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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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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鄭之南只是在去幹活的路上聽到一些村民在嘀咕,但並不是當著他的面嘀咕。

嘀咕的大致內容就是說:“鄭娘子這次真是轉了性子, 那鄭家大小子我可見他有了一套新衣服。”

另一人呸了一聲說:“什麽轉了性子, 就是沒安好心罷了, 你以為是買新衣服要對他好, 卻不知道這好可不見得是真的好。”

“什麽意思?”那人語氣茫然,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說。

“你還沒聽說?”

“什麽?快說快說。”

“你也知道我堂姐嫁到了鄭娘子的娘家姚家莊, 那鄭娘子還沒過年就已經跑回娘家兩次了, 你猜是幹什麽?”

“會不會是要給鄭家大小子說親?畢竟他這年紀已經”

“呵呵, 倒被你說中了, 但並不是給他相看個女孩兒。”

“你倒是一鼓作氣都給我說完了, 急死我了快。”

“鄭娘子要給鄭家大小子找個男人過日子。”

“契兄弟??”

“正是。”

“唉,這要不是家裏揭不開鍋的人家,怎麽會把好端端的男娃去給別人當媳婦?想那鄭北前頭那個夫人, 也是個要強的人……”若是活著,斷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去和別的男人過日子。

“是啊,若是前頭的夫人在, 怎會給兒子結契兄弟?這鄭娘子怕是為了省下一筆錢。”省下什麽錢,大家不說也知道。

“鄭北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 我聽說來年開春, 要給小兒子張羅著進學呢。”

“真是同人不同命, 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竟然如此差別對待。”

“所以說, 沒娘的孩子, 有了後娘後, 很快也就有了後爹。”

兩人都是唏噓,挖完了野菜和一些常見的冬季草藥後,邊說邊結伴離開。

鄭之南躲在樹後面,輕輕抿了抿嘴,沒有多在意。

畢竟,這種操作,放在鄭北和鄭娘子身上,實在是太正常了。

如果是這樣,給他買新衣服,這段時間不讓他幹重活,對他和顏悅色,一切也都說得通了。

果然是無事獻殷勤,定有所圖。

鄭之南不動聲色的把逮到的兔子用繩子拴起來搭在肩膀上,追上了遠處還在和其他村民說話的鄭北。

鄭北看到鄭之南,笑著對他說:“你娘今天烤了紅薯,你先回去吃,我跟你山叔再蹲一會兒,看能不能蹲個獐子什麽的。”

若是從前,鄭北一定是先走的那個。

鄭之南壓下心裏的冷笑,一臉感動的和鄭北說了句話轉身離開。

轉身後,臉上的感動之情立即被冷笑取代。

到了家,鄭娘子興許是去串門了,家裏只有鄭裕在烤爐前吃紅薯。

烤爐上還放著兩個紅薯,以及一些花生之類的零嘴。

鄭裕看到鄭之南放下東西洗了手走進來,翻了個白眼。

如果說這個家裏誰還保持本心,只有鄭裕了。

鄭北和鄭娘子因為有所圖,對他態度越發和藹,只有鄭裕,畢竟年紀尚輕,對於父母的交代聽是聽了,可還是遏制不在心裏的不爽和不屑。

平時有鄭北和鄭娘子看著,他倒也收斂著不找鄭之南麻煩。

但現在,鄭北不在,鄭娘子又去了前頭與她交好的王嬸嬸家,鄭裕可不就無法克制心裏的不悅了。

看到鄭之南施施然坐到了旁邊,眼神裏一點從前的膽怯都不覆存在,鄭裕心裏不舒服極了。

明明以前對他非常遵從,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打他罵他都不敢說什麽。

現在不僅敢無視他,還敢回擊他。

雖然那次他娘讓他狠狠的揍了他,可他還是能感覺到鄭之南不把他當回事。

比如說,就像現在。

不跟他打招呼,不詢問他同不同意就自己坐下來,也不問問他讓不讓他吃紅薯,皮已經撥開了。

鄭裕忍耐力不怎麽樣,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大聲對鄭之南道:“誰讓你吃了?你幹嘛吃我的東西?!”

鄭之南咬了一口說:“父親讓我回來吃香甜美味的烤紅薯,你有什麽意見,可以去和父親說。”

鄭裕被鄭之南頂的一噎,憤憤然說:“你信不信我跟我娘說,讓她狠狠地教訓你!”

鄭之南知道鄭娘子這段時間一定告誡過鄭裕不要招惹他,所以鄭裕這幾天除了翻翻白眼,基本不惹他,所以鄭之南聽到這話不怒反笑,聳聳肩說:“那你去吧。”鄭裕根本不會去和鄭娘子說,畢竟他現在可是個鄭家的搖錢樹,要賣大價錢的,弄傷了,可就麻煩了。

鄭裕的確也是虛張聲勢,本以為能嚇到鄭之南,讓他忐忑不安,向他求饒。

卻怎麽都沒想到鄭之南一點都不當一回事,還刺激他,讓他去和母親說。

鄭裕哪裏敢真的去說。

於是,胸中的火焰越來越大,只讓他憋紅了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麽反擊。

想打他,但母親和父親都交代過。

想罵他,卻又每次被反駁,反倒是自己越來越氣。

左思右想,鄭裕脫口而出道:“你就得意吧,等你到了趙家,看人家怎麽折騰你!那趙家老爺子可不是個慈善人,你去了一個不聽話,人家把你賣到楚樓裏都是輕的!”

鄭之南微微瞇著眼看向口無遮攔的鄭裕,然後語氣淡淡地說:“風言風語罷了,我才不會信。”想要刺激的鄭裕說的更多。

鄭裕看鄭之南說不信,立即言之鑿鑿地說:“你以為我在騙你?哼,我娘下個月就會帶著你去趙家給人相看,對方相看上了,你以後就是趙家的人,明年開春就把你送過去!”

趙老爺子,看來年紀不輕。

鄭之南說:“你說你沒騙我,你就說說趙老爺子是誰,幹嘛的,你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可還是不會信你的,你就是想讓我和母親還有父親離心。”語氣義正言辭。

“哈,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趙老爺子是我舅家,也就是姚家莊趙家,五十多歲,妻子已逝,有兩子一女,本來家裏想給他續弦,但是因為他不喜,點名要結契兄弟,你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姚家莊的趙家,我絕不是在說假話誆騙你!”

既然五十多歲了,那麽孩子估計基本上都成家了,當爺爺了吧應該?雖然去了不是當“第三者”,但成年的子女會如何看待父親的契兄弟,想一想就知道。

古代男人的平均壽命並不長。

等老頭死了,他這個老頭的契兄弟要如何自處?

成年的子女肯定是各過各的。

就算家裏有點錢,那也一定都是給子女留著,他這個所謂的契兄弟過去,估計也就是個被人玩的命,老頭死後,他的日子才最是難熬。

一般情況下,就算窮苦人家要給孩子找契兄弟,也會找年紀相當,這樣才算般配,相攜一生的可能遠遠大過跟拖家帶口的老爺子在一起要強。

鄭娘子為何挑來挑去給他挑了這麽一個人家,鄭之南完全看得出來。

鄭北為什麽沒阻止,甚至欣然應允,大抵逃不脫錢給的足這一點。

鄭之南把嘴巴裏甜甜的紅薯咽進肚裏,用舌頭舔了舔嘴角的粘到的紅薯慢悠悠地說:“既然是父母親決定的,作為子女自然要聽從,我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你和我說這麽多,難道是舍不得我去趙家?”

鄭裕目瞪口呆的看著不為所動的鄭之南。

“你竟然甘願去當男人的契兄弟!”在鄭裕的認知裏,只有那種兔子爺才會樂意去和別的男人搭夥過日子,正常一點的家庭,男孩子都是正經娶妻生子,哪裏會願意和男人一起生活。

所以他覺得鄭之南不正常,另外一點就是,他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讓鄭之南生氣,甚至覺得羞恥,崩潰。

結果他想到的一樣都沒有看到。

“咦……弟弟這是在為兄長打抱不平嗎?謝謝弟弟了,為兄很感動,但父母之命,實在不敢違抗。”明著不能反抗,暗裏還是可以的。

從鄭裕這個蠢貨這裏獲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讓鄭之南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的可親。

然而鄭裕只覺得這樣的鄭之南充滿了挑釁,氣的臉慢慢變成了豬肝色,卻無可奈何。

就在鄭之南要起身離開的時候,鄭裕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抽風,拿起捅烤爐的火鉗去燙鄭之南的手。

插在烤爐中的火鉗被燒的火紅滾燙,要不是鄭之南閃的快,手都要燙出血來,雖然沒出血,但仍舊迅速起了一層水亮亮的水泡。

十指連心,別說還是被燙到,更是雙倍的折磨。

鄭之南立即跑到水缸前將手插進去。

這一幕被串門回來的鄭娘子看了個正著。

現在鄭之南在她眼裏就是財神爺,鄭裕就算是她親兒子,看到他這個舉動,她也是額頭青筋直冒,氣得沖過去就奪過兒子手裏的火鉗扔進烤爐,狠狠錘了鄭裕身體幾下,暴怒道:“我是怎麽交代你,你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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