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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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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20

因為拍賣會取消, 所以當許輕禛等人從黑市走出來的時候,正值這一日最繁華的時段。

夜色正濃,華燈初上, 街邊上到處都是鮮艷繽紛的各式各樣的花燈。

小吃攤上的食物所散發出來的白煙飄拂在空氣中, 氤氳在商鋪屋檐上高高掛著的燈籠周圍,五彩繽紛的光、芬芳四溢的氣味混雜在爛漫的白煙中, 傳入許輕禛等人的鼻子內。

同時, 商販的吆喝聲層出不窮, 街口處還有演雜戲的街邊藝人賣弄口噴火焰、胸口碎大石等等雜耍。

漫步於這樣的街邊巷口, 沒有人不會由衷感嘆一句“人間煙火氣”。

即使是再尋常的事物,也在吸引未曾出過遠門的陳安燃的目光。

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那麽新鮮,不過因為吸引他的太多,不可能所有東西都買回來, 所以經過他自己的精心考慮,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遠處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兒。

老爺爺兩鬢斑白,頭發都白了, 佝僂著背, 反應遲鈍,要花上好一陣力氣才能勉強握住插滿糖葫蘆的木桿,站在街道的一邊默默吆喝, 如果不是陳安燃意外看到他的話, 可能到最後都無法發現還有這個老爺爺。

即使路過的人無人問津老爺爺的糖葫蘆,但老爺爺的臉上依舊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憨態可掬地目送每一個人遠去, 從未有過埋怨和疲憊的神情。

還真可憐啊這個老爺爺……陳安燃難得起了憐憫之心, 轉眼間又擡頭看向老爺爺旁邊的飽滿漂亮的大顆大顆的糖葫蘆,心裏靈機一動:沒準許輕禛會喜歡吃呢, 而且從另一個方面上來講我也算幫助老爺爺賣出糖葫蘆嘛。

雖然他出門隨身攜帶的錢都在許輕禛身上,但他可以去找許輕禛“預支”一點啊,反正許輕禛答應過他要護送他平安度過仙門大比,在這之前總不可能連錢都不給他吧?況且那本來就是他的錢啊。

這麽想著,陳安燃偷偷摸摸溜到許輕禛身邊,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師弟,你要不給我點銀子用用?你一個拿那麽多,帶著也是負擔,不如讓我替你分擔點。”

話音出口的時候陳安燃都不由得楞了一下,明明許輕禛身上帶著的是他的錢,可他如今卻要如此卑微地乞求對方分他一點點他的錢。

……這是說出去別人都要笑掉大牙的程度。陳安燃滿腹心酸無處訴說,可惜再心酸也不能說,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吞,眼神哀求地看向許輕禛。

“嗯?你想幹什麽?我們之前不是說好這些銀子是你給我的委托費加我的精神損失費嗎?”許輕禛挑了挑眉,略顯散漫的眼神隨意地看了過來,玩味地勾唇,深邃的眼睛裏似乎藏著什麽,直勾勾看著對方,似乎能穿透皮囊,洞察對方面具之下的迥異心思。

“這……之前確實是這樣說的,但我……剛才看到那麽多好玩的好吃的便生出了想買的心思,剛想買的時候我又想起我的錢在你那裏,所以我就想來找你……”陳安燃原本以為還要像這樣你來我往好幾個回合才能借到錢的時候。

不料許輕禛打斷他的話語,突如其來答應了他的要求,只聽許輕禛輕輕應了一聲,從衣服內側掏出錢囊,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什麽不妥之處:“好。”

許輕禛的語氣也很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但這足夠讓陳安燃感到有一股莫大的興奮湧上心頭,好似沒有什麽消息比這更振奮人心,他的眼睛發出亮閃閃的光芒,像條狗似的向著許輕禛搖尾巴。

陳安燃震驚不已地看著許輕禛,連說話都不方便,口齒不清、結結巴巴:“真……真的嗎?師弟你……真的不是為了迷惑我……才故意這麽說的嗎?”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前面“虐”陳安燃“虐”得越狠,後面稍微態度正常點陳安燃就感恩戴德。

嗯……訓狗大法,誠不欺他。許輕禛仔細瞧著眼前乖順得與兩周前的陳安燃不像是同一個人的陳安燃,暗自在內心嘖嘖感嘆。

咦,不對啊等等……啊呸,他什麽時候對陳安燃使用訓狗大法,從最開始他就明確表達過自己對陳安燃不加掩飾的、赤/裸/裸的惡意。

他可不是故意要釣著陳安燃的,是陳安燃自己不知道腦補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上趕著要捧他臭腳的。

“你不想要錢了嗎?”許輕禛懶得解釋原因,反正也只會越描越黑,形似“威脅”地盯著陳安燃說。

“那……怎麽可能呢?師弟你說是吧?”陳安燃瞬間被嚇得不敢再多打擾許輕禛,像個鵪鶉似的慫著脖子,小心翼翼地接過許輕禛手上的錢,徑直哂笑著,生怕許輕禛反悔似的。

然後陳安燃強迫自己忽視許輕禛的存在,“噠噠噠”往賣糖葫蘆的老爺爺那邊走過去,走的時候還特別提心吊膽、謹慎地不停轉頭觀察周圍情況,尤其是已經被他確定為情敵的顧厭。

他想要買糖葫蘆獻給許輕禛的事情可不能被這個討人厭的情敵知道,如果讓顧厭知道的話,那對方絕對要在自己的事情中橫插一腳,或許還會被顧厭搶功勞,那樣的話……陳安燃就吃不上獨食了!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性,陳安燃就覺得異常恐怖。

好在顧厭並沒有把心思分給他,顯而易見,他們兩個人是相看兩厭,連看都不願意看到彼此,再加上顧厭本身就是極其高傲的性子,又怎麽會有給對方穿小鞋的機會呢?

這還是陳安燃第一次覺得顧厭這樣的性格挺好的,正好方便了他的行事。

反正都是各憑本事、公平競爭。

所以陳安燃順利到了賣糖葫蘆的老爺爺那裏。

不過陳安燃不知道的是,就算顧厭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會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拔得頭籌,那樣不光彩的勝利——他不需要,而且他也不屑於通過對付情敵、擠兌情敵來獲得心上人的喜歡。

難道消滅所有的情敵過後心上人就會喜歡自己嗎?顧厭不認為如此,想要獲得愛人的真心,還是需要靠自己努力。

如果沒有能力獲得愛人的真心,就算你把所有情敵都殺完,你也永遠都不會和愛人在一起,那樣只會讓愛人更討厭你。

他對陳安燃的行為、想法都是以嗤之以鼻的態度看待,顧厭向來行得端,坐得正,他認為自己就算不用這些下三濫手段也能獲取許輕禛芳心,這些下三濫手段只會把許輕禛推得更遠罷了。

可笑的是居然還有如同陳安燃一樣的人看不清這局勢,心胸狹窄、一葉障目,目光短淺、愚不可及。

顧厭的眼神始終是跟著許輕禛,長久的、深情的、執著的,望著許輕禛。

忽然,路邊擺放著琳瑯滿目的小玩具的攤鋪闖入顧厭眼簾。

吸引顧厭的不是多麽精致的花燈、玩偶,而是一塊系著金色鈴鐺的玉佩,平安玉。

是塊品質、色澤都是上乘的玉。顧厭又看了看價格:十兩銀子,不由得輕輕挑起眉頭。

顧厭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這麽魚龍混雜的集市上看到這麽好的玉,還是以這麽便宜的價格,又不出意外地在心中評價:或許是這裏沒那麽多懂行的人,於是便這麽稀裏糊塗把這麽好的玉按照這樣的價格賣出去。

大概連老板自己都不知道這不是西貝貨,這是真材實料的美玉。

商鋪的老板註意到顧厭停留的目光,紅光滿面的胖胖的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這位客官,你已經看了這塊玉佩這麽久,我看你也不是沒錢的主兒,不如把它買下來送給你愛的人,無論是親人還是愛人,這塊玉佩都是個不錯的選擇咧。”

顧厭尋聲望過去,對上老板流露出期待的淳樸的眼神,隨後不知是註意到什麽,略顯玩味地勾起唇角,像是隨口一句:“如果我的心上人是男的呢?這塊玉佩也可以送給他嗎?”

“當然啦!老人家不是常說玉能溫養人嗎?無論男女,禮物選擇玉都是絕佳的,如果你買我的這枚玉佩送給你喜歡的人,你喜歡的人絕對會很高興。”老板一聽有機會賣出去,眼睛都亮了,乘勝追擊給顧厭介紹道,“客官,你放心,我們不會歧視你是同/性/戀的,這年頭同/性/戀多正常吶,都紮堆了。”

顧厭附和似的朝胖胖的女人笑了笑,略顯敷衍,但是附和,默默從兜裏掏出十兩碎銀遞給女人:“嗯,那老板你還挺開明的。這枚玉佩就賣給我吧。”

“好嘞好嘞,這是你的玉佩,客人慢走不送哈。”老板迅速接過錢,同時將玉佩遞給顧厭,殷勤地招呼顧厭再來,“如果客人下次還來這裏的話,可一定要來光顧光顧我的攤鋪啊。”

顧厭手裏拿著剛買的玉佩,玉佩上還帶著些許溫度,握在手中掂量兩下,在心裏暗自得意自己這十兩銀子花得值,雖然說自己占了老板不懂行的便宜,但他和老板都很開心啊,既然都很開心,那怎麽能怪顧厭?

他的腦子裏像是有GPS定位一樣,再次捕捉到許輕禛的身影,然後情不自禁加快了腳步,站直身體,忍不住叫他道:“許輕禛。”

許輕禛聽到顧厭突然叫他的聲音,疑惑地轉過身望向顧厭,情不禁瞇起眼睛:“顧少俠,有事嗎?”

明明顧厭叫許輕禛是想把這枚玉佩送給許輕禛的,但是不知為何,當他與許輕禛對視上的時候,剛想的準備說出來的話在這一瞬間被忘了個幹凈,卡殼卡半天都說不出半句話來。

眼見著許輕禛要註意到自己手中的動靜,顧厭下意識把玉佩藏到身後,搖了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許輕禛看到對方這幅可疑的模樣,心裏加重對顧厭的警惕,面上卻順著顧厭的話敷衍:“哦。”

這個人剛才一定有話想說,鬼鬼祟祟,怪可疑的。許輕禛在心底想。

話音剛落,遠處的吵架聲傳入許輕禛的耳朵。

如果是平常的吵架,許輕禛可能聽過就走了,沒有半點停留的,但是——

許輕禛可以保證自己聽到了陳安燃的聲音,比起剛才對顧厭的刻薄寡恩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安燃正在和一個背對著許輕禛的人發生爭執。

只不過那個人的身形讓許輕禛感到十分熟悉。

“不是,你懂不懂先來後到的道理啊?是我先來的,你想買那也得等我買完啊,更別提你這一買就是全部的糖葫蘆,怎麽,你是來批發的嗎?是準備去哪兒賣糖葫蘆嗎?用別人的東西賣給其他不知情的人,你也是這個。”只見陳安燃朝那個人豎了大拇指,臉上卻是冷嘲熱諷的神色,顯然是在陰陽怪氣。

與陳安燃爭執的人穿著一身雪白雪白的鵝絨大裘,黑發披散,因為視角有限,所以許輕禛看不清對方具體的面容,只是聽到對方的聲音,與陳安燃的激憤相比,此人顯然比較冷靜,似乎並不把陳安燃放在眼裏。

來人聲音甜美偏陰冷,怪甜膩的,叫人感到仿佛有毒蛇爬上脊背,不寒而栗:“自由交易而已,既然你沒付錢,哪裏來的先?我付了錢,他給我貨物,這不是很正常的道理嗎?”

“老爺爺,您說呢?”

這個聲音……不是吧,不會是那個人吧?這年頭重生的人這麽多嗎?許輕禛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昏厥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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