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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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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淮王府極為熱鬧, 深受聖寵的淮王殿下出宮建府可是大事, 但凡京中權貴無不送來賀禮。只可惜不少人連個請帖都沒混上, 派人送了禮就得離開,能進府參宴的,唯有極為老臣以及與淮王私交甚好的人。

慕離風並不需要與朝臣聯絡感情, 所以他自然不會廣發請帖。他這樣無意權勢的姿態讓東宮的詹士們十分滿意,私下裏與太子交談時不免帶出兩分來。

“離風自然不必管這些。”太子淡淡地說道,“孤會給他一世尊榮。”

至於這些東宮官員背地裏對離風和諸皇子的戒備, 太子並沒有多提點什麽, 只是眼裏閃過一絲嘲諷。

早年跟著他的東宮官員才是他的心腹,如今都已經散去各地做大員了。而現在這些, 是逸王揣測了皇帝忌憚太子的心思之後,給他下了套塞進來的。雖然忠心於他, 但能力和心性實在略顯淺薄了些。

太子平日裏並不重用他們,只是平日裏難免要聽他們嘀咕兩句。這會兒他不能怎麽動這些人, 但只要尋了機會,他便會把他們調走,決不能留在要職上, 否則會對離風和弟弟們不利。

“不必說了。”太子打斷他們的交談, “孤要去赴宴了,諸位隨意。”

說著,太子就帶人走了。

東宮官員們面面相覷,自是看出了太子的不滿。

“殿下委實太信任幾位王爺了。”一位官員搖了搖頭,天家哪有純粹的親情, 便是普通人家,兄弟之間還要爭奪財產呢。

另一位瞥了他一眼:“劉大人慎言,傳出去可就是挑唆皇子不和了。”

那位劉大人臉色一白,連忙住了口。

從頭到尾沒說話,縮在角落的一位年輕官員撇了撇嘴。他是新入東宮的,沒什麽存在感,更沒有話語權。因為“年少輕狂”,常被同僚排擠忽略。可是沒人知道,他才是太子心腹。

這位官員不想搭理這些沈浸在勾心鬥角的家夥,端著茶自顧自地喝著,繼續裝壁花。要不是太子讓他盯著這群官員,他才懶得和這群人相處。

可惜,今日不能去淮王府上討杯酒喝。他可是聽說了,幾位皇子把府裏的好酒都搬去了淮王府,打算不醉不歸。

太子出宮時正巧碰見了去宣旨的德公公,德公公賣了太子一個好,提前把消息告知了太子殿下。

“父皇讓二弟去西巡?”太子眉頭一皺。

他怎麽忘了這件事,西巡是個多好的機會啊,若是把陸景恒塞去西巡,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可惜皇帝聖旨已下,無法更改,只能讓二皇子跑這一趟。

真是便宜了陸景恒那個老流氓!

德公公見狀,心裏忐忑:“可是又什麽不對?”

太子搖了搖頭:“二弟妹還懷著孕呢,二弟怕是不樂意。”

德公公一聽,放下心來:“西巡若是走得快些,四五個月便回來了,到時候還能趕上王妃娘娘生產。”

話是這麽說,但二皇子依然不會高興。

他好不容易有個孩子,居然不能陪著孩子慢慢長大,得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去。等他回來,孩子都不認識他這個父王了!

雖然剛出生的孩子本來也不認人。

“公子,太子殿下與德公公一道來了,還帶了聖旨來。”常武腳快,先一步跑進來匯報。

慕離風正陪著忠國公府的老太君說話,聞言連忙扶著老太君起來:“快擺上香案好接旨。”

所幸今日因為是大日子,眾人來給慕離風道賀都換上了官服正裝,否則穿著便裝接旨,就有些不合規矩了。

廳中賓客已經差不多來齊了,太子是最後一位。當太子和德公公一塊走進院子時,就瞧見一大群人站在院中。

“聖旨到——”德公公提高聲調,眾人叩拜。

聖旨有一道,還有一道帝王口諭。德公公先宣了聖旨,內容與淮王無關,但卻是命二皇子代帝王西巡的。宣完又宣布帝王口諭,內容也很簡單,誇了淮王一通,然後賜下許多珍寶,並讓客人們盡興宴飲,不必拘禮。

話是這麽說,但皇帝想說的大概是:我家離風今天搬家,所有人必須給我賓主盡歡,誰要是敢惹離風不高興,你們自己掂量著辦。

眾人自然恭恭敬敬領旨,不敢造次。

太子殿下好脾氣地笑笑,安撫了大家一番:“孤與弟弟們準備了好酒,諸位可要不醉不歸。”

慕離風無奈地笑笑,他們哪裏只是搬了好酒來,他們送來的喬遷禮貴重得不行,讓慕離風懷疑他們是不是把家裏庫房搬了小半過來。他一個人住這麽大的王府,哪裏需要這麽多好東西,留著賞賜給妻妾,或者給日後孩子們,不比放在他這兒落灰要好?

對此,二皇子振振有詞:“好東西都在你這兒,日後我們就好帶著家裏的小子們來你這兒討要禮物,順道做客了。”

不然動不動就往弟弟家裏跑,好像有些不莊重?

——動不動就來弟弟家要東西,就莊重得起來了?慕離風無言以對。

撤了香案後,蔓草親自邀德公公去小廳喝兩杯。德公公推辭了兩下便欣然應允,嘴上說著盛情難卻,腿腳卻很誠實,走路的速度一點兒不滿,倒叫跟來的小太監好一番追趕。

“弟弟先恭喜二哥了。”開宴後,六皇子皮笑肉不笑地端著酒盞過來二皇子敬酒。

二皇子正抓著七皇子的手大倒苦水,從以後不能天天看寶寶胎動抱怨到寶寶出生之後第一眼瞧見的不是他。七皇子苦不堪言,看著桌上的美食卻吃不到,被二皇子拉著灌酒。

他很想說,二哥你想多了,寶寶出生之後第一眼定然瞧見的是產婆,你就算守在產房門口也沒有你的份。

二皇子倒是想抓著太子訴苦,畢竟太子妃也懷孕了,太子定然感同身受,而七皇子這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子能懂什麽。可是太子被那些官員圍住了沒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拉不會反抗的七皇子過來陪自己。

七皇子看見六皇子過來,頓時跟見到救星了一樣,立刻從二皇子的臂彎裏鉆出來,往旁邊一躲。然後眼疾手快地把六皇子拖過來,朝二哥跟前一推。

可憐六皇子就是過來找個茬,結果被他推得險些一個踉蹌,手裏的酒撒了大半,全撒在六皇子自己身上了。他回頭沖著七皇子怒目而視,這可是他新做的衣服!

“嘿、嘿嘿,六哥,你們聊,你們聊,我過去瞧瞧我未來的小舅子。”說著一溜煙跑了。

慕離風今日請客,把幾位皇子的妻族都請了來。雖然七皇子還有幾個月才成婚,但七皇子妃家也沒落下。

前些日子是上元燈節,敏妃找了貴妃幫忙,貴妃就讓慕家的小姐故意請了七皇子妃出門看燈。然後與七皇子來了一樁“巧遇”,兩個未婚夫妻相處了半個晚上,頓時就郎情妾意起來,七皇子也收了心不出去鬼混了。

不過因為之前的事情,七皇子在七皇妃家這邊還是落了點埋怨的。家裏的長輩不好說什麽,畢竟那是皇子,但七皇子妃的弟弟是個倔脾氣。小少年最見不得姐姐受委屈,七皇子哄了好些日子還沒把人哄好。今日碰見了,自然不會放過,正巧再湊過去哄一哄。

幾位皇子妃家的客人基本上都坐一塊兒,畢竟也沒有人那麽沒眼色帶一堆人來,所以各家只帶了一兩個小輩,倒是能坐得下。男女分席,七皇子妃等人和其他皇子妃坐一塊,七皇子不好湊上去,免得被嫂嫂們打趣,只能多看兩眼遠處的媳婦兒,然後耐下性子去哄小舅子。

“老七在看你呢。”四皇子妃故意戲謔地說道。

七皇子妃頓時臉紅了,假裝沒聽見,但還是忍不住擡頭看過去,恰好和七皇子對上了眼。那人沖她傻笑了一下,看得她又氣又羞。

這人真是的,明知道眾人都盯著他們呢,還這番作態,是嫌她還不夠害臊嗎?

五皇子妃沈穩體貼,見狀拉住了四嫂:“四嫂快別說了,桌上這麽多美食,可別辜負了表弟特意給我們準備的佳肴。”

眾人便都揭過了這個話題,七皇子妃感激地沖五皇子妃笑了笑。

隔壁桌坐的是慕家和陸家的女眷,這兩家是唯一帶了一串小輩過來的,畢竟他們算是慕離風的親族。慕家的嫡出女眷數量不少,即便庶出的沒來,也占了大半張桌子。陸家只一個六姑娘是嫡出,但小慕氏心慈,特意把妯娌家的姑娘一起帶來了。

老國公五個兒子,只有如今的忠國公是嫡出,下頭四個皆為庶子。所以帶來的姑娘們即便自己是嫡出,身份依然要矮一頭,要知道慕家帶來的都是嫡房嫡出的姑娘,嫡房庶出與庶房嫡出的皆沒資格來參宴。

不過慕家姑娘涵養好,並沒有給他們臉色瞧,只是比較書香世家悉心教導出來的,陸家的姑娘總有些自慚形穢。略聊了兩句,他們就不愛開口了,自己覺得比不上人家,和他們搭話會讓自己丟人。

唯有陸巧書不受影響,高高興興地拉著慕雲風親妹子的袖子喊表姐。不消一刻鐘便成了慕家女眷堆裏的寶貝,被所有女眷寵著哄著。

長輩都在隔壁桌坐著,小慕氏原還擔心女兒被孤立,見狀松了口氣,笑吟吟地扭頭和慕家的堂嫂們說話:“還要多謝嫂嫂教得好,家裏姑娘願意帶我家小六兒玩。”

“多大點事。”堂嫂們連連擺手,“自家親戚,哪裏能冷待了?”

陸家其他姑娘瞧著心裏很不是滋味,只好自己湊一起竊竊私語。

“慕家的小姐都不帶我們說話。”

“六妹才是慕家的正經親戚,我們不過是順帶的。”

“大伯母帶我們來,便是讓我們出醜來的吧?”

“別說大伯母了,就宮裏那位......不也瞧不上我們?”

此話一出,幾個姐妹面面相覷,顯然心裏都是這麽想的。那日帶七皇子妃出門看燈的事情,貴妃娘娘作為陸家人,根本沒考慮過讓他們幾個帶七皇子妃出門,直接就去找了慕家的小姐,可不就是瞧不上他們麽?

隔了一會兒,終於有個姑娘自嘲地嘀咕了一句:“誰讓咱們爹是庶出?”

庶房出來的姑娘,哪裏夠格陪皇子妃出行。

“閉嘴!這是你能說的話?!”陸大姑娘嚇了一跳,立刻低聲呵斥道。

那姑娘立時閉嘴了,不敢多說。

二姑娘擡頭掃了一眼姐妹們,又埋頭吃起東西來。這些姐姐妹妹再怎麽,也是庶房嫡出,就她身份最低,是庶子生的庶女。若不是大伯母時常照顧,早就被這些姐姐妹妹欺負得不成樣子了。

她倒覺得大伯母是好心帶他們來淮王表哥跟前露露臉,往後便能說個好人家。可惜這群人只瞧見眼前的小利,還在淮王府上鬧別扭,腦子被門夾了吧?

“這妹妹眼生,我沒瞧過。”一位慕家的姑娘突然抓住了二姑娘伸手去捧茶杯的手,“你叫什麽名?我是慕家二房的芷君,行九。”

二姑娘一楞,沒想到慕家姑娘會主動找她搭話,頓時有些受寵若驚:“我是陸家二房的巧玲,行二。”

“我瞧見你就覺得心裏歡喜,往後可要多多走動。”慕芷君沖她笑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陸巧玲心裏突然一暖,她緩緩點頭:“姐姐不嫌棄我便好。”

“有什麽嫌棄的。”慕芷君背過京中各家族的族譜,自然知道陸家二姑娘是庶房庶出,但她並不以為意,還小聲安慰了陸巧玲一句,“庶出也沒什麽要緊的,我家裏從不在意這些。今日不帶庶出姐妹過來是因為怕那些大人的家眷因此看輕了淮王表哥,若是只有自家人的宴會,一向是一視同仁的。”

畢竟慕家一大家子人,庶出的一起帶上那人就太多了,讓人瞧著覺得慕家輕浮,為了跟淮王攀關系居然合家上陣。如此一來,連帶著慕家出來的淮王也會被人看輕,覺得這樣的家族生不出好孩子。

“竟是如此。”陸巧玲聽得一楞,她與陸家姐妹們一樣,還當慕家這樣重規矩的家族,瞧不上庶出呢。

慕芷君笑了笑,並不在意外人怎麽誤解他們,拉著陸巧玲說些別的事情。因為怕陸巧玲被家裏嫡母磋磨沒學過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便體貼地只同她聊桌上的吃食,倒讓氣氛越來越好,陸巧玲果然慢慢放松了下來。

男席那邊,二皇子還在同六皇子拼酒。

原先六皇子是為了西巡的事情來找茬的,結果二皇子正缺人和他拼酒,幹脆就把六皇子扯著陪他喝酒去了。也不聽六皇子說什麽,就可勁地灌酒,免得六皇子在大好的日子裏鬧事。

六皇子掙脫不得,又被他的那句“六弟你不會是不行吧”給刺激了,立刻拋開了其他事情,專心拼酒。一會兒功夫,六皇子就罪得雙目呆直,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了。

二皇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六弟,你還記得自己是男子還是女子麽?”

六皇子打了個酒嗝,看他一眼,不說話。

二皇子頓時一臉悲憤:“完了,六弟醉糊塗了,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旁邊的三皇子嘴角一抽,同情地瞥了一眼六弟。

二哥太壞了,竟趁機欺負弟弟。

可惜六皇子真的醉糊塗了,對外界的反應異常遲鈍,也搞不明白大家在說什麽。見二皇子戲精一樣地折騰半天,才緩緩回了一句:“我、我能行......”

得了,還在糾結那個“不行”呢。

作者有話要說:  陸景恒:分開是不可能分開的,這些招數都是你們上輩子玩剩下的,我可是陸景恒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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