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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182(修)(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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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182(修)(新修)

殷臨的七叔斜著眼瞧這對苦命鴛鴦:“你想不要就不要嗎, 陳飛雲說得不錯,你殺了他把他的頭帶回水月洞和你爹認錯吧,否則你今日私奔之事追究起來,大哥不會饒你的!”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 將這樁不光彩的私奔抖了一幹二凈。

殷臨是水月洞族長的幼子, 算得上極盡寵愛、身份顯赫, 倘若是別人, 也就算了。可偏偏他愛上是非常不成器的陳飛雲。

陳飛雲從幼時被殷家收養就是半徒半奴, 後來修煉數百年都未成器, 就被徹底的放棄。

直到殷臨出生後, 殷家正缺人手,便被水月洞的族長賜給殷臨做“師兄”。說是師兄,實際上就是他的奴隸。

誰也沒想到殷臨會愛上陳飛雲。他怎麽能愛上陳飛雲呢。這就像人愛上一只雞、一只鴨、一只鳥,一樣天方夜譚, 一樣的荒謬。

他的三伯父冷說:“你要是舍不得, 我們替你做。殷臨, 你有大好的前程,何必浪費在他身上!今日過後, 你回去向你爹認錯,我們全當無事發生,你還是少族長,將來娶十七八個男寵做妻妾, 全都無所謂。但你不能跟他走!”

殷臨不理會別人說的話, 一雙含情美目一瞬不瞬只看著陳飛雲。

陳飛雲同樣也看著他,不過他看了一會兒, 就移開了眼睛,睫毛一抖, 顯得瑟縮和軟弱:“阿臨——”

殷臨像是察覺到他想要退讓的意味,輕聲的同樣喊陳飛雲的名字:“雲哥?”

陳飛雲不回應。

殷臨驟然地沈下臉,厲聲道:“陳飛雲你說話!”

陳飛雲低聲說:“唉,你讓我說什麽,我們倆是逃不出去了,我橫豎要死,你、你能好好的,族長不會讓你出事的——”

陳飛雲一句話沒說完,殷臨發狠地打斷:“好啊,你死我也死,誰能獨活!”

他一刀子捅進自己肚子裏,卻半點不覺得疼,反而陰惻惻的說:“陳飛雲,剛剛的話,你再說一遍?”

給陳飛雲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再說一遍了。

他抖著手,想找傷藥給殷臨止血,殷臨一把推開他:“你不是死人嗎,死人不在墓地裏躺著,你演什麽沒嘴的僵屍,滾!”

過來阻止他倆私奔的水月洞族老家仆這才反應過來,像是幾十只穿了花衣服的節肢動物,手腳敏捷地湧過去,尖叫聲此起彼伏。“天殺的,誰幹的!”他們叫嚷著,“好多血呢!”“有沒有傷藥!傷藥呢!”

這些人中真正主事的唯有殷臨的七叔和三伯父二人,這兩人原本自持身份站在遠處看著,先前見到這些家仆哭喪似地湧過去,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心中想著說不定能趁此機會將殷臨劫持了先帶回水月洞再說。

可這些下人不得人吩咐,哪裏能懂,亂七八糟地鬧成一團,烏泱烏泱地人又多,吵得人頭疼。連馬車都要被擋住了。

殷臨的七叔怒喝一聲:“夠了!”他闊步走去,把前面擋著的家仆全部推開,走到馬車前說:“殷臨,你要舍不得殺了陳飛雲,我幫你勸你爹。不要為了這種小事傷了父子和氣。”

察覺到不對勁,三伯父搶先去拉開那馬車的簾子,裏面空空如也。殷臨和陳飛雲竟趁亂偷偷的跑了。

陳飛雲跟著殷臨跑出去好遠,他追不上殷臨,跑得有些氣喘。殷臨可不會等他,跑到陳飛雲覺得自己幾乎腿斷,殷臨冷著臉站在遠處,他忙想去牽殷臨的手。

殷臨一腳踹他翻了個筋鬥,陰陽怪氣說:“我和你什麽關系,你跟著我幹什麽?”

陳飛雲自己渾不覺疼,見殷臨衣服上鮮血淋漓,反倒心疼說:“阿臨,我給你止血。”

殷臨退後兩步,說:“用不著。”他轉身就走,陳飛雲亦步亦趨地跟他在後。

此時他倆距離剛剛被圍堵的地方已經跑出去了有段距離,殷臨還想端著架子,但見陳飛雲不敢看他的情態,一扭頭冷哼了一聲,偷偷摸摸去牽陳飛雲的手。

這兩人別扭地打情罵俏著私奔走了。

白衡在樹上吊了有些時日,這些日子裏有時太陽太大,他偶爾也會被曬得好像沒那麽想死。

一直這樣吊下去,也不是個事。

反正無事可做,他決定出去開會小差,等渡過了這個夏天,再回來重新尋死覓活。

水月洞所在的水月潭一貫來是中域的避暑勝地,況且水月洞族長的幼子在比武招親日與情郎私奔再不歸家,這麽大的事情,水月洞裏豈不是要亂成一鍋粥了!

白衡心想這熱鬧我非看不可。

此時殷家出來的幾十個婢從家老正在滿樹林地找殷臨和陳飛雲的下落,他縱身一躍,下了樹,隨便找了個人和他一起在樹林裏晃悠了一圈。

這人沒起什麽疑心,只是在初時看見白衡被嚇地一蹦:“什麽人!”

白衡心裏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大爺白衡就是了。嘴上隨口道:“殷大爺指派了我跟著你們這邊一塊兒找。”

至於哪來的什麽殷大爺鳥大爺的,白衡的隨口胡謅倒也不算毫無依據,水月洞族長殷長春鼎鼎大名,那麽這一行人應該也多數姓殷才對。

他跟上的這人脾氣唯諾,資質平平,顯然在水月洞中當不了大差,頭頂有好幾個殷大爺壓著。

這種小事總不好一一去核,多嘴幾句說不定就要招一頓打,也沒時間讓他去核。

果然,這人口中嘀咕兩聲:“我看你面生。”辦事糊塗,沒細問是哪位殷大爺。

兩人在樹林不幹正事地轉悠一圈,殷臨和陳飛雲早就跑得不知道哪兒去了。

殷臨的七叔和三伯父一琢磨時間,料到這對情人恐怕已經跑遠,人既然一時半會是找不回來了,最近族內大事小事接連不斷,不能大張旗鼓,總得先回去交差。

招呼著一大幫子人,先往水月潭去了。

兩人竊竊私語,對殷臨的未來很是憂心。

“咱倆怎麽和族長交代?殷臨這小子做慣大少爺了,那陳飛雲養活得起他嗎。我看夠嗆。”

“大哥恐怕也正在頭疼怎麽和嫂子交代。不過這事不用你擔憂,陳飛雲要是養活不起殷臨,他倆自然是只能灰溜溜地回來了。但是他倆如今有情飲水飽,我看沒個幾十年,是不會回來的,好在陳飛雲是個男人,到時候真無處可去了,不至於抱著一窩的娃娃一起回來。”

“哎,這倒是,族長不得被氣死。依我看,先托萬寶閣發兩張通緝令出去,寫一個‘殷臨活要見人,陳飛雲死要見屍’。”“先這麽著了吧。”

眼見不遠處,一汪長滿蘆葦的大潭天地開闊地與日相對,圍繞日月潭的都是些低矮灌木,遍地半人高的龍繩草隨風伏倒。

二人開道在先,長吟口訣,手上掐算一陣。登時,眼前的日月潭上淤泥結塊,再慢慢硬化通長,變作一整條的道路來。

幾十人連同拖拉著殷臨和陳飛雲私奔時乘坐的那輛馬車,一起踩上這條臨時的長道,他們一往前走,後面的路就會軟倒塌陷。實在有趣的緊。

雖然日月潭下有空穴,但空穴往往依附山壁,狹窄、氣悶,極難施展,若要長期居住還是很難吃得消的。

水月洞的族人只有需要修煉家傳秘籍或者挨了罰的時候,才會下潛道泥潭深處的空穴裏去。他們大多數人,都住在潭另一側的矮茶山上。

白衡隨他們一起過了日月潭,上了矮茶山。

多出一人,這群糊塗蟲竟也無人發覺。

聽見岸邊鑼鼓聲天,四處張燈結彩。

先前所說水月洞中正在大辦比武招親,確有其事。人來人往時,有不少人都十分面生。

殷臨的兩位長輩恰時對視一眼,暗自發愁。

七叔嘆息道:“早勸了,還是不辦這事的好。大哥想要棒打鴛鴦,結果將兩只鴛鴦一起打沒了。他自己得了個什麽好呢。”

另一位三伯父眼睛骨碌一轉,倒是想出個法子,說道:“辦就辦去了,真到了下不了臺的時候,就讓殷二哥的三子自稱殷臨,上場去將這些小子們打得落花流水,不就得了。有什麽好擔心?這兒是我們水月洞的地盤,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真揭我們的假!”七叔心想這倒也是。

這二人正要去宗族的祠堂面見族長,遠遠有人瞧見他倆,跑來一個短打裝扮的年輕男子。呼喊道:“兩位長老!”

等他到跟前,才把話說完:“來了客人,族長和族內家老們一塊兒去了後山的仙樹那兒看他們比武。族長怕你們跑空,留下了我給你們二位通傳。”

說話時傳話的弟子張望了一下,像是想見什麽人。

七叔沈著臉:“亂看什麽?有事我自會向族長交代的。”三伯父笑哈哈道:“先去仙樹那瞧瞧他們打得如何了,總歸之殷臨和陳飛雲這兩小子有手有腳的,餓不死你們大少爺。”

七叔始終放心不下,支來親信,附耳交代了一通,讓他們再領了十多人,去外邊打聽殷臨的消息。

白衡正在想著要不然趁人不備,先偷摸著開溜,但聽他們說要去後山看仙樹。又起了好奇心。

水月洞是個非常封閉的大型勢力,封閉也往往意味著神秘。

白衡琢磨著,既然來都來了,自然得不虛此行。

再跟著他們一塊兒去了後山,沿著西南方向的石階,穿過一大片茶田,能瞧見一棵沒長幾片葉子的大光桿子樹。

這株文仙茶樹是水月洞的族中重寶,名聲在中域甚大,乃是一株八品仙樹。若是摘葉融入玄鐵,就能得到一把無上的玄兵利器;折枝入藥,則是能解天下百毒,活死人肉白骨。

這株仙樹本該被重重把守牢牢看護的,可偏偏它生得極其嬌貴,挪動不可,於是只能讓它自由地活在陽光和充沛的水汽下。

不久前,水月洞又新晉升一名元嬰修士。

這是他們今年渡過天劫的第四位元嬰修士。

這事很微妙。

水月洞毗鄰天清門,雖然本身潛力不小,但因為這株無法挪動的文仙茶樹,被迫和超級大宗做鄰居,發展的前景已被牢牢的限制。

為了避免被天清門吞並,在很多年前,水月洞投靠了太墟天宮,靠著太墟天宮為自己謀來不少的福祉。

但時光鬥轉星移,水月洞的勢力日漸擴展,再加上太墟天宮遠在琴川,對水月洞的控制能力日益下降。

在外人看來,再繼續做太墟天宮的下屬宗門,已經滿足不了野心勃勃的水月洞人。一些適時的爭鬥和混亂是必要發生的。

此次太墟天宮使者前來水月洞,對水月洞來說意義重大,本不該出什麽亂子。

但他們來得突然,正巧撞上了殷長春為了教訓兒子招辦的比武招親。

殷長春怕節外生枝,不曾說過殷臨和下人私奔的事情,只說這比武招親辦給後輩,再悄悄的讓自己的兄弟出去找幼子的下落。

沈晏清站在文仙茶樹下,伸出手摸了摸幹韌的樹皮,問道:“藥神殿的本草經,說文仙茶樹晉升八品,生出了七竅樹心,若有人無心將死,能用這樹心代替,吊住人的性命。殷族長,你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殷長春哈哈一笑:“沈大人這句話還真是問倒我了。八品文仙茶樹是天下少有的孤品,人無心必死無疑,那麽樹無樹心,想來也是活不久的,誰會吃飽了空,要砍這麽一顆神樹,取它的樹心,來做這麽無聊的事情呢。”

他心想,太墟天宮的人無端端的問這個問題幹什麽,難不成覬覦他的寶樹?

眾所周知,文仙茶樹一旦生根確實是不能移動的,但若是取了樹心移地栽培,樹心就能長成一棵新的文仙茶樹。

只是一時半會長不到原來的品階,而老茶樹則是會境界大跌。

所以一貫來沒人做這麽得不償失的事情。

不過倘若太墟天宮和水月洞真的撕破臉,那又另當別論。

可不能把這棵文仙茶樹說得太好了,殷長春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說道:“不過要養這棵樹,我們水月洞是花費了很大的精力的。”

“每一百年要取十毒十靈的五行獸血、獸骨埋土做肥料,用萬年寒冰每日化開的靈泉液稀釋了用春雨術澆灌……期間除蟲養葉等耗時耗力的事情,不提也罷。”

“經歷種種,這文仙茶樹每年抽芽長葉也就十來片,其中十有八成,我們都上繳給了天宮,僅留下兩成在我們族人間流轉使用。”

殷長春這麽說自有他的用意,一是指明文仙茶樹生長緩慢,耗時耗力,二是誠懇說這文仙茶樹每年產出的利益大多被天宮分去了。

這兩條言外之意,就是殷長春在委婉的說:文仙茶樹留在水月洞,由水月洞人花心思照料,利益一成不少又都到了天宮的手裏。使者大人要是真起了移走樹心自己去栽培的心思,就太蠢了點。

聽到這兒,沈晏清微微一笑:“照你這麽說,你們勤懇照料茶樹,東西卻都被我們拿走了,豈不是心裏好有怨氣?”

殷長春一楞,沒想到沈晏清竟會這麽說,面露尷尬地含糊其辭道:“怎麽會,我水月洞上下效忠天宮,忠心可鑒。使者大人難道有懷疑嗎?”

“很好,那就太好了。”沈晏清說,“實不相瞞,不久前我收到了告發,說有人忤逆,意圖謀反脫離天宮。消息傳到了天君的耳朵裏,他要我來瞧瞧。可我剛剛晉升元嬰沒多久,手底下又沒幾個能幹的大將。水月洞既然忠心耿耿,那麽接下去圍剿叛逆,是能幫上我的大忙了。”

那可未必!殷長春聽沈晏清這樣說,心頭大喜。

這麽重要的消息,沈晏清一下子就告訴他了,可見沈晏清確實身邊無人可用。天宮若要圍剿別的宗門去,那麽一時半會顧不上水月洞,說不準反而能讓水月洞在這場混亂中渾水摸魚。

殷長春趕緊問道:“這忤逆之人是誰呢?”

沈晏清啟唇,正要回答。

前去捉拿殷臨和陳飛雲私奔的兩位殷家長老,趕到後山,頓時人多口雜,熙熙攘攘一響一片。

沈晏清瞥過一眼,不再提此事:“還不是時候。不是說有比武招親,怎麽不讓我去瞧瞧?”

殷長春早知殷臨離了家,兩位長老要空手而歸,不去多問,隨沈晏清移步再去前堂搭建的擂臺。

後頭一大幫子人也要跟隨。沈晏清走過白衡的邊上,白衡從未想過會在此地重遇沈晏清,癡看了沈晏清一會兒,這時才想起來捂臉已經來不及。低著個腦袋,尋思沈晏清要是認出他要如何是好。

他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就沒想過沈晏清根本沒有瞧見他的可能。

等到沈晏清走遠了,白衡滿腹打好的草稿都泡了湯。這樣若無其事的態度,叫白衡不甘又郁悶。

沈晏清抽過他的臉,叫人打過他,還用絲帕擦過他臉上的血,他和沈晏清共同經歷這麽多,沈晏清怎麽可以認不出他,與他擦肩而過?

這些話不好直接說出口,白衡忍氣吞聲後,愈發的不服氣。

前堂比武的擂臺是以多層的木架疊架上去的,一旦落敗,光是摔下來就要掉一層的皮。

觀武的人則是在更高的外樓上瞧。

白衡有心想要追著沈晏清跑,心想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不信你眼裏沒有我,心裏沒有我。

結果跟著人走到了外樓的第五層。

沈晏清和一眾太墟天宮弟子在水月洞族長家老的簇擁下,上了更高的尖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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