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0章 第 30 章

關燈
第30章 第 30 章

鐘棲月返回了三樓, 把房門死死鎖上,渾身的冷意幾乎浸入四肢百骸。

她本來已經打算過幾天找個機會般出紀家,現在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鐘蕊竟然還要跟紀老爺子談條件讓她留下來?

就連到這個地步了, 鐘蕊也要榨幹她最後那麽一點利用價值。

她坐在床上,手心死死捂住自己包紮後的腳踝, 用的力氣過重,已經有了幾分痛感。

這樣呆坐著不知過了多久, 房間門被敲響,門外傳來鐘蕊的聲音,“月月,媽媽能進來嗎?”

鐘棲月把自己已經收撿好的行李塞進櫃子裏,才若無其事地開門。

門口的鐘蕊面色憔悴, 不覆以往優雅, 臉上還有幾道很明顯的巴掌印和血痕。

“進去談談。”

房間門關上, 鐘蕊開門見山說:“我明早就要離開紀家了。”

鐘棲月這樣定定地望著她看。

鐘蕊:“你必須要留下。”

“媽!”鐘棲月氣極反笑:“你做出這種事,讓我留在紀家,你覺得有那個可能?”

“紀老爺子會讓你留下的。”

“你說什麽?”

鐘棲月那麽一點渺茫的希望也破滅, 她不理解,“我一沒有紀家的血脈, 二你都被趕出去了, 紀爺爺怎麽還會把我留下來?”

鐘蕊抽了一張桌子上放的濕紙巾,走鏡子那擦拭臉龐傷痕,淡聲說:“我自然有辦法,總之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留下的, 但你留在紀家不是繼續做什麽大小姐,你知道媽媽讓你留下來是為了什麽。”

瘋了, 真是瘋了,滿腦子都是利益。

鐘棲月沒吭聲,往後一退,白皙的面容上浮現憤恨的神色。

鐘蕊裝作沒看見她臉上憤怒的情緒,整理好自己淩亂的頭發後,轉過身問她:“你不問我跟紀宗州的事?”

鐘棲月諷刺道:“我問了你就會跟我說實話嗎?我問了,這件事就能當沒發生嗎?”

得到鐘棲月這個反應,鐘蕊有點失望:“我是走投無路了,初冬的事一點頭緒都沒有,在這個紀家,就連你紀叔叔都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除了紀宗州時不時朝我發送信號,我才主動找上他。”

“但是月月,誰都可以指責我,只有你應該站到我這邊。”

鐘棲月不想說什麽,也對她做的那些事沒什麽好說的。因為對鐘蕊來說,無論她說出再難聽的話,她也無動於衷。

“今天紀冽危能揭發這件事,說明他早就想把我趕出紀宅了,視頻那一幕發生有一段時間了,他卻故意藏著這麽久沒有揭穿,月月,你還不明白嗎?”

“紀冽危他就是不想讓我好過!”

“他的目是讓我和初冬母子分離,讓我身敗名裂,讓我這輩子都找不到初冬,一生都在擔憂與懊悔中度過,這是一個心機深沈且狠毒的男人,月月,你被他盯上後,絕對不會這樣輕易的擺脫。”

“您到底想說什麽?”鐘棲月沒什麽耐心問。

鐘蕊眸色寒涼:“但只要他還對你有幾分留念,總是不同的,你留在紀家,接近他,討好他,找機會讓你弟弟回來。”

“我不!”鐘棲月冷肅著一張臉,“這次我不會聽您的話。”

-

像噩夢般的夜晚總算過去了,昨晚的醜事鬧開後,因為時間太晚,加上鐘蕊和紀老爺子的條件沒有談攏,鐘蕊暫時還住在紀家。

清早七點,是紀家吃早飯的時間。

卻獨獨只有鐘棲月和鐘蕊沒有下樓。

飯桌上紀依雪赤紅著一雙眼瞪著坐在面前的父親。

父親滿身傷痕,一夜之間像滄桑了十歲,見狀她是又恨又心疼。

昨晚得知這件事後,她已經連夜去主臥那質問父親為什麽要出軌。

盡管得到了道歉的回答,紀依雪還是不解恨,一雙眼瞪得都像是能把紀宗州給吃了。

飯桌上所有人的臉色都很晦暗,氣氛降低到了零度,紀老爺子面色冷沈吩咐:“開飯。”

就在這時,何晴忽然開口:“開飯之前,我有句話想說。”

紀老爺子朝她看去,一夜過去,何晴恢覆得很好,只是少了幾分平時看誰都笑盈盈的開朗。

“爸,我打算和宗州離婚。”

紀宗州猛地擡頭,震驚道:“你在說什麽?”

何晴仍舊看著紀老爺子,“關於離婚的事,我何家的律師會全權處理,吃完早飯我就會離開紀家了。”

紀老爺子問:“非離不可?阿晴,你嫁到我紀家也有二十幾年了,這麽多年的情分,難道還不足以讓你心軟嗎?”

“況且,還有依雪和灌雲這姐弟倆,如果離婚,孩子怎麽辦?”

何晴面無表情說:“倆孩子已經成人,是留在紀家還是跟我回何家全憑他們自己高興,爸,在紀家這麽多年,我對紀家,對宗州都稱得上問心無愧,我也知曉您為了紀家的苦心,但您不能夠為了袒護自己的兒子,而讓我獨自咽下這苦果。”

紀老爺子顫巍巍站起來,管家扶住他走到紀宗州那去,他手中拐杖又當著何晴的面揮下,“是昨晚的家法打得不夠用力?阿晴,只要你原諒宗州,今後他隨你處置。”

紀宗州悶哼一聲,半邊身子都倒在了飯桌上,打碎了面前碗碟。

何晴避開目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紀老爺子渾濁的眸子微微顫動,又用力揮了一棍子,“阿晴,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原諒宗州吧。”

“爺爺!”紀依雪忿忿不平地站起來,“您怎麽能道德綁架我媽?是我爸做錯事在先!憑什麽不能離婚?”

“你閉嘴!”紀老爺子鷹目掃了過去。

紀依雪嚇得渾身一抖,這麽多年了,她第一次看到爺爺有這麽嚴厲的眼神。

怎麽會……

爺爺一向是家裏最和藹的人。

紀灌雲沈默良久,見雙方僵持都沒能讓步,最終看不下去,猛地站起身拉著自己母親離開了飯桌。

“回來!紀灌雲!你要去哪兒?”紀老爺子的吼聲響起。

這頓早飯鬧得不歡而散,紀冽危從頭到尾又這樣看了一出好戲,整個桌前的紀家人,只有他還有心思吃早飯。

早飯吃完,紀冽危便從玄關那拿了車鑰匙出了紀宅。

紀老爺子把紀東原紀宗州留下,談解決辦法。

“這個家被你們兄弟二人搞得烏煙瘴氣,一天之間不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好,都別認我這個父親!”

紀宗州聲音含著不悅:“何晴執意要離婚,我能怎麽辦?”

紀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捅了下拐杖:“你做的錯事,還敢這麽理直氣壯的態度?”

“爸!”紀宗州想到了鐘蕊,選擇先低頭,“我可以離。”

“放肆!”紀老爺子這下氣得胸腔起伏,“你敢!你要是敢離,今後紀家就沒你這號人!”

紀宗州冷笑說:“您又打算來驅逐那一招了?春君現在人在國外,幾年都沒有回來了,您覺得他有半點舍不得紀家的一切嗎?”

紀東原額間浮起淺薄的汗液,主動出聲道:“爸,您先緊著身子。”

紀老爺子蒼老的聲線漸漸悲涼:“人活到我這把年紀了,沒想到竟然還要為幾個四五十歲的兒子感情事擦屁股,悲哀啊,真悲哀。”

“爸……”紀東原上前扶住紀老爺子,“您千萬不要這麽說。”

紀老爺子拍了拍紀東原的手,想起自己長子當年做的錯事,若非他親自挽留吳書晚原諒東原,拜托她不要跟東原離婚,是不是後面紀安知和吳書晚也不會死……

“離婚的事……”紀老爺子眸色深沈看向紀宗州:“你還是去哄哄阿晴,至少想辦法封住她的口,不要讓她找到娘家那去。”

何家最是護短,要是得知了這樣的醜事,這婚大概是真的要離了。

活到他這把年紀,紀家鬧出這些醜聞,將來讓他去地底下怎麽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紀宗州不情不願應下,又問:“您打算怎麽處置鐘蕊?”

紀東原恨恨地瞪他一眼,“你還有心思關心她!”

紀宗州說:“大哥,你跟鐘蕊沒有領證,頂多算交往。”

“難道這就是你可以跟我的女人搞到一起的理由?!”

“閉嘴!”紀老爺子厲聲打斷,說:“鐘蕊今天就會離開紀家,永生都沒機會踏入。”

“爸!”紀宗州急忙道:“您怎麽能趕走她?她在紀家這麽多年,又為紀家生下了初冬,這麽多年任勞任怨就得到這個下場?”

“我當初讓她來紀家就是最大的錯誤!”紀老爺子不容置喙,“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從今往後,她去哪都好,紀家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樓梯間那,鐘蕊靜靜聽完了這段談話,轉身回了三樓,敲響了鐘棲月的房間門。

沒等鐘棲月開門,她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鐘棲月正在收拾包包裏的用品,她看了眼,問道:“還有心思去上班?”

鐘棲月淡聲道:“我為什麽不能上班,做下醜事的人是你,我又不是罪人。”

“月月,”鐘蕊笑說:“你的嘴還真的很硬,嘴裏這樣說,心裏卻不這樣的想。媽媽還不了解你?”

鐘棲月對著鏡子正在整理頭發,聞言沒有回話。

鐘蕊坐過來說,“我一會就要被趕走了,但你還可以留在紀家。”

“我們母女倆來北城這麽久了,除了紀家沒有任何容身之所,離開紀家後,媽媽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只能暫時找個地方落腳,月月,媽媽就只有你了。”

鐘棲月轉過身來,“你又要我做什麽?難道你做下的這些錯事還不知道反省嗎?”

鐘蕊從容望著她看,“托養中心那邊的費用還沒來得及繳,這些年,我都是靠你紀叔叔的錢才能給你外婆那麽好的醫療條件。”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離開了紀家,媽媽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你絕對不能走,你外婆那的住院費用不是小數目,她還要住多久我們也不知道,或許還有十年。或許因為我們沒有繳費,就這樣被放棄了。”

鐘棲月濕了眸子,“你真的好狠心!”

鐘蕊扯了一抹笑,“你沒經歷過媽媽經歷的,又怎麽會知道,我為了現在的生活付出了多少,為了你和初冬又付出了多少。如果不是我,我們還在隨南那種鄉下小鎮永遠都走不出來,你又哪裏有現在的一切?”

有傭人過來敲門,喊鐘蕊出去。

鐘蕊最後說:“我大概要被趕走了,月月,媽媽不在了後,你自己想辦法保全自己,現在除了你冽危哥,大概沒人會站在你這邊了。”

紀依雪姐弟,現在怕是對她也恨屋及屋。

…………

鐘棲月趕到雜志社時遲到了三十分鐘,宋凝卻沒有批評她,只簡單地說了幾句讓她今後來早一點。

會議開完,劉露好奇道:“怪了,主編今天怎麽這麽溫柔?以往遲到五分鐘就被罵的狗血淋頭的。”

鐘棲月心不在焉說不清楚。

下午有外出活動的圖要拍,B組的成員坐著雜志社的車子趕到了,振宇科技新產品發布會現場。

振宇科技亦屬於紀氏集團旗下,今天的發布會現場,來了多家的媒體記者,還有不少雜志社湧現於此,大多數都是為了拍到特地為振宇新產品來站臺的紀冽危本人。

今天拍攝這次發布會的工作應該是A組成員完成,但由於楊瓊臨時被辭退,A組交接那邊還有點問題,這個任務便臨時丟給了B組。

劉露和陶夢夢從上車後便興奮不已,“太好了,終於又有機會見紀先生一面了!上次專訪過去那麽久,我還念念不忘呢。”

“一會我得擠前排去。”

等她們抵達發布會現場時,其他的攝影師老早就已經占據了最好的位置,劉露懊惱不已,“早知道再早一點來了!!”

鐘棲月說:“好好工作吧,別想那些了。”

在現場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發布會才正式開始,產品的研發人演講完後,紀冽危在萬眾矚目下登場。

他穿著一身暗色的高定西裝,肩寬腰窄,練得無比緊實的身形格外優越耀眼,無暇的面容上,五官英挺,氣質清冷矜貴。

聚光燈落在他身上,像披了層萬千星輝。

劉露在旁舉著相機不斷感嘆,“這可真是個外形獨樹一幟的優越男人啊,將來也不知道會跟哪個女人結婚。”

結婚……

鐘棲月盯著鏡頭裏男人清冷的側臉。

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概紀家昨晚因為那件醜事過於爆炸性,家裏人似乎都忘了,紀冽危在昨晚通知大家,他要結婚了。

他要結婚了。

是跟誰呢?

思來想去,也只有昨天賞花宴的程小姐了。

鐘棲月垂下眸子,甩開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警告自己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他們的位置比較偏,拍到的圖基本都是側臉。

等發布會結束了,劉露還是很遺憾,“沒有拍到正臉的紀先生,太可惜了。”

鐘棲月正在收拾裝備,說,“你不是有個弟弟男朋友了嗎?”

劉露道:“喜歡帥哥是人之本性,跟我有沒有男朋友沒關系,我只是饞那張臉而已。”

陶夢夢點頭,“我讚同你的想法。”

三人站在那正在整理圖片,她倆的這段對話讓鐘棲月今天終於笑了出來。

“鐘妹妹?”

鐘棲月蹙眉,循著那聲音望過去。

萬萬沒想到,是周餘寒一身西裝革履出現在她面前,他生得有幾分風流的相貌,眉眼天生含春:“好些日子沒見了,你今天來這工作?”

鐘棲月點頭。

周餘寒笑著問:“怎麽沒去跟冽危打個招呼?你要是怕他,我帶你過去?”

劉露和陶夢夢驚地眼睛睜大,“月月,你……”

鐘棲月窘迫道:“打招呼就不必了,我今天只是工作而已。”

周餘寒笑得蕩漾,過來搭著鐘棲月的肩膀,“那可不行,我帶你過去找冽危。”

鐘棲月被周餘寒勾著脖子走,感覺到身後那兩道視線,她沒辦法,回頭說,“你們先回車上等我,我一會去找你們。”

也顧不上劉露等人的震驚。

周餘寒很自來熟地把鐘棲月帶到了休息室。

房門還沒推開,兩人站在門外便聽到裏面傳來了嬌滴滴的女聲。

鐘棲月下意識露出不開心的神色,說:“冽危哥好像在忙,我不好去進去打擾了。”

周餘寒才不理她的推拒,直接就推開門。

休息時內,紀冽危正坐在真皮沙發椅後,坐姿松弛,正望著電腦上的產品圖片,似乎並未搭理身旁的女人。

而一身侍者裝扮的白嫣正手中抱著托盤,站在紀冽危面前,盈盈一握的纖腰扭著,一派的勾引姿勢,“紀少爺,您怎麽都不看我一眼,是我哪裏不好看嗎?”

說著她還刻意擠出胸前溝壑。

紀冽危垂眸,目光跟隨屏幕畫面,毫無波瀾,也沒有被突然開門的動靜吸引。

“餵!”周餘寒沒等紀冽危說話,上前就拉住白嫣的後衣襟將她扯出來,“你很厲害啊,還換了工作服潛進來?”

白嫣被他拉得踉蹌幾步,腳後跟也撞到了人,她沒回頭,就笑著說:“為了紀少爺,讓我做什麽都願意,況且換個身份來也是我們之間的情趣嘛。”

“誰啊,後面的……”白嫣被堵到路,一回頭,看到一張清純又稚嫩的面容。

她濃艷的眉目微微上挑,“這小妹妹來幹嘛?周少爺,你新的相好啊?”

周餘寒一臉無語:“你可別瞎說,這妹妹可是你心中紀少爺的妹妹呢。”

聞言,紀冽危緩緩擡眸,目光第一時間落在鐘棲月白皙的面容上,一秒後,輕描淡寫地掠過,問:“來做什麽?”

鐘棲月緊抿著唇,一副被逼迫的樣子,“我也不想來,是周哥哥讓我來的。”

周哥哥?紀冽危眸色微變:“叫得倒是親熱,你們很熟?”

鐘棲月不想理他。

周餘寒接話道:“熟啊,怎麽不熟,怎麽說鐘妹妹在紀家這麽多年了,你們倆住對門,我經常去你家,不就能認識鐘妹妹嗎?”

紀冽危冷淡地哦了一聲,不欲再多言。

白嫣總算聽明白了這層關系,好奇道:“姓鐘?不是姓紀嗎?那就不是親生兄妹咯。”

她目光在紀冽危和鐘棲月之間來回掃,回想到剛才紀冽危的那句話,那明顯就是男人對自己女人的占有欲,連喊別人一聲哥哥,他都要計較。

白嫣很有危機感地問:“小妹妹,你跟紀少爺該不會是情哥哥情妹妹吧?”

鐘棲月擡眸看她,“那姐姐又是我哥什麽人?”

白嫣瞧她肅著一張小臉,鼻梁上掛著一副眼鏡,顯得愈發的乖巧可人,挑眉問:“小妹妹,我怎麽聽你這話外音,是吃醋了?”

紀冽危眉梢微微一動,探究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朝鐘棲月掃了去。

只見她微微一笑,情緒平淡:“姐姐,你想太多了,我就隨口一問而已,你是我哥什麽人也跟我沒什麽關系。”

白嫣笑笑,“這麽不關心你哥啊,那我就放心了。畢竟我可是要做你哥外面的情人呢。小妹妹,回家可別跟家裏大人告狀哦。”

情人?鐘棲月的眉輕輕擰著,看向紀冽危。

白嫣同時也看過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了,好像自從鐘棲月說了那句話後,紀冽危周身的溫度很明顯降下去了許多。

瞧著比平日還不好惹了。

“紀……”

就這時,休息室的門推開,門外陳仲華領著一名保鏢進來,二話不說就把白嫣趕了出去。

鐘棲月楞了下,呆在原地還沒反應。

周餘寒坐過來,瞥見紀冽危放在桌上的手機,“喲,原來早就跟你助理打電話了。”

紀冽危掀眸,眉目清冷:“該你說說,把她帶來做什麽?”

周餘寒從桌上取過打火機,正要點燃香煙,忽然被紀冽危一把無情地搶過打火機。

“餵!”周餘寒不悅道:“幹嘛啊,抽煙都不行?”

紀冽危語氣涼薄:“室內不準抽。”

“什麽鬼,之前又不是沒抽過,這裏也沒外人。”

周餘寒煙癮犯了,心裏癢得不行,但紀冽危不準他抽,那只能先止住煙癮了,見鐘棲月杵那有點像被冷落了,便招招手讓她過來坐,“鐘妹妹過來,你今天來這工作怎麽沒讓你哥給你開後門?”

鐘棲月乖巧落坐一旁,回道:“工作上的事,就不必勞煩冽危哥了。”

周餘寒點頭說你還真乖。

又回覆紀冽危剛才的問題,“喏,我帶你妹過來玩玩,不行嗎?”

“但我沒想到,鐘妹妹怕你怕成這樣,剛才我要是不拽她過來,她死活都不敢過來。”

周餘寒一直覺得鐘棲月很有趣,紀家的弟弟妹妹基本都很仰慕紀冽危,就連紀依雪那個丫頭片子都把紀冽危當偶像來崇拜,難得碰到一個把紀冽危當洪水猛獸的妹妹,可不把他高興壞了嘛。

“你究竟對鐘妹妹做過什麽壞事,讓人家怕你怕成這樣。”

鐘棲月端正坐在那,像是在等待判決似的,周餘寒瞧著都有些想憐惜了,“冽危啊,老一輩子的事,你別拿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撒氣啊。”

“說完了?”紀冽危彎唇:“我怎麽不知道,你對我妹妹這麽關心了,怎麽,看上她了?”

周餘寒沒心沒肺地聳肩:“也不是不行哦。”

他那雙風流的眸子落在鐘棲月白皙乖巧的側臉上,托著下巴笑:“還別說,我還真有點好奇跟乖乖女談戀愛的感覺了。”

紀冽危看了眼鐘棲月,見她果然臉色緊繃,身體顯然也僵硬得不行,一看就心裏很不喜歡他們討論的這種話題。

他眸子瞇了瞇,語氣淡淡:“乖乖女?我這妹妹,很多時候可沒你想象中這麽乖。”

周餘寒揚唇笑:“你這說我得更感興趣了,冽危,要不就在今天,你做個見證……”

“閉嘴!”

話沒說完,鐘棲月猛地站起身,面色嚴肅道:“你們夠了嗎?把我當個貨物似的談論,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周餘寒一楞,眼裏浮現調笑,“冽危,我總算知道你剛才那句話的含金量了。”

鐘棲月死死瞪著周餘寒,瞪了不解氣,只好又瞪了紀冽危一眼,“沒事我回去了!”

紀冽危喊住她,“站住。”

鐘棲月冷哼一聲,沒理他,幾步走到門口那,拉開門把手。

下一秒,紀冽危便幾步跨過來,一把將門關上,擋在她身前,“你沒聽見我說的話?”

鐘棲月被他堵在這出不去,剛才心裏的憋屈加上現在被他這樣強勢的針對,心裏頭的酸澀如泉水湧了出來,終是沒忍住,哽咽道:“我說的話,你才沒有聽見,你們把我當什麽了?羞辱我很有趣嗎?紀冽危,你要是真的這麽討厭我,想要報覆我,拜托你堂堂正正的來,不要使用這種讓我覺得惡心的小手段!”

她強忍的淚水卡在眼眶那,隔著鏡片,眸子霧蒙蒙的,讓人看著尤其心軟。

紀冽危眼裏的冷冽一點點散去,忍住想要給她擦淚的手,“鐘棲月,你總算知道發脾氣了。”

鐘棲月眨眼,那滴淚還是滑落,“你什麽意思。”

他攥住住她手腕,走到周餘寒面前。

周餘寒本就震驚看著這“兄妹”倆的舉動,還在納悶是什麽情況,又見紀冽危這個態度,嚇了一跳,訕訕問:“幹、幹嘛……”

紀冽危側眸看鐘棲月,說:“他言語輕賤你,你覺得被冒犯了不舒服了,應該現在就伸手甩他幾巴掌出氣,而不是自己強忍著淚水,獨自咽下苦果,又跑到別人不知道的地方偷偷流淚。”

鐘棲月茫茫然,眼眸濕紅:“哥……”

紀冽危松開她手腕,給她完全的自由:“憤怒的反應是發洩出來,誰羞辱你,你掌誰的嘴,讓他明白你不是他可以隨意拿來戲弄的人。”

鐘棲月內心思緒萬千,茫然下又恍然大悟,現在才明白剛才紀冽危為什麽要跟周餘寒說那種話了,原來他是故意惹她生氣。

“我……”她垂下的那只手微微一動。

周餘寒又驚又怕看著他倆,嚇得往邊上一躲:“餵,什麽情況,你讓她抽我耳光?紀冽危,你還是人嗎?”

紀冽危眼尾微掀:“你才知道,我不是人了?”

-

雜志社的商務車還在發布會外等候。

等了將近二十分鐘,鐘棲月才匆匆忙回了車,剛進來,劉露和陶夢夢抓著她就要她老實交代。

“事實就是這樣,我母親跟紀先生家有點淵源,所以我也認識紀先生,但僅僅只是認識而已,真沒有你們以為的那麽熟悉。”

“就這?”

“對,就這。”

劉露一臉失望:“好吧,信你了,想來也是,要是你真的跟紀先生關系很熟,怎麽會能忍住不炫耀啊。”

鐘棲月抿唇笑了笑,望著往雜志社開往的方向,忽然又想起剛才在休息室的事。

當然,巴掌沒有真的揮下去,因為周餘寒罵罵咧咧幾句就先走了。

等人都散去,休息室就剩他二人時,紀冽危卻沒有跟她多說什麽,只問她有沒有車回去,她說坐的雜志社的車,隨後他就讓她出去了。

她也現在實在弄不清紀冽危的態度。

自從那天在月園鬧到那個地步後,他的確也做到了他說的那句話,不會再跟她糾纏,也不會再主動,但今天的舉動,又讓她覺得有點回到了當初交往時的紀冽危。

他像最好的哥哥,引領她成長,教會她許多。

她記得,以前紀冽危對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不要讓自己受委屈。

他疼愛她保護她,不願在他不在的時候,她過得不好。

車子陸續開回了雜志社,還有兩個小時才能下班,回雜志社處理了今天發布會的照片後,也臨近下班時間。

旁邊的同事還在討論晚上去下館子。

鐘棲月剛關了電腦,又接到了托養中心的電話。

“鐘小姐,鐘夫人那邊實在聯絡不上,關於新一季度的費用,這邊已經到了最後的期限了,張醫生也說,趙奶奶有好轉的情況,我們醫院都希望你們不要這麽快放棄她。”

鐘棲月背過身接電話,“好,費用我會想辦法的。”

電話掛斷後,她連忙跟鐘蕊聯系,那邊始終忙音不接電話。

晚上鐘棲月返回了紀宅,回來時就從傭人的口中聽說白天鐘蕊就離開了,什麽也沒給她留下。

鐘棲月被徹底丟棄了。

應該說,因為對鐘蕊來說還有點利用價值,被她丟在了該丟下的地方。

剛換好鞋子進來,客廳那傳來不小的騷動,鐘棲月走近過去,才看到紀依雪正在跟自己的父親紀宗州大吵大鬧。

她連忙逃到了轉角處的墻邊,不敢再上前。

紀家好像就在一夜之間變了很多,再也找不回從前那種一大家子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溫馨感覺了。

紀依雪此刻已是哭得泣不成聲,話音中都在指責自己父親和鐘蕊把她好好的家庭給毀了。

紀宗州在沈默,任由自己的女兒將他失聲痛罵。

撞見這一幕,鐘棲月也不敢再呆下去了,正欲轉身離開時,紀依雪已經哭著跑了出來,兩人冷不防碰面。

她僵在原地,喊了聲:“依雪。”

紀依雪濕紅的眸子惡狠狠瞪她,“你也給我滾!”

“鐘棲月,你怎麽這麽不要臉,你怎麽還有臉要留在紀家?你媽都被趕走了,你怎麽還能留下來?!”

鐘棲月說:“我……我是回來拿行李的。”

“那你就快點滾,最好不要出現在我視線裏,看到你這張臉,我就想起你那惡心的母親!”

她用力推了一把鐘棲月,轉身朝樓上跑了。

鐘棲月被她的力道推得踉蹌幾步,後背硬生生撞到了墻面,腳一歪,摔倒。

她強忍著淚,從墻角那站起來。

隨著起身,一道陰影兜頭籠罩,紀宗州站到她面前,說:“你媽離開前讓我跟你留一句話,她說,白天跟你說的事不是在威脅你,她是來真的。目前她什麽都沒有了,能指望的只有你。”

“我不知道阿蕊是什麽意思,但目前的情況,你還是先留在紀家比較好。”

鐘棲月沈默了會,問:“紀叔叔,我想知道,你是什麽時候跟我媽有的私情?”

紀宗州聲音低沈:“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媽好多年了,你會怎麽想?”

從鐘蕊剛到紀家的那天,他就喜歡她了。

鐘棲月唇角浮現幾分諷笑:“我怎麽想不重要,現在情況已經這樣了,你也不應該還跟我媽有任何糾纏。你更不該為了一己之私這樣傷害自己的家人。”

“那你又怎麽不是在做傷害你母親的事?不要忘了,阿蕊辛苦撫養你長大,無論其他人怎麽想她,你都應該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鐘棲月眼眸睜大,眸光堅定:“不,我不會。”

丟下這句話,她轉身上樓,回房間立刻把昨天都準備好的行李打開,又將那些本就收拾好的衣服都放回衣櫃裏。

行李的最後一件衣服收完,這時候,鄭遠方來了電話,“月月,你什麽時候出來?我在紀宅外面等你,新房子那已經安排好了,今晚就能入住。”

鐘棲月歉然道:“遠方,對不起。”

“好端端的說什麽對不起?”

她把行李箱往角落裏一推,輕聲說:“我不搬出去了。我暫時還是要留在紀家。”

掛了電話後,鐘棲月深吸一口氣,開門出去,鼓足勇氣敲響了紀冽危的門。

等了半分鐘之久,裏面傳來一道清列的聲音:“門沒鎖,自己進來。”

紀冽危一身深灰色家居服裝扮,坐在工作椅後,身形頎長松弛,電腦屏幕上正在放映紀氏的新產品策劃方案,他手托著下巴盯著屏幕,耷拉著眉眼,懶懶散散的樣子。

鐘棲月站在他房間門口,喊了聲:“哥。”

“有事?”語氣不鹹不淡,甚至頭都沒有轉動一下。

鐘棲月頓了幾秒,主動走進來站到他跟前,即使沒有得到一個眼神註意,她還是緩緩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說:“哥哥,求你幫我,我外婆那邊的情況很緊急,只要你願意幫我,讓我做什麽都行。”

這句話,終於讓紀冽危眉眼動了一分,燈光落在他清冷無暇面容上,他笑著轉過臉:“如果我提出結婚,你也願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