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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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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159

王月卿從樓上下來, 趙尚儀正巧送了一批入秋的棉襖布料。

這批棉襖是專供玉芙樓裏的宮人用的,幾個侍從扛著箱子到宮女房的小樓前叫王月卿先挑。

她不敢挑太亮眼的顏色,只選了兩件藍粉的料子。

隨行侍從裏有一個專記下衣服樣式的宮女,拿著一本款式的畫冊, 遞到她手上。待王月卿挑過想要的花紋款式, 這位宮女細致的全部記下後, 才輪到別的玉芙樓宮女上來挑。

王月卿才來玉芙樓一月, 她為人細心誠懇, 雖然身份要比一些個小宮女們高出不少, 但沒什麽架子, 也不像是從前的劉晨心,會時不時地打壓她們,尋著辦法地體罰人、威脅人。

在玉芙樓中做事的宮人們都更偏向於這位新來的王姑姑,排在她後頭的小宮女怕她吃虧, 就小聲的與她說:“王姑姑, 你多挑幾件。你是管事, 就算挑個十件,她們也不會說什麽的。這些料子都是外頭買不到的好貨, 專供我們玉芙樓裏的,穿著不熱不悶,就算入冬下過雪也不會覺得冷的。”

王月卿笑著說:“我衣服用得節省,兩件襖子換著穿就夠了。這箱子裏的料子也就這麽幾件, 我們玉芙樓中這麽多的人, 我還怕有人選不上衣服穿,我選多了, 你們穿什麽呢?”

她這番話說得排在隊伍後頭生怕自己輪不上的幾位宮人大為感動,對比著才死沒多久的劉晨心, 更是覺得王月卿實在善良體貼。

待挑過衣服後,王月卿還不能走,兩個小宮女攬著她的手坐到宮女房的邊上,看剩下的人挑料子。

這兩個小宮女從前也跟著劉晨心做過事,沒少被劉晨心責打過。現在尋著空,便和王月卿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這死人的壞話來。

順著這劉晨心,不知是誰說起先前承明宮發現奸細的事情:“但凡是進過我們玉芙樓的人,都最恨這劉姑姑。她這個人尖酸刻薄,要不是她是趙尚儀的同鄉,這管事的位子才輪不到她來。就連承明宮那個奸細……叫什麽柳蘭陵的,也被她叫人罰過。”

聽到“柳蘭陵”的名字,王月卿瞪大了眼睛,她立即站起,迫近了宮女的面前:“你說什麽?蘭陵?他當初不是被趙尚儀罰去擦宮瓦的嗎,和這位劉姑姑有什麽關系?”

這小宮女沒想到王月卿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連聲音都變小了:“應該是這個名字,我聽郭思思說的。她說她那天跟劉姑姑想上樓去看看沈公子的病好了沒,結果看到這柳蘭陵從玉芙樓裏出來。他說自己是為了借玉芙樓的月光修行,聽見沈公子發病的聲音,結果被沈公子差點掐死,劉姑姑罰了他的手板子,叫他別再來玉芙樓,就讓他回去了。”

“病?”王月卿楞住:“沈公子生過病?”

沈晏清生病的時候還是劉晨心當值,勒令玉芙樓上下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等劉晨心死了,王月卿進到玉芙樓的時候,沈晏清的心病已經好了大半,旁人看不出他生過病,王月卿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件事。

宮女答道:“是心病,那幾日不知怎的連飯都吃不下,劉姑姑叫我們不準說出去。”

“說來也奇怪,自那柳蘭陵死了以後,沈公子的病竟然一日日的好轉起來。我們樓裏那會兒都說是這柳蘭陵偷偷施了什麽昆侖劍宗的巫蠱法術,才叫沈公子生病的。”

“不會的!”王月卿急於幫柳蘭陵自證清白:“這事應該和蘭陵沒關系的,他說不定真的只是為了借著月光修行呢。”

她嘴上是為柳蘭陵辯解的,可心卻漸漸沈下去,她從未聽柳蘭陵提起過這件事。

她們幾人這邊在說閑話,先前晚上給沈晏清煎藥的小宮女聽了也慢慢的靠過來,她也想巴結王月卿,只是這些日子裏找不到什麽機會,聽到她們幾個提起柳蘭陵,她才有些笨拙的走過來:“王姑姑,你可是在說那個承明宮的柳蘭陵?”

王月卿有些遲疑的點了點,見狀,這個小宮女才趕忙說:“我也認識他,當初劉姑姑逮住他的時候,是我給他作證的。現在一想,他確實有些怪呢。”

那天柳蘭陵給了她幾塊靈石,換了進玉芙樓的機會,後來柳蘭陵和劉晨心相繼去世,她就更不敢將這件事說出去。

她也不敢和王月卿說這個,只說了一些自己遇見柳蘭陵時發生的事:“他那天晚上就在玉芙樓外鬼鬼祟祟的轉悠,還一直問我沈公子的事情,我哪裏敢多說,打發了他幾句,讓他走了,沒想到他第二天還來。說不定那幾天,沈公子的病還真和他有點關系。”

王月卿聽過後,有陣子沒說話。

有這麽多人作證,可見柳蘭陵確實是曾鬼祟地在玉芙樓附近出沒過。她反覆告誡自己,絕不會的,柳蘭陵絕不會是昆侖劍宗的奸細,可她又總忍不住想,這些事為什麽柳蘭陵沒有告訴她。

她這樣琢磨著事情過去一天,到了早晨,天蒙蒙亮,她隨著送湯藥早膳的宮人一同進入玉芙樓。

沈晏清已經起來了,邊上的宮女正在為他梳頭。

見王月卿來了,他吩咐道:“將弓房裏的東西,全部給我換一遭新的。”

王月卿心中奇怪,但立即就出去叫人做事了。

等她叫過人再回來,她瞧見沈晏清耳邊還有幾縷頭發沒梳進去,就走過去,先替他撩著頭發。才稍一低頭,她便不經意地瞥見了沈晏清耳後脖間星星點點的吻痕,吮|紅的痕跡暧|昧深刻。

註意到她的視線,沈晏清頓了頓,側過臉看了她一眼。

替沈晏清束發的宮人早就對此見怪不怪了,唯有王月卿當即慌亂地退後三步,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這兩天有些涼了,前兩天萬寶閣才送來兩張狐裘,我拿來給您披上。”

這怎麽回事,玉芙樓中出入的人她全部心中有數,什麽人會這樣大膽放肆的在沈公子身上留下這種痕跡。

王月卿整顆心都在混亂的跳動著,心跳聲大得震耳欲聾。

“不用。”

從王月卿的反應中,沈晏清猜得出她看到了什麽,他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情,淡淡的說:“還不到用狐裘的日子。”

他想了想,轉移話題道:“我記得我有一對紅墜子,用一個雕了花的漆木盒子裝起來的,他給我時,我隨手丟到了一邊去……許是在書櫃邊上,你替我找一找,今晚重華宮有酒宴,我要戴上。”

沈晏清的耳朵上並沒有打過耳洞,他是不想戴的,可這紅墜子明鴻和他提過不下十遍,為了堵上明鴻的嘴,他打算戴一次。

王月卿應過後,就在書桌邊手忙腳亂地翻找。

她沒找到,沈晏清說:“算了,你下去吧。”

這是王月卿頭一次聽到這句話,反倒覺得如釋重負的。

她快步下了樓,下意識地尋了一面空白的墻靠著,沒了心跳過速的感覺,她只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誰?會是誰?會是這玉芙樓裏的誰?難道是素心仙子?

王月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仿佛自己正在忍受一種被蟻蟲噬咬的痛苦,這個問題叫她一遍一遍的想,想不出問題的答案,就在腦海裏反覆的湧現自己剛剛見過的畫面,回想沈晏清看向她時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覺得自己不該這樣,但她阻止不了自己。

王月卿魂不守舍地過了一天,重華宮的酒宴是為了慶賀方嵐的哥哥方回立了大功回到太墟天宮,方嵐特地請了沈晏清去的。

回來已是半夜,沈晏清的酒量平平,比不過方嵐,回來時人喝得半醉。整張臉都是粉紅的,腳步虛浮。

王月卿一直候在重華宮外面,見著侍女扶著沈晏清出來,就趕緊叫人扶他上步輦,將人擡到了玉芙樓下,她親自扶著喝醉了的沈晏清上樓。

她還在想沈晏清身上的吻痕,怎麽也想不明白。

早上發生的事情像夢一樣,有種不真實的虛幻,她竟猶豫起早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真是假。

上到二樓,夜晚的濃霧裹挾著涼秋的桂花香,王月卿隱約看到回廊上站著一個人。她以為是侍從,喊道:“過來搭把手,沈公子喝醉了。”

霧中的人影動了動,朝她靠近,可沒了霧氣的阻擋,王月卿才發現自己剛才猜錯了。

這個不認識的男人衣著華麗,顯然不可能是什麽普通的侍從。她以為是此次西域回宮的某位長老,甚至看來人如此年輕英俊的長相,猜測他就是今晚重華宮宴席的主角方回。

於是,王月卿委婉拒絕了這男人的靠近:“沈公子今夜喝醉了,不見客。”

“方嵐和我說過,我知道他喝醉了。”明鴻笑道:“我不是客。”

他從王月卿的手上攬過沈晏清,瞧見沈晏清通紅的臉,明鴻忍住笑,親密地將懷裏的人騰空抱回了房。

“哎!你怎麽……”王月卿正要追過去問,邊上的宮女拉住了她的衣袖,壓低了聲音道:“那是天君,沈……沈公子是天君的道侶,他的夫人。”

王月卿楞住。

她楞楞地轉過頭,腦子一片空白,扇門在她的面前一扇扇的合上。

明鴻正抱著醉透了的沈晏清往床上去。

喝迷糊了的沈晏清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他靠在明鴻的身上覺得晃、覺得熱:“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他看見明鴻的臉,在醉意中模糊了現實的時間,遺忘了許許多多的人和事。

時光仿佛倒轉,這裏不該是玉芙樓,而是一座坍塌了的皇宮。抱著他的人應該是李煦,看見他偷喝酒而有些生氣的李煦。

明鴻道:“那你親我一口,你親我一口,我就放你下去。”

沈晏清怕李煦生氣,也不管明鴻說了什麽,只迷迷糊糊的照做,聽話得不行,第一下攬著明鴻的脖子親到他的鼻子上。見明鴻還抱著他,他腦子轉不過彎,以為是自己親得不對,第二下又親到明鴻的嘴巴上。

明鴻心滿意足,沒再逗人。

將人放到床上,沈晏清就開始解自己的扣子。

他手指使不上勁,解了半天也沒把衣服脫下來,扭頭瞇著眼睛看見明鴻正站著嘲笑他,一下子火冒三丈,氣呼呼的要明鴻滾。

見明鴻不理他,又七扭八拗地去拽明鴻的衣服,要和他打架。

明鴻就站著讓他揪,看著沈晏清幼稚的和自己玩來玩去,一直等沈晏清玩累了,他脫了外衣上|床。

不經意間,明鴻的手指硌到了一個硬物,他掀起枕頭一看,發現枕頭下竟鋪了一層漂亮的小石頭、柔軟的羽毛、一把折扇,他隨手一翻,找到了上回他送沈晏清的紅墜子。

明鴻樂壞了。

——還真是小鳥才會做的事。

明鴻撿出這對紅墜子,要借著散進屋的月光仔細的看,他的手卻被按住,終於脫了褻衣,赤著上半身的沈晏清矯健地翻身跨坐到明鴻的身上。

他以為明鴻要偷他的東西。

明鴻擡起頭正好對上沈晏清亮晶晶的眼睛,皎白的月光照在沈晏清充滿青春活力的肉|體上。

沈晏清故意拖長了聲音,他的得意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這是我的。”

明鴻喉結微動,低低地應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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