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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藍鉆戒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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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死顧宣烈,就是字面意思。

但方法有很多。

比如一夜七次,也能要得了他半條命。

只不過,季開開還沒有那麽瘋狂。

雖然,她現在真的很想瘋狂一下。

就是那種嘗試過瀕死之後的徹底釋放。

季開開又蹦了一次極。

這一次,是她報覆性地主動抱著顧宣烈一塊兒跳了下去。

她沒哭。

顧宣烈更不會哭,他還在笑,喉結一滾一滾的。

季開開腦子一熱,一口啃了上去,留下了一小排淺淺的牙印兒。

顧宣烈的眼眸像是著了火,裏頭全部是隨時能燃燒她的巖漿。

季開開只負責放火不負責滅,她卸下了安全繩,沒搭理顧宣烈,自己一個人悶頭下山。

校山的山路早就不是十來年前的崎嶇山路了。

石階是最近幾年又新鑿的。

早年那些直角一般的簡樸石階,修了又修,看起來雖陡,至少現在是個鈍角了。

季開開腦子一熱,弄不死他,就嚇死自己好了。

她走得飛快,顧宣烈在後面緊追,喊了她幾聲,她也不理,就索性只跟著了。

季開開在自己的身邊建造了一堵墻,現在是他強行砸破了墻壁,硬要擠進她的生命裏。

顧宣烈知道這種滋味兒並不好受,一個固步自封的人,正在重建自己的防禦系統。

顧宣烈還知道就算季開開重建完成了防禦系統,她的防火墻也會對他產生免疫。

前提是“我拉著我喜歡的人去做了一件她特別不喜歡的事情,活命的幾率有多大?現在就跪下還來不來得及?”

顧宣烈越想越覺得好笑,他做這件事情真的是深思熟慮,該考慮到的後果他都考慮過了,如今季開開的反應也算預料之內。

季開開的眼睛裏沒有周遭的美景,只有糟糕的心情。

憤恨變成了勇氣,或者說蹦極已經治好了她的恐高,這一路走下來,她沒有覺到絲毫的緊張。

下山的人並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有幾個,還都隔著不近的距離。

眼看要繞過山壁,季開開忽然轉身。

顧宣烈頓住了步伐,對上她直勾勾的眼神,他認錯的態度很積極:“對不起,我錯了。”

程百鶴說的,跟女人不要講道理,gui就完事兒了。

一個gui是貴,送名貴的包包,昂貴的衣服,自己掙100,得舍得給她花99。

另一個gui是跪,不要試圖爭辯,跪下認錯才是真理。

更何況顧宣烈是真的虛。

他還記得剛剛她哭的有多慘。

季開開想聽的並不是這個,她推了他一把,直接將他推進了山壁中間狹窄的細縫裏。

那條細縫只能容納下一個人。

如果想要兩個人同時站進來,必須側著身子貼得很近。

季開開也進了細縫,顧宣烈側著身子,後背緊緊地貼著石壁。

她柔軟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沖鋒衣的面料摩擦在一起,發出了嘩嘩的聲音。

季開開一只手拉下了自己的口罩,一只手拉下了他的,又順勢攀上了他的脖頸。

動作嫻熟,又迅速的要命。

她的嘴|唇比她的身|子,還要柔軟。

顧宣烈的腦袋炸了一下,深|吻了下去。

再從蹦極臺上跳下來,季開開仿佛明白了自己的恐懼。

害怕什麽呢?

失去!

她以為只要隨意地對待,就能不上頭不動心。

“繞過這個山壁,是不是就快下去了?”

路人的聲音越離越近。

季開開松開了勾著他脖頸的手,又拉上了他的口罩,擡眸看了看他,走出細縫。

成年人的喜歡跟欲|望分不開關系。

兩個人貼得那麽近,季開開不是感覺不到他的尷尬挺|立。

幸好他穿的是寬松可以遮擋的沖鋒衣。

後面的路,季開開邊走邊停,難得爬山,還克服了恐高,是該享受一下山間的美景。

她的心情美麗了很多,指著路邊一棵茂密的大樹,問:“這是什麽樹?”

顧宣烈擡頭看了一眼綠蔥蔥的枝椏,沒好氣地說:“再厲害的大樹也怕刀。”

他有一把刀,這把刀是圓的。

刀鋒雖然圓潤,但是堅利。

季開開沒有聽出他的話裏有話,“有病,這樹不能砍!”

顧宣烈知道他沒有聽懂,偏了頭,不再言語。

有些話她現在不懂,沒有關系。

遲早會讓她明白的。

又走了一個小時,兩個人到了索道口。

季開開去停車場取車,隨口問他:“你怎麽來的?”

“程百鶴送的。”

“那他什麽時候來接你?”

顧宣烈給了她一記“太不人道”的埋怨眼神,“我坐你的車。”

雖然他剛才抱著她蹦了極。

雖然她還想過要弄死他來著。

但真心幹不出把他扔在半山腰的事情。

季開開無奈地瞪了瞪他,沒有阻止他上車。

“你去哪兒?”

“回公司。”

季開開嘆了口氣。

也是,誰會像她這樣對公司不管不問。

不過……季開開撇頭沖著他教訓,“你要多回家陪陪父母。”

顧宣烈了然地問:“顧太跟你說了什麽?”

“顧太說要跟我義結金蘭。”季開開不著調地回應完,又去看他的臉色。

顧宣烈的臉上波瀾無驚,她自覺沒趣,發動汽車。

季開開駕駛汽車的架勢很沖,彎道轉彎基本沒有減速,像是要將顧宣烈給甩出去。

“寶寶你喜歡賽車!”顧宣烈不動聲色地試探。

“不喜歡。”季開開下意識回答完,才意識到他對自己的稱呼,皺了皺眉:“亂叫什麽?”

顧宣烈“哦”了一聲,又說:“你不記得了,我第一次見你問你叫什麽名字,是你告訴我的,你叫寶寶。”

季媽媽在的時候會叫她寶寶,叫季花明皮猴。

季開開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但她覺得小時候的自己大概率會這麽回答。

“叫開開不香嗎?”

顧宣烈心情很好地笑了起來,“我想叫你什麽,我就叫你什麽!”

季開開不想跟小學雞鬥嘴,伸手打開了音樂廣播,放點聲響做為阻隔。

“……烈哥大家都知道的,眾所周知在娛樂圈能被稱為哥的,並不是他的年紀有多大,而是他出道的時間比較久。

烈哥呢,自出道以來就活躍在大熒屏上,今年倒是接了一部電視劇,今天劇方在網絡上曝光了一組片花,接下來我要放的歌曲便是片花的配樂《喜相愛》,是由著名的音樂人風酒作詞作曲,演唱也是由他一人完成。不知道等電視劇播出的時候,會不會有烈哥版本的《喜相愛》,讓我們盡情期待!”

季開開和其他的演員一樣,拍完了戲之後,基本算完成了工作。

如果後期還需要補拍鏡頭或者需要她原音配音的話,她也會盡力配合。

最後就是電視劇上映的宣傳期,她需要配合劇組的各種宣傳。

演員的工作差不多就是這樣,後期的剪輯,她是不參與的。

劇方放出的片花是什麽樣的季開開並不知曉。

甚至她連知道都不知道片花的事情。

音樂聲響起的時候,她驚訝地問了一句,“上片花了?你看了沒有?效果怎麽樣?”

畢竟是大姑娘頭一回……拍戲。

季開開也是有企圖心的,她企圖靠這部劇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更想檢驗一下她這張臉到底有沒有觀眾緣。

要是沒有的話,她就改行去當時尚博主了。

顧宣烈打開手機搜索《謫仙傳》片花,播放量已經達到了上億,網上的討論度也很高。

他沒什麽表情地關掉手機,還順手關了廣播。

“開車的時候集中註意力……”他停頓片刻,又說:“跟我說話。”

不說這個還好。

一說,季開開抿緊了嘴巴,不搭理他了。

剩下的旅程有點寂寞。

汽車駛進市區後,正值晚下班的高峰期,還堵了會車。

堵車多無聊啊!

旁邊坐了個大活人,卻不是聊天用的。

季開開冷著臉將顧宣烈送到了凱旋公司門口。

顧宣烈說:“要下來喝杯咖啡嗎?”

季開開翹了翹嘴角,方向盤一轉,走了。

這次再打開音樂廣播,沒人關了吧!

黑人女歌手的聲音渾厚,季開開跟著哼了兩句,搖頭晃腦。

她也沒太在意後面,一直行到龍鱗高架橋上,才發現後頭有一輛稍微眼熟的大眾汽車。

這個時候,她還是沒想到其他地方去,畢竟城市那麽大,相似的汽車那麽多。

直到兩天後……

熱搜上登了她和顧宣烈的照片。

標題是“烈哥開開熱戀石錘。”

就是上一次她被黑“水性楊花,天天換男人”,那些男人裏,也並沒有顧宣烈的身影。

但凡是她和顧宣烈的新聞,都會帶上《謫仙傳》。

季開開一直都覺得顧宣烈很安全。

這一次,她慌了。

“劇方又在宣傳?”

“兩個人穿的好像是情侶裝嗳!”

“朋友一塊兒逛街吧!”

“可別,我烈哥沒跟誰傳過緋聞,我們是靠演技立身,不炒緋聞謝謝!”

“那位富婆,從一離婚就在炒,這才好不容易抱上我烈哥的腿,當然不會輕易撒手。”

“我只信我哥的!”

……

季開開的小號就沒有下過微博。

而季開開的大號,私信爆滿。

不用看,嫌少能有好話。

就連她殺青那天發的微博下頭,都聚滿了顧宣烈的粉絲。

“別來禍害我哥!”

“抱走我哥!請關註《謫仙傳》。”

“我們是演員,演戲和私生活分開。”

“我哥不缺錢。”

“廢話,人間富貴花可不是白叫的,我哥比她有錢,季氏早就破產重組了,她在普通人裏算有錢,在我哥面前,就是渣渣。”

“真的搞不懂,我哥又不缺錢,怎麽跟這個富婆炒CP啊!”

“人家不止有錢,還有顏。”

……

這要是不太熟的人,雙方的團隊能掐起來。

可丁梅和程百鶴不清不楚不說,季開開和顧宣烈好像也是不清不楚的。

所以這是掐啊掐啊,還是不掐啊。

丁梅很是為難,來問她:“要不你跟烈哥聯系一下,看看誰出來回應一下?”

季開開的臉色不善。

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

“大家好,我是娛記大圓子,烈哥和開開的照片就是我親自上陣拍攝。

我們跟了烈哥一個月的時間吧,就是從他下戲開始。

其實早在前年我們就跟過烈哥一次,那次跟了整整五十天,什麽問題都沒有發現,我們一無所獲,浪費了很多油費。那之後我信誓旦旦地和好多人說過,下次誰他媽在跟烈哥,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嗶~啪啪打臉,真香警告。

這次之所以又重啟了跟拍烈哥的計劃,是因為大圓子早就收到風聲,說《謫仙傳》的男女主角因戲生情。

我當時是不相信的。

我覺得就是劇組的炒作,最近的電視劇都是這麽玩的,一上來就炒男女主CP,我還想就連烈哥也不能免俗。

但是我後來看了鯨魚臺采訪烈哥和開開的那期節目,哎呀那眼神,要說沒有愛,我沒辦法說服自己。

於是跟拍烈哥的計劃就重新啟動了,我一共跟拍了一個月的時間,除了拍到石錘的那一天,其餘的二十九天,我每天都在懷疑我自己是不是蠢。真的烈哥白到我完全找不出來一點黑點。直到……”

季開開在看的是娛記大圓子的VLOG。

他戴了口罩,做了變音處理,語速也快,整個VLOG的內容,就是說跟拍顧宣烈的艱辛,以及篤定了顧宣烈和她在一起。

季開開和顧宣烈的緋聞熱搜,昨天下午猶如黑馬直接竄上了第一的位置,這都第二天了,還沒從熱搜榜上落下去。

凱旋公司只有程百鶴跳出來回應了一條熱評。

“烈哥在忙,晚點上線。”

八個字勾住了無數粉絲的心。

季開開沒有聯系顧宣烈。

她糾結了一夜,倒是先跟顧太聯系。

她只覺非常抱歉,人家寶貝兒子的形象一向正面,卻因為她,多了個小黑點。

顧太很忙的樣子,沒接電話,只回了條信息。

[我在倫敦的拍賣會。]

季開開能夠理解,富太太的生活本身就是買買買。

買衣服買珠寶,買基金買股票。

季開開睜著眼睛過了一夜,也過了那個刺激勁兒。

她蒙著頭睡覺,心想愛咋咋地吧!

晚上八點,睡的太多的季開開正無聊地坐在沙發上做手膜,只聽樓上的季花明被誰踩了尾巴似的尖叫。

“姐姐姐姐……”

季開開沒好氣地回頭,“神經啊!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她以為季花明又看上了哪雙鞋。

這幾年炒什麽不好,居然流行炒鞋。

一雙普通售價的運動鞋,能炒到破萬的價格。

更別提那些運動明星的聯名款。

她對運動鞋真沒什麽概念。

季花明了解啊,上月光買鞋,花了她二十幾萬。

買了又不穿,寶貝似的堆在鞋架上,她看著都煩。

季花明像只小狗一樣,在她面前亂跳。

“姐姐姐……”

他太激動了,死活組織不好語言,幹脆將手機推到了她面前,讓她自己看。

“我不看!超過兩萬的別來找我!”

季開開扭了扭頭,上個月季花明買了雙鞋八萬,關鍵鞋到家之後,她真沒覺得哪裏值八萬。

季花明氣急大喊:“不是鞋,你快看啊!”

季開開半信半疑,垂眸看向季花明的手機。

是顧宣烈曬出了一個藍鉆戒指和一張幼時的合影,艾特了她。

[顧太,快來認領我!]

季開開看著那鉆戒和合影楞了會兒神。

季花明沈浸在“我偶像要當我姐夫”的驚喜裏,不可自拔。

季開開的手機嗡嗡震動個不停,她顧不上油乎乎的手,按了接聽。

顧太得意地說:“開開啊,戒指不錯吧!阿烈說要求婚,我一眼就挑中了這個戒指。”

季開開的腦殼疼的不行。

這樣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她心理可以承受的範圍。小白兔

季開開說:“不好意思,顧太,你先讓我緩一緩!”

她掛了線。

太刺激了。

網友們的眼睛是真毒。

很快就扒出了顧宣烈曬出的藍鉆戒指,正是今天在倫敦拍賣會上拔得頭籌的那款。

八億呢!

“我哥真是人狠話不多。”

“啊啊啊,我需要氧氣瓶!”

“哎呀,粉上我哥的那天,我就知道一定會有今天。可我的心還是好疼啊……”

“那位季小姐……唉,算了不說了,祝我哥幸福吧!”

“我烈哥一向活得清醒,對待感情也是認真的,從來都不會跟合作的女演員炒CP,我真不知道評論裏的有些粉在酸什麽?我哥是正常在談戀愛,他都那麽大了,談了戀愛不行嗎?酸戒指?拜托,誰不知道我哥是人間富貴花!”

“跟戒指沒關系,就是那姐的風評實在讓人一言難盡!”

“我哥不傻不傻不傻!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我堵一包辣條,這婚結不成,就算結成了,也得離婚!”

“不談其他的,我只想嗑顏。我覺得那姐除了風評不好之外,跟烈哥其實挺相配的。沒跟烈哥前,她幹什麽都行。只盼她跟了烈哥以後,洗手作羹湯。”

“別逗了!明星家都有保姆。”

……

顧宣烈的粉絲火速分成了兩派,一派是祝福派,一派是唱衰派。

跑到季開開微博下評論的粉絲也有,但多數是路人粉和黑子。

“小姐姐也太幸福了,我哭了!別說戒指八億了,只要是我哥,給我套個易拉罐鐵環我都嫁。”

“勇敢追愛的小姐姐,你活出了我想要的狀態!”

“肯定是協議戀愛!”

“聽說顧宣烈其實是GAY!”

“樓上的造謠死全家!”

“弱弱回一句,我也聽說了,四點真是GAY,要不怎麽一直沒傳過緋聞。這次的戀情,就是為了壓制他GAY的傳聞,協議CP,雙贏,等著看吧,談不了幾天,就會分手!”

……

罵她就算了!

居然往人家顧宣烈的身上潑這樣的臟水。

季開開大號上線,迅速回評:“你才是GAY,你全家都是GAY。”

季開開雖然沒有直接承認,但這一行為卻被顧宣烈的粉絲們貼上了“護夫”的標簽。

這下好,她躺在熱搜上下不來了。

“保護我方最好的顧宣烈。”

“姐姐牛大發了!”

“唉,我的哥哥戀愛了,很快還會結婚生子,反正他的新娘不會是我!”

“我就說嘛,我哥的眼睛又不瞎!這次肯定是真愛。我已經腦補出了愛情小言裏,從小暗戀女主默默守候,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的經典戲碼。”

“我能說我頭一回覺得那個娛記大圓子辦了件人事嘛!”

“我也是!我現在特別激動,希望《謫仙傳》馬上播出。”

“沒那麽快吧!我看了片花,本顏狗喜歡他們的CP。”

“跪求其他同框啊!”

……

季開開沒有想到,黑子就這樣溺死在了評論的海洋裏。

她轉念一想,也是,她和顧宣烈,屬於男未婚女單身,不存在什麽道德問題。

顧宣烈更不是愛豆,不賣老公人設,談戀愛結婚生子,粉絲的接受程度自然也高。

當然,依舊還有唱衰派。

唱衰無所謂啊。

她自己都是唱衰派。

本來啊,以顧宣烈的條件,明明可以找一個甜美可愛的小姑娘,卻非得找她這種被生活千錘百煉過的女人,委實算想不開。

季開開守著顧宣烈的話題好幾天,還好還好,嗷嗷叫脫粉的並不多。

她松了一口氣。

她實在不想當掃把精。

沒有哪個小媳婦還沒進門,就先把自己老公的事業搞垮的。

啊呸!她就是舉個例子,並不是非得當那誰誰的小媳婦。

——

輿論逐漸平穩了之後,顧宣烈終於從東京回轉。

這次的東京影展,他是主審的評委之一,閱片量巨大,實在是分身乏術,要不然他也不會委托顧太去拍下那個藍鉆戒指了。

顧宣烈從機場直奔顧家,著急找顧太拿戒指。

顧家的失蹤人口顧先生難得上線,父子兩人得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面了。

顧先生不算娛樂圈中人,他只是個生意忙碌、兒子不願意接班的生意人,每天的工作都忙得要死,實在是懶得去管他成年了好多年的兒子最近又上了幾次熱搜。

但是結婚這件大事,還是得象征性過問一下的。

飯桌上,父子倆的對話是這樣的。

“你想好了?”

顧宣烈茫然地擡頭:“什麽?”

“結婚啊!”

“想好了!”

“那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顧宣烈被問住了。

顧太在一旁捂著嘴笑:“求婚戒指還在他老媽我這裏,你說他什麽時候結婚!”

顧先生揭兒子短毫不留情,“哦,這是八字還沒一撇,還在搞輿論戰。”

顧宣烈被親爹親媽擠兌的臉黑,可還真是沒法反駁一句。

於是顧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加油啊!什麽時候把八字的另一撇寫完了,通知我結婚時間。”

顧宣烈不想回應。

顧太捂著嘴偷樂了一會兒,捧出了她拍下來的藍鉆戒指。

“她在微博上懟你的黑粉了,媽媽覺得你有戲。”顧太給他加油打氣。

她的話與顧先生的加油是差不多意思,兩相比較,顧宣烈還是更容易接受顧太的說法。

“我知道。”顧宣烈接過了戒指,了然地說。

顧太又多嘴問了一句,“你不去送?”

“媽!”顧宣烈將戒指盒子裝進了口袋裏,“你得讓她先緩一緩。”

顧太乍舌,驚訝於兒子對季開開的了解。

她與季開開的交流,從來沒有說給兒子聽過,可他仿佛在雲監聽。

一出口的話語,跟季開開的說法幾乎一致。

顧太想了片刻,“你是不是被開開拒絕了?”

顧宣烈覺得自己被嘲諷了,“沒有。”

“真的?”

“真的!”顧宣烈扶額嘆息。

顧太交還了戒指,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她見實在打聽不出來什麽有用的信息,索性上樓休息。

顧先生燙好了腳剛剛上床,見妻子進門,詢問,“聽說是方家原先的兒媳?”

顧太笑:“我以為你不會介意這些。”

“又不是我娶媳婦,我介意個什麽勁!”顧先生理所應當地說完,戴上了眼鏡,翻開睡前讀物,又低語:“他的老婆,只要他喜歡就行。”

“你不怕人說閑話?”

顧先生悶哼一聲:“放心,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直接到咱們的跟前說三道四,至於那些人背地裏會說什麽,你又何須在意。”

顧太細細琢磨了一會兒,還真是這個理,她轉身去了洗浴間洗漱。

劉太昨天打電話誇她開明,潛臺詞不過是在說季開開二婚的身份。

顧太不是老封建,她和顧先生一樣的想法,娶誰做兒媳,只要兒子喜歡就行。

她早就看明白了。

兒子不止是喜歡。

還是非常喜歡。

惦記了那麽些年,希望他能如願。

——

季開開知道顧宣烈回來了。

其實她也不是故意知道的。

主要是凱旋公司公布了他的行程,還有粉絲前去接機,追問他婚期。

當然,顧宣烈沒有回應。

季開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緊張,幾乎每隔個幾分鐘,就會看一看自己的手機。

她的手機今天很安靜,沒有電話,沒有微信,甚至連淘寶“親真的沒有辦法了,求評論”的騷擾信息都沒有一條。

季開開有想過,顧宣烈真的捧著藍鉆戒指跪在她的面前時,她要怎麽婉拒。

嗯,就說他們互相了解的還太少。

還說,她對結婚真的沒有一點興趣。

實在不行,就是錯都在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慫,沒自信,需要時間。

再問就是愛的不夠深切!

不足以讓她奮不顧身。

可是季開開沒有想到,顧宣烈那邊一直都沒有動靜。

微博上的求婚信息依舊還在。

但仿佛是個假的。

一周後,鯨魚臺通知丁梅要重新錄制《戀情本色》。

季開開嘆了口氣,現在的她已經迷亂了,根本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境面對顧宣烈。

他喵的求婚求一半……糟心!

節目組通知的錄制地點在清溪游樂場外。

季開開問丁梅:“改成外景節目了?”

丁梅:“合同裏沒有透露細節,還是戀愛觀察類的節目。”

季開開在家憋了好久,只當是出門放風吧!

按照約定好的錄制時間,下午五點,季開開到了清溪游樂場外。

聽說這裏的夜景絕美,此時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

鯨魚臺就來了十幾個人,兩輛車。

季開開:“一會兒要怎麽拍?”

編導韓蕓笑了笑:“導演說為了嘉賓的反應能夠趨近真實,具體的錄制任務,要等開始錄制才能發布。”

“那都誰來啊?”季開開又問。

“烈哥。”

說他,他還真就來了。

顧宣烈今天的打扮很是清爽,簡單的白色襯衣,搭配牛仔褲,少年感十足。

季開開瞥了他一眼,去帶麥。

顧宣烈走了過來,“你沒跟我打招呼!”

“顧少你好!”季開開並不走心地說。

顧宣烈也不在意,垂了眼眸,溫柔地凝視她。

韓蕓笑嘻嘻地說:“哇,撒狗糧了!”

季開開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子,給了他一個背影。

一系列的準備工作做好,正式開始拍攝的時間是夕陽下山。

清溪游樂場的夜景真不是吹的,無數的LED彩燈亮起,使得游樂場更像漫畫裏的浪漫小鎮。

四個攝像師,前後左右,將季開開和顧宣烈包圍。

顧宣烈回頭看了看她,璀璨的眼眸裏閃著星輝,“知道來這兒是幹嘛的嗎?”

季開開接:“導演還沒發布任務!”

顧宣烈笑了笑:“不用發布,就是公費談戀愛。”

季開開楞怔了片刻,“我是觀察嘉賓啊!”

“換人了。”

“那我現在是被觀察的唄?”

“答對了……也沒有獎勵。”顧宣烈笑得時候,露出了一絲狡黠。

季開開“切”了一聲,表示不屑。

要什麽自行車啊!

她只是覺得尷尬,在攝像機前跟顧宣烈談戀愛。

她得多勇猛啊。

畫外的韓蕓:“烈哥,開開,我先提廣大的網友問你們一個問題……準備什麽時候舉辦婚禮?”

季開開轉頭去看顧宣烈。

顧宣烈沖她挑了挑眉眼,“問你話呢,回答啊!”

“問的是你。”季開開沒好氣地又撇過了臉。

沒想到,顧宣烈真的一本正經地說了:“其實呢!我還沒有求婚!”

韓蕓:“微博上……”

顧宣烈:“那叫文字版的求婚,可實際生活裏,沒誰的求婚儀式是在微博上舉行的。”

“那烈哥準備什麽時候求婚?”韓蕓又問。

顧宣烈:“那要等我的顧太太準備好的時候。”

季開開莫名覺得心裏一暖,快速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卻是硬邦邦的:“這段掐掉別播!趕緊錄完節目,好回家睡覺。”

顧宣烈指向游樂場的裏頭,“那邊有摩天輪,要去坐嗎?”

“你說服我,我就去。”季開開偏了偏小腦袋,故意為難他。

“你肯定坐過摩天輪,但肯定沒跟我一起坐過,也肯定沒在夜裏坐過。還有咱們坐著摩天輪到達最高處的時候,可以俯瞰到整個園區的夜景。”

季開開:“祝賀你,你成功了。”

顧宣烈旁若無人地拖了她的手,“走吧!”

他甩開了大步走在前面,拖著她一路向前。

游樂場裏的年輕人很多。

他們擠過了人潮,直奔摩天輪而去。

巨大的摩天輪上攀著無數的小彩燈,點綴的這個龐然大物,有了讓人一看它,就心動的魔力。

季開開和顧宣烈上了座艙,因為空間有限,只跟了一個攝影師上去。

齒輪緩慢地轉動,座艙一點一點升高,游樂場的夜景盡收眼底。

季開開幾乎趴在座艙的玻璃上,時不時發出讚嘆的聲音。

“哇,那是城堡……天啊,那邊是飛船造型……顧少,你玩過跳樓機嗎?”

“沒有。”

“那你坐過過山車嗎?”

“拍戲的時候坐過。”

顧宣烈的眼底沒有夜景,只有她。

他還在攥著她的手,一秒鐘都舍不得放開。

“你沒有童年。”季開開想了想總結。

顧宣烈的童年除了劇組,就是酒店。

想想也怪可憐的。

她如是想著,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人和人的念想是不一樣的。

比如有的孩子五歲,最大的願望是想要一架遙控小飛機。

顧宣烈的五歲,卻是對電影表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別人的十八,想要一個姑娘。

顧宣烈的十八,心裏住著一個小小的姑娘。

“我有童年。”顧宣烈小聲反駁了一句。

“嗯,你有童年。”季開開不和他爭論,哄孩子一樣的語氣。

“我也有初戀,五歲的時候。”顧宣烈認真地說。

季開開的手抖了一下,她轉了頭,和他對視。

顧宣烈拿出了藏在口袋裏的戒指,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季小姐,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時間剛剛好,他們的座艙轉到了摩天輪的最高點。

不遠處的城堡前,絢爛的煙花,在夜幕中盛開。

《戀情本色》一直錄到淩晨一點。

顧宣烈牽著季開開的手,跟工作人員道別,順便要拐帶她回家。

“我不去!”季開開的中指上牢牢地套著那枚藍色的鉆戒。

攝像機懟臉拍的情況下,她說不出事先想好的婉拒。

他是那麽的好,她舍不得讓他受人非議。

顧宣烈便順桿爬,直接將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

“不去?”顧宣烈回頭看了她一眼,“那是要就地正法?”

“要去就去酒店。”季開開幹不出還沒結婚,就去男方家裏住的事情,試問,明天一早,她要怎麽面對顧太!

顧宣烈:“不用那麽麻煩,我沒跟顧太住一起。”

顧宣烈的家就在凱旋公司對面的精英公寓。

季開開也是頭一回知道。

兩百多平的躍層覆式,收拾的整潔幹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以一進屋直奔主題。

季開開深呼吸,想要維持成年人的淡定從容。

顧宣烈開了瓶紅酒,倒進了兩個水晶杯,其中的一杯遞了過去,“喝一杯,你去洗澡,然後……”

他壞心眼地故意停頓,等到她驚慌的小眼睛朝自己看了過來,才接著又說:“然後,早點休息!”

季開開知道他是故意戲弄自己,她一口喝幹了紅酒,瞪了瞪他,轉身去洗澡。

顧家的浴室很大,她擰開了花灑,立在鏡子前,凝視自己。

此時此刻,季開開沒有多特別的心理活動,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猶如涼水放完了之後,一定會出熱水似的。

季開開洗了澡,穿上白色的浴袍,踏踏帶著水聲,走了出來。

顧宣烈在一樓的浴室洗過了澡,圍著個浴袍就坐在沙發上,他的頭發還在滴水,他的眼睛裏也全都是水。

是春風吹起的漣漪,是大海裏翻滾的波濤。

落在她的身上,濕乎乎的。

“過來。”顧宣烈啞著嗓子跟她說。

季開開坐在了她旁邊的沙發上,任由他捧起了自己的臉,一點一點輕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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