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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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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

閃光彈有不同種類的光線強度, 駐州武裝特警用得算比較溫和的。

季暝秋在寧逸短暫的親吻中開始恢覆視力和聽覺。

他輕拍著寧逸的肩膀,和對方在混亂裏脫開了糾纏。

懷裏的人視線聚焦, 讓寧逸心中一喜,問:“看見我了?眼睛是不是很難受?聽得見我說話嗎?”@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聽不清。

寧逸說話時,季暝秋的耳朵像被蒙著一層布,同時還伴隨著細微的耳鳴。

他擺擺手,示意寧逸自己沒有大礙,用幹澀脹痛的眼睛看現場情況。

從發動突襲到現在,總共不過幾十秒。

場面已經被駐州特警控制住大半, 勢頭一邊倒地利好。

馬仔們的剽悍在專業作戰部隊面前不值一提,只有倪定鋒、翁南和兩三個小頭目,還在負隅頑抗。人質們被解救下來, 眾人的手銬都被松開。

寧逸扶著季暝秋到桌邊,試了一圈,沒找到能解開他手銬的鑰匙。

八成是在韓萍淑手裏。

“斷線鉗呢?”不等季暝秋視線搜索到韓萍淑的身影,有人在他身邊輕聲呼喝。

寧逸和季暝秋同時回頭,見是駐州特警的指揮官來了。隨著他的招呼, 作戰隊員拎著胳膊長的大鉗子, 氣勢十足地過來了, 麻利兒在季暝秋手腕周圍墊上桌布,非常巧妙地把手銬鏈條一剪兩開。

“好歹不限制自由, 圈扣只能等等再開了。”指揮官笑瞇瞇地跟季暝秋說話, 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他一番,跟寧逸挑了挑眉, 表情很是微妙, 把季暝秋看得莫名其妙。

“住手!都住手!”

一片混亂中,韓萍淑的聲音驀地從大廳的角落冒出來。

她暫時沒被制住。外形極好地為她打了掩護。她整容成自己母親的模樣, 勝在“常年臥病”早就不在公眾場合露面了,沒有特警認出她,她不主動招惹特警,人家自然不會跟一個看上去沒什麽攻擊性的老太太較勁。

韓老師盤得一絲不茍的白發在混亂中炸了毛,淩亂地掉下幾縷,一襲旗袍蹭了土。驟然看去,生生有種亡國皇後的落魄優雅。

“你是國內的行動隊長嗎?”她指著陳添薪問。

陳添薪正一腳蹬在沖向他的馬仔小腿上,三下五除二把人扭了個結實,交給迎上來支援的友軍。

跟著,他循聲看向白毛兒老太太,他是認識韓萍舒的:“我是津昌市局刑偵隊陳添薪,閱川專案的負責人。”

韓萍淑隔著混亂紛擾與他對視,慢悠悠地把自己的頭發重新盤好:“很好,看來不用我多和你解釋腦內芯片的技術。咱們談個條件,做筆交易吧。”

“什麽條件?”陳添薪拿看精神病的眼神看著韓萍淑,搞不懂她清奇腦回路裏的九曲十八彎她綁人好像只是為了讓警方發現,把人引來,然後做交易?

“你能想象國內商界諸多風雲人物腦袋裏有跟寧逸一樣的東西嗎?你知道這些人腦袋裏的玩意集體爆炸會是什麽場景嗎?”

事情一旦發生,無論站在經濟還是政治角度,都是蝴蝶效應,是一場災難。

“想要這些人的名單嗎?我可以給你,但我有個條件……讓我把芯片的研究完成,在哪裏都行。”韓萍淑笑瞇瞇地。

陳添薪摸出手機:“楊哲、劉思明、付凱、高月從、陳默……”他一連串念了十幾個人名,“你是說這份名單嗎?我手上有。”

韓萍淑大驚失色。

她很快想明白了因果,怒目看向閱川。

閱川沖她笑了笑:“你底牌沒了,別再繼續執著了。”

“所以你是偷了名單,偷跑回國來投誠的?”韓萍淑咬牙切齒地笑,“嘴夠嚴的呀,之前怎麽問你都不說回來幹什麽。但是呢……”

她的笑讓人心裏發寒,她晃著手裏的Pad繼續說:“剛才你們都看見了,這裏面有調節二代芯片的程序,更能控制芯片過載。”

肖睿就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中招的。

韓萍淑話說到這,突然轉身,手用力一抽Pad像飛盤一樣,被她從半開的窗戶扔出去,沖進大雨中,“撲通”一聲輕響,無疑掉進海裏了。

“同意我的研究繼續,我就把源碼給你們,否則……”

讓那些人挨個發瘋去吧?

事態急轉直下,陳添薪和季暝秋對視一眼,想著要麽就假意答應,再見機行事。

“別對眼神了,”她撚住領口的珍珠胸針,把它摘下來,反轉展示在眾人眼前,“想讓對面的船炸沈嗎?只要我按下去,那船裏的大人孩子分分鐘上西天,不想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做。”

陳添薪環視一圈內場,見陸琴離大門非常近,沖姑娘甩出個眼神。

陸琴秒懂她要趁亂溜出去,讓對面的人們撤到這艘船上,即便不能瞬間全部轉移,至少讓他們離開內艙就好。

炸彈爆炸,船是不會秒沈的。

“你個瘋婆子,到底安得什麽心!”倪定鋒破口大罵,他沒想到,韓萍淑會破釜沈舟到這地步,她是要豁出命去,不成功就成魔障……

韓萍淑瞥他一眼,不再理他。

她轉向指揮官:“讓你的人放下槍。”

指揮官無奈,打了個手勢。

翁南正跟兩名特警對峙,對方放下槍,他即刻得了自由,小人得志地突襲,一拳打在其中一人肋骨上,那隊員猝不及防被打得趔趄幾步,蹲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來。

韓萍淑向翁南使眼色,翁南摸出槍,指著季暝秋。槍帶著紅外瞄準器,猩紅的一點死亡光芒,落在季暝秋心口位置。

韓萍淑舉著遙控器,退到死角裏,對閱川和寧逸說:“咱們一家三口說幾句話,”她目光一掃桌上放得四平八穩的神經元興奮劑,“你們爺兒倆誰喝?都不喝的話,我送暝秋上西天。”

寧逸沒經歷前半截變故,依舊眨眼的功夫反應過來瓶子裏是什麽。

他偷偷摸摸脫敏的事情除了幾個自己人,再沒別人知道了。他即便把那一瓶興奮劑都喝下去,也不會出什麽危險。

他念頭萬變,直向桌子邊沖過去。

現在如果問他,他絕不會承認自己的潛意識裏是念著父子間的那點血緣情誼,但很多情況下,行動是忠於潛意識的。

閃瞬即逝的時間卻如滄海桑田般變幻莫測。

寧逸離那張桌子太遠了,閱川雖然受傷不輕,卻是一直坐在桌邊的,他眼看寧逸沖過來,抄手抓起小玻璃瓶。

寧逸一個“哎”字卡在嗓子眼,閱川已經幹瓶了,轉向他笑著說:“這輩子總要做一回合格的父親和老師,保護你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寧逸心裏五味雜陳,顫聲問:“你怎麽也……”

“就是為了這個時候……”閱川話沒說完,臉色驟變,持著僅有的理智從牙齒縫裏擠出剩下的話,“想想我對你和暝秋做過的混賬事,你就不難過了……”

話說到這,再難繼續下去,他抱著腦袋痛苦地用手肘撐著桌子。

閱川左肩受傷了,本來擡手都吃力,此刻稍微一動就血流如註的胳膊居然不會疼似的,看來興奮劑的劑量已經達到正常人承受的極值,閱川不知看見了什麽,拎起一把椅子向著空氣揮舞。

他總是副學者的儒雅模樣,突然變得性狀瘋癲,傷口的血甩得到處都是,略長的、微卷的頭發甩得好像瘋狂原始人照進現實……看上去讓人覺得可憐又可怕。@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寧逸看不下去了,看閱川扔了椅子,擡手要摳眼珠子,眼疾手快按在對方脖子上,把人按暈了過去。

韓萍淑冷眼旁觀,向翁南使個眼色,翁南把閱川搭到一邊。

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被閱川吸引了。

X國的指揮官還沒正式跟陳添薪說過話,但他看出陳添薪是頭兒,用特種部隊的手語嘗試問他:增援什麽時候來?

陳添薪看向門口,見陸琴已經出去了,回他:雨太大,拖延二十分鐘反攻。

如果不是韓萍淑用另一搜船上的孩子們做人質,剛才他們就能一舉控制局面。一失時機千古恨。

這會兒,活動大廳裏寂靜無聲,人們心裏各有算計。

突然,一道黑影直沖韓萍淑過去。

她瞬間回神,看清來人是剛才被她引爆了腦內芯片的胖子肖睿。

肖總已經沒人樣了,眼耳口鼻七竅冒血,橫沖直撞地沖過來。

韓萍淑閃念知道他是瘋了,看似沖向自己,其實是沖著她身後的大門去的。@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但胖子的壓迫感太強了,讓她下意識錯身閃躲。

無奈韓老師身手全無,可以靜若處子,卻不能動若瘋兔。她腦子知道要躲,腳不聽使喚,閃避不及被肖睿一下撞個著實,倒退兩步坐倒在地。

坐個屁股墩不要緊,要命的是,她手往後一撐,把引爆器按了個著實。

兩三秒的功夫“轟”地一聲爆響,震耳欲聾。

船體被爆風氣浪和臨船的震動帶得劇烈地偏轉顛簸,好像地震了。

陸琴!

陳添薪的心在這一刻跟著炸了。

他向指揮官比了個手勢:控制現場,現在反攻!

轉身大步沖出大廳,身形隱沒在無盡又黑暗的雨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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