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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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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距離南秦很近了的緣故,之後, 車隊沒再遇見別的什麽意外, 就抵達了南秦的邊關之城。

為了不被流民出賣蹤跡, 幾位教官分騎喝令他們停在原地, 直到車隊離開邊城之後, 才允許他們離開。

而一路上,姚玉容都在調整卡牌。

之前她手裏不僅捏著一張【晦魄環照】,還有一張【鳳鳴於竹】。原本是想著, 外出之後, 能找個機會試驗試驗卡牌效果, 就沒有把它們刷掉。

但沒想到【晦魄環照】的效果和它的描述一樣, 真是直白無誤, 說是月光照耀, 就給你月光照耀。說是北鬥旋轉, 就是北鬥旋轉。

其實一開始姚玉容本準備用那張【鳳鳴於竹】。但周圍沒有竹子, 而且她也不確定【鳳鳴】能不能控制, 就用了另外一張。

而【宮殿盤郁】和【畫彩仙靈】是後來抽到的,望文生義,姚玉容原以為【宮殿盤郁】是張建築卡,就是那種使用之後, 能拔地而起一座大房子的類型。而【畫彩仙靈】,她原以為和【妾禦績紡】一樣, 是可以產出繪畫作品的類型。

但她本著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 直接用了再說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點了之後,發現系統提示她可以選擇釋放地點。

她選擇了天空。畢竟裝神弄鬼,天上來的總比地上來的,要有些說服力。

看到效果之後,當時她覺得,這兩張牌是幻術類型。不過後來想了想,她卻又有些不確定的覺得,也許她一開始的猜測也沒錯——只是這張牌能無視載體限制。

她選擇了雲層,於是【宮殿盤郁】是在雲層之上拔地而起了一座大房子。而【畫彩仙靈】,也是畫在了雲層上?

……不過雲能算是載體嗎?雲不是水汽凝結的嗎……?

還是說,系統的判定和人類的不一樣?

對系統來說,畫紙也不過是一些草木的聚合體?

姚玉容覺得下次如果再抽到這兩張牌,可以選中普通的紙張和土地,來確認它們究竟是“畫”還是“幻影”。

畢竟這兩張牌給人的效果,大概是最為震撼的了。

其實,搞出那麽大的陣仗在某些方面,也超出了姚玉容的意料之外,但她抽到的卡牌註定了她只能如此排列組合——

而現在,她正在研究新手牌裏的新卡牌,想著要怎麽試驗效果。

除了必備的一張保命卡牌【豈敢毀傷】絕不會丟棄外,她現在的其他手牌都是刷到新的就留下來:

【年矢每催】。

【毛施淑姿】。

【晝眠夕寐】。

【屬耳垣墻】。

其中【晝眠夕寐】,姚玉容已經在麒初二身上用過一次了,效果就是能讓被選中的人睡上一天一夜,和她猜測的差不多。

然後又抽到了一張【川流不息】。

她悄悄地用在了鳳驚蟄的身上。

這張卡牌似乎有著興奮劑的作用。從起效開始,直到他們抵達南秦皇都,三四天的路程,鳳驚蟄就一直沒休息過。

即便晚上就沒合過眼,眼皮下的黑眼圈又濃又重,他看起來仍然是精神抖擻。

人們紛紛猜測他大概是因為鳳院的奇妙遭遇而激動過頭了。

不過姚玉容結束這一回合後,他大約是因為透支了太多精力,極度困倦和饑餓的大吃一頓後,就直接回房蒙頭不醒了。

好在這時候,他們已經上了船,而不用再騎馬了,否則他大概沒法好好休息。

月明樓的車隊在駛入這座名叫九江的城市後,便毫不停留的駛向了碼頭。然後全部轉移上了一艘畫舫。

姚玉容上了船後,扭頭去看,發現一群在碼頭做工的漢子將那群驢車插上了“林記車行”的旗子,不動聲色的牽走了。

然後,她和麒初二單獨分到了一個房間——三年級,四年級和五年級出來的“精英搭檔”,似乎都有此優待。但其他的孩子們卻大多擠在了一起。

一年級的孩子們受訓時間還太短,大約樓裏覺得還有待觀察,所以挑選出來的大多是二年級和三年級的人——據九春分說,也有一些四年級的學生認識的人。

他們都是此前被淘汰了的人。

教官說要把他們帶到南秦的分部,那裏會有其他的訓練和任務,所以大家基本上心情都很輕松。

之前在車隊裏的時候,不適合離自己的驢車太遠,趕路的時候也不適合串門,如今在船上,大家就新奇的開始到處流竄。

姚玉容卻悶在房間裏,借口有些暈船的躺在床上,潛心研究卡牌。

然後她就發現了一個悖論——當她使用了一張卡牌,並認為它效果很棒的時候,就到了她要和它再見的時候了。

於是到了她真的需要它的時候,它就不一定能剛好在手裏發揮效用了。

比如【屬耳垣墻】這張卡牌,姚玉容猜它的效用是隔墻有耳,但不真的用一下,她怎麽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呢?

可用完之後,萬一的確是隔墻有耳,到了真的需要探聽情報的時候,它就沒了啊!

姚玉容猶豫了一下,決定先看看別的。

——【毛施淑姿】。

這張卡牌的效果,看起來就有點不痛不癢的。

毛是毛嬙,施是西施,都是春秋時期經常被人相提並論的著名美人,不過大家對後者可能更加熟悉一些,畢竟位列中國四大美人之一——是閉月羞花,沈魚落雁的沈魚之人。

所以這應該是張……

姚玉容遲疑的想到——美、美容卡牌?

那要不就……試一試?

……

九江城因為被九江環抱而得名。

更以水鄉出美人,被讚為美人之鄉。

九江女子如水般溫柔美麗,嫵媚多情,天下聞名,因此風月聲色產業,也是花繁錦簇,火火紅紅。其中不少便是以畫舫為經營場地,到了夜晚,泛舟江上,懷擁美人,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不僅僅是皮肉生意,九江城的許多茶樓酒肆,也是開在船上。

船流如織,待在水上的人和待在陸地上的人差不多多,也算是九江城的一大特色。

此刻,在月明樓的畫舫不遠處,另有一艘畫舫,就正是一艘“茶船”。

包廂中坐著三位少年,錦帶綢衫,顯然都是家中富貴之人。

一藍衫少年郁郁道:“我家老爺子最近越發偏心了!我哥負責的車馬行生意,我明明白白的查出了那麽多漏洞,他卻視而不見!憑什麽啊?就算他比我先出生,幫忙打理生意打理了這麽多年,那我現在也長大了啊!我是嫡子,難道不該慢慢的把生意都轉交給我麽?!”

“不是,”另一青衫少年不解道:“若缺,你們林家那麽多生意,你怎麽就跟你哥車馬行的生意杠上了呢?那生意哪有你們林家茶舫的生意來的清貴?”

“你傻呀。”林若缺不滿道:“車馬行!車馬行!最重要的是什麽?是馬呀!自從阮家幾年前被流匪攻破土堡,慘遭滅門之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和西疆牽頭聯系,變成第二個阮家——萬一我哥真的弄來馬了,我們家還有我的事嗎?到時候,這個茶樓算什麽啊?”

“不是說阮家就是被西疆人滅了嗎?”另一旁的黃衣少年也好奇的加入了話題道:“據說阮家從他們手裏賤價買馬,轉手千百倍的加價賣出去,西疆人憤怒不已,決定跳過阮家,自己直接販馬?”

“真的假的?”之前那青衫少年嘖嘖感嘆道,“蠻夷就是蠻夷,出手如此狠辣。據說阮家上下,就連剛滿三歲的阮家小姐都沒被放過。”

“不可能的。”但藍衣少年林若缺卻搖了搖頭,冷靜道:“西疆人極度排外,阮家都消失好幾年了,那麽多人都在和他們積極接觸,但沒人能成功和他們達成合作。他們要是想要自己販馬,哪裏至於這樣?”

“很多人覺得阮家那麽有權有勢的一方霸主,就這麽被流匪給擊破了,疑點很多,才各自揣測,”林若缺說的頭頭是道:“但要我說,這世上很多事情,哪有那麽多疑點。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能發生呢——前幾天天狗食日,你們瞧見沒,天上的北鬥七星都在轉呢!”

“噓!!”一聽這話,青衫少年連忙緊張的四處張望,就怕被別人聽見,“慎言!朝廷下了禁令,前幾日的異象不許討論,你忘啦?!”

林若缺這才警醒著收斂了些許。

青衣少年很快的轉移話題道:“那既然西疆人那麽頑固,若缺你那麽擔心做什麽?我看你哥也未必能成功。”

“那可難說。”提起這事,林若缺便悶悶不樂道:“我哥……雖說我不喜歡他吧,但他手段還是有的。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阮家當初手握馬市的時候,北周、南秦,不管哪個朝廷派出去的欽差大臣都得客客氣氣的陪著笑臉,看阮家臉色。那是何等威風?如今北周南秦缺馬缺的天子行駕都湊不齊八匹毛色一樣的馬,誰要是能把西疆這塊硬骨頭啃下來……簡直可以說是一步登天。我不希望我哥成功,但我也不能眼瞅著別人家成功啊!倒不如把車馬行的生意交給我,我去談!”

“誒,”說到這裏,青衫少年忽然好奇道:“如果西疆人這麽排外,當初阮家,是怎麽跟他們合作的?”

“我知道我知道!”黃衣少年似乎掌握著許多八卦,此刻立刻侃侃而談了起來:“阮家先祖,是軍戶出生,大家都知道吧?後來落草為寇,周朝一開始國力強盛時,很是抓緊了剿匪的事情,他們便退到草原上去了。但草原上沒有周朝人,卻有西疆人啊。”

“要說阮家先祖也是膽子大,當時西疆的王,黃金家族的女兒出嫁,草原上一向有搶婚的習俗,他就帶著自己的兄弟,把人家公主給劫跑了。哇,聽說那段時間草原騎兵頻出,就為了把公主搶回來,結果把周朝弄得神經特別緊張——剛剛立國不久,就不停的調兵陳兵邊關,搜羅糧草準備開戰,民眾不堪重負,後來才逼得咱們秦朝□□揭竿而起,和周朝劃江而治——”

“但神奇的就是,黃金家族搜遍了整個草原,也沒找到公主。等他們再出現的時候,公主都懷孕了。黃金家族沒辦法,只能認了這個女婿。”

“怪不得,”青衫少年笑道,“合著搶婚是阮家的習俗?當初顧家大小姐不也是出嫁的時候被阮向武搶走的?弄得顧家和王家徹底翻臉,現在都沒有來往。”

“那倒不是。”黃衣少年卻搖了搖頭:“這事根本不是外面傳的那麽一回事。顧家大小姐號稱江南第一美人,嫁給自己表哥,原本也算是親上加親。

但出嫁那天就因為這個名號,被一夥匪徒盯上了。天黑之前,顧纖纖沒能被贖出來。你們也知道,女孩子若是天黑之前沒贖回來,名節就沒法保證了。她表哥的娘親嫌棄她不夠清白,就要退婚。

結果這時候,她被阮家莊的少莊主送回來了。那時候阮向武還沒繼承阮家莊,跟著家裏的送馬隊出來游玩,正好碰上。結果遇見這麽一回事。

王家人就覺得顧纖纖被搶了兩次,很是丟人。

顧纖纖的父母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本來該是個大喜之日,卻弄成這樣,他們倒是疼女兒,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願意養她一輩子,但顧纖纖卻不願意父母受辱,她說自己清清白白,但人言可畏,願以性命證明。本來想一死了之,但是阮向武跟她說,你長得這麽好看,就這麽死了怪可惜,要不跟我走吧。然後她去了隴西,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事後兩家人都覺得這事傳出去不好聽,就默認了顧家大小姐出嫁的時候被阮家大少爺看上搶走這麽一個故事。”

年輕人的話題一向跳躍的很快,聽到這裏,林若缺也不禁暫時遺忘了對自己長兄的怨憤。

談起顧纖纖,一群年少慕艾的少年們便不禁悠然神往道:“誒,你們說,江南第一美人,該有多好看啊?”

就在這時,兩輛畫舫擦身而過。

只見一位少女坐在窗邊,似乎剛剛慵懶蘇醒,衣衫不整,發如流雲,傾瀉在膚白賽雪的圓潤肩頭。

她手持銅鏡,似乎正就著天光打量自己。

三位少年不自覺的望了過去,而就在這時,她放下了鏡子,露出了面容。

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她下意識的回望而去。

那一眼,宛若秋水橫波,靜謐安寧,卻在人們心裏,掀起驚濤駭浪般的,驚起飛雀無數。

驚鴻一瞥。

“臥槽!”黃衣少年瞬間一躍而起,猛地攥住了林若缺的衣袖:“若缺!那是你們林家的船!快快快!!讓它停下來!我們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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