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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撞破別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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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謬讚了。”

良妃笑了笑,“此番若不是你這一計‘魚目混珠’用得巧妙,鳳兒還不知要落到何處去,只是鳳姑娘如此做。實是擔了極大的風險,我已罵過雲暮自私,鳳姑娘可別再氣了,好不好?”

慕容寒枝微一愕,轉瞬便明白良妃的意思,是要她別計較太子對她的無禮,良妃先前雖遭禁足,又不得曲天昭待見,心境卻仍如此平和,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怨恨,還真是寬容得很呢。

“小女子不敢,”慕容寒枝心下轉過無數念頭,已是有了計較,“既然娘娘已認了公主,就請娘娘尋個機會向皇上稟明此事,還小女子自由之身。小女子感激不盡。”

看來指望太子放她是沒可能的,這事還得從良妃身上著手,她要想跟曲雲煙母女相聚,就必須正了曲雲煙的名份,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

良妃沈默一下,眼露痛苦之色,“我明白鳳姑娘的心情,鳳姑娘替我們承擔得也已夠多。只是皇上對我冷漠日久。只怕……鳳姑娘莫怪,我是為你擔心,怕皇上震怒之下……”

慕容寒枝心一涼,無比失望:就是說,就算求情之人是良妃,曲天昭也不會念在曲雲煙是他親生骨肉,而自己又從未害過他們的份上,格外開恩嗎?

那,她該怎麽辦?

從昭月宮回來,慕容寒枝的心情就相當沈重,凝重的臉色更是透著無盡的焦急和煩躁,旁人見她這樣子,自然不敢上前打擾,何況她素來喜歡清靜。他們便都躲得遠遠的,有吩咐再過來服侍。

良妃要跟曲雲煙說話,便留了她在昭月宮,反正那邊從來沒有外人過去,別說多一個曲雲煙,就算多十個八個人,或者少那麽三個五個,也斷不會有人註意到的。桑雨被慕容寒枝強留在昭月宮保護良妃和曲雲煙。這偌大的鳳鳴苑裏,似乎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盛夏將至,這夜已是悶熱難耐,慕容寒枝心事重重,越發睡不著,便披衣起床,到院中悵然望月,往事一幕幕劃過腦海,一張張曾經無比熟悉的臉從眼前閃過,五皇子的,孤竹無虞的,妹妹的,弟弟的,那種失去一切的、尖銳的痛苦瞬間席卷全身,她忍不住地呻吟一聲,“天……”

她原本是自怨自艾,畢竟這一切苦痛不堪與外人知,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偏偏在此時,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她心中一驚,才要回身看個究竟,帶著無盡滄桑與怨恨的聲音卻突地想起,“若是你自己要放棄,天也幫不了你!”

慕容寒枝大吃一驚,身子陡地頓住,就那樣背對著來人,下意識地攥緊了披風:這個人、這個人是誰?難道會是孤竹國的人找到她了?

可是,怎麽可能?她深居雪池國皇宮,極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何況為掩面目,她多少在臉上做了些功夫,美則美矣,與原來的相貌實已大不相同,怎麽會如此容易就被人認出?

她一時驚恐莫名,心更是狂跳如鼓,在不明情形之下,更不敢開口說話,身子微微地抖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為何不說話?”來人穿著普通侍衛的衣服,身形很瘦弱,朦朧月光之下,看不太清他的相貌,只看得出他一雙亮閃閃的眸子裏那滿滿的恨意,“還是,你跟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

這人到底是誰?越來越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而且聽他話裏的意思,他與自己應該有過什麽過往,可慕容寒枝發誓,除了雪池國五皇子和孤竹無虞,她從未與任何人有過恩怨!換句話說,這個人找錯人了!

“也對,”得不到回應,此人也不著急,語氣嘲諷,“你已回了宮,做回了公主,身份自然尊貴無比,又怎會再把我看在眼裏?我明明知道這一點的,卻還是放下一切來找你,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麽?”

公主?回宮?慕容寒枝楞了楞,心下頓時雪亮:明白了,原來這個人把自己當成曲雲煙!

看來,曲雲煙未曾回宮之時,一定與此人有過來往,或者說他們之間肯定有情意,否則此人也不會千裏入京,又冒著被發現的危險跑到這裏來找她。

要知道,能混進宮來實屬不易,再加上她已來到鳳鳴苑這般不起眼之處,此人還不知道費了多大功夫,吃了多少苦頭才找到這裏呢。共吉夾技。

不過,他是不是太過糊塗了些,還沒等看清面前之人是不是他要找之人,就只顧著把心裏話都說出來,若非今日他遇到的是慕容寒枝,而是其他心腸惡毒的女人,把他抓到曲天昭面前,他哪裏還有命在?

“還是不說話?”來人悲憤地笑了兩聲,嗓音嘶啞,有如夜梟,“公主不會對我如此絕情的,是嗎?不管怎樣,我們在一起也八年了,難道----”

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應該是曲雲煙和桑雨回來了,慕容寒枝心下一驚,想要他快點走,可又知道只要一開口,就會立刻露出破綻,若此得此人驚慌大叫,情形只怕更糟。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不發一言,扭身就奔進屋,“碰”一下關上了門。

來人一呆,才要發怒,這時候也聽到大門被人打開的聲音,他就算再不甘心,也只好恨恨地跺腳,咬牙道,“我人已來了,你躲得了一天,躲不了一輩子,我會找你問個清楚明白!”話落他急急地奔向偏門,很快沒了動靜。

站在門後的慕容寒枝這才長舒一口氣,冷汗都已流下來。這個人跟曲雲煙之間肯定有某種牽扯,而且還非同小可,這時候她倒是醒悟過一件事來,難怪之前她一直覺得曲雲煙怪怪的,滿腹心事,對雪池國一切都漠不關心,莫非就是為了此人嗎?

她無意中撞破了曲雲煙的秘密,沒得讓自己如此心神不安,真是上天捉弄。“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雲煙?”她不禁苦笑,沒了主張。

其實就算她不說,早晚有一天曲雲煙也會知道的,方才那人不是說了嗎,不會就此罷休,他人就在宮中,就如同埋下的隱患一般,不徹底除去,必會受其所累。

說是一定要說的,可這要怎麽說?慕容寒枝深感為難,覺得怎麽都張不開這個口,一夜都不曾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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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中得知了曲雲煙的秘密,真叫慕容寒枝一時之間無所適從,不過,一直以來她畢竟是冷靜而睿智的,過了一夜之後,她便慢慢平靜下來,知道要想解決這件事,就必須先問清楚曲雲煙的意思再做打算。

就算人家不需要她多管閑事,至少也要等她們兩個的身份互換過來之後再說,不然平白又把自己給牽扯進去,豈不更冤。

一大早起來,曲雲煙的臉色就很不好,也不知道昨天她跟良妃都談了些什麽,使得她心情越加煩躁,隨時準備大動肝火一樣。

慕容寒枝冷眼旁觀,看出她有話要說,卻是幾次欲方言又止,心下嘆息一聲,主動開口,“公主昨日跟良妃娘娘將話談妥了嗎?”

曲雲煙看了她一眼,冷笑,“有什麽妥不妥的,我這個公主現在還見不得光,母妃又做不了主,她還能怎麽樣。”

慕容寒枝喉嚨裏哽了哽,“公主是在怨我?”就算她是一片好心也罷,可當初要以假亂真,替曲雲煙做這個公主卻是她臨時起的主意,事先並沒有經過曲雲煙和太子的同意,弄成現在這種局面,確實非曲雲煙之過。

曲雲煙呆了呆,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太過分了,但她一向冷漠慣了的,就算心有歉疚,也不會表達,只是恨恨地道,“我又不是這般意思,你為什麽要這麽說?你是看我心裏不痛快,故意氣我的嗎?”

到了這種時候,她的氣勢便不自覺地顯露出來,也顧不上在人前應該裝著對慕容寒枝這個“鳳吟公主”恭敬萬分了。

看出她的小孩子心性,慕容寒枝也不計較她的惡劣態度,抿著嘴角一笑,“我便是知道公主心裏有事,才想問一問,你可還需要我幫忙嗎?”

比如,你是不是想把心裏的事告訴我,我盡量幫你,不然等我離開了,所有的一切你就得自己承擔了。

她話裏有話,曲雲煙又不是聽不出來,眼神登時一變,“你說什麽?”她心裏的事?她心裏的事怎麽能告訴別人,難道是想害、害那個人死無葬身之地嗎?

“我說,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我幫忙,”慕容寒枝一笑,那種沈靜的氣質令人無比地心安,不自覺地想要依靠她,信任她,“公主,我能做什麽你是知道的,事到如今,你應該可以信得過我,如果你想,那就把心裏的事跟我說,不然……”

想起昨晚那個人說過的莫名其妙的話,她就漸漸笑不出來了:萬一那個人鬧將起來,驚動太子或者皇上,還不知道要連累多少人呢!

“我自是信得過你!”曲雲煙想也不想就答,隨即皺眉,“但……我應付得來,你別管我了。”

慕容寒枝又是嘆息一聲,“也罷。”既然人家不願意說,她又怎好逼迫曲雲煙,“公主,良妃娘娘與你十幾年不見,對你也是愧疚得緊,你多去昭月宮陪她說說話兒吧,不然,她心裏總是不安。”

曲雲煙不答,目光投向遠處,出起神來。

因為那個人說過會再來,因而慕容寒枝便留上了心,盡管她還沒有將此事告訴曲雲煙,卻已經決定弄個清楚,以便自己可以安然離開,否則若是被他給拖下水,她離開之日又將遙遙無期了。

曲雲煙雖然倔,但還是肯聽慕容寒枝的話,等到晚上夜深人靜之時,便在桑雨相護之下,偷偷去昭月宮陪良妃說話,其他人等則被慕容寒枝支開,上次那人相見慕容寒枝的地方,便又只剩下了她一個。

當然,她並不能肯定那人會不會在今晚來,只是因為心中有疑惑,因而她裝做六神無主的樣子,不時在院子裏來回徘徊,似是有所期待。

為免那個認出自己不是曲雲煙而多生事端,她穿了一件曳地長裙,遮去比曲雲煙略瘦的身形,長發全都放下來,刻意打扮得與曲雲煙相像一些,再加上今晚月色更暗,應該可以瞞得過。

夜已深,萬籟俱寂,那人卻還是沒有來,慕容寒枝松了一口氣之餘,也不禁有些失望。到了這般時候還不來,難道她昨晚所遇到的一切只是恍然夢中,或者是誰在與她開玩笑嗎?誰料她才要回房,身後卻突然響起語聲,“你是在等我嗎?”

慕容寒枝身子一震,剎那間居然覺得驚喜莫名,然感覺到來人的靠近,她立刻裝做無法接受,急促地喘息一聲,飛身進屋,反手關上了門。

來人自是被她的反應弄到勃然大怒,追過去一拳砸在門上,拳頭砸出了血,他疼得一哆嗦,怒氣卻沒有稍減半分,“曲雲煙,你這樣算什麽?你明明忘不了我,卻又不肯理我,我到底算什麽?溫仲庭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你的名字,叫溫仲庭?慕容寒枝背抵著門,呼吸都有些凝窒。這樣偷聽人家的心事是太過分了些,可逼不得已,少不得也要做一回小人了,聽著溫仲庭絕望而憤怒的聲音,她心裏也相當不是滋味兒。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動靜,溫仲庭慘然而笑,“看來,你是打定主意不肯跟我說話了是嗎?你怕什麽,你在怕什麽?!是怕只要一開口,就會敗了給我,就會跟我走,是不是?”

慕容寒枝無言,暗想著若是依著曲雲煙的性子,到這般時候,應該是怎麽樣的反應?可她卻怎麽都不能開口的,不然立刻就會露餡兒的。

溫仲庭咬著嘴唇,慘白的唇上立刻便猩紅點點,聲音也低了下去,“雲煙,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是如何過來的嗎?為了回雪池國,為了進宮,我求過多少人,受過多少打罵?不過都無所謂了,那是我自己願意,我活該,怨不到別人!”

我能想像。慕容寒枝暗暗點頭,隔著門縫只看得見溫仲庭恍恍惚惚的臉,仍舊看不太清楚他的樣貌,但依稀可見是個蒼白憔悴的年輕男子,二十三、四歲上下,眼裏的痛是那麽深沈,使得他看起來仿佛已經歷盡滄桑。

“我要見你,只為問你一句話,”溫仲庭突然挺直了背,碰碰砸了兩下門,“雲煙,你告訴我,你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你以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你到底還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你說!”

慕容寒枝就算能開口,也被他這一番逼問弄到啞口無言了:他這是只問一句話嗎?明明就叫人想回答也回答不出來!

“哈哈,哈哈,”怎麽都等不到慕容寒枝開口,溫仲庭怒極反笑,怪異之極,“曲雲煙,你還跟從前一樣冷漠,我本不該相信你說喜歡我的話!----不過,我對你的心意不會改變,明日我我會在墨香亭等你,把話說清楚,是好是壞都要有個結果!”

一聽這話,慕容寒枝登時急了:可是我----

“記著,就是明日,如果、如果亥時一到你還不出現,我就跳進湖裏,你對著我的屍首後悔去吧!”狠話一摞下,他轉身就走,等到慕容寒枝從震驚中回過神,一把拉開門想勸他幾句之時,他早已沒了蹤影。

“這下糟了,”慕容寒枝跺著腳,哭笑不得,“這人看起來性子耿直,萬一到時候真的跳湖,那該如何是好?”人命關天的大事啊,她原本是一番好心,沒想到會落到這步田地!

來回轉了無數個圈子,她突然停下腳步,眼眸燦若星辰,“不行,看來這次非把事情告訴公主不可了!”

溫仲庭本來就是找曲雲煙說話的,而且他們之間的事已經存在,就只有面對,盡是替她擔著,有什麽用?

主意一定,她很快鎮定下去,看了看左右,沒有人註意到這邊的動靜,便安了心,回屋安歇。

因為前天夜裏折騰得狠了,昨晚又睡得太晚,今日慕容寒枝便多睡了一會,等到她起身之時,曲雲煙已經回來了,正坐在石階上,同往常一樣對著天際出神。桑雨站在她一旁,沈默不語,似乎知道她這時候不能打擾到曲雲煙。

說起來她雖一路保護著公主從宮外回來,對公主的脾氣秉性卻並不了解,只是越來越覺得,公主的性情過於冰冷深沈,不茍言笑,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沈默,真是不如鳳姑娘這個假公主來得好相處。

“見過公主。”看到慕容寒枝出來,桑雨悄悄吐出一口氣,心上的沈悶感這才稍稍減輕,然叫了一聲之後,突又想起曲雲煙的公主身份已經被良妃知道,也不算什麽秘密,不禁有些尷尬,“屬下----”

“不妨事,”曲雲煙搖了下頭,“桑雨,在人前阿鳳還是公主,別讓人瞧出破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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