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餘生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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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餘生松心
噩夢一樣的念頭閃過腦海, 寧逸渾身寒毛倒豎。
他餘光看到枕邊放著的小物件，那東西在黑暗裏依舊顏色殷紅, 是季暝秋給他的壓驚別針。
它好生生地在枕頭邊守著他。
寧逸狠狠咬了自己嘴唇內側的軟肉，疼痛漫散開這不是夢！我已經醒了！
面前這玩意是個人！
想到這，寧逸心底燃起一股暴怒：老子好不容易安生幾個月，居然差點被你嚇唬得回到解放前！
“去你/媽的！”
寧少爺極少爆粗口，除非真急了。
他高喝一聲，擡腿往那沒臉的黑影胸口蹬過去倒要看看你袍子下面是不是實心兒的！
那“鬼”出乎預料，沒想到遇上個能動手就不動口的暴脾氣, 眼看腳到胸前，它才扭著腰，想躲開。
但它八成進屋之前沒熱身, 只聽見“嘎”一聲骨節錯位的聲音，疼得那“鬼”一嗓子慘嚎。
“嗷”
伴著響天徹地的叫喚，寧逸一腳蹬空。
黑影摔倒在地。
下一秒，寧逸按開了床頭的閱讀燈，搖晃身邊的人：“暝秋, 暝秋醒醒。”@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季暝秋這才皺眉有了反應, 睜眼的瞬間寧逸用手在他眼前罩了下, 幫他擋去頭頂垂直射下的光。
“怎麽了？”他揉著眼睛坐起來，沒醒盹兒, 壓根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
@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抓鬼了。”寧逸冷笑著說, 飛快地摸了下季暝秋的額頭，觸感不燙, 放下心來, 緊跟著，他目光轉向癱坐在地上扭了腰的“鬼”。
“鬼”的大帽兜已經掉了, 那帽子非常深厚，邊緣，難怪暗光之下，裏面好像什麽都沒有。
那下面罩著的是一張陌生的消瘦老人臉，六十歲總歸是有了。
倒也難為她這麽大歲數還折騰這些。
“暝秋，報警，”寧逸戒備著，“端了這家黑店。”
季暝秋不明細節，看當下的情況。
他腦子稍微一動就猜到發生了什麽，二話不說報了警。
比警察來得快的是大堂經理，跟在她身後還進來一個人。
居然是蔡霖。
經理二話不說，把堆坐在地上起不來的“鬼”攙扶到沙發上。
“季教授，”蔡霖到季暝秋面前，“咱們私了好不好，她是我奶奶。她只是想嚇唬你們，讓你們分手，從來沒真的害過人，我是怕她盯上你們，才在樓道裏找你要簽名、親你的，為得是讓她看到，沒想到還是鬧成這樣……”
“沒害人？”寧逸插話，指著桌上的玻璃杯冷聲說，“這位是酒店最大的股東吧？調酒出自她手，裏面下沒下藥，一會兒檢過就知道。”他說著怒目而視那扮鬼的老太太和大堂經理。
經理剛想開口說話，老太太一揚手，止住了她的話茬：“一切和你沒關系，你只是幫我送了兩杯酒而已。”舉手投足間，透出股決斷意。
季暝秋同意寧逸的推斷，寧逸“抓鬼”顯然不是和風細雨的，他就算被寧逸鬧累了，也沒理由睡得那麽沈。
仔細回想，乏累確實是喝過大堂經理端來的贈酒，就開始了。而經理，也在第一次提到大股東的調酒時，就暗示過他“不好喝”。
幸虧只喝了兩口。
季暝秋心有餘悸。
“良言難勸該死鬼……”老太太淡漠地說，掀開松垂的眼皮看著寧逸。
寧逸和季暝秋對視一眼，心說：難不成她覺得自己在做好事？
“我奶奶有個心結，”蔡霖搶話，她情急之下想拉季暝秋胳膊，被寧逸看了一眼，又收回手，“她覺得同性情侶會招致不幸，拆散了是在幫他們……”
蔡霖轉向坐在沙發上的老太太，半蹲半跪下來，拉住她鬼爪子似的枯瘦的手：“奶奶，您從小的遭遇不是詛咒，那是人性，您把從前的事情跟季教授說說，他或許能幫您呢。”
老太太松散著頭發，額頭上冒了汗水，估計是剛才那一下閃得不輕，但她身子骨實在是硬朗，並沒摔出什麽大毛病。
她沒表情地看季暝秋一眼，鼻子裏“哼”出個音，估摸是不屑於向同性情侶求助。
警察來了。
在酒杯的殘留物和季暝秋的血液裏檢驗出安定類藥物殘留，老太太依舊不肯說什麽，被帶走時，只留下一句“聯系律師”。
季暝秋和寧逸從警局出來的時候蔡霖等在門口。
夜色裏，她神色焦慮，見季暝秋出來就沖上去：“季教授……”
蔡霖用心良苦，從她跟季暝秋要簽名開始，就她想不動聲色地息事寧人。利用身份查到季暝秋的房間號、突如其來失禮的吻、在朋友圈大曬簽名、勸季暝秋換酒店……一切所有，是她不想季暝秋被奶奶盯上，也不想奶奶裝鬼嚇人的事情被季暝秋二人戳穿。
但緣分到了，這檔子事情怎麽都躲不掉。
季暝秋嘆了口氣：“外面太冷，回去說吧。”
安靜的酒店客房裏，蔡霖在講奶奶的故事。
她不是事件的親歷者，故事裏波瀾起伏的、讓人揪心的細節她知之不詳。
可饒是如此，她敘述的事情也讓季暝秋和寧逸的心臟炸開了。
“我奶奶叫韓露，是X國人，是一位同性戀者和他的同妻生下的孩子，”蔡霖平靜地講述著，“我那可憐的曾祖母生下奶奶沒多久就去世了，就連奶奶都不知道她死前是否被蒙在虛假愛意的欺騙裏，但我們都希望，她是到死都不知道真相的。”
所以在那之後，韓露沒有媽媽，她的成長過程中只有爸爸和一位叔叔，雖然兩個人都是男性，但叔叔是位心理學者，很會照顧孩子，一度把韓露照顧得不錯，直到韓露漸漸長大，不知為何“爸爸”找了一位異性戀人。一切都變得詭異起來。
韓露的爸爸和繼母給她生了一個妹妹。
但因為繼母產後身體不好，韓露的爸爸就請了他的同性戀人上門，而他的同性戀人已經成為當時非常有名的兒童心理學家。
韓露的繼母家是名門大戶，能請到心理學家駐家育兒，是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韓露的妹妹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又是由她的父親和父親的同性戀人養育的。
當時，韓露已經十來歲了，她從與“叔叔”重新見面那天起，就覺得他有什麽地方變得很奇怪，幼時她覺得他溫柔，而現在他的溫和卻披蓋在什麽尖銳的東西上。
當時韓露想不清那是什麽，多年以後，她知道了，那是一種扭曲的執念。
那位叔叔是華生（※）的擁護者，認為哈裏·哈洛的恒河猴實驗忽略了猴子與人的本質差異，所以，他要用人來證明對方的實驗失誤。
雖然當時韓露還懵懂，但小女孩的第六感總歸是準確的。韓露曾經不止一次聽到妹妹撕心裂肺地大哭。她甚至看見叔叔把妹妹撇在嬰兒車裏放任不管。
她質問叔叔、詢問父親、告訴繼母：為什麽不管妹妹？她還那麽小……
可她得到的答案出奇的一致：這樣可以讓妹妹具有更獨立的人格和堅強的個性。
韓露難以理解，難道嬰兒的需求就該被無視嗎？如果人能夠在出生就克制需求、變得堅強，造物主又為什麽要讓女人擁有那樣溫暖的母性。
身邊的大人就像著魔了，沒人聽她的，就連那個可憐孩子的親生母親，都“狠下心來”從小“鍛煉”自己的女兒。深門大院裏的大人們合夥欺負一個不會說話走路的嬰兒，韓露卻只能聽之任之，像個外人一樣，無計可施。@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終於有一天，韓露又聽見妹妹在哭，那一刻，她心底騰起一股怒氣。她摸到妹妹的房間裏，把她抱起來就跑，沖出大門，跑到大街上，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她只覺得這全家人都是瘋子，她要帶著同父異母的妹妹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最後她失敗了，兩個人被城裏好心的居民送回了家。
那之後，她被送到很遠的地方，寄宿、留學、遠嫁到中國，又輾轉來了K國。
期間，她回去過兩次，繼母常年臥病，父親倒是在政途上渾得風生水起。
而那可憐的妹妹，她再也沒見到過。
或許那個可憐的孩子已經死了，也或許她逃離了那個不能稱為“家”的地方。
韓露希望是第二個結果。
再後來，徹底斷了聯系，她不再回去了。
這之後，韓露認識過幾對同性情侶，但轟轟烈烈的愛情終歸敵不過世俗的惡意，曾經的戀人們要麽慘淡分手，要麽變得像韓露的父親一樣，和一個不相愛的異性結婚，生兒育女，鬧得全家都痛苦。
所以，韓露才在繼承了丈夫的酒店之後，給同性情侶設下所謂的“試煉”，拆散一對是一對。
“你曾祖父叫韓陌嗎？”寧逸問。
蔡霖楞了。
她端詳寧逸片刻：“你怎麽知道？”
寧逸沒說話，表情也很平靜，連季暝秋都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要去撤案嗎？”季暝秋問。
寧逸搖了搖頭，輕聲說：“錯了就是錯了，但開庭時，我會遞交諒解信。”
他話說到這，無視了蔡霖的存在，摟了季暝秋：“天亮咱們就要登記去了，休息一會兒吧。”
-
K國是個宗教“統制”下的國家，有法律，但淩駕於法律之上的，是人們的信念。
所以，結婚登記流程很簡單，他們相信只要初心不變，就能幸福。
司禮官是個中年大叔，花色牛仔帽配黑襯衫、花西褲，一點都不像概念裏的輔神人那樣高冷清寂。
他看多了結婚的新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結婚是為了情意還是其他。
他把紅繩系在季暝秋和寧逸二人手腕上的時候，覺得寧逸眼睛裏冒出的光把舉行儀式的小神司映得光芒萬丈。
這小子一定是夙願得償，他在心裏默默地想。
-
因為有了寧逸的求情信，韓露的案子了結得很快，她被判了庭外執行的社會服務和罰款。
從法院出來時，蔡霖遞給她一封信。
信裏只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一對年輕人正是數日前她妄想拆散的那對同性情侶。他們結婚了，手腕上系著代表姻緣的紅線笑得很甜。
有你們哭的時候。
韓露這麽想著，隨手把照片反轉過來，見那後面寫了幾行字：
感謝您曾經試圖拯救韓綾，她沒有死，也沒有逃，還活著。
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去見過她了，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我的愛人。
我會告訴韓綾，她還有您這樣一位暖心的姐姐。
還有，愛上同性不是原罪，偏執的念和貪戀才是。
我的愛人說過“救命很簡單，但最徹底的救贖，只能自己給自己”。
祝您，餘生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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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逸狠狠咬了自己嘴唇內側的軟肉，疼痛漫散開這不是夢！我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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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寧逸心底燃起一股暴怒：老子好不容易安生幾個月，居然差點被你嚇唬得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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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鬼”出乎預料，沒想到遇上個能動手就不動口的暴脾氣, 眼看腳到胸前，它才扭著腰，想躲開。
但它八成進屋之前沒熱身, 只聽見“嘎”一聲骨節錯位的聲音，疼得那“鬼”一嗓子慘嚎。
“嗷”
伴著響天徹地的叫喚，寧逸一腳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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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暝秋這才皺眉有了反應, 睜眼的瞬間寧逸用手在他眼前罩了下, 幫他擋去頭頂垂直射下的光。
“怎麽了？”他揉著眼睛坐起來，沒醒盹兒, 壓根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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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鬼了。”寧逸冷笑著說, 飛快地摸了下季暝秋的額頭，觸感不燙, 放下心來, 緊跟著，他目光轉向癱坐在地上扭了腰的“鬼”。
“鬼”的大帽兜已經掉了, 那帽子非常深厚，邊緣，難怪暗光之下，裏面好像什麽都沒有。
那下面罩著的是一張陌生的消瘦老人臉，六十歲總歸是有了。
倒也難為她這麽大歲數還折騰這些。
“暝秋，報警，”寧逸戒備著，“端了這家黑店。”
季暝秋不明細節，看當下的情況。
他腦子稍微一動就猜到發生了什麽，二話不說報了警。
比警察來得快的是大堂經理，跟在她身後還進來一個人。
居然是蔡霖。
經理二話不說，把堆坐在地上起不來的“鬼”攙扶到沙發上。
“季教授，”蔡霖到季暝秋面前，“咱們私了好不好，她是我奶奶。她只是想嚇唬你們，讓你們分手，從來沒真的害過人，我是怕她盯上你們，才在樓道裏找你要簽名、親你的，為得是讓她看到，沒想到還是鬧成這樣……”
“沒害人？”寧逸插話，指著桌上的玻璃杯冷聲說，“這位是酒店最大的股東吧？調酒出自她手，裏面下沒下藥，一會兒檢過就知道。”他說著怒目而視那扮鬼的老太太和大堂經理。
經理剛想開口說話，老太太一揚手，止住了她的話茬：“一切和你沒關系，你只是幫我送了兩杯酒而已。”舉手投足間，透出股決斷意。
季暝秋同意寧逸的推斷，寧逸“抓鬼”顯然不是和風細雨的，他就算被寧逸鬧累了，也沒理由睡得那麽沈。
仔細回想，乏累確實是喝過大堂經理端來的贈酒，就開始了。而經理，也在第一次提到大股東的調酒時，就暗示過他“不好喝”。
幸虧只喝了兩口。
季暝秋心有餘悸。
“良言難勸該死鬼……”老太太淡漠地說，掀開松垂的眼皮看著寧逸。
寧逸和季暝秋對視一眼，心說：難不成她覺得自己在做好事？
“我奶奶有個心結，”蔡霖搶話，她情急之下想拉季暝秋胳膊，被寧逸看了一眼，又收回手，“她覺得同性情侶會招致不幸，拆散了是在幫他們……”
蔡霖轉向坐在沙發上的老太太，半蹲半跪下來，拉住她鬼爪子似的枯瘦的手：“奶奶，您從小的遭遇不是詛咒，那是人性，您把從前的事情跟季教授說說，他或許能幫您呢。”
老太太松散著頭發，額頭上冒了汗水，估計是剛才那一下閃得不輕，但她身子骨實在是硬朗，並沒摔出什麽大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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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杯的殘留物和季暝秋的血液裏檢驗出安定類藥物殘留，老太太依舊不肯說什麽，被帶走時，只留下一句“聯系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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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緣分到了，這檔子事情怎麽都躲不掉。
季暝秋嘆了口氣：“外面太冷，回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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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事件的親歷者，故事裏波瀾起伏的、讓人揪心的細節她知之不詳。
可饒是如此，她敘述的事情也讓季暝秋和寧逸的心臟炸開了。
“我奶奶叫韓露，是X國人，是一位同性戀者和他的同妻生下的孩子，”蔡霖平靜地講述著，“我那可憐的曾祖母生下奶奶沒多久就去世了，就連奶奶都不知道她死前是否被蒙在虛假愛意的欺騙裏，但我們都希望，她是到死都不知道真相的。”
所以在那之後，韓露沒有媽媽，她的成長過程中只有爸爸和一位叔叔，雖然兩個人都是男性，但叔叔是位心理學者，很會照顧孩子，一度把韓露照顧得不錯，直到韓露漸漸長大，不知為何“爸爸”找了一位異性戀人。一切都變得詭異起來。
韓露的爸爸和繼母給她生了一個妹妹。
但因為繼母產後身體不好，韓露的爸爸就請了他的同性戀人上門，而他的同性戀人已經成為當時非常有名的兒童心理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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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韓露已經十來歲了，她從與“叔叔”重新見面那天起，就覺得他有什麽地方變得很奇怪，幼時她覺得他溫柔，而現在他的溫和卻披蓋在什麽尖銳的東西上。
當時韓露想不清那是什麽，多年以後，她知道了，那是一種扭曲的執念。
那位叔叔是華生（※）的擁護者，認為哈裏·哈洛的恒河猴實驗忽略了猴子與人的本質差異，所以，他要用人來證明對方的實驗失誤。
雖然當時韓露還懵懂，但小女孩的第六感總歸是準確的。韓露曾經不止一次聽到妹妹撕心裂肺地大哭。她甚至看見叔叔把妹妹撇在嬰兒車裏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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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露難以理解，難道嬰兒的需求就該被無視嗎？如果人能夠在出生就克制需求、變得堅強，造物主又為什麽要讓女人擁有那樣溫暖的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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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失敗了，兩個人被城裏好心的居民送回了家。
那之後，她被送到很遠的地方，寄宿、留學、遠嫁到中國，又輾轉來了K國。
期間，她回去過兩次，繼母常年臥病，父親倒是在政途上渾得風生水起。
而那可憐的妹妹，她再也沒見到過。
或許那個可憐的孩子已經死了，也或許她逃離了那個不能稱為“家”的地方。
韓露希望是第二個結果。
再後來，徹底斷了聯系，她不再回去了。
這之後，韓露認識過幾對同性情侶，但轟轟烈烈的愛情終歸敵不過世俗的惡意，曾經的戀人們要麽慘淡分手，要麽變得像韓露的父親一樣，和一個不相愛的異性結婚，生兒育女，鬧得全家都痛苦。
所以，韓露才在繼承了丈夫的酒店之後，給同性情侶設下所謂的“試煉”，拆散一對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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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詳寧逸片刻：“你怎麽知道？”
寧逸沒說話，表情也很平靜，連季暝秋都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要去撤案嗎？”季暝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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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法院出來時，蔡霖遞給她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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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露這麽想著，隨手把照片反轉過來，見那後面寫了幾行字：
感謝您曾經試圖拯救韓綾，她沒有死，也沒有逃，還活著。
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去見過她了，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我的愛人。
我會告訴韓綾，她還有您這樣一位暖心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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