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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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第 66 章
已經記不清當時想了什麽了, 過度失血以及長久的疼痛讓他的大腦陷入到了一個相當混亂的階段中，理智和情感組成的天平在眼前搖搖欲墜，發出了轟隆轟隆的倒塌破裂聲。
顧昇甚至有意識地屏蔽了某些警告, 而他的信息素則像是聞到了肉香的大狗一樣撲了上去，咬住了面前的人不放。
可他又沒完全失去理智, 在不堪的念頭產生並付諸行動的下一秒, 他咬住了舌頭,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硬生生制止了信息素的噬咬, 最後輕飄飄地落到了那人的後頸上。
大多數的alpha的信息素充滿了攻擊性, 這點在優性alpha身上體現的更是淋漓盡致，顧昇的信息素也是, 龍舌蘭的味道一經散開，強橫地占領了本就狹小的空間，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偏頭躲開，低頭看向顧昇。
“你……你的信息素？”
我在信息素上的感知依舊很弱，除了能聞到味道外，幾乎分辨不出來信息素本身代表了敵意還是好意。
但從當下的情況判斷, 顧昇應該不會腦抽到這個時候和我翻臉的。
於是我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不小心的。
顧昇敏銳地察覺到了我在信息素方面的遲鈍，對上我茫然的目光, 他又開始無法思考了, 內心被壓下去的念頭鼓動著想要鉆出心臟。
他閉上了眼睛，仿佛這樣就可以隔絕一切：“沒什麽。還有……等會兒他們就過來了, 你趕緊走吧，不然想被抓個現行嗎？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真被抓住的話我是不會救你的。”
我雙眼瞪大，沒想到他這麽冷血, 好歹我也跑回來救他了，他不說一聲謝謝就算了，還威脅我。
“不需要你救。”
我忍不住懟他，說完立馬從車上爬了下去，對著他比了個中指，“你就在這慢慢等吧，我走了。”
顧昇睜開眼睛，視線落到了漸行漸遠的背影上。
他說話真的很不好聽，所以又被討厭了。
算了，就這樣吧。
不要繼續想下去了。
顧昇，你要認清楚自己的位置。
十分鐘後，無人的郊外來了五六輛車，車上下來了十幾個人，全部拿著槍圍住了中間那輛傷痕累累的車子。
有人打開了車門，看見了滿身傷痕的顧昇。
“老大！”
“顧總！”
五六個人著急忙慌地將顧昇扶下了車，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傷口處理，然後再把他送去了醫院。
剩下的七八個人全程觀察四周，槍口就沒放下去過。
他們擔心附近還有人埋伏，所以格外小心。
當我看到所有人都上了車，離開了郊外後才敢從樹後面走出來。
我真善良。
我感慨了一句，伸手拔掉插在頭上兩根樹杈，吹著口哨慢悠悠地點開了手環，開始給米契發消息。
我：[我這邊已經完事了，你那邊情況如何，怎麽樣了？]
米契隔了兩分鐘才回覆我。
米契：[快了快了，正在打掃戰場。]
我：[你還能不能行？要我去幫忙嗎？]
米契：[當然行！]
米契：[你就別操心了，還有別給我發消息了，我忙著呢，沒空回覆你。你一會兒直接回別墅。]
我第一十三次懷疑米契手中有空白的什麽把柄，不然就他這個性格，真的不會在上班第一天就被辭退嗎？
我悻悻地退出聊天界面，隨便看了看其他人給我發的消息，突然視線一凝，疑惑地眨了眨眼。
HQ：[你……過得還好嗎？]
這誰？
我點開頭像看了看，就是一張很普通的風景照，感覺就是從星網上隨便找的，看不出有特別的地方。
但這人是誰啊？怎麽還用這麽熟悉的語氣發消息？
我不記有這一段啊。
我雖然沒印象，卻也不能保證真不認識對方，畢竟我的聯系人名單誰都能進進出出，改天聯系人名單上出現個大青蛙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從八二區到中央星，我把認識的人全部想了個遍，還是沒猜到HT是誰。
我糾結了一會兒。
我：[抱歉，前段時間撞到頭失憶了，我忘記你是哪位了。]
發送。
一招鮮，吃遍天。
我琢磨這個理由應該可以糊弄過去吧，如果對面不相信也沒辦法了，反正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
HQ居然在線，消息發出去沒多久就有了回覆。
HQ:[沒關系，我也忘記了許多事。]
我挑了挑眉。
我：[你是誰？]
我以為HQ會爽快的報出他的名字，但沒想到的是他也和我說了抱歉，並表示既然我已經失憶了，那最好不要知道他是誰，免得受到刺激想起來一些不美妙的往事。
他還怪體貼的。
問題是我沒失憶啊。
草率了。
他的回覆給了我一些提示，他提到了往事，那他認識的應該是原主，就是不知道地往事追溯到了多少年前。
我從未在彌爾口中聽見過原主還有其他認識的朋友，合理懷疑對方比彌爾還要早認識原主。
他給我的感覺還不錯，但從回覆上判斷是個挺有禮貌的家夥，但也僅限於此，多得就沒有了。
我摸不準他這個時候聯系我是有什麽目的，既然連他都覺得往事並不愉快，那現在聯系不是找茬嗎？
HQ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立馬給出了解釋。
HQ：[你給我發了消息，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找你。]
我看完，又是一頭霧水。
什麽時候發消息了？
搞什麽？不要瞎編故事！
我正要問他，就看到他又發了幾條消息。
HQ：[如果你還願意，可以再等等我嗎？]
HQ：[時機馬上就要成熟了，我很快就能去找你的，沈霧。]
看著這仿佛自白的回覆，我的大腦有些轉不過來了。
他沒加錯人吧？沒錯，他都知道我叫什麽。
不是……給我一點提示啊。
我不知為何，在看到最後兩句話的時候，心臟像是被攥緊了一樣，沈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搞什麽？
我生氣地將小石頭踢飛，然後收起了手環。
不說就不說，懶得想。
誰關心，等你來了我早跑了。
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就拋到了腦後，急匆匆地回家等米契了。
*
“轟隆。”
雷聲過後，雨滴落了下來。
覃之鶴看著剛剛打開的信件，指尖很隨意地敲了敲桌面。
“準備一下吧。”
“幫我連線皇室，看看他們又準備了什麽威脅我。”
吩咐完，他停下敲擊的動作，站起了身。
尤非白忍不住開口道：“你看起來過分淡定了。”
他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人，不管覃之鶴究竟有沒有患上腦疾，他仍舊是八二區乃至整個浮游星最大的地下組織的首領。
在這裏，沒有人敢違逆他。
尤非白清楚他的手段，幾天前胡三帶人剿滅了帶頭反抗他的罪犯的窩點，為達到震懾人心的目的，是覃之鶴下令當街切除了反抗者的腺體，然後一刀刀活刮了他們。
場面十分血腥，哪怕是他看久了也有些受不了。
可正是因為這樣，眾人對覃之鶴的畏懼才會更甚。
八二區又恢覆了往日的平靜，但尤非白知道平靜的表象下面暗流湧動，不管是他還是皇室，都像是一根繃緊的弦，隨時可能崩壞。
尤非白冷冷道：“我沒打算一直和你合作。”
覃之鶴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笑了一下：“自然，但現在你沒有選擇。”
“僅此一次。”
尤非白說，“行了，說說你的打算。”
覃之鶴拿著書重新坐下，他不疾不徐道：“機器人聯盟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九城中了，等局勢再亂一些，你和我就可以回去了。”
尤非白瞇了瞇眼，內心愈發沈重。
雖然他被下放到八二區，但不代表他對中央星乃至其他八城的情況一無所知，他知道機器人覺醒，知道機器人暴亂，也知道覺醒的機器人聯合起來成立了一個反抗人類的聯盟。
但萬萬沒想到這些事裏還有覃之鶴的手筆。
“你做了什麽？”
“和你一樣，合作而已，機器人也不可能僅靠空氣就活下去，只要有需求，就有合作的可能，而我是一個商人。”
尤非白的眼神又沈了三分，“看來這些年來中央星，不，還有皇室裏也一直有你的人。”
這次，覃之鶴沒有回答，他看了一眼時間，從抽屜裏拿出一盒藥，取出一片吞了下去。
昏沈的感覺襲來，他才放心的離開書房，轉身進入臥室。
尤非白被請了出去，腦海中還在回放覃之鶴剛剛吃藥後的表情。
吃個藥有那麽幸福嗎？
他不會真的得了什麽腦疾吧？
尤非白眼中驚疑不定。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外面傳的覃之鶴患了腦疾的傳言是假的，是反抗者為了召集更多人手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可現在想想，怎麽感覺是真的？
*
我前腳剛回到別墅，後腳米契渾身臟兮兮地走了進來，他將外套脫下，看見沙發就坐了上去，一副累慘了的模樣。
我詢問他都做了什麽，他神秘地笑了一下，說等明天就知道了。
我聳了聳肩，從桌子上扒了一個橘子吃。
在吃到第三瓣果肉的時候，米契忽然湊了過來，盯著我看了許久。
我被他看到渾身發毛，總覺得他此刻gaygay的。
但大家都是朋友，他也沒說沒做什麽，我只好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模樣。
一分鐘後，米契坐了回去，目光驚訝地看著我：“你最近變化很大，長高了不說，就連外形也越來越朝著alpha轉變了。”
“你真的不是alpha嗎？”
我看向米契，搖頭：“誰都說我像alpha，但這也要檢測機構承認，你覺得他們會把一個沒有腺體的人納入alpha的行列嗎？”
“大概率不會，你還有可能會被送進研究所供研究員們研究。”米契說。
所以啊，這就是我為什麽抗拒做性別檢測的原因。
我吃完了橘子，就跑上去洗澡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覺心裏很煩躁，像是被人揍了一樣。
米契很累，想到明天不用上班，就直接在沙發上睡了。
後半夜下了一場雨，以至於第二天的天空還陰沈沈的。
我已經起床了，並知道了米契都做了什麽了。
今早整個星網都在報道淩晨新嵐集團內部網絡被黑客攻陷的事件，因為新嵐集團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集團涉獵的行業眾多，內網被攻陷，雖然不至於毫無抵抗之力，但防護和回擊都是需要時間的，這一來二去的，集團下屬很多產業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可以說兩個多小時內，新嵐集團損失了幾十個億。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能如此迅速對新嵐做出回擊的，並有這個實力的絕對不是小勢力。
米契揉著眼睛爬起來，看見我後笑了一下：“我這一招禍水東引用的不錯吧。”
我表情古怪：“我怎麽感覺明日科技的人都不大聰明的樣子。”
米契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想那麽多，說不定明日科技揣著明白裝糊塗，只是單純想打擊新嵐。”
當然，這一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新嵐集團那麽多人又不是都吃幹飯的，也報覆了回去，雙方都損失慘重。
我想想也是，能站在如今這個地位上的又有哪一個是傻的，犯不著其他人操心。
“新藥已經送去研究了，等結果出來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米契看著我，“如果藥對你有用，你接下來還想做什麽？有什麽打算嗎？”
我沈吟了片刻，道：“幫我找一個機器人。”
米契：“現在的局勢很敏感，找機器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我嘆氣，話音很輕，“可我答應過他要給他換一具更好用的身軀，我總得說到做到。”
我其實想過不去管1524521的，但每當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很快就有一種煩躁的情緒湧進大腦，告訴我一定會後悔的。
我沒那麽無私也沒那麽偉大，但答應過他的事情必須要做到。
“既然是你希望的。”米契穿上外套，“我會努力的，執行官大人。”
我對米契的辦事能力很放心，雖然他喜歡整些花活，但執行力一流。
很好，我該去赴聞笙的約了。
聞笙給我檢查了好幾次身體了，每次的結果距離動手術的程度都差那麽一點，這讓我和他都有些著急。
聞笙站在手術臺前，手上臉上都是血，他的一只眼睛轉動了幾圈，落到了臺上被解刨的七零八落的小白鼠。
差不多了。
他已經習慣解剖心臟，取出異物這個步驟了。
那麽，接下來想象躺在手術臺上的是沈霧，他閉著眼，胸膛平穩起伏，而他要做的就是切開他的胸膛，劃開他的心臟，取出——
聞笙咬緊了牙，睫毛顫抖，那穩定好似機械的手臂忽然輕輕抖動了幾下，這就像是一個訊號，一切開始崩塌。而他幾乎就要抓不住手術刀了，即便他努力破開了胸膛，卻在觸及那顆跳動的人類的心臟的時候出現了意外。
一場手術才剛剛開始就宣告了失敗。
哐當。
手術刀從手中脫落，掉落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聞笙的眼瞳遲緩地轉動著，黑沈沈的，看起來格外壓抑。
我剛到就看見聞笙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目前聞笙是最有望幫我取出炸彈的人，誰都可以不好但他不行。
他心情不好怎麽努力學習做手術？
我想了想，轉身跑到樓下從花壇裏摘了一朵花，雙手捧著就又跑回去了。
我一瞬間很感激在花壇裏種花的人，雖然不知道誰種的，但謝謝了。
我敲了敲門。
聞笙下意識扭頭看過去，眼瞳還呈現機械般的冷意，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忽然冰雪消退，露出了一個春水般溫柔的笑容，“沈霧，你來了。”
說完就看到了我掌心中的花，和他種在樓下花壇中的長得很像。
我註意到聞笙一直盯著花看，順勢就把花遞給了他：“送給你。雖然不是假花，但鮮花也很好看。”
聞笙久久凝視不語。
我疑惑地看他。
幾秒鐘後，聞笙接過了我手中的花，手指輕輕撫了撫花瓣，輕聲道：“謝謝，我很喜歡。”
見他終於高興了，我才將註意力轉到其他地方，看見手術臺上被擺的整整齊齊的小白鼠屍體後，我眼前一亮，扭頭：“我是不是可以手術了？”
聞笙撫摸花瓣的手一頓，揪下來了一片花瓣，他盯著掌心的花瓣，艱難開口：“還，還不行。”
“為什麽？”
“還不夠熟練，我需要再練習一段時間。”
聞笙平靜地敘述著理由，心裏很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麽，他已經喪失了一個機器人該有的無情，受情緒影響太大了。
他不得不撒謊。
我沒有懷疑，只是失望的嘆氣。
聞笙沈默了。
我很著急，聞笙這麽負責自然是好的，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萬一覃之鶴提早清醒了過來，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好煩。
我看了聞笙一眼，然後朝屋外走去。
聞笙抿了抿唇，眸光閃爍，默默目送他離開。
此時我正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季嚴剛考完試，一心想著玩，但這幾天我忙著拍賣會的事情，沒時間理他，一直到今天才抽出時間看他。
季嚴見到我就長籲短嘆了起來。
“服了，這都第幾個了，考個試都不安生。”
我好奇道：“怎麽了？你作弊被發現了？”
季嚴連忙壓低聲音，著急道：“小點聲，這一點也不光彩。”
我翻了個白眼。
季嚴又嘆了一聲：“還是性別轉化藥的事情，說真的我以前都沒想過轉變性別這種事，但這些天學院裏天天都有人出事，校醫院都快住不下了。”
他就遇到了一個，當時還在考場內，剛開考沒多久就有人發情了，於是整個考場的人都亂了。
唉，也不知道考試合格沒有，他不想掛科啊，
我說：“事情鬧這麽大，政府還沒派人來調查嗎？”
季嚴撇了撇嘴：“查了，但什麽也沒查出來。”
我和他對視一眼，立馬明白這中間一定有貓膩。
但有的時候很無奈，明白但什麽也做不了。
季嚴從終端裏調出來了一份文件，他傳給我，說：“提前說明不是我要給你的，是那幾個被退學的omega讓我轉交給你的，他們希望你能看看，或許對他們來說你值得他們信任。”
啊？
我不是很想看，但文件已經傳過來了。
我回到家後，睜著眼看了很久天花板，最後還是打開了文件，一字一句看了起來。
好奇，單純就是好奇。
沒別的意思。
我一邊看一邊念念有詞，米契回來看到我這幅模樣嚇了一跳，還以為我犯病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訕笑著掛斷了急救電話，說：“誤會，誤會。”
米契簡直心臟病要犯了。
做了這麽多年秘書，他比大多數人都更會察言觀色，僅靠一個眼神他就能判斷出對方是喜是怒，而就在剛剛他在沈霧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怒意，盡管掩飾的很好，但不他認為自己看錯了。
他好奇沈霧究竟是因為什麽生氣。
但我翻了個身，生起了悶氣。
米契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擡手接了一個電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就急匆匆離開了。
等他忙完回來已經是五天後了，我坐在窗臺上，百無聊賴地欣賞著夜色。
米契沒有說話，而是遞給我一杯紅酒。
沒什麽好說的，幾個小時前就已經把資料傳給他了。
我喝了一口紅酒，即便知道這酒很好，但依舊喝不慣這個味道。
我還是更喜歡可樂和雪碧，喜歡藍星的美食。
米契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
我疑惑地歪了歪頭。
米契將手帕遞給我，我低頭接過，眼前猛地一晃，雙手下意識撐在窗臺上。
鮮血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
“小心。”
“叮哐——”
酒杯脫手，掉在地上碎成無數的玻璃片，紅酒流淌出來，和鮮血混合在一起。
我拿著手帕捂住了鼻子，神情逐漸萎靡了不少，渾身透著一股疲憊勁。
米契快步走向床頭，拉開抽屜拿出藥瓶一看，已經空了。
我看見他的臉色很難看，心虛了一下。
“別擔心，我其實還好。”
“什麽時候吃完的？”米契語氣凝重，在他看來他已經嚴重失職了，這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我眼神閃躲，米契心中立馬有了猜測，語氣帶了幾分急切：“這麽重要的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然後呢？告訴你又能怎麽樣呢？”
我看向米契，“你別給自己太多壓力了，你是我的秘書，又不是我爹媽。”
米契深深呼了口氣，他承認自己的媽媽屬性，但不會改。
“既然你都這麽慘了，我就長話短說，藥物成分已經解開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兩種藥的成分有很大的重合部分，且都能治療你的病。壞消息是藥物的關鍵成分很難找。”
“事實上，我懷疑兩種藥都是仿照‘δ’生產出來的半成品，而‘δ’的關鍵成分目前已知只有兩方知曉。一個是你，一個是新嵐集團。”
我臉一僵，擺手：“我手中也沒有。”
米契冷著臉：“那就只剩下新嵐集團了，想要治療你的病，就必須弄清楚他們是從哪搞來的藥。我現在就聯系俱樂部裏的臥底。”
說著就開始幹。
他連續撥打了好幾個電話，都顯示占線。
“該死，難道都被發現了？”米契氣得摔了手環。
他的面色陡然蒼白了起來，隱藏著暴躁面容下的情緒終於顯露出了一絲端倪，他慌了。
我看著他站在我的面前，雙手揪著衣擺，十分糾結的模樣。
我道：“有事就直接說。”
米契：“我弟弟……能不能幫忙把我弟弟給救出來？”
幾秒後我才反應過來，表情一言難盡。
弟弟是臥底之一。
我苦惱地撓頭：“我幫是能幫，但問題是怎麽幫？你總不能讓我闖俱樂部把人給搶回來吧？”
這可以嗎？
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風險大了點，但只要火力夠應該沒什麽問題。
我開始計劃。
米契的眼神閃爍了兩下，低聲道：“可以用迂回的辦法。”
他瘋狂朝我眨眼。
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別眨眼了，好慌。
米契沒忍住，提醒道：“我們可以聯系顧昇，有他出面，一定能把人救出來的。”
我努力消化他的話。
不是，他怎麽就肯定顧昇一定會幫忙的？
他這麽自信的嗎？
“即便沒有救人這事，我們也必須去一趟俱樂部，你的藥不能停。”
米契沒想逼我，但如今這個情況真的很急，大家的時間都不多，早晚都要去的。
我還在猶豫。
米契以為我開不了口，他懂，於是他對我說：“你開不了口就讓我來。”
“等等。”
我有些驚詫地看著來電顯示。
彌爾的電話，該接嗎？
接嗎？
嘀。
我還是接通了。
“彌爾，這麽晚了找我有事嗎？”
“我是顧昇，彌爾出事了，你快來別墅一趟。”
電話裏，顧昇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滿身疲憊地靠在沙發上，聽著電話那頭的平靜的呼吸聲，“沈霧，算我求你，一定要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沒想到顧昇還會有這麽脆弱的一面，急匆匆趕到的時候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衣衫淩亂，周圍都是破碎的家具。
空氣中還一股若有似無的甜膩香氣。
這……被搶劫了嗎？
我努力擺出輕松的模樣，可就在距離他一米時，他睜開了眼，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用力抱了上來。
他的力氣很大。
嗯，alpha的力氣都很大，顧昇的力氣更大。
我悄悄握住了塞在口袋裏的槍柄，差一點就要抵在顧昇的額頭上了。
顧昇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我的抗拒一樣，他緊緊擁抱著我，有那麽一瞬間我懷疑他是想用這種方法讓我窒息而死。
他究竟要抱到什麽時候？
雖然你救過我，我容忍你一時情緒崩潰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為，但不代表你可以一直抱。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雞皮疙瘩，但顧昇眼尖，還是被他看到了。
他神色一滯，努力讓自己不要多想，但腦中卻不斷閃過我起雞皮疙瘩的畫面。
我這純粹是生理反應，一時半會兒也克服不了。
但想到未來還要麻煩顧昇，想了想還是出聲安慰他：“我不討厭你，真的。”
一邊說，一邊雞皮疙瘩又起了一片。
顧昇沈默了。
我感覺他不再用力了，立馬掙開坐在旁邊，說：“我沒騙你。”
顧昇“嗯”了一下，也不知道信沒信。
好難。
我的解釋好蒼白，算了，轉移話題吧。
我看了一眼顧昇，正思索著，他忽然就靠了過來，頭枕在我的肩膀上，龍舌蘭的味道瞬間溢出，勾勾纏纏地縈繞在我周圍。
“彌爾被發現了，他被發現是性別轉變者了。”
“集團要我把他交出去，像他這樣完全轉變者，集團不會放過他的。我以為我能照顧好保護好他，但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是錯的，如果不是我，他或許能過得更好。”
我震驚了。
不過……
我的視線落到他汗涔涔，越來越紅的臉上，低聲道：“你……你是不是發燒了？”
龍舌蘭的味道如颶風般擴散開來，我意識到了不對，掏槍的瞬間旁邊就有一只手伸出按住了我。
“不是發燒。”
“對不起，我的易感期好像來了。”
我的腦袋空白了兩秒。
你易感期叫我來做什麽？
我又不是omega。
顧昇的神志不是很清醒，但他仍然在意眼前的人有沒有被嚇到，看著他瞪大了雙眼，驚恐的看了過來。
顧昇下意識捂住了那雙眼睛，不想看見眼中讓人惱怒的情緒。
下一秒我折斷了他的左手，劇痛在瞬息間傳遍了他的全身。
但他太狠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而我卻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折下去。
我下手沒有輕重，擔心他會落下終身殘疾。
就瞬息的猶豫。
顧昇低下頭，鼻尖輕輕蹭了蹭我的鼻子，他視線緊盯淡色的唇瓣，眼神興奮地吻了上去，卻被我張嘴咬住。
“幫幫我。”
“對不起”
“幫幫我。”
他每呢喃一句，就有血液從唇邊淌下。
我真的崩潰了。
對不起的話你倒是滾開啊！
媽的別舔了！是狗嗎？
我用力踹了他一腳，翻身起來，轉身頭也不回地沖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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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記不清當時想了什麽了, 過度失血以及長久的疼痛讓他的大腦陷入到了一個相當混亂的階段中，理智和情感組成的天平在眼前搖搖欲墜，發出了轟隆轟隆的倒塌破裂聲。
顧昇甚至有意識地屏蔽了某些警告, 而他的信息素則像是聞到了肉香的大狗一樣撲了上去，咬住了面前的人不放。
可他又沒完全失去理智, 在不堪的念頭產生並付諸行動的下一秒, 他咬住了舌頭,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硬生生制止了信息素的噬咬, 最後輕飄飄地落到了那人的後頸上。
大多數的alpha的信息素充滿了攻擊性, 這點在優性alpha身上體現的更是淋漓盡致，顧昇的信息素也是, 龍舌蘭的味道一經散開，強橫地占領了本就狹小的空間，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偏頭躲開，低頭看向顧昇。
“你……你的信息素？”
我在信息素上的感知依舊很弱，除了能聞到味道外，幾乎分辨不出來信息素本身代表了敵意還是好意。
但從當下的情況判斷, 顧昇應該不會腦抽到這個時候和我翻臉的。
於是我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不小心的。
顧昇敏銳地察覺到了我在信息素方面的遲鈍，對上我茫然的目光, 他又開始無法思考了, 內心被壓下去的念頭鼓動著想要鉆出心臟。
他閉上了眼睛，仿佛這樣就可以隔絕一切：“沒什麽。還有……等會兒他們就過來了, 你趕緊走吧，不然想被抓個現行嗎？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真被抓住的話我是不會救你的。”
我雙眼瞪大，沒想到他這麽冷血, 好歹我也跑回來救他了，他不說一聲謝謝就算了，還威脅我。
“不需要你救。”
我忍不住懟他，說完立馬從車上爬了下去，對著他比了個中指，“你就在這慢慢等吧，我走了。”
顧昇睜開眼睛，視線落到了漸行漸遠的背影上。
他說話真的很不好聽，所以又被討厭了。
算了，就這樣吧。
不要繼續想下去了。
顧昇，你要認清楚自己的位置。
十分鐘後，無人的郊外來了五六輛車，車上下來了十幾個人，全部拿著槍圍住了中間那輛傷痕累累的車子。
有人打開了車門，看見了滿身傷痕的顧昇。
“老大！”
“顧總！”
五六個人著急忙慌地將顧昇扶下了車，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傷口處理，然後再把他送去了醫院。
剩下的七八個人全程觀察四周，槍口就沒放下去過。
他們擔心附近還有人埋伏，所以格外小心。
當我看到所有人都上了車，離開了郊外後才敢從樹後面走出來。
我真善良。
我感慨了一句，伸手拔掉插在頭上兩根樹杈，吹著口哨慢悠悠地點開了手環，開始給米契發消息。
我：[我這邊已經完事了，你那邊情況如何，怎麽樣了？]
米契隔了兩分鐘才回覆我。
米契：[快了快了，正在打掃戰場。]
我：[你還能不能行？要我去幫忙嗎？]
米契：[當然行！]
米契：[你就別操心了，還有別給我發消息了，我忙著呢，沒空回覆你。你一會兒直接回別墅。]
我第一十三次懷疑米契手中有空白的什麽把柄，不然就他這個性格，真的不會在上班第一天就被辭退嗎？
我悻悻地退出聊天界面，隨便看了看其他人給我發的消息，突然視線一凝，疑惑地眨了眨眼。
HQ：[你……過得還好嗎？]
這誰？
我點開頭像看了看，就是一張很普通的風景照，感覺就是從星網上隨便找的，看不出有特別的地方。
但這人是誰啊？怎麽還用這麽熟悉的語氣發消息？
我不記有這一段啊。
我雖然沒印象，卻也不能保證真不認識對方，畢竟我的聯系人名單誰都能進進出出，改天聯系人名單上出現個大青蛙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從八二區到中央星，我把認識的人全部想了個遍，還是沒猜到HT是誰。
我糾結了一會兒。
我：[抱歉，前段時間撞到頭失憶了，我忘記你是哪位了。]
發送。
一招鮮，吃遍天。
我琢磨這個理由應該可以糊弄過去吧，如果對面不相信也沒辦法了，反正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
HQ居然在線，消息發出去沒多久就有了回覆。
HQ:[沒關系，我也忘記了許多事。]
我挑了挑眉。
我：[你是誰？]
我以為HQ會爽快的報出他的名字，但沒想到的是他也和我說了抱歉，並表示既然我已經失憶了，那最好不要知道他是誰，免得受到刺激想起來一些不美妙的往事。
他還怪體貼的。
問題是我沒失憶啊。
草率了。
他的回覆給了我一些提示，他提到了往事，那他認識的應該是原主，就是不知道地往事追溯到了多少年前。
我從未在彌爾口中聽見過原主還有其他認識的朋友，合理懷疑對方比彌爾還要早認識原主。
他給我的感覺還不錯，但從回覆上判斷是個挺有禮貌的家夥，但也僅限於此，多得就沒有了。
我摸不準他這個時候聯系我是有什麽目的，既然連他都覺得往事並不愉快，那現在聯系不是找茬嗎？
HQ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立馬給出了解釋。
HQ：[你給我發了消息，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找你。]
我看完，又是一頭霧水。
什麽時候發消息了？
搞什麽？不要瞎編故事！
我正要問他，就看到他又發了幾條消息。
HQ：[如果你還願意，可以再等等我嗎？]
HQ：[時機馬上就要成熟了，我很快就能去找你的，沈霧。]
看著這仿佛自白的回覆，我的大腦有些轉不過來了。
他沒加錯人吧？沒錯，他都知道我叫什麽。
不是……給我一點提示啊。
我不知為何，在看到最後兩句話的時候，心臟像是被攥緊了一樣，沈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搞什麽？
我生氣地將小石頭踢飛，然後收起了手環。
不說就不說，懶得想。
誰關心，等你來了我早跑了。
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就拋到了腦後，急匆匆地回家等米契了。
*
“轟隆。”
雷聲過後，雨滴落了下來。
覃之鶴看著剛剛打開的信件，指尖很隨意地敲了敲桌面。
“準備一下吧。”
“幫我連線皇室，看看他們又準備了什麽威脅我。”
吩咐完，他停下敲擊的動作，站起了身。
尤非白忍不住開口道：“你看起來過分淡定了。”
他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人，不管覃之鶴究竟有沒有患上腦疾，他仍舊是八二區乃至整個浮游星最大的地下組織的首領。
在這裏，沒有人敢違逆他。
尤非白清楚他的手段，幾天前胡三帶人剿滅了帶頭反抗他的罪犯的窩點，為達到震懾人心的目的，是覃之鶴下令當街切除了反抗者的腺體，然後一刀刀活刮了他們。
場面十分血腥，哪怕是他看久了也有些受不了。
可正是因為這樣，眾人對覃之鶴的畏懼才會更甚。
八二區又恢覆了往日的平靜，但尤非白知道平靜的表象下面暗流湧動，不管是他還是皇室，都像是一根繃緊的弦，隨時可能崩壞。
尤非白冷冷道：“我沒打算一直和你合作。”
覃之鶴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笑了一下：“自然，但現在你沒有選擇。”
“僅此一次。”
尤非白說，“行了，說說你的打算。”
覃之鶴拿著書重新坐下，他不疾不徐道：“機器人聯盟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九城中了，等局勢再亂一些，你和我就可以回去了。”
尤非白瞇了瞇眼，內心愈發沈重。
雖然他被下放到八二區，但不代表他對中央星乃至其他八城的情況一無所知，他知道機器人覺醒，知道機器人暴亂，也知道覺醒的機器人聯合起來成立了一個反抗人類的聯盟。
但萬萬沒想到這些事裏還有覃之鶴的手筆。
“你做了什麽？”
“和你一樣，合作而已，機器人也不可能僅靠空氣就活下去，只要有需求，就有合作的可能，而我是一個商人。”
尤非白的眼神又沈了三分，“看來這些年來中央星，不，還有皇室裏也一直有你的人。”
這次，覃之鶴沒有回答，他看了一眼時間，從抽屜裏拿出一盒藥，取出一片吞了下去。
昏沈的感覺襲來，他才放心的離開書房，轉身進入臥室。
尤非白被請了出去，腦海中還在回放覃之鶴剛剛吃藥後的表情。
吃個藥有那麽幸福嗎？
他不會真的得了什麽腦疾吧？
尤非白眼中驚疑不定。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外面傳的覃之鶴患了腦疾的傳言是假的，是反抗者為了召集更多人手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可現在想想，怎麽感覺是真的？
*
我前腳剛回到別墅，後腳米契渾身臟兮兮地走了進來，他將外套脫下，看見沙發就坐了上去，一副累慘了的模樣。
我詢問他都做了什麽，他神秘地笑了一下，說等明天就知道了。
我聳了聳肩，從桌子上扒了一個橘子吃。
在吃到第三瓣果肉的時候，米契忽然湊了過來，盯著我看了許久。
我被他看到渾身發毛，總覺得他此刻gaygay的。
但大家都是朋友，他也沒說沒做什麽，我只好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模樣。
一分鐘後，米契坐了回去，目光驚訝地看著我：“你最近變化很大，長高了不說，就連外形也越來越朝著alpha轉變了。”
“你真的不是alpha嗎？”
我看向米契，搖頭：“誰都說我像alpha，但這也要檢測機構承認，你覺得他們會把一個沒有腺體的人納入alpha的行列嗎？”
“大概率不會，你還有可能會被送進研究所供研究員們研究。”米契說。
所以啊，這就是我為什麽抗拒做性別檢測的原因。
我吃完了橘子，就跑上去洗澡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覺心裏很煩躁，像是被人揍了一樣。
米契很累，想到明天不用上班，就直接在沙發上睡了。
後半夜下了一場雨，以至於第二天的天空還陰沈沈的。
我已經起床了，並知道了米契都做了什麽了。
今早整個星網都在報道淩晨新嵐集團內部網絡被黑客攻陷的事件，因為新嵐集團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集團涉獵的行業眾多，內網被攻陷，雖然不至於毫無抵抗之力，但防護和回擊都是需要時間的，這一來二去的，集團下屬很多產業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可以說兩個多小時內，新嵐集團損失了幾十個億。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能如此迅速對新嵐做出回擊的，並有這個實力的絕對不是小勢力。
米契揉著眼睛爬起來，看見我後笑了一下：“我這一招禍水東引用的不錯吧。”
我表情古怪：“我怎麽感覺明日科技的人都不大聰明的樣子。”
米契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想那麽多，說不定明日科技揣著明白裝糊塗，只是單純想打擊新嵐。”
當然，這一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新嵐集團那麽多人又不是都吃幹飯的，也報覆了回去，雙方都損失慘重。
我想想也是，能站在如今這個地位上的又有哪一個是傻的，犯不著其他人操心。
“新藥已經送去研究了，等結果出來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米契看著我，“如果藥對你有用，你接下來還想做什麽？有什麽打算嗎？”
我沈吟了片刻，道：“幫我找一個機器人。”
米契：“現在的局勢很敏感，找機器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我嘆氣，話音很輕，“可我答應過他要給他換一具更好用的身軀，我總得說到做到。”
我其實想過不去管1524521的，但每當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很快就有一種煩躁的情緒湧進大腦，告訴我一定會後悔的。
我沒那麽無私也沒那麽偉大，但答應過他的事情必須要做到。
“既然是你希望的。”米契穿上外套，“我會努力的，執行官大人。”
我對米契的辦事能力很放心，雖然他喜歡整些花活，但執行力一流。
很好，我該去赴聞笙的約了。
聞笙給我檢查了好幾次身體了，每次的結果距離動手術的程度都差那麽一點，這讓我和他都有些著急。
聞笙站在手術臺前，手上臉上都是血，他的一只眼睛轉動了幾圈，落到了臺上被解刨的七零八落的小白鼠。
差不多了。
他已經習慣解剖心臟，取出異物這個步驟了。
那麽，接下來想象躺在手術臺上的是沈霧，他閉著眼，胸膛平穩起伏，而他要做的就是切開他的胸膛，劃開他的心臟，取出——
聞笙咬緊了牙，睫毛顫抖，那穩定好似機械的手臂忽然輕輕抖動了幾下，這就像是一個訊號，一切開始崩塌。而他幾乎就要抓不住手術刀了，即便他努力破開了胸膛，卻在觸及那顆跳動的人類的心臟的時候出現了意外。
一場手術才剛剛開始就宣告了失敗。
哐當。
手術刀從手中脫落，掉落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聞笙的眼瞳遲緩地轉動著，黑沈沈的，看起來格外壓抑。
我剛到就看見聞笙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目前聞笙是最有望幫我取出炸彈的人，誰都可以不好但他不行。
他心情不好怎麽努力學習做手術？
我想了想，轉身跑到樓下從花壇裏摘了一朵花，雙手捧著就又跑回去了。
我一瞬間很感激在花壇裏種花的人，雖然不知道誰種的，但謝謝了。
我敲了敲門。
聞笙下意識扭頭看過去，眼瞳還呈現機械般的冷意，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忽然冰雪消退，露出了一個春水般溫柔的笑容，“沈霧，你來了。”
說完就看到了我掌心中的花，和他種在樓下花壇中的長得很像。
我註意到聞笙一直盯著花看，順勢就把花遞給了他：“送給你。雖然不是假花，但鮮花也很好看。”
聞笙久久凝視不語。
我疑惑地看他。
幾秒鐘後，聞笙接過了我手中的花，手指輕輕撫了撫花瓣，輕聲道：“謝謝，我很喜歡。”
見他終於高興了，我才將註意力轉到其他地方，看見手術臺上被擺的整整齊齊的小白鼠屍體後，我眼前一亮，扭頭：“我是不是可以手術了？”
聞笙撫摸花瓣的手一頓，揪下來了一片花瓣，他盯著掌心的花瓣，艱難開口：“還，還不行。”
“為什麽？”
“還不夠熟練，我需要再練習一段時間。”
聞笙平靜地敘述著理由，心裏很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麽，他已經喪失了一個機器人該有的無情，受情緒影響太大了。
他不得不撒謊。
我沒有懷疑，只是失望的嘆氣。
聞笙沈默了。
我很著急，聞笙這麽負責自然是好的，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萬一覃之鶴提早清醒了過來，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好煩。
我看了聞笙一眼，然後朝屋外走去。
聞笙抿了抿唇，眸光閃爍，默默目送他離開。
此時我正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季嚴剛考完試，一心想著玩，但這幾天我忙著拍賣會的事情，沒時間理他，一直到今天才抽出時間看他。
季嚴見到我就長籲短嘆了起來。
“服了，這都第幾個了，考個試都不安生。”
我好奇道：“怎麽了？你作弊被發現了？”
季嚴連忙壓低聲音，著急道：“小點聲，這一點也不光彩。”
我翻了個白眼。
季嚴又嘆了一聲：“還是性別轉化藥的事情，說真的我以前都沒想過轉變性別這種事，但這些天學院裏天天都有人出事，校醫院都快住不下了。”
他就遇到了一個，當時還在考場內，剛開考沒多久就有人發情了，於是整個考場的人都亂了。
唉，也不知道考試合格沒有，他不想掛科啊，
我說：“事情鬧這麽大，政府還沒派人來調查嗎？”
季嚴撇了撇嘴：“查了，但什麽也沒查出來。”
我和他對視一眼，立馬明白這中間一定有貓膩。
但有的時候很無奈，明白但什麽也做不了。
季嚴從終端裏調出來了一份文件，他傳給我，說：“提前說明不是我要給你的，是那幾個被退學的omega讓我轉交給你的，他們希望你能看看，或許對他們來說你值得他們信任。”
啊？
我不是很想看，但文件已經傳過來了。
我回到家後，睜著眼看了很久天花板，最後還是打開了文件，一字一句看了起來。
好奇，單純就是好奇。
沒別的意思。
我一邊看一邊念念有詞，米契回來看到我這幅模樣嚇了一跳，還以為我犯病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訕笑著掛斷了急救電話，說：“誤會，誤會。”
米契簡直心臟病要犯了。
做了這麽多年秘書，他比大多數人都更會察言觀色，僅靠一個眼神他就能判斷出對方是喜是怒，而就在剛剛他在沈霧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怒意，盡管掩飾的很好，但不他認為自己看錯了。
他好奇沈霧究竟是因為什麽生氣。
但我翻了個身，生起了悶氣。
米契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擡手接了一個電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就急匆匆離開了。
等他忙完回來已經是五天後了，我坐在窗臺上，百無聊賴地欣賞著夜色。
米契沒有說話，而是遞給我一杯紅酒。
沒什麽好說的，幾個小時前就已經把資料傳給他了。
我喝了一口紅酒，即便知道這酒很好，但依舊喝不慣這個味道。
我還是更喜歡可樂和雪碧，喜歡藍星的美食。
米契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
我疑惑地歪了歪頭。
米契將手帕遞給我，我低頭接過，眼前猛地一晃，雙手下意識撐在窗臺上。
鮮血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
“小心。”
“叮哐——”
酒杯脫手，掉在地上碎成無數的玻璃片，紅酒流淌出來，和鮮血混合在一起。
我拿著手帕捂住了鼻子，神情逐漸萎靡了不少，渾身透著一股疲憊勁。
米契快步走向床頭，拉開抽屜拿出藥瓶一看，已經空了。
我看見他的臉色很難看，心虛了一下。
“別擔心，我其實還好。”
“什麽時候吃完的？”米契語氣凝重，在他看來他已經嚴重失職了，這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我眼神閃躲，米契心中立馬有了猜測，語氣帶了幾分急切：“這麽重要的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然後呢？告訴你又能怎麽樣呢？”
我看向米契，“你別給自己太多壓力了，你是我的秘書，又不是我爹媽。”
米契深深呼了口氣，他承認自己的媽媽屬性，但不會改。
“既然你都這麽慘了，我就長話短說，藥物成分已經解開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兩種藥的成分有很大的重合部分，且都能治療你的病。壞消息是藥物的關鍵成分很難找。”
“事實上，我懷疑兩種藥都是仿照‘δ’生產出來的半成品，而‘δ’的關鍵成分目前已知只有兩方知曉。一個是你，一個是新嵐集團。”
我臉一僵，擺手：“我手中也沒有。”
米契冷著臉：“那就只剩下新嵐集團了，想要治療你的病，就必須弄清楚他們是從哪搞來的藥。我現在就聯系俱樂部裏的臥底。”
說著就開始幹。
他連續撥打了好幾個電話，都顯示占線。
“該死，難道都被發現了？”米契氣得摔了手環。
他的面色陡然蒼白了起來，隱藏著暴躁面容下的情緒終於顯露出了一絲端倪，他慌了。
我看著他站在我的面前，雙手揪著衣擺，十分糾結的模樣。
我道：“有事就直接說。”
米契：“我弟弟……能不能幫忙把我弟弟給救出來？”
幾秒後我才反應過來，表情一言難盡。
弟弟是臥底之一。
我苦惱地撓頭：“我幫是能幫，但問題是怎麽幫？你總不能讓我闖俱樂部把人給搶回來吧？”
這可以嗎？
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風險大了點，但只要火力夠應該沒什麽問題。
我開始計劃。
米契的眼神閃爍了兩下，低聲道：“可以用迂回的辦法。”
他瘋狂朝我眨眼。
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別眨眼了，好慌。
米契沒忍住，提醒道：“我們可以聯系顧昇，有他出面，一定能把人救出來的。”
我努力消化他的話。
不是，他怎麽就肯定顧昇一定會幫忙的？
他這麽自信的嗎？
“即便沒有救人這事，我們也必須去一趟俱樂部，你的藥不能停。”
米契沒想逼我，但如今這個情況真的很急，大家的時間都不多，早晚都要去的。
我還在猶豫。
米契以為我開不了口，他懂，於是他對我說：“你開不了口就讓我來。”
“等等。”
我有些驚詫地看著來電顯示。
彌爾的電話，該接嗎？
接嗎？
嘀。
我還是接通了。
“彌爾，這麽晚了找我有事嗎？”
“我是顧昇，彌爾出事了，你快來別墅一趟。”
電話裏，顧昇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滿身疲憊地靠在沙發上，聽著電話那頭的平靜的呼吸聲，“沈霧，算我求你，一定要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沒想到顧昇還會有這麽脆弱的一面，急匆匆趕到的時候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衣衫淩亂，周圍都是破碎的家具。
空氣中還一股若有似無的甜膩香氣。
這……被搶劫了嗎？
我努力擺出輕松的模樣，可就在距離他一米時，他睜開了眼，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用力抱了上來。
他的力氣很大。
嗯，alpha的力氣都很大，顧昇的力氣更大。
我悄悄握住了塞在口袋裏的槍柄，差一點就要抵在顧昇的額頭上了。
顧昇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我的抗拒一樣，他緊緊擁抱著我，有那麽一瞬間我懷疑他是想用這種方法讓我窒息而死。
他究竟要抱到什麽時候？
雖然你救過我，我容忍你一時情緒崩潰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為，但不代表你可以一直抱。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雞皮疙瘩，但顧昇眼尖，還是被他看到了。
他神色一滯，努力讓自己不要多想，但腦中卻不斷閃過我起雞皮疙瘩的畫面。
我這純粹是生理反應，一時半會兒也克服不了。
但想到未來還要麻煩顧昇，想了想還是出聲安慰他：“我不討厭你，真的。”
一邊說，一邊雞皮疙瘩又起了一片。
顧昇沈默了。
我感覺他不再用力了，立馬掙開坐在旁邊，說：“我沒騙你。”
顧昇“嗯”了一下，也不知道信沒信。
好難。
我的解釋好蒼白，算了，轉移話題吧。
我看了一眼顧昇，正思索著，他忽然就靠了過來，頭枕在我的肩膀上，龍舌蘭的味道瞬間溢出，勾勾纏纏地縈繞在我周圍。
“彌爾被發現了，他被發現是性別轉變者了。”
“集團要我把他交出去，像他這樣完全轉變者，集團不會放過他的。我以為我能照顧好保護好他，但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是錯的，如果不是我，他或許能過得更好。”
我震驚了。
不過……
我的視線落到他汗涔涔，越來越紅的臉上，低聲道：“你……你是不是發燒了？”
龍舌蘭的味道如颶風般擴散開來，我意識到了不對，掏槍的瞬間旁邊就有一只手伸出按住了我。
“不是發燒。”
“對不起，我的易感期好像來了。”
我的腦袋空白了兩秒。
你易感期叫我來做什麽？
我又不是omega。
顧昇的神志不是很清醒，但他仍然在意眼前的人有沒有被嚇到，看著他瞪大了雙眼，驚恐的看了過來。
顧昇下意識捂住了那雙眼睛，不想看見眼中讓人惱怒的情緒。
下一秒我折斷了他的左手，劇痛在瞬息間傳遍了他的全身。
但他太狠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而我卻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折下去。
我下手沒有輕重，擔心他會落下終身殘疾。
就瞬息的猶豫。
顧昇低下頭，鼻尖輕輕蹭了蹭我的鼻子，他視線緊盯淡色的唇瓣，眼神興奮地吻了上去，卻被我張嘴咬住。
“幫幫我。”
“對不起”
“幫幫我。”
他每呢喃一句，就有血液從唇邊淌下。
我真的崩潰了。
對不起的話你倒是滾開啊！
媽的別舔了！是狗嗎？
我用力踹了他一腳，翻身起來，轉身頭也不回地沖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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