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先天魔物，比魔修更為殘暴嗜殺，就算是元嬰期的修士也不想和他們對上。”

“先天魔物？”厲霜問道。

“先天魔物住在虛空裂縫的深處，並不經常出來，但是一出來，必然會是腥風血雨。”厲秋道。

厲霜想象不出那種場面，得有個對比才行，“比你和厲夏弄的還要腥風血雨？”

厲秋承認道：“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一擺手，一道光束從他手中滑出，形如水蛇，纏上心魔全身，將他完全包裹。

有影像出現在三人面前。

一個巨大的山洞，裏邊濕淋淋的，亂糟糟的纏滿一些渾濁黏膩的液體，有的液體中能清楚地看到一些形如蠶繭的巨大橢圓球體，在一片陰暗之中，那些蠶繭發出極淡的熒光，猛一錯眼看去，居然還挺好看。

球體中有一道巨大的陰影時而凸顯，時而消失，看得出裏邊有活物在移動。

異形。厲霜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

畫面中一個大蠶繭動了一下，殼被從裏邊撐開，一對巨大的，長有尖利指甲的手從裏邊探出來。

那手五指間有一層薄薄的肉膜，上邊布滿血管，手指節比人類還多出一節，配著尖利的指甲，看上去更為詭異可怖。

比常人多出一節的手臂將蠶繭完全撕裂，一個腦袋從裏邊探出來。那個腦袋和人差不多，唯一有區別的，大概就是對方純黑的眼睛。

這個先天魔物長了一副人類的面孔，除了眼睛的手臂，其餘的基本都和人類差不多。

“還有其他模樣的，這些與人相似的魔物靈智與人差不多，有的甚至更為狡猾殘暴。”厲夏說道，“我當年負責竹裏館防衛，虛空裂縫出現之時便帶人進去探查過，在外圍的魔物最弱也有練氣初期的修為，越是進入其中威壓越重。”

裂縫中的魔物不存在什麽是非之說，只有等級服從，外邊的後天魔修基本上都是神志有問題，難以溝通的嗜血兇徒，越往裏邊，等級越高，所在的環境也越為血腥，他曾經入內差不多半裏路程，最後看到的魔物幾乎都浸在一片屍體血水中，已經分不出人形了。

面前的影像變幻，有的魔物幹脆連人形都沒有，只剩下一片虛無的光，偏偏那光中似乎有眼睛，似乎整片光就是一張臉，有的長得和異形別無二致，有觸手也有勾爪，千奇百怪，怎麽猙獰怎麽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和你們世界的電影還是出入很大的。”厲夏說道，“若是人形魔物還好一些，那些不是人形的魔物身具極為古老的血脈，力量十分強大。”

“比之你們如何？”厲霜問道。

厲夏想了想，“不清楚，我沒在裏邊出手，因為這些對我來說不算什麽。當時制止我的，是裂縫極深處的一處威壓，他從一開始就發現我了，一直監視我的行動，直到我離開，我想用神識去探明他的位置，才發現他在比我想象的還要遠的地方。”

化神修士的神識能探出多遠？

若是分離陽神，可探明千裏之遙的東西，若是不用陽神，神識凝為一線，所及之地便不止千裏。

對方在千裏之遙的地方放出威壓，他在裂縫入口就感覺到了，只能說對方的修為在他之上，至於是煉神還虛，還是合道金仙，還有待商榷。

有巨物一直潛伏在裂縫之中，覬覦著蒼天與鈞天兩處大世界。

“那，為何這心魔這般容易被抓到？”一股頗為遙遠的危機感讓厲霜坐得筆直，就像聽說幾百年後太陽會坍縮成白矮星，地球火山會全部爆發一樣，雖然擔憂，也無可奈何。

“大概是因為太常見了，魔物順應本心而生，可以說欲望就是他們的本能，換而言之，也算是沒有欲望。所以心魔在裂縫中還是很弱的。”

就像呼吸一樣，當呼吸成為一種本能，那麽還會有人為了呼吸還是不呼吸而感到遲疑猶豫嗎？

厲霜聽了大概，對魔修的認知又深了一分。邪修還有正逆兩說，魔修便是單純的沒有善，只有惡。

對面的心魔已經停止鼓搗東西，就這麽老老實實地呆著，厲秋對他使用搜魂，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會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三人面前，包括之前的事，也包括他和貪狼君所合作的事情。

貪狼君早就懷疑竹裏館中有內鬼，但是一直沒能追查到什麽，聽說心魔能悄無聲息地窺探他人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他便想方設法，將那心魔從虛空裂縫裏綁過來，讓他憑依在自己身上，借由對方的能力去試探他人。

這一招可謂冒險，不小心被心魔反噬不說，被發現就是自尋死路。

貪狼君試探下來沒有一個人露出始作俑者的端倪，更為郁悶。

但是卻讓他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自竹裏館成立延續至今，近乎四萬年，之前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館中必定會爆發出一場內亂，同樣會有一批相當於當時館內的精英修士死在內亂之中。

那些精英修士無一例外都是當時最有可能繼任館主，而且靈根十分珍貴難得之人。

因為特殊的靈根即使是大世界也很難出現，因此間隔極久，久到若是不熟悉館中的歷史，根本就不會記得此類事情。

幾百年時間，足夠讓許多事情的真相變得模糊，最後化成白紙黑字，被塵封在書架上。

他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那股實力十分厭惡靈根特殊的修士，要不就是想用手段收取那些化神修士的靈根，亦或是對方根本不希望有才智出眾之人領導竹裏館，生怕對方會發現什麽東西。

幾場內亂之後，竹裏館重新休養生息，仿佛輪回一般經歷人為的興衰。

這些死在內亂之中的修士中，厲夏，也就是韶青，不是唯一一個進入過虛空裂縫之人。那些人生前都有接受過調查虛空裂縫的任務。

貪狼君有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

那股勢力在用竹裏館這個門派，為虛空裂縫裏邊的東西培養餌食，或者什麽東西，他們這些看似風光的修士，都是對方精心豢養的類似於家禽的東西。

又或者，那股勢力策劃了這場爭鬥，只為圖個熱鬧。

凡間達官貴人喜好鬥雞鬥狗鬥蛐蛐，就是這個理。

更過分的是，對方可能還會因為這件事下註下彩頭。

只是這一切，他們活著的人都不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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