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魏華，人稱華靈真人。”老者解下腰間被摩挲得光潤的酒葫蘆，厲霜好心提醒道：“別喝，這裏臭的很。”

魏華一楞，這臭味的確是煞風景。

面前的小孩說話一針見血，身上那股初生牛犢的勁兒讓他笑出聲來。“多謝小兄弟提醒。”

“魏爺爺，我們小孩子晚上不按時睡覺會長不高，先告辭來。”厲霜臉上掛著甜笑，拽著厲秋要走，魏華輕描淡寫的一句“慢著”，閃身停在兩人面前。

老人酒癮犯了，袖袍一卷將兩人挾著遁到遠處，滿意地灌下幾口美酒解饞，笑道：“小娃娃，方才可沒見你對我這麽有禮貌。”

“魏爺爺，我突然發覺您特別瀟灑。”厲霜眼神真摯，語氣誠懇，唬得魏華一楞。

厲秋突然發現自家小主子十分不要臉。

“恭維的話就免了，老頭子我有事情要找你們兩位。”魏華很快就回過神來，喝了一口酒，擦幹凈唇邊的酒漬，“我此次來，是為了天玄煉骨草，也為了一樣名叫鎮魂芝的東西。”

“呀，那是啥？”厲霜眨眨眼。

魏華看他裝傻，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腦袋，“我前些日子得了情報，平澤林中有妖物鎮守此處，於是便來看看。”誰知不僅拿到了靈草，還遇上三個根骨不凡的年輕人。

他本意是想邀請三人加入自己所在的散修會，看那兩人難以親近的模樣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誰知不過在林中盤桓片刻的功夫，居然感應到一股極為充溢的木靈氣出現，想必是鎮魂芝出現。

那靈氣稍縱即逝，足以讓他掌握位置。

趕過來時發現兩個小孩被蠍王纏上，他明白個大概，一邊感嘆這倆小孩真是機緣深厚，一邊順手救人。

“鎮魂芝對你們這些修為淺薄的人來說不好出手，用起來更是暴殄天物，不如給我，我拿東西和你們換。”魏華不怕幾人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面前這小孩機靈得很。

厲霜還是維持那眨眼無辜，欲言又止的表情，艱難地說道：“我頭上有屎……”

他方才戴了頭巾直接走在草葉間，想來上邊應該留著很多汙物才是。

三人之間靜默下來。

這下便是魏華心境圓融也繃不住表面的仙風道骨，化出流水洗手，一臉矛盾。

厲霜絲毫不知道面前的老人想揍人，認真思索對方的條件。

鎮魂芝他們的確不知道怎麽用，就算拿去外邊拍賣會變賣，他不知道行情，恐怕也很難遇到小說裏那種能夠創造雙贏的店鋪。

君不見主角賣東西前都會先秀一番身手鎮場子，他們現在打一般人沒問題，遇上比較厲害的修士還是很棘手的。

何況，誰知道面前這老頭子會不會硬搶呢？

這燙手山芋應該能換到更好的東西。

“你做君子，我也不當小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知魏爺爺用什麽東西來交換？”厲霜雙眼晶亮，朗聲問道。

魏華翻翻自己的乾坤寶袖，發現自己一路過來能花用的東西都花用得差不多，連靈石都見底了。

“這位小兄弟已經到鍛骨期，我這有一本法門，配合天玄煉骨液，比起尋常的鍛骨化氣心法更能讓他快速進階，根基穩固，築基把握大增。”

厲霜搖頭，“不是我坐地起價，只憑這東西，傳出去大家會說你欺負小孩子。”

“這倒也是。”千年養魄鎮魂芝很難得，怎麽也得用一本中階功法交換。魏華低頭想了想，“我這倒是有個機會，不知道小兄弟換不換。”

“魏爺爺先說。”

魏華也不客氣，說道：“我看你們三個也有些修仙基礎，不知為何沒有加入門派，你旁邊這位小兄弟體內雖有靈氣卻是很少，丹田內還是內力居多，修行這種事情，沒有師父指點，就算是再如何有天賦，也只能是在門外摸索。”

“你們三個加入我散修會，裏邊自有師父教導，等一年之後門派秘境開啟，我將你們全都送進去，在裏邊得到的寶貝都是你們的，你看如何？”

厲霜不忙答應，細細詢問：“找鎮魂芝是你的私事吧，你有那個權力讓我們進入門派秘境嗎？而且誰知這一年內又有什麽變數，就不能換一些厲害的功法靈寶嗎？而且萬一那個人不願當我們師父怎麽辦？不上心教不好怎麽辦？就不能你來當？明明就是我們之間的交易，扯上別人萬一說不清怎麽辦？”

魏華第一次遇到這種小孩。

他見那小孩上下嘴皮子一碰，一溜煙的疑問，當場就有些煩躁。

“能不能就只在散修會那呆兩年？包括進入秘境的時間在內，兩年之後各回各家。”厲霜看對方被擠兌得差不多，主動說了條件。

似乎在這小孩眼中看到嫌棄，魏華心裏有些受打擊，越發確信面前小孩是初出茅廬，什麽都不清楚的主。

以他華靈真人的威名，若是要收徒，上門的人得排滿一條街。

打量兩人一眼，只是兩年，他這個長老還是能做得了主的，大不了使些手段將他們送進秘境便是。

“便說好了由我親自教導你們兩年，兩年之後從門派秘境出來便各回各家。”

厲霜點點頭，“要簽訂契約嗎？你會說話不算話嗎？”

他關掉系統窗口，之前上邊不止有華靈真人的靈根屬性，還有修為等級和生平簡介。

在這方面系統一向做得完美毫無紕漏。

頂著那副懵懂茫然的表情，厲霜在言談間就幫兩人敲定了一個半步金丹的課外輔導老師。

可憐華靈真人以為對方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不用，老夫一言九鼎！”

兩人又商量一陣，約定兩天之後在荊江城門口見面，到時老人來將三人帶回散修會。厲霜松了一口氣，將那靈芝遞給對方。

魏華沒想到小孩交靈芝交得這般幹脆，一楞之下也知道是對方信任他，心裏越發覺得這小孩傻乎乎的，倒是不忍心騙了。

厲霜道：“尊敬又和藹慈祥的師父，你能不能現在就幫我們一個忙？”

魏華為人師表，語氣溫和，“說罷。”

“去接一個人，然後把我們送進荊江城。”

“……”他收回方才的表現。

說是這般，魏華還是帶著三人禦劍進了荊江城，找一處客棧將他們放下來。

厲霜包了一間有溫泉的小院子，帶兩人進去重新洗了一遍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

大概是因為冷熱交替太過頻繁，第二天厲秋就發燒了。

厲霜睜眼時眼前就是厲秋的睡顏，還道自己終於起得比對方早一回。

睡眼快速恢覆清明，看清對方臉上浮出淺淺的紅暈，額頭上還搭著一塊濕毛巾，他心裏咯噔一聲，快速爬起來，自己穿上衣服洗漱，順便給對方換毛巾。

房裏只有他們兩人，估計厲夏去抓藥了。

厲霜借客棧的後廚熬了一碗稀粥，小心翼翼地端到床邊才發現不知道該怎麽餵飯。

大約是病來如山倒，厲秋這是第一次生病如此虛弱，睜眼看到厲霜滿臉擔心地站在床邊，咳了幾聲，撐身子想坐起來。

厲霜急忙把枕頭塞到他後背，讓他靠著舒服一些。

疾病使得腦袋昏沈沈的，有一種沒睡夠的困倦，呼出來的氣息都是熱的，氣管鼻腔被弄得幹燥疼痛。

厲秋靠在床邊，看到厲霜在緊張的看著自己，打起精神說：“不要緊，我睡一覺就好。”

“來，先喝點水。”厲霜倒了杯溫水遞過去，厲秋手上無力，那杯子差點掉在床上，幸好被厲霜及時接住。

小孩小心地將杯子湊到對方唇邊，看對方將水喝光，這才安心。“要不要吃些粥？”

厲秋搖頭，孩子氣地撅起嘴巴，看起來似乎在和自己較勁，拍著額頭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就要起身。

厲霜將他趕回床上，“有什麽需要你和我說就行，要不要繼續睡一下？”

短發少年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露出像極了犬類的無辜表情，“霜少爺……我想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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