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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將計就計,盡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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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認識方笑語以前,蕭入想過爭奪那個皇位,想過手上會沾上一些人的鮮血,卻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親手送這些人去黃泉路上走一遭。

當初方笑語的意思是將他樹立成大周的一個神棍,就像她一樣,用神佛之說來迷惑百姓,無論是如何的過程,可獲得民心的重要卻是不言而喻。

方笑語是想讓他親手斬殺寧王,借由那個傳言,再兼之一些天象來混淆試聽,讓百姓認定他奪取了寧王的天數,將成為帶領大周走向富強安康的不二之主,而這一切,是雲王和蒙王都沒有過的優勢。

蕭入很清楚方笑語的身份,雖然一開始真的覺得很驚訝,但如今也是慢慢的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心中反而沒有了波瀾。

他一點也不懷疑方笑語將要如何將他打造成一個神棍。按照方笑語在大承所做的那些事,已經很好的證明了的她的能力。至於她為何能夠知曉天數,雖然不解,但他卻並不覺得意外。

畢竟,連投胎轉世這樣的事他也親眼見過了,已經沒有什麽神鬼之說的東西還會叫他意外了。

一個七百年前的靈魂,成就了如今的大承神棍。他親眼見過柴家先祖記錄的關於轉世重生的奇妙經歷,也見過七百年前溫英姿不朽的屍身,見過與溫英姿長的一模一樣的方笑語在觸摸溫英姿的屍首後,那屍體風化的一幕。他已經接受了這些事實,所以也覺得方笑語定然是有著知曉天數的本事的。

但是,他並不願意當眾斬殺寧王。

其實這也算是他為自己留下的一條後路。

當眾斬殺寧王,固然能夠做出奪取寧王命格的假象,但是,如此,他也會成為眾矢之的,甚至為他人留下詬病他的把柄。

方笑語畢竟是大承人,他也不能完全相信毫不懷疑。所以,假作神棍的事他不反對,但寧王一事他卻沒有同意。

但是,他也沒有打算放過寧王。寧王很強大,他不知道寧王是否有想要那江山的心思,但是他卻不敢賭。

況且,寧王也算是他生父的兄弟,當年的那些齷齪事裏,父親落到那樣的下場,他的兄弟們可都是盡了不少的力。

一個民間而來的所謂皇子,似乎一開始就比別人低上一籌,無論宮裏活得多落魄的人,看到比他更加落魄的父親,似乎都想要來踩一腳來顯示他自己的地位。

這是一個很無奈的事實,多麽恐怖的災難也敵不過人心的可怕。

為了讓父親的存在變的名正言順,當年知曉真相參與真相的那些人,能除掉一個就是一個。

看著火勢蔓延,滾滾濃煙飄散,蕭入的心一點一點的沈了下去。

親人相殘,本不是他所願。可是他的心中卻也無比的矛盾。

他的存在實在是太特殊。明著是皇帝的兒子,卻其實是母妃與他人私通所生。

雖然生父與母妃本才是郎情妾意的一對,是皇帝卑鄙搶奪在先,可說到底,當初母妃與生父沒有成過親,可與皇帝卻是舉行過儀式,大家都看在眼裏的。即便是將事實說出來,那些悠悠眾口也未必會向著這對受害者說話。

流言蜚語猛於虎。與其將來去承受那些非議,不如給他們一個體面的落幕,叫他們安安靜靜去過日子。

而為了實現這個願望,只有他成為皇帝一條路可走,才能瞞得住那些有心人。

說起來,他並不是有多心疼那些所謂的親人,只是覺得有那麽一點可悲。在成王的路上,所有的荊棘都不是可以停下的借口,哪怕要化身成魔,哪怕要滿飲鮮血,可始終有人放棄所有,輸於**,成為他曾經最不想成為的那些人。

“別怨我。”蕭入的目光漸漸變冷,他原本想為自己找一些關於情非得已的借口,比如為了父母的團聚,為了家人的安危,為了自己不被人迫害……

可最終,卻都只化作深深的一次嘆息。

他何嘗不知,借口向來最為廉價。無論是因為什麽而變成了魔鬼,可每一個魔鬼身後,都有著不同的故事。

不過是人的貪心作祟罷了。

這一日,葉西辭打算要出門時,卻被侍衛攔下了。

當初為了取信於雲王,葉西辭便答應住進雲王府中做客。起初雲王倒也沒有對他有過什麽限制,出入自由,也沒有什麽監視者,但自從蕭曇出京之後,雲王雖沒有反對,可卻似乎對葉西辭上了心,一直派人盯著不說,今日幹脆就命門衛攔住了要離開的葉西辭。

葉西辭也不與一些下人針鋒相對,倒是沒有多說,也沒有鬧事,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如他所想,沒過多久,雲王就命老管家請葉西辭到那湖中小樓一敘。

葉西辭是第二次踏足此處,但不得不說,對於雲王的審美,葉西辭一直都找不到共鳴。所以踏足小樓之中,面對那些五顏六色雜駁不堪的顏色時,眼中的神色依舊帶著不明所以。

再次來到上次同樣的房間,葉西辭見到雲王端坐於上,如同九五之尊俯視著他時,眼中閃過一抹奇色,於是道:“王爺限制我出入王府,是何意?”

“這幾日,京中會發生大事,葉公子還是不要胡亂走動為好。”雲王笑的慈眉善目,但卻讓人發寒。知道的人都知道,雲王每一次笑的這麽慈祥的時候,準是打算坑人了。

“京中要發生大事?”葉西辭一楞,隨即笑道:“王爺這是準備動手了?”

王爺眉頭輕顫,隨即恢覆冷然道:“葉公子在說些什麽?”

葉西辭笑著,卻不接話了。

雲王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心中總覺得這葉西辭會是個變數。於是他想了想,還是拿定了註意道:“此次,為防萬一,還請葉公子與方姑娘同本王一起進宮。”

“王爺這是打算親自監視著我夫妻二人?”葉西辭挑眉,但卻沒有絲毫不快的意思。

“葉公子說的哪裏話?本王豈是這樣的人。只是葉公子與方姑娘武功高強,若是中途出了什麽意外,也可請二位出手相助,也不至於節外生枝時叫本王措手不及。”雲王自是不承認。雖然他很清楚,這樣的借口騙不了任何人,但場面上的掩飾總是要有的。

“王爺一切準備妥當,還會有什麽節外生枝之事?”葉西辭冷笑。

“蒙王雖不在京城,可本王也要防著他,誰知他此次出京就不是個圈套,想引本王入甕?”雲王笑得很輕松。

“王爺不是派了兩個孫子去跟著蒙王?恐怕他們也會時常傳遞消息給王爺,隨時匯報蒙王的一舉一動,王爺若不是確認此事不是圈套,怕也不會急著動手。”葉西辭心中冷笑。笑雲王裝模作樣,也笑他渾然不知他的兩個孫子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而那些隨時給他傳遞的消息,不過都是霜王蕭入叫人模仿著他們的筆跡寄回來的。

雲王笑笑不說話。

“王爺早就知道蒙王出京是為了慶州的寶藏?”此時葉西辭沒頭沒腦的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雲王眼角微動,隨口道:“何以見得?”

“王爺就不心動嗎?”葉西辭沒有回答雲王的話,反而又問道:“七百年前,陳國定邦王柴昭率軍攻打大越國,一夕之間,江山易主,帝王旗換,越國成為歷史,為陳國一統天下邁出了第一步。為了獎賞柴昭的貢獻,陳國君主實現承諾,將整個越國的財富全數賞賜給柴昭,而柴昭便將越國財富又全數給了他在越國時敬重的將軍陪葬。如今,可能越國的寶藏便被柴昭給藏在了慶州,王爺就一點也不心動?”

雲王眉頭一挑,沒想到葉西辭說的竟然如此直白。於是也好奇的看了葉西辭一眼,道:“本王怎會不心動?只是比起那越國寶藏,本王有更加想要得到的東西罷了。就算金銀財帛動人心,可若是得到了大周的江山,本王又何必在意一個區區寶藏?”

雲王的姿態俾睨天下,仿佛帶著已經胸有成竹的豪氣道:“這個江山,就是數不盡的財富!本王坐擁寶山,又何必去覬覦其他?”

葉西辭神色閃爍,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麽。

而此時雲王卻又道:“何況,那所謂大越國的寶藏是否為真還是兩說。”說著,雲王目光冰冷的看向葉西辭道:“這寶藏之說,難道不是葉公子刻意放出的風聲,就是為了引動蒙王出京嗎?”

“王爺真會說笑,我又如何能肯定蒙王會對此心動而出京?倘若此次心動的是王爺,出京的也是王爺,我的計劃可就無法實施了。”葉西辭當然不認。

“最終動手的是我還是蒙王,於你而言都無所謂。你只是想要大周亂起來,保證大周不會介入你大承即將發生的那些亂子之中,為此,你倒也是用心良苦。”雲王眼帶嘲諷,從身邊拿出一疊小小的紙條,每一個紙條上都是軍中常用的微寫的如砂礫般大小的字跡,裏頭的內容也都是來往於大承和大周之間的事。

雲王將紙條丟了下來,嘩嘩啦啦的撒了一片。葉西辭看了眼地上的字條,臉色陰沈的難看。

“如此說來,我寄回大承的信箋全都被王爺扣下了?”葉西辭目光冰冷。

“你隱藏的的確很好,每一次寄出去的信,所用的法子也是千奇百怪,可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本王,也小看了大周。”雲王冷笑,道:“這裏是天都城,大大小小的密探數不勝數,縱然你再是小心翼翼,也難免會有疏漏的時候。”

雲王笑著,只是笑容有些殘忍道:“若非是你耍的這些小聰明,本王還險些上了你的當。不過你既有這等心思,本王若不成全你豈不是顯得太小家子氣?你有心利用他為你除掉大承皇帝,而後你再回去搶奪勝利果實,既如此,本王不如就將計就計,將你留在此處。”

葉西辭臉色難堪,卻下意識的摸了摸手中鳳凰涅槃的戒指,陰冷道:“我若想走,王爺以為你攔得住?”

“你的武功即便再高強,還能與整個京城的高手過招而不敗?”雲王的語氣突然又軟了下去,道:“你若是肯好好的跟著本王進宮,待大事一成,本王可許諾放你回去。你不妨好好想一想,怎麽做,對你才是最好的抉擇。”

葉西辭深深的看了雲王兩眼道:“王爺不愧是老狐貍,倒是我小瞧了你。王爺,你執意要留下我,是因為要替那個人爭取時間?”

雲王神色有些微妙。

“想必,這些日子他在京城攪風攪雨,必然順利。”葉西辭陰著一張臉繼續道:“我本想利用他攪亂朝堂,最好他能殺掉皇帝和太子,如此我便能以清除叛逆的名義回京,再將他除掉,就能名正言順的扶十六皇子上位。王爺想必也想到了這些,所以將計就計,將我夫妻二人困在天都城,就是為了給那個人爭取時間?”

雲王得意的摸了摸胡子,笑道:“他身上畢竟流著我的血脈。”

“可他更是我大承皇帝的親生子,說起來,於他而言,我大承的皇上,可不比王爺來的親?”葉西辭冷笑。

“你不必挑撥離間。本王敢用他,自有本王的道理。就算他得了皇位便不聽話了,可他身上畢竟還流著一部分本王的血,相比而言,總比叫你,叫那個十六皇子奪了皇位來的好。”雲王倒是看的開。

“如此說來,我寄回大承的信,都被王爺做了手腳?”葉西辭心中想著要如何扭轉局勢。

“你的人倒是好用。本王以你的名義對他們下令,倒是幫了本王好大的忙。你說本王謝你都來不及,又如何舍得殺你?”雲王笑容帶著三分戲謔。

“王爺說完了?若是王爺無事,葉某告退了。”葉西辭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藏在袖子中的手緊緊的握著拳頭。

“葉公子若是累了,不妨去歇著。過幾日,本王還需葉公子陪本王一同進宮,葉公子與夫人可是要養好了精神才是。”雲王一臉正經道,可那意思中的嘲諷如此露骨,葉西辭哪能聽不出來。

“祝王爺能夠得償所願。”葉西辭一臉冷漠,甩手便走。

雲王默默看著葉西辭離開的背影,神色無波無瀾。(未完待續。)

☆、556

變故從一場神跡開始。

大周百姓心目中的霜王一直都是個瀟灑淡然之人。雖然總有些奇怪的流言流傳在外,但只要是見過蕭入的人,都覺得他與世無爭,如同世外謫仙,那些關於他不好的流言似乎都只是一場詆毀與陰謀,與真正的蕭入沒有半點關系。

蕭入也正是如此偽裝自己,才會讓蒙王與雲王放松了警惕與防備,才得以安然活到今日。雖然那些關於他不好的千奇百怪的傳聞,大多都是他自己傳出去的。

但是,一場大雨推翻了一切。

當那個如同世外謫仙的霜王殿下為了黎民蒼生祈求上蒼時,當那神跡灑落大地,雨又恰好停了,所有的百姓都將這場功德算在了蕭入的頭上,以至於對蕭入感恩不已。

多少人被暴雨害的家破人亡,相比於在京城之中爭權奪利的那些人來說,霜王蕭入的這一舉動當真是收買了不少民心。

這個時代,對於那些自然現象,百姓愚昧無知,都以為是神跡降臨,又恰巧蕭入的祭天之後,一直不退的大雨確實停止了,幾乎分毫不差,也難怪百姓心中會將蕭入當做神仙來看待。

特別是蕭入學習方笑語,在祭天之時用‘願折損十年壽命’這樣的話來增加噱頭,百姓一聽,堂堂皇子,如此高貴之人,竟為了他們這些平民願折損自己的壽命,又豈能不感動?

特別是有一些聽說過方笑語事跡的人,不難察覺到她的經歷中同樣有著折損十年壽命換大承安泰之類的傳言,所以輪到蕭入的時候,他們本能的就會將之聯想在一起,認為是天上的神佛賜福於世人時總是需要一些供奉的,所以便顯得更加逼真。

蕭入的一場天時地利的表演,卻成就了人和,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蕭入的突然一手,對於京中的某些人來說,卻著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雲王卻已經等不及了。

若求穩妥,他應當再繼續蟄伏一段時日。但是,蒙王不在京城是個很好的機會,而宮中,他們的內應也已經做好了準備。重要的是,他要盡快的掌控朝堂,掌握軍權,才能與大承那裏裏應外合,夾擊方劍璋的百萬大軍。

事實上,方劍璋的選擇打亂了他的節奏。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方劍璋會選擇抗旨不遵,不僅兩次無視了十二道金牌急召,還親手斬殺了朝廷前去宣旨的使者,又以強硬手段扣下了蘇萬福。

而大承的朝廷自然也不能毫無反應,否則顏面何存?當即決定給方劍璋扣上了個叛逆的帽子,一夜之間,大承鎮遠大將軍方劍璋謀反的消息便傳遍了天下。

這本是為了給方劍璋一些壓力,但是,傳來的消息卻顯示,方劍璋不僅沒有因此而有過任何的動搖,反倒是更加兇猛的攻打大周邊境,連下幾城,實在是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而他執意扣下了葉西辭和方笑語,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還可以拿他二人做人質,所以當下階段,他絕不能放走葉西辭和方笑語二人歸山,否則他就沒有了可以鉗制方劍璋的籌碼。

大承那邊,二皇子也很著急。

雖然軟禁了皇上,可說到底他還沒有得到真正可以指揮軍隊的權利。

只要皇帝一天不肯松**出軍權虎符,那他就一日不可完全掌控整個京城的兵力,如此,若方劍璋百萬大軍兵臨城下,他將處於完全的被動之中。

他著急成事,是因為他希望能夠盡快的掌握軍隊,才有希望與方劍璋抗衡。

不得不說,方劍璋的公然抗旨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他明明是了解方劍璋脾性的,知道如此忠心耿耿之人本不該無視聖旨,甚至謀反,但事實卻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讓他清醒的意識到,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按著他想象中的路線行走。

他只是不明白,方劍璋抗旨抗的如此幹脆果斷,可他手底下的百萬雄師,何時竟對謀反之事毫不在乎了?百萬大軍之中竟無一處嘩變?

方劍璋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二皇子心中的危機感更深了。方劍璋的選擇,無疑成了一根卡在他喉頭的刺,難以下咽,可若是拔出來或許會傷及喉嚨,疼痛不堪。

他本想借著十二道金牌急召方劍璋回京,而後想法子奪了他的權,除掉這個眼中釘,到時候,即便鎮遠軍意識到了他們將軍的死並不合情合理,又能如何?他們沒有了將軍領導,還真敢造反不成?

而他,奪取了方劍璋身上的虎符,那麽,鎮遠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誰想到,方劍璋竟然給了他狠狠的一記下馬威,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二皇子按耐不住了。太子並非對手,近日來已經被他打壓的光是自保就極為艱難,方笑語與葉西辭被雲王困在了天都城。朝廷被周相牢牢掌控在手中,皇帝又不過是只沒了牙的老虎。

一切的天時地利都站在他這邊,此時若不動手,實在是太過可惜。

二皇子咬了咬牙,決定放手一搏。

他要在今夜逼宮,逼皇帝交出京畿衛的指揮權,逼皇帝退位讓賢。

而大承新的帝王,非他莫屬!

只有成為了真正的九五之尊,他才能指揮剩下的所有兵力,對抗方劍璋的百萬大軍。

而讓他覺得慶幸的,是方劍璋的百萬大軍分屬於北燕與西北兩個南轅北轍的地方,而此時,大周的兵力正拖著方劍璋的心神,讓他沒有心思真正的離開大周,所以,他必須爭分奪秒,才能有餘力掌控接下來的一切。

說到底,他還是底蘊太淺。

雖然他那個便宜母妃在宮中為他鋪了不少的路,可當時的那些人效忠的都是葉書成那個二皇子,哪怕最後知道葉書成只是個冒牌貨,而他才是真的,但很多人對於他的效忠都存在著遲疑。

而葉書成臨死之前更是擺了他一道,將那些真正的核心勢力全都送給了方笑語這個本該是敵人的人。

可笑那葉書成還以為是他和他那便宜母妃殺的他,殊不知,真正最想要除掉他的,偏偏是最後他所托付的人,豈不是諷刺?

二皇子手中端著一碗藥,默默的走進了皇帝的寢殿。

此刻的皇帝面容有些消瘦,但依舊不乏帝王的威嚴。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他怎麽威脅,使盡手段,甚至拿太子威脅他,他卻始終冷笑,不肯妥協。

而他,時機未到時也不敢真的殺他,否則便是弒父弒君,即便叫他得了皇位,在外人看來也是名不正來言不順,這位置坐在屁股下頭未必長久。

但是,如今他等不及了。不知為何,這兩日他總覺得心神不寧,像是哪裏會出紕漏一般。可仔細理順一切,卻又找不出這種心焦的來源。

時間不等人啊。方笑語不會被雲王困住太久的,這一點,他心中最清楚不過,即便集結天都城所有的兵力,可若是方笑語能夠一人遠盾,再來十個天都城也未必能攔得下她。

他必須趁著雲王拖住方笑語的片刻將大承的一切塵埃落定,否則夜長夢多,他恐有節外生枝之事發生。

二皇子緊了緊手中的托盤。托盤上一只碧綠的小碗,裏頭搖蕩著透明清澈的汁液。

這是源於大周的一種毒,無色無味,死後即便是醫術高超之人也檢驗不出毒性。且他會讓死者死的十分安詳,甚至沒有痛苦,不僅不會顯現出毒發身亡時的死氣,反倒會叫中毒者的屍首顯得生機勃勃。

且這種毒藥,在人的身體中的潛伏期是兩個時辰,人服用下這種毒後兩個時辰才會毒發身亡。

而兩個時辰,足夠她他去做一些事情了。

“你又來做什麽?”皇帝見來的是二皇子,神色毫無波瀾,只是語氣間卻是多有不耐道:“朕已經說過,無論你用出什麽手段,朕都不會如你所願。”

“父皇,您這話可真是傷了兒臣的心,虧得兒臣給了父皇解藥,解了父皇不能言語的隱憂,父皇就是這樣報答兒臣的?”二皇子也不生氣,皇帝這樣的態度,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如說,自從他軟禁了他,皇帝就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他不是不能理解。換作是他,也絕不會給迫害他的人任何的好臉色,可是今日卻不同,他不願再磨磨唧唧的拖延下去。他要那個位子。他已經等不及了。

“孽障!你給朕滾!”皇帝怒道,但他的身體卻不能動彈,很顯然,二皇子解了他的啞毒,但卻沒有解他的穴道。

二皇子默默放下手中的藥碗,走到皇帝的面前,面帶著微笑,而後擡起手掌,竟是生生的一巴掌扇在了皇帝的臉上,那力道之巨,竟是在皇帝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皇帝一聲也不吭,只是目光如同森羅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像是要生吞活剝了眼前之人般。

“別給臉不要臉!”二皇子此時面色猙獰,再不覆之前的笑容,惡狠狠道:“我叫你一聲父皇,是看在你生我之恩,可這些年來,你可從未為我盡過為父的一丁點責任,卻還要以德高望重的長輩自居,你虧心不虧?”

皇帝臉上劃過一分不忍,卻隨即止於平靜。

他不是不覺得這個兒子可憐。尚在繈褓時被人調換,本該是錦衣玉食貴不可言的皇子,卻淪為平民。但即便是如此,或許他也不會如此扭曲。

周靈是個很殘忍的人。她忠心耿耿於那個並未對得起她過的大周,為此付出一切。她自小離開父母獨自在外接受著那些利用她的人的訓練,看著別人的孩子和她的父母享受‘天倫之樂’。她認陌生人為父為母,進宮陪伴著一個不喜歡他的人承歡,生下的兒子不能留在身邊,卻養了對手的孩子,一手將之養大。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那讓人無法理解的忠心。

而這個可憐的孩子,自出生便被掉包。若只是生於平民百姓家便罷了,一開始便如此生活著,倒也不失是一分快樂。可偏偏周靈不放過他,一面將敵人的兒子捧在手心裏呵護,一面又想著自己的兒子有朝一日也能為她,為大周盡一份心力。

他在陰謀詭計和那些不切實際的期待中成長,知曉著自己高貴的身份,卻不得不繼續做一個卑微的平民。

而那個奪走了他一切的人,卻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他,嘲笑著他的卑微。

所以,他或許只是不甘心吧。皇帝覺得他多少能夠理解這樣的感受,可也只是如此而已。

他不能用大承的江山去換取對他的憐憫。他是很可憐,也很可悲,可卻不能因為如此,便叫他真的成全了他的扭曲。

他不能賭。不能賭任何與大周有著血脈關聯的人來執掌大承江山。如果他身上沒有流著一部分雲王的血,他或許就會考慮皇位交到他的手上是否可以的問題。

“父皇,若你對兒臣尚有意思虧欠與內疚,那就請父皇擬下詔書,退位讓賢吧。兒臣會讓父皇安享終老,絕不會對父皇做出任何傷害之事。父皇,還請成全兒臣。”二皇子似乎是報了最後的一絲期待。如果皇帝肯自己退位讓賢那是最好不過,他也不想手上沾染上自己父親的血。

“朕,真的可憐你。”皇帝卻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是真的憐憫。

這個孩子還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還有多少的悲苦。

他的前半生活的像個笑話。被生母利用,被養父母利用,到最後覺得是為了自己而活了,可最終還是逃不過被利用的下場。

“我不要你的可憐!”二皇子卻突然面現猙獰,似乎方才皇帝的神情深深的刺痛了他。他咬了咬牙,眼中的瘋狂像是被點燃的烈火,他拿起桌上那碗他親手配制的藥,走上前去,捏住了皇帝的下巴,將藥碗送到皇帝的嘴邊,瘋狂的灌了下去。

皇帝被那無色無味的藥嗆的連連咳嗽,臉色分明是難看的要命道:“你給朕喝了什麽?”

二皇子卻陰邪的笑著,道:“父皇,既然父皇不肯退位讓賢,就別怨兒臣心狠手辣。”

說著,二皇子站到了皇帝的身後,推動了皇帝坐著的椅子道:“父皇,眾大臣都已經在殿中等候,父皇該去見他們最後一面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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