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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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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屋後,發現屋子裏有個女人,大約五十歲左右,一臉和藹的笑。

“阿姨您好。”江林薇點頭,乖巧地喊道。

“小姐太客氣了,我是家裏的傭人,小姐就叫我林姨,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林媽臉上堆著笑。

傭人?還以為是梁品延的媽媽,差點認錯人,江林薇幹幹地笑了笑。

“林姨,晚餐準備好了嗎?”梁品延問道。

林姨點了點頭,“準備好了。”

很快地,他們坐在餐桌前吃飯,梁品延和安安的習慣很好,吃飯不說話,喝湯也沒出聲,江林薇這頓飯吃得很拘謹。

吃完飯後,梁品延對林姨說:“林姨,你帶安安回屋裏練琴。”然後對江林薇說:“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參觀一下?”

“不用參觀了,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江林薇拒絕他的邀請,她覺得自己待在這裏有點不自在,只想快點離開。

梁品延點點頭,沒有勉強,大概看出了江林薇的心思了,走回客廳坐下,梁品延就開門見山直說:“聽說江小姐一直忙著相親。”

江林薇一驚,他們又不是朋友,他去哪裏聽說,“你聽誰說的?”

“很抱歉,我為了安安不受到傷害,找人調查了江小姐。”

聽到這裏,江林薇有些惱怒,可下一瞬間,這股怒意便自動熄滅了。她知道安安那樣的遭遇,梁品延這麽做並沒有惡意,再說她也沒什麽損失,換做是她,或許也會這樣。

“江小姐不生氣?”面對江林薇的淡然,梁品延反倒奇怪,他挑眉看著江林薇,忍不住打量她,他以為她會大發雷霆,甚至生氣得甩門而去。

“你是一個盡責的舅舅。”江林薇說:“如果是我,我想我可能也會這麽做,何況對我來說,我也沒什麽損失。”

“那江小姐覺得,以結婚對像作為考慮的話,我怎麽樣?”

江林薇楞住了,好久才呆呆地問:“什麽意思?”

梁品延將桌子上的文件攤開後說:“我目前在一家顧問公司上班,算是公司合夥股東,家境比一般人好,今年三十四了,沒有什麽不良愛好,生活作息也正常,平時工作比較忙,不忙的時候我喜歡安靜看書,或者登山。”

江林薇聽得一頭霧水。

“安安快要上小學了,我自己也想安定下來,所以最近也在考慮找個伴。江小姐不是也在忙著找伴嗎?據我所知,江小姐目前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既然我們都有這個意向,又都是單身,為什麽不可以考慮一下彼此?”

江林薇一時無言以對。

梁品延一本正經地說:“我對江小姐很滿意,也想進一步了解,如果江小姐有什麽想問我的,不妨直接開口。”

他的語氣,他的姿態,哪像是相親,這分明就是在面試!

反正在他面前,自己已是透明的,江林薇直接問:“你還知道我什麽?”

梁品延思索了一下,道:“大概是,一起長大的小學同學能了解的程度。”

“我的家庭……”

“以我目前的能力,我會幫你父親安排到這裏最好的醫院,如果他願意,我也可以送他到國外療養院,這點你不用擔心,以後都交給我,我對你的要求也很簡單,只要你照顧好安安。”

小孩子的反應是最真實的,從安安對江林薇的依賴,梁品延確定江林薇是個善良溫柔的人,所以他已經做好結婚的打算。

“你還有什麽問題嗎?”梁品延覺得自己考慮得已經很周全了,可是江林薇似乎還在猶豫。難道她不想找一個經濟條件好一點,能照顧到她家裏的丈夫嗎?

江林薇無力地笑了笑,“梁先生很優秀,有英俊的外貌,卓越的能力,能跟像你這樣的人結婚,在別人看來,是我賺到了,可是……”

可是?梁品延揚揚眉,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

江林薇臉上雖然帶著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結婚這種令人喜悅的事情,梁品延的態度竟然是這麽的冷靜,他為她爸爸想好了去哪家醫院,為安安的成長想好了媽媽的陪伴,也為她想好了將來的生活,他什麽都考慮到了,唯獨沒考慮到自己的感情。

他有沒有想過,這些目的達到後,他自己是否會開心?

江林薇不沒來由的一陣心疼。

江林薇鎖起眉頭,最後,又無奈地道:“雖然你說的好像都很好,可是我覺得怪怪的,說實話,比起我相親過的那些對象,你的條件最好,簡直是無可挑剔,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感覺自己配不上你。”

“抱歉。”梁品延沒來由地說。

江林薇楞怔地看著他。

“我的性格有點冷,所以才會給你這種距離感,但是性格難改,我希望你能夠克服這個心理障礙。你長得雖然不算漂亮,但是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你很獨立,這一點有吸引我,而且你孝順又很善良,讓我很欣賞。”

說到這裏,梁品延突然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俯身下去,貼近江林薇的臉。

“你的眼神很純凈,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你……”面對異性的靠近,還是那麽帥的異性,江林薇雙頰頓時紅了起來,她驚得身體一歪,倒了下去。

這可是沙發,哪有那麽大的地方讓她倒?所以,她就這麽華麗麗地跌倒了。

梁品延伸手去拉,卻被地心引力拉了下去,還不小心親到了江林薇的臉頰。

兩人一上一下,以最暧昧的姿勢靠在一起。

“這個小心機不錯,以後可以多對我用一用。”梁品延萬年不變的冷漠臉竟然浮現出了罕見的笑容。

江林薇氣惱,什麽嘛,倒下去的時候,他的手臂明明是撐住地板的,根本就是他自己後來又靠過來的。

“媽媽,安安也要親親。”

安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她撲過來臥在江林薇的身上,吃醋一般地在她臉上胡亂地叭了一口。

江林薇哭笑不得。

“安安,先讓媽媽起來再親,地上涼。”梁品延將安安抱起來,然後又抱住江林薇的肩膀,將她扶了起來。

她轉頭看過去,兩人對視,就是那麽一瞬間,電光火石,兩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臉微微浮現一層可疑的紅暈。

剛才親了那一下沒什麽感覺,現在互相看一眼,竟然不小心被申到了。

“媽媽?”安安拉著江林薇的手,努力把她的註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我陪安安!”江林薇連忙藉機逃也似地和安安離開了。

在進了安安的房間後,江林薇才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咚咚咚的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為跑來的緣故,還是什麽。

“媽媽,你過來嘛。”安安將江林薇拉到鋼琴面前,作勢要教她。

鋼琴的琴聲,有種凈化人心的感覺,江林薇的心情很快平覆下來,過了一會兒後,林姨敲門進來。

“江小姐,時候不早了,安安該洗澡了。”

“哦,好的。”

“江小姐,那天幸虧有你,安安才沒有出什麽事,不然周嫂一定沒辦法原諒自己……”林姨趁著幫安安拿換洗衣服時,對江林薇表達自己的感激。

江林薇有點搞不明白,“周嫂是誰?”

“我跟周嫂一起在梁家工作了二十幾年了,梁先生搬出來住後,周嫂就跟過來照顧安安,上次是她帶安安出去,把安安弄丟的。”

原來是這樣,“那周嫂現在?”

“在梁老爺家裏,一開始梁先生想讓她退休,後來梁老爺夫婦沒人照顧,就讓我們倆交換一下。

有了這次的意外,估計梁先生不敢再讓周嫂一個人帶安安了。”林姨說。

“這也不能全怪周嫂,那個我幫安安洗澡,你先去休息。”江林薇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總不能說,都是她的錯,她不該穿那件衣服嗎?

等洗好澡,又陪安安說故事,幾個小時後終於哄安安睡著後,江林薇準備回家。

當她下樓,梁品延正在客廳看書,他衣服還沒有換,似乎在等她。

江林薇走過去,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接的瞬間,流露出一抹異樣,相識不久的兩人竟有默契地同時移開視線。

江林薇眼神無處安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梁品延二話沒說,立刻起身。

“不用這麽麻煩了,我可以坐計程車回去。”

“是我帶你來的,你有什麽閃失,警察第一個找的人就是我,我有責任把你安全送回家。”

梁品延說話總教人無法拒絕,江林薇只好跟在他身後,默默地聽從他的安排。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江林薇將車窗搖下吹風。

一個紅燈前,右邊車道並排停了一輛車,車裏的男人打開窗戶不斷瞄這邊的江林薇。

“你認識他?”梁品延皺眉問道。

江林薇搖搖頭,“不認識。”

話音剛落下,她這邊的車窗便升上來,將那個男人的視線隔絕開了。

這個季節,輕柔的晚風吹在身上很舒服,關上窗戶後,車裏雖有空調,卻稍微悶了一點,但江林薇卻不敢再開窗。

她這是怎麽了,幹嘛要怕梁品延?

還好,她家很快就到了。

十分鐘後,車停了下來,梁品延轉身對著江林薇說:“今晚那些話,我是認真的,希望你也認真考慮一下。”

江林薇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恍惚,她不敢直視梁品延,點了點頭後立刻開車門下車。

這晚,她一個人躺在睡了很多年的床上,頭一回覺得孤單。

她渴望有一個小家庭,尤其是安安來過後,她的世界,仿佛再也無法恢覆到以前那樣了。

這一夜,她有點失眠了。

到了後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了,可惡的門鈴又讓她醒了過來,江林薇坐在床邊發呆,自己昨晚好像作了一個夢!

迷迷糊糊地去刷牙洗臉,清涼的水教她漸漸清醒過來,那不是夢,那是真的。

江林薇本以為,這種大事至少會讓她考慮一段時間的。

但是她不了解梁品延做事風格,他的執行力能強到讓人沒有片刻猶豫的時間,就糊裏糊塗就把合約給簽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梁品延帶著安安來了,兩人吃了江林薇做的早飯,然後一起送安安去了幼稚園,這個獨處名曰給彼此了解對方的機會。

不過,江林薇雖然平時迷迷糊糊,但是關鍵時刻她算理智。所以,她沒有入梁品延的圈套,反而大膽地提出了三個月的試婚期。

“試婚?”梁品延始料未及,驚訝不已。

他認為,以雙方目前的條件來看,跟他結婚對江林薇絕對是利大於弊,她沒有任何理由不接受。

直白地說,梁品延認為江林薇現在沒有跟他談判的籌碼。

“如果你發現我們不合適了,想分開,安安怎麽辦?”梁品延問道。

“你只是為了安安才跟我結婚?”江林薇脫口反問,原來他為的,真的只是安安,難怪他會看上她。

梁品延一楞,他也沒想過,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竟然是這句。

“那就直接結婚吧。”江林薇突然改口道。

梁品延又是一楞,他剛才那句話傷到她了嗎?為什麽她會沒有怯意,反而還更進一步?

“但我有一個要求,在不傷害安安的情況下,如果哪一天我想離婚了,你不要留我,我可以簽離婚協議。”

梁品延皺皺眉,頓了一會兒後說:“好。”

他說好!他竟然沒有問為什麽,他果然是只在意安安。他要的,其實是幫安安找一個能牽手送她上學的舅媽而已。

江林薇有點難過,短短幾天,她竟這麽在意這個男人。不然的話,在他說出了那麽傷她自尊的話後,她為什麽還要跳進跟他的婚姻裏?

原來對他的感情,來得那麽快,快到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在心裏滋生出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是她不小心倒在地上,他那個戲謔中帶著溫柔的笑;還是玩笑成分居多的那個吻;亦或是遇到別的男人的窺視,他那種無聲無息流露出的霸道?

不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既然遇到了,總歸是要努力試一試,即使他只是為了安安。梁品延這男人太優秀了,優秀到不論是能力還是人品,他都是她目前為止遇到最好的一個,像她這樣平凡的女人,這輩子能遇到像梁品延這樣的男人,算是很幸運了,不僅是她自己,別人眼中也是這麽認為。

當梁品延帶著江林薇來到他父母家時,老人家互看一眼,對江林薇的態度禮貌中帶著疏遠。

江林薇雖然性格溫和,但是並不傻,她能看出他們的意思。

梁家雖是豪門,從住處的裝修和老人家的談吐看來,梁家還是書香門第。

而江家是很普通的家庭,連中產階層都算不上。

家世上巨大的差異,讓江林薇在梁家父母面前有些自卑,她不敢多說話,他們似乎也並不想聊太多,禮節上的問候幾句後,就沒什麽交談。

江林薇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真的是再努力也沒用,明白了這一點後,她心裏反而輕松了許多。

“你們的婚事我跟你爸沒意見,我們相信你能安排好。”梁母溫柔的聲音在江林薇參觀完屋子後,回到客廳時響了起來。

江林薇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竟然沒有反對?

江林薇不得不佩服,直覺是開明的父母。

“不過結婚前,雙方家長總是要見一面,江小姐,不知令尊、令堂什麽時候方便?我們約個時間。”梁母的聲音低柔而清脆,聽上去很悅耳。

“我回去問一下他們看看。”

梁母點了點頭,臉上始終帶著禮儀般的微笑。

因為外公外婆許久沒有見到安安,所以聊了一會兒後,梁品延帶著江林薇離開,安安則留了下來。

“我還要回公司,你去哪裏?我先送你過去。”梁品延的語氣始終都是平平的。

江林薇忽然拉住了梁品延的手臂,說了一句出乎梁品延意料的話,“你能夠抱我一下嗎?”

梁品延楞住了,一臉疑惑,江林薇的眼神反倒愈加堅定起來。

兩人默默地對視著,就在江林薇快要敗下陣準備放棄投降時,梁品延上前一步,將江林薇擁進懷裏。

“不用擔心,我做很多事他們都不同意,但是最後都會尊重我的選擇,結婚後,我們不會住在一起。”

梁品延的聲音依舊沒什麽溫度,江林薇聽了卻是一喜,這句話像是強心劑一樣,給了她一股莫大的能量。

他竟然猜出她的心思,還安慰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進步了?這是不是也說明,只要她主動一點,他就不會拒絕她?

是啊,既然自己喜歡,就要厚臉皮一點,主動去爭取,像他這樣天性冷漠的人,不拒絕不就是最好的回應嗎?

想到這裏,江林薇忍不住露出笑容,此時的她好像抓到了幸福的竅門。

本來結婚需要準備的東西不少,可是梁品延的團隊最近接了一個企劃,忙到連新郎的西裝都要楊知夏直接依據他的尺寸訂做,根本沒空去試穿。

楊知夏聽到要幫梁總訂西裝,並沒有意外,但接下來的話,她卻吃驚了。

“你順便幫我聯系一家婚顧公司,不用太大,但辦事效率要好。”

“梁總,是誰要結婚嗎?”楊知夏聽到梁品延一連串的吩咐後,呆楞了許久,才開口問道。

梁品延不以為然地點點頭。

“是梁總你要結婚?”楊知夏再一次不確定地問道。

梁品延的視線終於從文件移開,對楊知夏微微一笑,點頭說:“確實有點突然,上個月我也沒想到自己會結婚。”

得到梁總的回答,楊知夏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的驚訝程度,甚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眼前這個認識了十幾年的男人,每天要和她相處近十個小時的男人,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宣布他要結婚了。

她連戀愛都沒看見他談呀!

“那新娘是誰……我認識嗎?”許久後,楊知夏才想起來這個問題,她總覺得,這是梁總開的一個笑話。盡管楊總是不茍言笑,從不和他們講笑話。

“她姓江,你不認識,對了,我還要幫她訂婚紗。”梁品延說著,就拿起電話撥通後問:“我已經要秘書幫我訂了西裝,你的婚紗要不要我幫你訂?我可能沒時間陪你去試婚紗,要不你選幾件,把拍照傳給我……那好,我讓秘書安排。”

掛電話後,梁品延就對還在驚楞中沒有完全回過神來的楊知夏說:“你幫我選幾家婚紗店,讓他們傳些照片過來,我再讓林薇去試,這樣能節省時間。”

“新娘,叫林薇?聽名字,就知道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楊知夏勉強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梁品延腦海裏浮現出江林薇的樣子,論長相,和他前幾任女朋友確實無法相比。可是他要娶的,是一個能照顧安安的人,長相是其次。

想了一會兒,梁品延給出了一個比較客觀的回答,“她長得還可以,不過氣質獨特,有一股清雅的感覺,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想到寧靜致遠這四個字。”

從梁品延臉上那抹笑裏,楊知夏就能感覺到他對那個女孩的喜歡,因為認識這麽多年,從沒見他因為想起誰而能自然流露出那麽柔和的笑意,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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