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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話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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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寇收好傘,低頭看她,“菊花,不認識我了?”

菊花,哈哈哈,邊牧好想笑,但實際上他也確實彎著唇笑的溫柔,這名字,還能再有創意點嗎?

一個名字也能招個笑,以前沒發現,小畫家挺可愛的。

而菊花呢,卻是像個冰柱子似的立在原地,什麽鬼,她都好久沒聽到過這個惡俗的名字了,反唇相譏,“餵,我可不叫菊花,你誰啊,別裝熟人啊?本小姐可不認識你。”

別看你長的帥,就能隨便瞎說,我可不叫菊花好多年了。

這時候從裏頭出來個老漢,板寸頭,腰間同樣系著圍裙,只不過,比菊花的要白很多,瞧見門口矗立的大體格,大步生風過來,嘿嘿拍他一把,“臭小子,你說,從回來你來幾趟,連妞兒都不認識你了。”

轉身又沖著自家的妞妞介紹,“這是你寇子哥,小時候還幫你擦過粑粑呢。”

靠,“爸,你看我的眼神。”

如果眼神是刀,爸,你早被千刀萬剮了。

不過,寇子哥,她記得,小時候的大哥哥,特別牛氣哄哄的一個領導者,打遍天下無敵手啊,“哥,剛才對不起啊,可我現在不叫菊花了,早改名了。”

邵寇順勢進來,小店打理的特別幹凈透亮,跟他們爺倆說話的空隙,掃著小畫家的身影,恰巧他回頭,兩人眼睛倏地對上,往日裏,他見過那雙狹長的桃花眼瞇縫著嫌棄的表情,見過他隨意慵懶的混日子的無所謂的神情,唯獨,沒有見過現在的這一種,那種眼神,那種表情,該怎麽說,寂寥,孤獨,不,都不準確,應該是那種荒蕪,寸草不生的荒蕪,他手插兜裏,神情變幻,不過一米的距離,卻感覺遠隔重洋,眸光也不再暗淡,像是被生靈塗炭後硝煙散盡的迷霧,遮住了什麽,掩蓋住了什麽,邵寇感覺自己的身體很活躍,被父女倆圍繞的舊友相逢的熱情感染,而另一方面,卻覺得大腦中有一塊空地在自我的組建著一個海市蜃樓,摸不到,看不清的,抓不住的,心慌意亂。

“哦,叔,這是我老板,今個兒不樂意開火,來下館子。”

邵寇沒聽清小姑娘說了句什麽,只能岔開話題,扭轉腳步走到小畫家跟前,問他,“你想吃什麽?我的大部分手藝都是跟著叔學的。”

他口中的叔走過來,搓搓手,一般無二的憨厚,“叔的拿手菜,鍋包肉,小寇子必點的,我這就去做,快,你倆坐著點菜。”

小姑娘也收斂了新奇的態度,寇子哥唉,誰活得不耐煩敢惹他那個大魔頭,即使是女生也不會有優厚的待遇,尤其是主動獻殷勤的,純粹是走進火葬場,連個墳頭都不待給你留著的,老實的把菜單遞到桌子中央,退後兩步遠,嘆口氣,哎,蓮花雖美,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邊牧看著白色瓷磚上的黑泥腳印,有點不舒服,也不看菜單,沖著對面的男人說,“你看著點吧,吃完趕緊回去幹活。”

“行,那個,菊花,要鍋包肉,再來個漬菜粉,地三鮮,皮蛋豆腐,兩碗飯,快點啊。”

菊花也不敢反駁,她決定明天就收拾收拾回學校,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暑假也不回來了,哼,菊花什麽的,太難聽啦。

小姑娘小跑著進去後廚,邵寇站起來拿拖布把地上的臟腳印拖掉,坐下就聽著小畫家又毒舌,“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主,勤快哥,給我倒杯溫水。”

邵寇屁股還沒坐熱,又起身去給他兌溫水,馬不停蹄的端過來,自己也倒一杯,咕嘟咕嘟灌了幾口,瞅見後廚簾掀開,小姑娘端出來地三鮮,還特意解釋,鍋包肉做的慢,得等一會兒。

所以,他沒註意,邊牧手邊的水杯至始至終都沒有碰過。

二十多分鐘,菜才齊,這個點兒沒客人,就他們一桌,邊牧先動筷,鍋包肉?鍋再哪?

咬一口,嗯,味道,真不錯,連續吃了一整塊,挑了點豆腐吃,地三鮮太油了,他一口都不想動,酸菜炒粉挺好吃。

邵寇多少抓住了一點他的喜好,最喜歡的應該是甜食,家裏有烤箱,應該學點西點的做法,稍次是酸味的東西,百香果那麽難吃的級別,他都能一次吃一個,簡直無法想象。

“這個挺好吃,你沒做過。”

小畫家真是,處處是陷阱,你會,但是不做,是什麽意思?

“我不會做,這個很難。”

邵寇扶額,真難對付,他可得記清楚,說話之前,必須過過腦子,否則容易掉坑裏爬不出來。

兩人吃飯速度都很快,嗯,應該說是邊牧吃的比較少,所以很快,而邵寇吃的相當多,這樣很快,反正奇跡的讓時間重合了。

小飯館的老漢自然不能要邵寇的錢,百般推辭,可算被熱情的推著出了門,他倆都走出去好遠了,還聽著後頭囑咐的聲音,“沒事兒就來啊,甭客氣。”

邵寇特意落後幾步,大著嗓門答應一聲,再回頭去追小畫家的時候,自然又被奚落,“你怎麽不上天去當雷公,一準兒的敬業稱職。”

“那也得先給您當牛做馬二十年,否則光靠我一年三四回的打雷俸祿,可賠不了你的違約金。”

你到了哪兒,都是個打工的命。

“牛和馬可就吃草,比你省錢。”

小畫家這思維,讓人五體投地啊,換個姿勢依舊擠兌的你掉下床。

“嘛意思,我挺能幹的吧,怎麽到你嘴裏還成個賠錢貨?”

特別單純的賠錢的貨物的意思,惹的邊牧開懷大笑後,反而由此提出了另一個世界難題,“小寇子,你到底,是不是個東西呢?”

仍舊泥濘的路,仍舊綿綿細雨,仍舊兩個男人並行,仍舊是那把黑傘,仍舊的,歡聲笑語。

下雨天,屋裏有點潮,邊牧午睡醒後,鼻子酸酸癢癢的,連續打了兩個噴嚏,擰著鼻尖下樓,站到案桌旁邊,聲音囔囔的,“我那屋的空調好像壞了。”

“嗯?我去看看。”

邵寇一直在練毛筆字呢,他沒有睡午覺的習慣,頭次見著他這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撂下筆,先給他倒一杯暖壺裏的開水,少放一丁點蜂蜜,讓他坐沙發裏捧著喝。

這村子裏的別家都是靠火炕鍋爐取暖,只有他們居住的這個二層樓,是靠空調和地熱,一旦哪塊的線路發生問題,所引起的工程量都是相當巨大的,也可能是年久失修,線路老化了。

他臥室的空調確實壞了,不制熱,下樓跟他回覆,“確實壞了,現在這時候沒法找人來修,先對付一宿,明個兒再說吧。”

“嗯。”

邊牧覺得耳朵疼,一抽一抽的,用手按壓兩下,覺得煩躁,接著又說一句,“那我換隔壁,你把東西搬過去。”

隔壁那間房要小一些,所以一開始沒選來當主臥室,邵寇把床墊都換過,被子好像也有點潮,天兒暖和了,應該拿出去曬曬太陽,先去超市拿個電褥子吧,給他暖暖床。

重新布置好,家裏有必備的感冒藥,吃過飯,盯著讓他喝了兩個膠囊,又幹掉一杯熱水,陪著上樓讓他躺下,電褥子已經上來熱乎氣,空調也嗚嗚的吹,屋子裏快趕得上蒸籠,邵寇卷起袖口,坐到床邊,眼神制止他要掀開被的手,“捂出一身汗就好了,聽話。”

我又不是你的寵物狗,聽個屁話。

但他真的有點暈,迷迷糊糊的,不想說話。

“你真是個貴家少爺,就出去吹吹冷空氣回來就感冒,空調壞的也是時候,明天我早起煮點醋精噴噴,殺殺毒,把細菌都扼殺在搖籃裏…”

他躲在被窩裏逐漸被汗浸濕,耳邊聽著這個話嘮嘟嘟嘟,慢慢陷入沈睡。

邵寇見他睡著,放輕動作,把電褥子開關關掉,空調也調到正常,才轉身出去。

初春的雨,是個絕對溫柔的情人,不經意間撩動你久不敞開的心房。

一夜過去,邊牧被刺眼的光線弄醒,不悅的擡手遮住眼皮,迷蒙的又躺一會兒,身上汗津津的,掀被子起來,窗簾只拉了一層,擡手扯開個縫,正好瞧見樓下的邵寇。

邵寇清晨照例出去跑步,剛回隔壁的老大爺喊他,說是那只大金毛生了,讓他去抱一個回去,一個個毛茸茸的一團團,忒可愛,萌的人心化成水,脫去外套,擱胸前小心翼翼兜著回院子。

這個老男人,是不是傻,抱個什麽金貴東西啊,還用的著脫了衣服,就時候只穿一個薄棉衫,怎麽不凍死你,不理那個傻逼,回身去洗澡。

換身幹凈衣服,返回屋裏拿手機看看,沒什麽重要事,才下樓去逗弄老男人,還沒到樓梯口呢,奇怪的眺望了眼廚房,電視竟然是黑屏的,沒有一本正經播報新聞的大叔嘰哩嘎啦,安靜的出奇,些許的蛋餅翻轉的啪啪聲,嘿,老男人會省電了呦。

“好點了?起這麽早。”

作者有話要說:  邵寇:起這麽早?

邊牧:恩,對你來說,我只要是十二點前醒,都算早。

邵寇:幹嘛氣不順?

邊牧:沒什麽。

邵寇俊臉湊近:是不是一睜眼沒瞧見我,所以,想我了?

邊牧:你還要你這張老臉嗎?

邵寇:不想要了,你要跟我換?

邊牧:美得你。

邵寇一把將人摟過來:過來吧,爺的小美人兒。

邊牧:你個犢子,幹雞毛。

邵寇邪笑:來,坐到我邊(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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