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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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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21

當天晚上, 時晏之將要熄燈休息的時候,手都還沒有碰到油燈,火焰瞬間熄滅, 宮殿歸於一片漆黑。

以時晏之的敏銳程度, 很快意識到這是有人暗中搗鬼,這時宮殿外又傳來“呼呼”的風聲略過的聲音, 白色的窗戶紙掠過漆黑人影, 那人影迅疾如風。

時晏之看到一閃而過的黑影, 眼神一凜, 隨後不動聲色地勾唇。

其實當他看見燈火熄滅的時候就已經有隱隱約約猜測,剛剛一閃而過的黑影只是更加肯定他的想法。

時晏之坐起身體,兩腳著地,雙手撐著床面, 披散著長發,眼神犀利而冰冷,對著空曠的宮殿喊了一聲:“阿諾斯, 孤知道是你搗鬼, 別躲了,沒意思,有什麽想說的就站出來……”

話音未落, 時晏之就被一股勁風撲倒在床上, 隨後身上出現未知的重量,雙臂被對方桎梏。

雖然宮殿內黑漆漆的,看不清身上是誰, 但時晏之憑直覺猜出身上的人是阿諾斯, 因為對方身上有一股很臭的味道……魚腥味。

時晏之即使看不見阿諾斯的面容,也能感受到在黑暗裏他熾熱得似乎要把自己吃掉的眼神, 笑容裏的調侃意味漸濃,眼底一閃而過殘忍的神色:“阿諾斯,這麽野蠻幹什麽?這裏可不是你的海底,這是孤的皇宮。”

阿諾斯視力很好,看清了時晏之臉上冷酷的神色,有些忌憚,但又因為時晏之勾人的音色,呼吸不由得一滯,並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占時晏之便宜。

“陛下,您知道我愛您,所以您為什麽要立別人為君後?”阿諾斯癡迷又病態地盯著時晏之俊美的臉龐和光滑皎潔的脖頸。

時晏之聽他說完,只覺得好笑:“你消息打聽得還挺快,哦,孤忘了,只要有水的地方,皆是你的耳目。不過——孤立君後,與你有什麽關系?”

“阿諾斯,不要對別人的人生有過分的占有欲。”明明時晏之是被阿諾斯壓制的那方,說話的時候卻端的完全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態,不怒自威,叫阿諾斯大腦短暫呆滯,“因為你在別人的眼裏根本不算什麽東西。”

“好了,阿諾斯,孤不想再和你玩過家家的把戲,松開孤的雙手。”

這句話把剛才片刻楞神的阿諾斯拉回現實裏,他緊緊攥著時晏之的手腕,明明處於上位,卻像一頭畫地為牢的困獸,紅著眼眶,將腦袋埋在他的鎖骨與脖頸間,用力蹭了蹭,嘶啞著嗓音低聲問他:“可是您當初拒絕我的時候不是說過不會和別人成親嗎?又為何此刻要和別人成親?”

“孤的想法豈容你猜測?孤想成親就成親,當初拒絕你本來就是因為孤不喜歡你才這麽說的。阿諾斯,人……魚應該向前看,掛在一棵樹上是沒有好下場的。”時晏之此刻臉上已經略有些煩躁的神色,並不想解釋什麽,只想迅速解決阿諾斯。

“……陛下就這麽不願意接受我嗎?寧願和別人也不願和我?”阿諾斯的情緒本就處於崩潰邊緣,時晏之的好言相勸根本不起作用,反而讓他徹底陷入自己的世界,聲嘶底裏地沖時晏之低聲怒吼,“他有什麽好的?難道我不能給您嗎?”

時晏之對他的聲音已經疲倦,冷淡地看著阿諾斯發瘋:“你要理由嗎?好,孤給你。其一,你是妖,孤要是和你在一起的話,孤不要江山了?其二,你能給孤什麽助力?海洋勢力?對孤有用嗎?”

“根據以上兩點,你對孤沒有任何作用,又憑什麽希望孤會選你?”

趁著對方短暫的楞神,時晏之攻其不備,掙脫阿諾斯束縛,一腳把他踢下床,慢條斯理地理了理微亂的衣衫,神情自若,就跟被阿諾斯撲倒之前一模一樣。

他的目光中透著令人不可直視的高貴,襯得阿諾斯剛才的行徑越發可惡,在他眼裏就像一只渺小的螻蟻一樣。

阿諾斯被踢一腳,回過神,站起身捂著被踢中的胸口,那雙詭異的綠色豎瞳裏充滿不甘心。

“您對我這般厭棄,又是打,又是罵,您不怕我殺了您的未來君後嗎?”阿諾斯收斂起那抹不甘心,狀似不經意,妖冶笑起來,那雙眼睛緊緊盯著時晏之。

卻不料時晏之聽到後,覺得更好笑,探向阿諾斯的視線不乏有嘲諷之意:“孤以為你跟在孤身邊這麽久,早該了解孤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天真,竟然覺得孤會因為別人而妥協?你不會以為全天下的人滿腦子都只有戀愛吧?”

“你想殺就殺,孤大不了就是再找一個勢力雄厚的君後。就算你把他們都殺了,孤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聽到這句話的阿諾斯楞在原地,他好像一直以來都自動默認是這樣。

可能是因為鮫人一族難以繁殖,所以每一代鮫人都被灌輸戀愛是最重要的,一生只能愛一人,喜歡誰就主動爭取,心上人有心上人,就把對方喜歡的人幹掉,讓心上人只能選擇自己。

但——這裏不是海洋,這裏是人類社會,與他們鮫人一族不同,人類結成伴侶關系是可以沒有愛的,甚至這一輩子都可以不談戀愛,因為在人類的眼中利益是最重要的。

這著實讓阿諾斯的世界觀受到沖擊。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裘思德的聲音:“沈統領求見。”

隨著裘思德那道陰柔而尖銳的聲音落下,殿外又傳來一道讓時晏之格外熟悉的聲音。

大概宮殿真的不隔音,即使離得這麽遠,時晏之都能遙遙聽見。

“陛下,您真的是自願立徽國公世子為後嗎?確定不是有人逼您嗎?如果有人逼您的話,微臣願意替陛下找出這人的證據,也好過陛下委曲求全。”

聽到沈瑾玉的聲音的時候,時晏之緩緩瞇起眼睛:這難道就是原著文案上主角受淋雨的場景嗎?

哇,沒想到他都這麽用力扇動蝴蝶翅膀,結果卻誤打誤撞和原著的情節對應上了,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巧,實在是太巧。

時晏之都想惡意滿滿地揣測是不是背後的寫書人因為他覺醒這件事而生氣了,所以才會讓他兜兜轉轉回到最初的起點,為了讓他清晰認識到他就算他覺醒也是沒有用的。

如果不是時晏之僅存的理智控制住他,可能他真的要這樣陰暗地揣測了。

不過……這樣不是更有趣嗎?覺醒以來他做這麽多事情,劇情走向卻巧合般的與原著重合,就像是在對他說,世界上真有命運二字,可是——時晏之向來都不信命。

時晏之這麽想著,眼神顯得更為風流而理智。

“讓他滾。”時晏之從不認為原文中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從不為了改變原文結局而紆尊降貴討好另一個甚至稱得上是自己舔狗的人。

他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說話的時候語氣比平常訓斥別人的時候更加咄咄逼人。

殿外沈默了瞬間,沈瑾玉像是不死心似的又對著宮殿大門喊道:“陛下,如果微臣今日見不到您,是不會走的。”

“……”蠢貨,他身邊一個個的都是什麽級別的蠢貨,為了一點情愛就要死要活,他們娘知道他們這麽不爭氣嗎?時晏之氣得簡直要吐血,如果不是生氣不好,他早就大發脾氣,眉眼間充斥著一股戾氣和煩躁。

因為時晏之剛才註意力全在外面的沈瑾玉身上而被忽視的阿諾斯本來就有些不爽,此刻察覺到時晏之對外面跪著的那人十分無語的情緒,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

可能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吧,看見時晏之對別人和自己一樣甚至還不如自己,阿諾斯沒來由感到高興。

阿諾斯自嘲似的笑了笑,眼裏充滿苦澀:“看來外面那個人和我一樣慘,都是被您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敗犬罷了,可是我們卻出奇一致,都是那麽一如既往、自欺欺人地愛著您。”

時晏之本來心裏就夠煩了,聽到阿諾斯的話更煩,皺起的眉頭加深,朝他冷聲呵斥:“閉嘴。”

阿諾斯見他生氣,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跪在外面的人,識趣地立刻閉嘴。

這些人就不能讓他安心休息嗎?

隨後宮殿外靠近的地方傳來裘思德的詢問聲:“陛下,沈統領不願離去……”

可能是好久沒發脾氣,時晏之近日積壓的怒氣有點多,剛好遇到一個爆發點,像吃了火藥一樣對著宮殿外的裘思德說:“這也需要孤下命令嗎?要你有何用?他愛在雨中跪著就讓他跪著,最好一輩子別起來,正好孤最近想在門口修一座石獅子。”

“好……陛下別為了這點小事氣壞身體,沈統領也是不識趣得很,一點都不懂得體諒陛下。”裘思德應聲的時候還特別茶言茶語。

“你也滾。”

發完怒氣,時晏之果真感覺胸口輕松了不少,宮殿外也因此寂靜下來,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剛處理完沈瑾玉那檔子事,時晏之這才繼續把註意放在阿諾斯身上。

“阿諾斯,你怎麽還站在這裏?怎麽,你也想被孤罵嗎?”時晏之好不容易穩定心神,並不想因為別人再次動怒,他可不想因為這些閑雜人等真的氣壞身體,那就虧大發了。

阿諾斯似乎還有些戀戀不舍,但考慮到時晏之此刻因為剛才的事情正氣頭上,覺得自己還是別撞時晏之的槍口上,於是剛到嘴邊的挽留的話語默默被他咽回去。

他的那雙滾動著深沈欲望的綠色眼眸意味深長地盯著時晏之看了一會兒,千言萬語都匯聚在這一眼裏,最終都化為一聲笑:“陛下,我會讓您愛上我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時晏之都還沒來得及嘲諷他,或許阿諾斯自己也知道這句話一點都經不起推敲,才會剛說完就跑得無影無蹤。

只給時晏之留下一團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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