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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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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不想讓這個有才華但老古板的許丞相繼續給自己添堵, 這才慢悠悠地把其中緣由告訴他,順便給許丞相添添堵, 添堵後看他一臉詫異, 不知道為什麽要帶謝家幼童,這才簡單的說了出來。

“謝將軍是我舅舅,挑選謝家伶俐幼童過繼到我身邊教養, 沒有什麽不可, 這李家的江山, 早該換一換人了。”

許丞相從不知道這中間的秘辛,雖然李耀只說了這麽一句解釋,可憑他的聰明才智又怎會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知道沅妃是皇帝從民間帶來的,卻從不知道竟是謝家女, 不對, 若是謝家女,為什麽謝家從未表露出來?為什麽皇上不讓謝家女走選秀的路進入後宮, 也可名正言順一些, 竟是讓大家誤會是無根浮萍般的民間女?許丞相一時之間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彎。

“你是不是在疑惑為什麽既然是名門女, 不走選秀的路,卻被皇帝從民間帶回來?”

許丞相重新跪在地上說:“是。”他的性子就是這樣直。

“因為這位謝家女已嫁人, 因為皇帝想把她帶進宮, 殺了她夫家一百多口人, 偽造成遇到了強盜, 而她也被以為死在了強盜之手, 然後將她帶進了宮。”而他則是宋家的遺腹子,那狗皇帝因為在民間就強辱了她,所以這腹中的孩子也以為是那時懷上的。

許丞相面露不忍,他跟隨李耀就是因為無法接受舊朝和昏君,只得在眾位皇子中物色追隨之人,竟沒想到這位皇子身世竟如此覆雜,背後也暴露了皇帝的殘忍好色,緊接著許丞相就想到了鄭家,鄭家滿門被斬,不也是因為皇帝的昏庸貪財嗎?這樣私心大過公的人,早該被拉下來,也活該有如今的下場,就算皇子裏無人能擔此大任,看皇帝那昏庸無能之態,總有一天這大夏將再次回到戰亂時期。

“所以皇上寧願要謝家幼童,也不願意有自己的孩子嗎?”

李耀背著手,冷笑一聲看向直起身看過來的許丞相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對李家趕盡殺絕?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就算未來世人不解為什麽李家的天下會被謝家子坐上,他也會一意孤行。

反正只要培養出愛民如子的儲君,能讓夏國子民過上吃得起飯穿得起衣,不再顛沛流離食不果腹的安康生活,誰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們並不會多麽在意和關心。

血脈純正的昏君和愛民如子的異姓明君,聰明的人肯定會做這一道選擇題。

何況李家不過是草莽出身,算什麽血脈純正。

許丞相以頭磕地說:“臣明白了。”

“下去吧。”但願你明白了,不要再給孤添堵。

等許丞相離開後,李耀回到案前,猛的一拍桌子,面上餘怒未消,應是又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這件事過去月餘後,離選秀的吉日早過去了,鄭之南還是沒看戶部行動起來發榜公布選秀之類的事情,他心中疑惑,上朝時,詢問許丞相。

“近來皇上宣許丞相進見,有無說過選秀的事情時候時候通知戶部?”

許丞相意味深長地看一眼鄭之南,忽然不明白了,按理說,鄭之南和皇上那般親密,應該比他知道的更早一些才對,但看鄭之南的神情,似乎完全不曉得這件事。

許丞相自然不會拿皇上秘辛亂說話,對鄭之南說:“左相何不親自問問皇上這是為什麽。”然後擡步離開。

自從那日後,鄭之南就在沒有單獨被召見過,他雖然不解,但並沒有真的因為這點事兒去找皇上,畢竟皇上並不待見他。

直到謝家幼童被送到皇宮三日後,這個剛剛學會走路的謝家子成為李耀的繼子,未來的太子,他成為太子太傅,鄭之南才重新單獨站在了太和殿的殿內。

李耀一意孤行過繼謝家子為繼子,不選秀女,不拿妃嬪,不立皇後,本來就讓眾臣不明,如今有了這繼子,自然是軒然大波,連民間都是議論紛紛。

可民間議論孩子歸孩子,受過當初晉王恩惠的人還是會先說一句皇上是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就算當初沒有受過恩惠,如今減少賦稅的政策也讓大夏國的所有農家舒了口氣,更是要在明年夏天開科舉,選寒士子弟人才入朝為官,為民效力。

這一件件一樁樁,都是利國利民的好決策,要知道從前的高門有權利舉薦有才之士到聖人前,而這些高門大戶自然只會選高門子,而不是在他們眼裏粗鄙貧困的寒士子弟。

現在皇上不僅開了科舉,還取締了高門以及世家舉薦的權利,想要入朝為官,金榜題名,一律都需要進行考試,優異者還需要在聖上面前走一遭,進行最後的考核。

雖然這些政策大部分都是左相鄭之南提出的,但沒有皇上的允許和批準,又怎能真正的實行開?

然後那些高門大戶,世家大族屁都不敢放,因為皇上連自家手足都可以秉公處置,把李家殺的是一個不剩,又怎會在意這些規矩奇多的世家大族?

這位聖上從還是王爺的時候就與眾不同,如今當了皇帝,自然更與眾不同。

這樣一想,也不覺得過繼謝家子有什麽問題,明兒沒準還過繼了李家或者王家子呢,都是有可能不是?

只要皇上培養的未來儲君是位明君,是個樣貌醜陋的無名之人,他們都不關心,他們只關心自己的吃喝,自己的生活,不想再經歷戰亂,不想再背井離鄉,顛沛流離。

不過該議論還是會偷偷議論。

鄭之南跪在殿內,看著案前批改奏折的李耀,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皇上這是為何?”

“孤要做什麽,還需要向你解釋嗎?”

“皇上不是說要開選秀女入宮,選皇後納妃嬪嗎?”

李耀扔了手中的奏折,放下朱筆,擰眉瞪視鄭之南。

“你不要打著為朕好的借口來遠離朕,你是不是想離開?蕭逸雲是不是慫恿你離京?”

“皇上,如果臣想走,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聽到鄭之南這句話,李耀的神情才緩和下來,沒有剛剛那麽冷。

“朕知道你想做什麽,這謝遠游就交給你來培養了,能不能培養出個明君,就看你的本事了,這大夏國未來的基業和民生,也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鄭之南回去的路上,想這件事想的腦仁疼,他怎麽都想不通,為什麽李耀要過繼一個異姓孩童為繼子,而且還是謝家的。

當初在邊關的時候,他就覺得謝將軍待李耀不同尋常,當初就沒想明白,現在鄭之南想的腦袋更疼了。

冒天下大不為,堂而皇之的扶持謝家的孩子為未來儲君,李耀是巴不得旁人猜測他與謝家的關系嗎?

鄭之南在快要出皇宮的時候被李耀身邊的內侍給叫了回去。

鄭之南看著城門在自己面前合上,捏了捏眉心,轉身跟著李耀身邊的內侍向李耀的寢宮走去。

其實就算是謝家的幼子也無妨,畢竟這是謝家嫡支唯一的獨苗,謝將軍的孫子,雖然如此,但並不擔心到時候謝家子上位後,就有可能被其父或者其他人代替。

因為謝將軍的兒子身體不好,去年年底去世了,而謝將軍如果未來有謀逆之心,應該也活不過李耀,等謝家子成年,身邊自然有李耀為他培養的班底,怎樣也不會隨隨便便被他人取代。

何況既然李耀有信心選擇謝家,自然是相信謝家不會有謀逆之心。

鄭之南成為了太子太傅,並不只教導謝遠游,李耀特意吩咐了各個臣子有三歲左右的孩童,作為太子伴讀,一同接受鄭之南的教導。

鄭之南面對幼童自然講不了《大學》、《尚書》甚至《通鑒節要》,但他並不煩惱。

幼童也好,一張白紙,想怎麽在上面寫寫畫畫都可以,按照他的三觀來塑造未來的明君,名將,名臣,可比十七八歲已經有了健全的想法和世界觀再去重塑要簡單多了。

翌日,鄭之南下朝之後,扶著腰上了馬車,回到家就開始整理需要用的講學材料。

雖然昨夜他宿在了李耀的寢宮,但兩人其實什麽話都沒說,李耀就算是抱著他,也還是臭著一張臉。

鄭之南也並沒有生氣,畢竟能被任命為太子太傅,說明皇上還是信得過他的。

春去秋來,大夏五十年,春,鄭之南穿著帝師服,拿著戒尺看著面前從八個蘿蔔丁長成如玉少年的孩子們,一手拿戒尺,一手翻著桌子上的卷子,看到幾乎沒有什麽錯誤的卷子,心中滿意,但還是讓因為馬虎而出了錯的人走到他的面前,打他們的手心。

已經十八歲的謝遠游抿著嘴笑看許琦被打手板,然後對鄭之南說:“太傅,許琦向來不註意細節,馬虎大意,這次試卷,他的那個錯誤,本就不該存在,是該打。”

比謝遠游年長一歲的許琦因為要被打手心,一張臉已經皺成了一團,饒是他皮粗肉厚,十五歲就在兵營裏歷練,但太傅的這手板可還是不那麽容易挨的,真的疼,而且手心的肉最嫩,火燒火燎的疼。

其餘人等都被許琦的樣子逗得捧腹大笑。

因為今日隨堂考試,現下鄭之南一個個批改完了試卷,也都布置了作業,該教訓的都教訓了,便讓各自早些回去,下午沒課。

或者說,除了太子,其他人以後都沒課了,早已成年的他們,昨日便領了職責,或在宮內禦林軍中歷練,或是禦前侍衛總領,伴讀八人,從進宮的那一刻便被寫好了前程,各個部門都有他們的身影,像許琦因為十五歲就在兵營中鍛煉,如今十八歲,昨日已經領了去邊關做副將的任命函。

等所有人都散去後,鄭之南仍然坐在自己的太師椅上,看著空空的八張桌椅,沈思良久,嘆了一句。

“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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