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些女修幹脆借著地利，盯著前邊面容出眾的兩位青衫弟子不放。

帶隊的玄翼長老已經多年未得如此萬眾矚目，即使知道是托後邊兩人之福，還是驕傲地挺起胸膛。

他將樓船收進法器之內，一眾人站在在明月樓山門前的，前來迎客的明月樓弟子急急迎上去，將眾人帶入樓中早已安排好的院子小憩。

前半個月樓中還在籌備秘境開啟之事，因此都是讓貴客自由活動，除開一些被提醒不能入內的機密要地，基本上是放開了任人游玩。

厲秋和厲夏還有要事在身，前三天還能忍得，在內門中到處打聽那個“佟婉桃”下落，沒想到內門中卻無一人認得此人。

莫非對方不是內門弟子？兩人一合計，決意到外門打探試試，這一探，倒是真的探出些線索來。

循著對方托人交給自己的線索，厲秋厲夏兩人在約定的時間內到達外門一處街道中，選一間雅間入內，照著對方的交待，點上一名叫“桃兒”的歌姬。

對方接任務的時候如此小心翼翼，在與兩人接頭的過程中又十分謹慎，兩人越發肯定這事不簡單，恐怕有更大的牽扯。

該說真不愧是厲霜嗎？兩人默默地想。

等了片刻，一位身穿桃紅色齊胸石榴裙的女子施施然走進雅間。

她將門關上，未等兩人說話，搶先朝二人跪倒，顫聲道：“請二位道友救救我！”

厲秋厲夏都有些懵，幸好兩人跟在厲霜身邊已久，又有一副能唬住人的皮相，倒是能鎮住場面。

厲夏問道：“此處是明月樓，你不去找管事的求助，反來找我們，莫不是以為我們會因為任務而受你的要挾？”

伏在地上的女子沒聽到兩人直接拒絕，心道或許有門。

她直起身，擦幹眼邊花掉的胭脂，又恭敬地給兩人倒了茶，這才出聲解釋道：“兩位不知，幫我的忙，也是幫你們的同伴報仇。”

“說來。”厲秋轉著手邊的細瓷杯子，裏邊的茶是粗茶，比不得門派裏的精細，他不想喝。

佟婉桃點點頭，將五年前發生的事情盡數告知兩人。

當日在秘境內，那批外門弟子殺了內門的萬俟和光，又順便洩憤地將厲霜困在天人墓中，這才凱旋而歸。

出來之後，那用竊脂祭煉法器的成翠天順利通過門派大比，得以進入內門，成為某位長老的弟子。原本此事也算是了了，卻在幾年之後，也就是近段秘境即將開啟之時，成翠天又突然翻臉，要將當年參與此事的人滅口。

參與圍攻萬俟和光的七位外門弟子中，有四位莫名身亡，只剩她們三人，即使發了毒誓保證不會將此事洩漏半分，對方也沒有要罷休的打算，要將她們趕盡殺絕。

前幾日另外兩位同伴莫名喪命於散修沖突中，只剩下她一人，再也不敢暴露行藏，藏到凡人開的坊市中驚慌度日，當心著哪天被成翠天尋到，一身仙途不久矣。

後來她托人去打聽成翠天有何不妥，得知自從一月前成翠天接觸秘境再開之事，在檢查內門弟子本命玉牌之時便有些不對勁。

她這才知道，萬俟和光居然還沒有死。

“當日便是他唆使手下的弟兄去攻擊你們少爺。秘境大開，萬俟和光尚在，成翠天必定會有所行動，不論是看到你們同伴還是萬俟和光，定會殺人滅口！”佟婉桃言之鑿鑿，咬牙切齒道：“妾身自認不是什麽好人，卻也不會像那人一般過河拆橋，還望二位道友看在你們同伴的面子上，替我誅殺此獠！”

厲秋聽她說完，心道原來厲霜居然是在明月樓的門派秘境內，還被那些外門弟子困在陵墓中。

這女人接觸任務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們厲霜下落，恐怕也是為了防著同伴來這卸磨殺驢的一手。

此事牽扯眾多，佟婉桃不與外門長老秉明此事，大概也是因為外門弟子人微言輕，自己又是局中人的緣故。

那叫成翠天的家夥已經進入內門，之前兩人還看到他在招待別的宗門，現在想來對方還是有些手段的，若處理不好演變成門派之間的沖突，他們兩人這次可沒法交待。

但是厲霜那邊，這個仇就這麽算了？

怎麽可能！

厲夏臉上笑意清淺，招呼女子近前，柔聲問道，“若是成翠天不這般殺人，你是不是就打算直接告訴我們厲霜下落了事？”

佟婉桃猶豫片刻，坦然道：“是，畢竟你們的懸賞報酬不低，而且只是要那小孩的下落。”只提供下落，能不惹事又能得到報酬，沒有比這個更劃算的買賣了。

她也知道在兩人面前自己也算是幫兇，輕啟朱唇，神色頗為怨懟，“那成翠天答應我們，進入內門之後會想方設法幫我們獲得更多的資源，若不是他先不仁不義，我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

天下人逐利而為，更何況她們這些修煉資源匱乏到極點的外門弟子。

“倒是個誠實的。”厲夏俊秀的臉上笑意隱沒，眼中的那抹黑色越發深沈。

“關於成翠天，你知道多少情報？”

佟婉桃仔細想了想，搖頭道：“在他進入內門之後我們便很少聯系了，只知道他混到了一個金丹長老的大弟子之位，最近參與操辦重開秘境之事。”

這也沒辦法，外門弟子本來便資源門路有限，能打聽到這些事，她花了不少靈石為代價。

厲夏看出她的捉襟見肘，按著之前懸賞的報酬，將一百塊中品靈石與二百下品靈石全數堆到對方面前。

在一些大宗門中，外門弟子每月十塊下品靈石已經是足夠讓人眼紅的月例，就連隱龍宮外門高階弟子每月也不過三十下品靈石。

對方一下子就給了一百塊中品靈石，按每塊中品能抵百塊下品來換算，她現在面前足足有一萬兩百塊下品靈石，買靈寶丹藥綽綽有餘！

佟婉桃瞪圓眼睛，那靈石從乾坤袋中掉落出來，越壘越高，最終成了一座五光十色的小山，他看得心驚，別過眼去，局促地捏著袖口，臉上喜憂參半。

面前這兩人實在是……“此事是小女子拜托二位救命，不敢再拿報酬。”佟婉桃權衡再三，咬著下唇伏低身子，沒再多看那靈石堆成的小山一眼。

她不拿報酬，與兩人之間便是功過相抵，要是拿了，之前的仇怨大概是要另算了！

厲夏輕笑，也不強迫對方，將靈石留在桌上。兩人又再詢問一些當日的細節，佟婉桃不敢將自己當日也出手的事說出來，顧左右而言他，始終說自己只是旁觀掠陣，並不出手，殊不知這些舉動看在厲夏眼中就好似猴戲一般。

佟婉桃滿心以為自己能將功補過，卻不知道在兩人這，功過是分開算，一碼歸一碼。

她提供了線索，自然會有報酬，但之前的仇卻不能不報。

面前的女人赴約時換了幹凈衣裳，周身隱約有水汽淡香，眼邊的妝容雖然花掉，唇上的口脂卻是齊整，試問一個哭得哀慟之人，怎麽還會留意自己的口脂有沒有暈染呢。

厲秋饒有興致地觀賞對方從黑發間透出的雪白後頸。

赴性命攸關之約，還記得在頸上細細敷著脂粉的女人，想必心理素質都不會太差。

兩人回到內門，歐陽盛看到他們周身氣息都安定不少，明白他們這一趟定有所獲，也為兩人高興。

厲夏看出歐陽盛的舉動，與厲秋對視一眼，將這朵交際花拉過一邊，將厲霜在秘境之事透露幾分，看對方如何說。

歐陽盛沒想到這事還牽扯到主人家，狐貍眼難得地睜得有些大，一時也感到棘手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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