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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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昌市公安局的局長辦公室裏, 陳添薪在閆局面前來回溜達。
“你能不能坐會兒，”閻王爺被他繞得眼暈, “原來覺得你挺沈穩的，怎麽一沾上季顧問，你就跟個飛蜂似的？”
陳添薪回身，“唰啦”拉出椅子坐在閆局對面，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這麽看我幹什麽？”閆局皺眉，“我又不是你審的那些罪犯。”
“我哪兒敢當您是罪犯啊？”陳添薪氣苦，又想賠笑, 表情扭曲極了，教科書級的笑比哭還難看，“您能不能跟上頭說說, 別讓暝秋往那新的跨國案子裏鉆了，您派我常駐X國我都樂意，別讓他摻和。”
“你怕什麽？”閆局問，“害怕涉及X國內政，萬一有問題, 祭了季暝秋？”
陳添薪深吸一口氣：“對！我就希望他把閱川的事情查清楚, 治好了自己的心病, 安生過日子。說到底，他不就是一小老百姓麽……”
上頭新提的X國的案子跟他有毛關系？不能這麽使喚便宜人吧。
“我現在算是知道了, 這些年他心裏到底壓了多重的事, 他那動不動就範的毛病是怎麽來的……”陳添薪定定地看著閆局的眼睛。
“陳添薪同志！”閆局抽冷子站起來了，筆直筆直的。
“是！”陳添薪只得起立立正。
閻王爺隔著桌子拍拍他肩膀：“你是對季暝秋沒信心, 還是對國家沒信心？再說了, 誰不是小老百姓？你不是？還是我不是？”
陳添薪不說話。
“換個角度想，新的案子如果咱們能介入, 就能早派人到X國去接應，否則，閱川舊案跨國，咱們鞭長莫及，萬一季暝秋和李博士在外面有個馬高鐙短，要他們靠誰？”閆局緩了口氣，“更何況，如果祁文慶（※）被冤在X國坐了十幾年冤獄，咱們不該接他回家嗎？這件事，如果我當面問暝秋，你覺得他會袖手旁觀嗎？”
陳添薪還是不說話，向來堅毅冷硬的目光變得柔暗了。
-
初夏的X國，氣候正好。
游輪在無盡島專門修建的大型港口停靠。
客人們魚貫下船，烏泱泱地。
伍拾陸座的旅游大巴在不遠處停成了大型車隊。
車輛行駛三十分鐘左右，就能到達典禮現場。但考慮到主家們準備時，客人會閑散無聊，車隊就環島游覽了好大一圈。
饒是如此，到達會場時，距離典禮開始依舊還有三小時左右。
李博士下車，找閑在地方休息喝茶去了。
年輕人待不住。
顧得背著照相機，隨手幾張，就能把眾人拍得帥的帥，美的美。
他提議：“咱們找地方拍照片去吧，”說著轉向宋惜嵐，“現成的美女，勾得我技癢。”@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宋惜嵐識誇，樂得跟朵花兒似的：“你天天跟著寧逸這麽大一帥哥，怎麽不技癢呢？”
顧得看自己老板一眼，壓低聲音說：“再帥也審美疲勞了，更何況，帥哥哪有美女好拍。”
寧逸一巴掌拍在顧得背上，跟宋惜嵐說：“美女，他是風流才子，你小心點。”話雖然這麽說，還是跟主家化緣了一輛九座商務來。
結果，一行眾人有本事開九座車的，只有寧逸和顧得，季暝秋是個二把刀，剩下的幾位，不是只開過小車，就是連路都沒上過。
寧少爺照顧顧大才子要沿路給人拍照，義無反顧地當了司機。
草綠天青，掌眼輕易看見一望無際的海，海水都是淡色的，好像這裏的海都格外溫柔好脾氣。
顧得沿途隨手拍，非常出片。
寧逸專挑小路開，慢悠悠不到一個小時，已經穿了半個島。眼看順著公路轉過一處緩坡，馬上要到背陰面去了。
“誒？你們看，”宋惜嵐指著車輛行駛的十點鐘方向，“那邊有房子，蓋得真好看，剛才繞沿海公路的時候看不見！”@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果然，紅磚房半掩在草坡的另一邊，是一座小莊園。建築風格偏歐式，像是有年頭了。
寧逸要把車往近前開。
正這時侯，他手機響了，是。寧逸看過之後，瞄一眼後視鏡，一把輪調了頭：“咱往回走吧，那地方一時半會兒逛不完的，典禮遲到不大好。想來晚點再來。”
確實是早回去比最後趕趕落落強。
但離典禮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呢，季暝秋意味深長地看了寧逸一眼，沒多說什麽。
回到典禮會場時，賓客們還在這一撮、那一堆地閑聊。
宋惜嵐幾人去冷餐臺拿飲料了，寧逸也要跟過去，被季暝秋一把拉回來。
“剛才怎麽回事？”
寧逸看著他笑，一副“就知道瞞不過你”的表情，摸出手機翻開聊天框。聊天對象還是那個叫“舜日堯年”的人，那人說：有人跟你，到了也進不去，回吧。
這名字季暝秋太熟了，這個人不僅知道寧逸的身份，還給了寧逸警方都沒有的舊案錄像。
不及多問，典禮即將開始，司儀引導賓客落座。
整場典禮沒有新意，該有的流程走過場似的全來一遍，季暝秋聽著翁太太的賀詞，覺得她說祝福語跟唱催眠曲兒似的，語調比念經還平，聽不出半分開心，要不是寧逸時不時湊過來小聲跟他吐槽兩句，他都能睡著了。
至於出現在沿途各種廣告牌上的翁先生，現在居然羞怯了似的，連個面兒都不肯露。實在不知道是翁二少爺在家裏不受待見，還是翁先生事業實在忙得分身乏術，半天時間都抽不出來。
表現最自然的是一對新人，他們從頭到尾很甜蜜，典禮結束後，直接坐直升機就走了說要立刻開啟二人世界，蜜月旅行去了。
新人一走，翁太太立刻坐車返回港口，坐私人游艇也走了。
跟著，司儀們引領著來賓上車，大巴車隊載著眾人回游輪返航。
行程安排倉促至極，別說讓客人們留下過夜了，就連給頓飯吃的意思都沒有。
這麽趕落，自然有賓客不高興了。
季暝秋上車，聽見背後有人抱怨：
“翁家就是為了秀這座私人島麽？”
“看翁太那副模樣，吳家那孩子以後能有什麽好日子過，還不天天看她臉色？”
“不至於不至於，吳家老爺子背景深，在業內德高望重的，翁先生想選議員，少不了巴結他們家。”
“但你看，這哪兒有半分巴結的樣子？”
“咳……不是島都送了麽？”
“島也不是什麽吉利的島，你看半分鐘不樂意讓咱們多待……”
“噓……行了行了，別說了，給點面子。”
車上放著電影，那幾人竊竊叨念，自覺說話聲音不高，但季暝秋坐得不遠，聽得真真兒的。
他看寧逸：什麽情況？
寧逸開車往那棟房子去，怎麽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寧逸沒答，反而借著地理優勢，拉過他的手扣在自己手心裏，無聲地說：歇會兒，晚點告訴你。
早晚還要再回來的。
車輛行駛搖擺，晃得季暝秋犯困。他也不知自己最近怎麽了，自從記憶恢覆之後，就總是覺得累，心道：缺乏運動，濕氣重？我也要開始保溫杯裏泡枸杞了麽……
只是於季暝秋而言，他自覺此行的閑事基本結束了。
第二天下游輪，黃星辰開車帶季暝秋一行去賓館，說吳研究員會盡快帶著芯片項目負責人來跟眾人見面。
季暝秋忍不住問李謹仁博士：“腦內芯片在X國已經是國立院的公開研究項目了嗎？”
李博士說：“是這樣的，但臨床沒過三期，他們把項目捂得很嚴，老吳說不排除有私立科研機構也在研究，我需要更詳細的資料才能確定高自若腦內芯片的來源。”
寧逸不是吳家的客人，下了游輪，跟季暝秋暫別了。季暝秋知道他另有打算。
一直以來，寧逸給他的感覺很安全：不會沒有理由地消失不見，總是恰到好處地讓他知道他的行蹤，節奏掌握得很妙，能掐會算似的，在季暝秋對他稍加想念時，就會出現。
第二天下午，季暝秋收到李博士一條信息：暝秋得空來找我，有資料給你看。
季暝秋到李博士房間時，宋惜嵐已經在屋裏了，看那小眉頭都要擰成麻花了。
“怎麽了，這麽凝重？”他問。
宋惜嵐把pad遞過去你自己看。
資料是全英文的，忽略專有名詞，季暝秋看得懂。
內容的前半段非常學術。論證腦內芯片的可行性、沿革，言詞空泛，沒什麽真材實料。
最後，附著一篇科研院的內參通告，主題意思是，要求各相關研究單位註意，嚴格保密研究進度和核心技術。因為院內收到信息，疑似該技術在黑市流通並被售賣高價。
季暝秋把這篇文檔拍了照片，發給寧逸和陳添薪。
寧逸瞬間回覆：麽麽噠.gif
季暝秋：……
心裏翻個白眼。
片刻，寧逸大概是看過資料了，又給季暝秋回過來一條：我就是在查這個事，黑市流通的技術更像是從私立機構流出去的。你休息兩天，往後有你費腦子的時候。
眼看太陽落山，李博士的兩位助手不管這些事，張羅著要去周圍轉轉。他們跟黃星辰掃聽好了，不遠處有個非常熱鬧的大型夜市，除了好吃的，還有好玩的，步行十幾分鐘就到。
黃星辰也樂得給推薦特色小吃，千叮嚀萬囑咐告訴他們如果買吃的喝的，一定要選擇固定攤位，行腳商人的東西別買。@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宋惜嵐也想去，但她心知肚明，那兩位助手是中年已婚人士，對單純逛夜市並不感興趣，是奔著夜場的成人演出去的。
宋大夫為難了，一行人就她一個姑娘，跟著倆大老爺們兒看成人表演，很奇怪。
季暝秋看她表情忍不住想笑，尋思著現在想破腦袋也不可能再有突破，跟宋惜嵐說：“我剛才沒吃飽，咱倆去夜市找點吃的吧。”
這麽一來，宋惜嵐高興極了，另外那二位也感恩戴德，多謝季教授貼心。
宋惜嵐白那倆人一眼：“還是師兄有人性，”她突然湊過來，低聲問季暝秋，“你送過小寧總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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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看我幹什麽？”閆局皺眉，“我又不是你審的那些罪犯。”
“我哪兒敢當您是罪犯啊？”陳添薪氣苦，又想賠笑, 表情扭曲極了，教科書級的笑比哭還難看，“您能不能跟上頭說說, 別讓暝秋往那新的跨國案子裏鉆了，您派我常駐X國我都樂意，別讓他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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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添薪同志！”閆局抽冷子站起來了，筆直筆直的。
“是！”陳添薪只得起立立正。
閻王爺隔著桌子拍拍他肩膀：“你是對季暝秋沒信心, 還是對國家沒信心？再說了, 誰不是小老百姓？你不是？還是我不是？”
陳添薪不說話。
“換個角度想，新的案子如果咱們能介入, 就能早派人到X國去接應，否則，閱川舊案跨國，咱們鞭長莫及，萬一季暝秋和李博士在外面有個馬高鐙短，要他們靠誰？”閆局緩了口氣，“更何況，如果祁文慶（※）被冤在X國坐了十幾年冤獄，咱們不該接他回家嗎？這件事，如果我當面問暝秋，你覺得他會袖手旁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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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們魚貫下船，烏泱泱地。
伍拾陸座的旅游大巴在不遠處停成了大型車隊。
車輛行駛三十分鐘左右，就能到達典禮現場。但考慮到主家們準備時，客人會閑散無聊，車隊就環島游覽了好大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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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得背著照相機，隨手幾張，就能把眾人拍得帥的帥，美的美。
他提議：“咱們找地方拍照片去吧，”說著轉向宋惜嵐，“現成的美女，勾得我技癢。”@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宋惜嵐識誇，樂得跟朵花兒似的：“你天天跟著寧逸這麽大一帥哥，怎麽不技癢呢？”
顧得看自己老板一眼，壓低聲音說：“再帥也審美疲勞了，更何況，帥哥哪有美女好拍。”
寧逸一巴掌拍在顧得背上，跟宋惜嵐說：“美女，他是風流才子，你小心點。”話雖然這麽說，還是跟主家化緣了一輛九座商務來。
結果，一行眾人有本事開九座車的，只有寧逸和顧得，季暝秋是個二把刀，剩下的幾位，不是只開過小車，就是連路都沒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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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一走，翁太太立刻坐車返回港口，坐私人游艇也走了。
跟著，司儀們引領著來賓上車，大巴車隊載著眾人回游輪返航。
行程安排倉促至極，別說讓客人們留下過夜了，就連給頓飯吃的意思都沒有。
這麽趕落，自然有賓客不高興了。
季暝秋上車，聽見背後有人抱怨：
“翁家就是為了秀這座私人島麽？”
“看翁太那副模樣，吳家那孩子以後能有什麽好日子過，還不天天看她臉色？”
“不至於不至於，吳家老爺子背景深，在業內德高望重的，翁先生想選議員，少不了巴結他們家。”
“但你看，這哪兒有半分巴結的樣子？”
“咳……不是島都送了麽？”
“島也不是什麽吉利的島，你看半分鐘不樂意讓咱們多待……”
“噓……行了行了，別說了，給點面子。”
車上放著電影，那幾人竊竊叨念，自覺說話聲音不高，但季暝秋坐得不遠，聽得真真兒的。
他看寧逸：什麽情況？
寧逸開車往那棟房子去，怎麽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寧逸沒答，反而借著地理優勢，拉過他的手扣在自己手心裏，無聲地說：歇會兒，晚點告訴你。
早晚還要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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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於季暝秋而言，他自覺此行的閑事基本結束了。
第二天下游輪，黃星辰開車帶季暝秋一行去賓館，說吳研究員會盡快帶著芯片項目負責人來跟眾人見面。
季暝秋忍不住問李謹仁博士：“腦內芯片在X國已經是國立院的公開研究項目了嗎？”
李博士說：“是這樣的，但臨床沒過三期，他們把項目捂得很嚴，老吳說不排除有私立科研機構也在研究，我需要更詳細的資料才能確定高自若腦內芯片的來源。”
寧逸不是吳家的客人，下了游輪，跟季暝秋暫別了。季暝秋知道他另有打算。
一直以來，寧逸給他的感覺很安全：不會沒有理由地消失不見，總是恰到好處地讓他知道他的行蹤，節奏掌握得很妙，能掐會算似的，在季暝秋對他稍加想念時，就會出現。
第二天下午，季暝秋收到李博士一條信息：暝秋得空來找我，有資料給你看。
季暝秋到李博士房間時，宋惜嵐已經在屋裏了，看那小眉頭都要擰成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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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的前半段非常學術。論證腦內芯片的可行性、沿革，言詞空泛，沒什麽真材實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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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暝秋把這篇文檔拍了照片，發給寧逸和陳添薪。
寧逸瞬間回覆：麽麽噠.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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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寧逸大概是看過資料了，又給季暝秋回過來一條：我就是在查這個事，黑市流通的技術更像是從私立機構流出去的。你休息兩天，往後有你費腦子的時候。
眼看太陽落山，李博士的兩位助手不管這些事，張羅著要去周圍轉轉。他們跟黃星辰掃聽好了，不遠處有個非常熱鬧的大型夜市，除了好吃的，還有好玩的，步行十幾分鐘就到。
黃星辰也樂得給推薦特色小吃，千叮嚀萬囑咐告訴他們如果買吃的喝的，一定要選擇固定攤位，行腳商人的東西別買。@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宋惜嵐也想去，但她心知肚明，那兩位助手是中年已婚人士，對單純逛夜市並不感興趣，是奔著夜場的成人演出去的。
宋大夫為難了，一行人就她一個姑娘，跟著倆大老爺們兒看成人表演，很奇怪。
季暝秋看她表情忍不住想笑，尋思著現在想破腦袋也不可能再有突破，跟宋惜嵐說：“我剛才沒吃飽，咱倆去夜市找點吃的吧。”
這麽一來，宋惜嵐高興極了，另外那二位也感恩戴德，多謝季教授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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