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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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
秦哲是男是女？
他長得中性, 但確實是個男的。
可宋惜嵐發來的就醫檔案上，分明寫著“性別：女”。
季暝秋直接給宋惜嵐打電話。
宋大夫說：“他有性別認同障礙, 當初為了這事兒，跟我掰扯半天，因為跟病情沒太大相關，我最後妥協了，還有，”她說到這停頓片刻，“那天他看病時還提到這事, 說當初認死理兒，讓我把性別改回去也行，後來事情一多給岔過去了, 再然後我就聽說你出事了。師兄你怎麽樣，好些沒？”
季暝秋跟她又閑話幾句，掛斷電話，獨自往窗邊溜達，好半天沒言語。
三桶米是個直脾氣, 忍不住問：“季教授, 你別說話說一半啊, 秦哲怎麽回事？”
季暝秋倚在窗沿上，想用一句話概括他的想法, 窮思竭慮還是組織語言失敗, 索性說：“秦哲有性別認同障礙，他劫持我的時候, 我發覺他皮膚非常細膩, 所以他可能在服用雌激素。”
眾人都看他：啊，那怎麽了？
“雌激素有副作用, 可能會讓人產生嗅覺障礙，比如幻嗅、嗅覺敏感，他覺得祛疤膏香，也能從側面印證這點，”季暝秋揣著口袋在屋裏來回溜達，晃得人眼暈，“另外，雌激素還會使男性功能減弱，包括心理和生理雙重需求。”
嗯……
在座各位：話都是人話，聽得懂，但你想表達什麽？
“他不行，還要去侵犯別人，為什麽？”季暝秋問。
寧逸乖乖地坐著，好半天沒炸刺兒了，突然幽幽地說：“是作為老爺們兒最後的掙紮……”
鵬子不明白：“他不是性別認同障礙嗎？還掙紮什麽？”
季暝秋打了個響指關鍵就是在這裏。
所謂性別認同障礙，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並非是一味的否認自身性別，還可能存在游移、橫跳和不確定。
“秦哲可能不認同男性，也沒辦法認同女性，所以他在嘗試，他曾經跟我說，要變成控制者，這讓我一度認為，他是在反抗母親，但現在咱們查到，他的母親，在年的時候就離世了，所以……他指的控制可能不是某個特定的人，而是一種非常意識流的東西不被人控制、不被認知控制、不被藥物控制……當然，”季暝秋拿起陸琴帶回來的畫像，“陪他就醫的這個人依舊與他羈絆很深，並且，一年多以前，這個人出事了。”
他正說到這，技術處的聲紋對比結果出來了：呂瞻案的報案人用了變聲器，聲音沒辦法還原，但能判定原主是個男人。
“甜心，”季暝秋有點猶豫，“有個細節，也可能是純屬巧合……”
“沒事你說，反正現在是亂麻一團。”
“還記得秦哲假身/份/證上的名字叫什麽嗎？”@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陳添薪一楞那假名字叫陳瞻。
同用“瞻”字取名。
是巧合嗎？還是冥冥之中，暗藏著什麽聯系……
“我再去審一遍秦哲，”陳添薪看季暝秋強打精神的模樣，都替他難受，“行了，你先回去休息。”
季暝秋沒推辭，他覺得冷餐會的香檳肯定不是什麽好酒，喝得他腦袋緊繃繃的一下午了。他上了寧逸的車，就萎靡，寧逸倒好，直接把車懟到地下停車場的電梯間門口。
就差開上樓了。
季暝秋沒假客氣，道謝下車。@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用不用我送你上去啊？”寧逸搖下車窗笑著問。
季暝秋跟他擺手：“這問題的常規答案難道還有第二個嗎？”
寧逸壓根就沒想跟他上樓，恰到好處的周到不膩乎。
寧逸笑著開車走了，他知道這人現在只想回家睡覺。
電梯眨眼到壹拾陸層。
誰知迎接季教授回家的並不是靜謐溫馨，反而不知是個什麽東西，幾乎擦著他的眼鏡片橫飛過去，然後“duang”一下，砸在他家的大門上。
是電視遙控器。
季暝秋一縮脖子幸虧老天替我長眼了。
公共區域亂糟糟的，地上抽紙盒、靠背墊、垃圾桶……
“老太太您別激動！”
“快打壹佰貳拾吧，報警了沒有！”
“報了報了！賈老師家裏有沒有藥啊，謝先生去哪兒了？”
亂聲裏夾雜著賈婷的勸阻：“媽，您冷靜一點……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
“這些年我對你們沒什麽要求，就希望你們過好，現在呢？你要跟志敖離婚？你嫌我礙事，我可以不跟你們住，但是你們不能離婚！你也不能搶走小睿！你讓街坊四鄰來評評理啊……你這水性楊花的白眼狼……肯定是在哪兒勾搭了奸夫……”
緊跟著，久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老太太又開始不停地往門外扔東西。
大有一副不惦著過了的潑樣。
她雖然胡攪蠻纏但邏輯清晰，沒犯病。
保安和物業主任早就到了，加上樓上樓下的鄰居，壹拾陸層都堵滿了。
大夥兒狀態差不多，想勸不敢勸，只能縮頭縮腦地時不時勸兩句，還得防著老太太的暗器。
要說，還是物業主任渾身是膽，他眼看這麽下去不是事兒，踩著小碎步，欠著身子挪到門邊，往屋裏扒出半個頭：“謝奶奶，有話咱坐下慢慢說，這婚不是沒離呢麽，興許就是小兩口打架的氣話……”
他說完，直沖賈婷使眼色，那意思是你先讓她消停了再說。
殊不知賈婷拗勁兒上頭，一個閃現，躲開老太太扔過來的靠背墊：“婚一定要離，這是我跟謝志敖的事兒，離不離婚他都是您兒子，小睿也都是您孫子。”
“那不行！你不能把小睿搶走……”老太太聲嘶力竭，漸漸歇斯底裏，“你分明就是想撇下我們娘兒倆啊！”
季暝秋身邊是樓上一五十多歲的姨，她嘟囔：“這都報警一刻鐘了，警察怎麽還不來。”
片警不禁念叨，她話音剛落，電梯開門提示音就響了。民警同志處理這種雞飛狗跳很有經驗，先是疏散了看熱鬧的人，然後把賈婷跟老太太隔開，跟謝老太太一通官方話術，讓老太太知道他們是來幫著解決問題的，要離婚和真離婚是兩碼事，現在離婚還有冷靜期呢，您別把兒媳婦嚇跑了。
老太太總算是給警察同志面子，不吵了。
女警問賈婷：“您有地方可去嗎，老太太堅持要等兒子回來，不如您先回娘家住兩天，讓您先生跟老太太溝通溝通？”
賈婷自然是一秒也不想在這地方待了，回屋拿包，直接走了。
鬧劇落幕，季暝秋關掉門口監控，嘆了口氣，進浴室沖熱水澡去了。
舒心不過三秒鐘，手機就開始叮叮當當地響，接連三條：
季教授您能來喜來登見我一面嗎？
我知道您才回來，很晚了，非常冒昧，對不起，有些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不敢跟我父母說，身邊也沒有商量的人。
您別誤會，我在酒店大堂等您。
不消停。
季暝秋有心裝沒看見，又不落忍。
他猶豫十分鐘，最後還是回覆稍等我一會兒。
想想，又給寧逸發了條信息。
寧逸秒回一會兒見。
季暝秋家門口，喜來登跟威斯汀對街而立，跟要打擂似的。
他走路就到了，進大門，就見賈婷獨自一人坐在大堂咖啡廳，呆楞楞地出神。
“賈老師。”他打招呼。
賈婷小小地悸顫了一下，擡頭見是他，滿臉委屈。
她和季暝秋不算相熟，但她孤立無援，季暝秋能來，就讓她心裏覺得暖和。人在吵架時，面對指責可以緊繃著強硬，但往往暴風雨過後的一句“我懂你”就會讓人淚崩。
季暝秋露出個淺淡的笑容，在她對面坐下：“難受可以哭，哭好了還可以告訴我，希望我怎麽幫你。”
這句話終於讓賈婷眼淚掉下來了，默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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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過來了：“先生要點什麽？”
“你喝什麽？”季暝秋問賈婷。
賈婷只搖了搖頭。
季暝秋草草翻過飲品單：“一杯百合茶，一杯曼特寧。”
時間不早了，咖啡廳裏還有零星兩三桌客人，飲品出餐很快。賈婷看著季暝秋給她點的百合茶發呆，不知話該從何說起。
季暝秋喝一口咖啡，試探著幫對方打開話匣子：“小睿呢？”
“這幾天家裏不消停，我給他請了兩天假，讓我爸媽帶他出去玩了，周日才回來。”
提到小睿和娘家，賈婷的表情柔和很多。
“不如我問得直接一點，你想讓我幫你什麽？”
賈婷用熱茶捂著手她急匆匆出來，只穿了件薄T恤，現在十點多了，春夜生寒。
季暝秋脫下外套，遞過去。
賈婷沒矯情，欣然接受好意，外套還帶著溫度，暖意攏在身上，讓她心裏都更好受些：“麻煩您給小寧總帶個話，移民的事情我想先放放，當初，我只說了一半實話，謝志敖的手指之所以那樣，是因為他有無汗癥……無汗癥的人，痛覺喪失，小時候他吃手，把手指頭啃掉了一根半，我婆婆才看見，”賈婷緩了口氣，冷笑，“這他倒是沒瞞我，瞞也瞞不住。”
無汗癥是一種很罕見的基因病變病，癥狀很雜，一般是由母親傳給孩子的，看謝志敖，應該只是無汗無痛，並沒有脫發、牙齒松、皮膚色斑這些毛病。
但季暝秋的心還是一下就揪起來了，因這病，還有另一種癥狀沒有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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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行，還要去侵犯別人，為什麽？”季暝秋問。
寧逸乖乖地坐著，好半天沒炸刺兒了，突然幽幽地說：“是作為老爺們兒最後的掙紮……”
鵬子不明白：“他不是性別認同障礙嗎？還掙紮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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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哲可能不認同男性，也沒辦法認同女性，所以他在嘗試，他曾經跟我說，要變成控制者，這讓我一度認為，他是在反抗母親，但現在咱們查到，他的母親，在年的時候就離世了，所以……他指的控制可能不是某個特定的人，而是一種非常意識流的東西不被人控制、不被認知控制、不被藥物控制……當然，”季暝秋拿起陸琴帶回來的畫像，“陪他就醫的這個人依舊與他羈絆很深，並且，一年多以前，這個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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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心，”季暝秋有點猶豫，“有個細節，也可能是純屬巧合……”
“沒事你說，反正現在是亂麻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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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暝秋沒推辭，他覺得冷餐會的香檳肯定不是什麽好酒，喝得他腦袋緊繃繃的一下午了。他上了寧逸的車，就萎靡，寧逸倒好，直接把車懟到地下停車場的電梯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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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兒狀態差不多，想勸不敢勸，只能縮頭縮腦地時不時勸兩句，還得防著老太太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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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問賈婷：“您有地方可去嗎，老太太堅持要等兒子回來，不如您先回娘家住兩天，讓您先生跟老太太溝通溝通？”
賈婷自然是一秒也不想在這地方待了，回屋拿包，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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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教授您能來喜來登見我一面嗎？
我知道您才回來，很晚了，非常冒昧，對不起，有些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不敢跟我父母說，身邊也沒有商量的人。
您別誤會，我在酒店大堂等您。
不消停。
季暝秋有心裝沒看見，又不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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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路就到了，進大門，就見賈婷獨自一人坐在大堂咖啡廳，呆楞楞地出神。
“賈老師。”他打招呼。
賈婷小小地悸顫了一下，擡頭見是他，滿臉委屈。
她和季暝秋不算相熟，但她孤立無援，季暝秋能來，就讓她心裏覺得暖和。人在吵架時，面對指責可以緊繃著強硬，但往往暴風雨過後的一句“我懂你”就會讓人淚崩。
季暝秋露出個淺淡的笑容，在她對面坐下：“難受可以哭，哭好了還可以告訴我，希望我怎麽幫你。”
這句話終於讓賈婷眼淚掉下來了，默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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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什麽？”季暝秋問賈婷。
賈婷只搖了搖頭。
季暝秋草草翻過飲品單：“一杯百合茶，一杯曼特寧。”
時間不早了，咖啡廳裏還有零星兩三桌客人，飲品出餐很快。賈婷看著季暝秋給她點的百合茶發呆，不知話該從何說起。
季暝秋喝一口咖啡，試探著幫對方打開話匣子：“小睿呢？”
“這幾天家裏不消停，我給他請了兩天假，讓我爸媽帶他出去玩了，周日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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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問得直接一點，你想讓我幫你什麽？”
賈婷用熱茶捂著手她急匆匆出來，只穿了件薄T恤，現在十點多了，春夜生寒。
季暝秋脫下外套，遞過去。
賈婷沒矯情，欣然接受好意，外套還帶著溫度，暖意攏在身上，讓她心裏都更好受些：“麻煩您給小寧總帶個話，移民的事情我想先放放，當初，我只說了一半實話，謝志敖的手指之所以那樣，是因為他有無汗癥……無汗癥的人，痛覺喪失，小時候他吃手，把手指頭啃掉了一根半，我婆婆才看見，”賈婷緩了口氣，冷笑，“這他倒是沒瞞我，瞞也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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