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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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與此同時，皇後宮中，皇後原地走了幾圈，震驚道：“老天，小叔當真這麽說？”
淩昶扶著額，一臉頭疼地點了點頭。
“別是開玩笑吧？”
“昨日與我談到深夜，今晨下朝後又重提此時，一副非叫我答應不可的架勢，你覺得這是開玩笑？”
皇後捂著丹唇，一雙美目笑盈盈的，“小叔好氣魄。”
淩昶翻了個白眼，“你別添亂！男子娶妻，滑之大稽，這可是要在青史上都能留下一筆的。”
皇後放下纖纖玉指，“你好糊塗。”
淩昶莫名看著妻子。
“小叔此舉，實乃大有深意。他到底是曾經的太子，你的親弟，他在朝一日，你們兄弟二人之間的嫌隙便存在一日，即便小叔坦蕩，你不在意，可朝中心懷鬼胎，想要借此離間你們的亦不在少數。小叔大張旗鼓迎娶男妻，一為周公子，二來，就是為了永絕後患了。”
淩昶嘆了口氣，“你當我不知？可他倆關起門來胡鬧也就罷了，迎娶男妻，千古未聞，他是要全天下看他的笑話嗎？”
也不知道哪句話惹了皇後不快，皇後突然坐到他對面，背對著他，不說話了。
淩昶頭疼萬分，“你又怎麽了？”
皇後冷笑，“你們淩家的人面子好金貴，寧可不給名分，將周小公子吊一輩子，也不能失了那點無用的體面。”
淩昶大呼冤枉，“我何時有這個意思？”
皇後神情頗有些哀傷，“他倆之情，本就有違人倫，那安定候鬧過幾次出走，皆是緣於對這段關系心存不安。往後二人還不知要面對多少嘲弄非議，若你能賜婚，他們所受非議就能擋掉大半，往後才能彼此安心。我聽你講他二人故事，也是同生共死蕩氣回腸，如何就不能拋開虛名，成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淩昶心下戚戚，覺得妻子話裏有話，卻又不能深問。
皇後拭了拭眼角，轉過身來，“總之，順小叔之意賜婚，於他安心，於你有益，陛下到底在猶豫什麽？”
淩昶覺得自己反倒成了不通人情的了，他道：“你們就沒一個人覺得此事驚世駭俗嗎？”
周溪淺豁然從榻上站起來，結結巴巴道：“這也太、太、太驚世駭俗了！”
淩晉將他拉回來重新坐到榻上，“只問你願不願意，沒讓你感嘆別的。”
周溪淺手腳冰涼，“我、我、我——”
淩晉沈下臉，“不願意？”
“願意是願意！”
淩晉勾了一下唇，“那容後我便進宮，令他趕緊賜婚。”
周溪淺這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看向淩晉，“晉哥，你當真的嗎？”
淩晉皺起眉，“這種事，我騙你作甚？”
周溪淺頭腦懵然了好一會兒，忽然捧住臉倒在榻上。
淩晉俯身看他，“你做什麽？”
周溪淺咕咕笑了起來。
“天吶，我今日在學堂上還想這個事。”
淩晉伸手撓他，“怎麽想的？”
周溪淺手捂著臉，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想讓大皇子叫我‘四嬸’。”
淩晉失笑，拿開他的手道：“出息。”
周溪淺曲臂抱上淩晉的脖，在淩晉唇上印了一個吻。
周溪淺甚少主動，淩晉好整以暇撐著榻，待周溪淺餘下表現。
周溪淺抱著淩晉親了一下又一下，一面親，一面笑，怎麽也親不夠似的，黏黏糊糊道：“晉哥，你怎麽這樣好？”
淩晉含笑看著他。
“那到時我可以穿紅袍？”
“我也要穿紅袍。”
“家裏面要掛紅燈籠嗎？”
“府外十裏長街，盡鋪紅毯，掛彩燈。”
周溪淺又咕咕笑了起來，一副難以相信又滿心歡喜的雀躍模樣，“天吶……我們能拜天地高堂嗎？”
“可以拜天地，拜淩昶。”
淩晉的唇叫周溪淺啄得濕漉漉的，周溪淺嬌聲嬌氣：“那我們也能叫人觀禮，洞房裏有人撒紅棗，有人鬧洞房嗎？”
淩晉笑了，將周溪淺的一把攬入懷中，“自會十裏紅妝，大宴賓客，八方來賀，禮樂喧天，我要讓曾經斥責過你我的人全來相賀，令淩氏宗族全來相鬧，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
周溪淺魂飛天外地去醉仙樓找淩曦溫書。
倒不是多麽發憤圖強，而是淩晉告訴他這樣頂頂好的一個消息，又舍了他跑去宮中催淩昶下詔。他一個人在府中恐憋出毛病，實在想與人分享。
找王尋太唐突，找楊默又得寫書信，思來想去，只有找淩曦最為合適。
畢竟下詔的是他親爹，左右他過不了兩日也會知道。
周溪淺難得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容光煥發地去赴宴，淩曦一看到他喜氣盈腮，靨如桃粉，當先紅了臉。
周溪淺毫無察覺地坐到他對面，笑嘻嘻道：“多謝你來為我溫書。”
那笑容實在醉人，淩曦恍恍惚惚掏出書，與周溪淺一道讀了起來。
好在兩人一個並非真要教，一個也並不打算真要學，學了還不到兩刻鐘，經書被劃拉到一邊，一壺好酒擺上了桌。
酒酣耳熱，周溪淺覺得時機正好，正神神秘秘想要暗示些什麽，淩曦當先開了口。
“清流，我聽聞你去過戰場，可否跟我講一下戰場是什麽樣的？可是兇險萬分？”
周溪淺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我和晉哥一道去的，不覺得如何兇險。”
淩曦讚嘆：“清流好膽識，聽聞清流識破胡人偽裝，才護住了前線糧草？”
周溪淺傻笑，“不是啦，是晉哥前來救我，才將那人成功阻攔。若沒有他，糧草也未必保得住。”
淩曦驚呼，“清流的經歷好兇險！那清流是如何識破那人身份的？”
“左不過是因為他放我去找晉哥，又想方設法將我抓走威脅晉哥，讓我覺得行為有異罷了。”
淩曦欽佩：“清流好機謹！”
周溪淺有點不高興了，他喝了酒，腦子不清醒，說話也失了尊卑，“你做什麽總追著我吹捧？”
淩曦愕然，“清流不喜歡聽？”
周溪淺重覆：“戰場是我跟晉哥一起去的，糧草是因為晉哥來救的我才護住的，我能識破敵軍，也是因為他曾想拿我威脅晉哥。”
淩曦沈下臉，“清流不許這樣想，功績是你的，不要如此妄自菲薄，更不要輕易讓給他人。”
周溪淺心急萬分，心道:呆子！
他灌了幾口酒，壓住心底怦怦直跳的心，裝作若無其事地意有所指:“你不覺得，我與你四叔之間——”
淩曦連忙道:“四叔太過欺你天真！”
周溪淺懊惱地將盞在案上狠狠一置。
淩曦權當他心中不忿，“清流性情機敏，心思純正，十七歲年紀就能勘破白梨塢秘密，又孤身犯險，探得金脈所在，出入戰場，面不改色，阻攔敵軍，奮不顧身。樁樁件件，哪個不值得外人稱讚？卻受四叔所累，為外人恥笑，令名聲受損，我替你不值！”
周溪淺怔怔開了口，“……大皇子，你這樣想，不怕你四叔生氣嗎？”
“我是當朝皇子，我怕他作甚！”
周溪淺心道，他小小年紀就這般好膽識，真是令人羨慕，我明明大他兩歲，怎麽有時候看著晉哥還是既敬且怕的？
淩曦立下豪言壯語，只覺心中激蕩，一雙眼企盼地望著周溪淺。
周溪淺捧著盞飲了半晌，突然道：“矞皇，你說你父親什麽時候有錢？”
淩曦一楞，“清流問這個做什麽？”
周溪淺飲了一口酒，幽幽一嘆，“我想要座宅子。”
淩曦神情立馬激動起來，“可是他對你不好？”
周溪淺莫名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
他是想，如若婚後跟晉哥吵架，總得有個拿喬使性的地方。他笨嘴拙舌，嘴巴不如晉哥伶俐，人也總是叫他欺負，但他自己有個拿手絕活，離家出走呀！
但這怎麽好意思跟一個外人講呢？
周溪淺雙頰夭夭，雙眸灩灩，含醉望著淩曦。
淩曦的心咚咚跳了起來，他道：“小溪……如若有一日，我有權賜你宅子，你願不願……”
周溪淺莫名看著他，“願不願什麽？”
“願不願……像效忠四叔一樣……一樣對……”
淩曦的“我”字還沒說出來，雅間的大門被人豁得打開了。
周溪淺扭過頭，淩晉正站在門外。
周溪淺眸光一亮，叫了聲：“晉哥！”
淩晉徑直向他走來。
周溪淺席坐在地上，此時只能仰望淩晉，他伸出手，一把抱住淩晉的大腿，一雙醉眸朦朧而期盼，“成了？”
淩晉撫上他的面頰，垂眸道：“成了。”
周溪淺高呼一聲，扭過頭對淩曦道：“矞皇！你以後可以叫我四——”
周溪淺的嘴被淩晉捂住。
周溪淺嗚嗚了兩聲，叫淩晉攔腰一抱，軟倒在淩晉懷中。
他醉眼朦朧，癡聲道：“你晃得我頭好暈。”
淩晉抱著他向外走去。
淩曦出聲喊道：“清流！”
淩晉抱著周溪淺轉過身來。
淩曦道：“你剛讓我喊你什麽？”
周溪淺縮在淩晉懷中，耳邊翁然作響，腦中混沌一團，什麽也沒聽見，只將自己熱乎乎的臉蛋，貼上淩晉略顯涼意的頸間。
淩曦呆呆地看著兩人。
周溪淺的紅唇貼著四叔的一截修頸，太過親昵了……像嬤嬤口中的歡愛之舉，像小畫上繪的風月之狎。
周溪淺還在無意識啄吻著淩晉的頸間。
淩曦腦中轟然一響，那些似懂非懂的思緒終於分明了。
淩晉冷冷瞥了淩曦一眼，抱著周溪淺轉身離開。
周溪淺此刻的模樣是騎不了馬了，因他坐不得車，醉仙樓現場為淩晉架了輛轎子。
淩晉摟著在自己頸間啄的嘖嘖有聲的周溪淺進了轎。
他捏住周溪淺的後頸，迫他擡起頭，唇舌覆上，手掌探了進去。
倒沒有狎戲，而是在他腰下拍了一下，責道：“怎麽醉成這樣？”
周溪淺身上熱得厲害，胡亂除了自己的外衫，跨坐到淩晉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道：“晉哥，我今天穿的是開襠褲。”
淩晉額間青筋一跳，扼在周溪淺腰間的手使了點力道。
周溪淺輕哼一聲，軟倒在淩晉懷中，口中叼著淩晉的衣領，一副催他欺辱的醉人模樣。
淩晉自然不會當真在轎中辦了周溪淺，令周溪淺再添一筆不堪傳聞，他捏起周溪淺的後頸，淡淡道：“方才想叫淩曦叫你什麽？”
周溪淺黏糊糊道：“四嬸。”
“這麽迫不及待想讓人知道？”
周溪淺重重道：“嗯！”
後頸被捏得難受，周溪淺伸手扒拉淩晉的衣物，紅唇往淩晉身上湊，哼哼道：“晉哥，難受。”
淩晉攢緊眉，摟著周溪淺不讓他動。
周溪淺毫無章法地掙紮了一會兒，又開始左右挪動，坐立不安。
淩晉不輕不重地斥了一聲，“別亂動！忍到家中！”
周溪淺眼中盈出水汽，慌慌道：“晉哥，有個硬東西硌得我難受。”
淩晉眉間一跳，將周溪淺扼入懷中。
到了王府，進了屋宇，淩晉遣散眾婢，將黏在身上的周溪淺放到榻上。
開襠褲自然有開襠褲的妙用。
直教訓得周溪淺啞了嗓，涕淚橫流地哀哀地求，一疊聲求著要小解。
最終弄得榻上不能瞧，周溪淺崩潰大哭，卻又覺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好似前十幾年的憋悶不憤，全為了今日這一遭。
周溪淺問：“什麽時候娶我？”
“這月十五。”
“怎麽這樣快？”
“因為我也等不了。”
淩昶大抵實在是叫淩晉催得不行，兩人剛混鬧完，指婚的詔書就快馬加鞭地傳進了昭王府。
老內監大約這輩子也沒念過這樣離譜的詔書，磕磕絆絆地念完，強拉起一張笑臉，沖著眼前一雙人道：“奴婢給昭王與安定候賀喜了。”
周溪淺攜著淩晉的手起身接旨，高高興興沖他一讓。
昭王與安定侯的婚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安定侯無家無室，總不好從昭王府出，再從昭王府入，淩昶與皇後商量來商量去，決定讓周溪淺從宮中走。
於是離婚期還有三日，周溪淺收拾行囊搬進宮中。
走的時候依依不舍，眼睛一步三回頭地黏著淩晉，淩晉本還要忙府中婚前的各項事宜，瞧著周溪淺這樣，不得已，一直將他送進宮門。
周溪淺仍背著他那個小包袱。
從周府出走，到入住白梨塢，再到隨淩晉上戰場，顛沛流離，東奔西走，周溪淺一直背著他的小包袱。
這小包袱從最初只裝了一張舊繈褓，到如今，已鼓鼓囊囊。
裏面裝著淩晉的私印，第一次騎馬磨傷大腿時淩晉給他的傷藥，幾顆已經幹透了的漬梅，一罐槐蜜，還有三支金耀耀的金釵。
周溪淺像一只碩鼠，非將所有珍重的東西都斂進包中，方覺得安心。
周溪淺背著小包袱站在宮門口揮手與淩晉作別。
淩晉摸了摸周溪淺的頭，“三日後要記得騎馬來府。”
周溪淺鄭重點點頭。
這是淩晉與淩昶商議的結果。
淩晉說，周溪淺非是嫁，自己也非是娶，不能留下安定侯以男身出嫁的笑柄。所以淩晉不會來宮中迎娶，周溪淺也不會坐轎，三日後，周溪淺會騎高馬，著紅袍，叫禁軍開道，光明正大走入昭王府。
淩晉望著他，深眸繾綣，“若敢不來——”
“我一定來。”
淩晉笑了，“好，晉哥等你三日。”
宮門在兩人相視中閉合。
【作者有話說】
超厚一更奉上，還有一章就大結局啦，今天是11月26號，我想等12月1日更，蹭個月初自然榜><所以，辛苦大家等一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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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是開玩笑吧？”
“昨日與我談到深夜，今晨下朝後又重提此時，一副非叫我答應不可的架勢，你覺得這是開玩笑？”
皇後捂著丹唇，一雙美目笑盈盈的，“小叔好氣魄。”
淩昶翻了個白眼，“你別添亂！男子娶妻，滑之大稽，這可是要在青史上都能留下一筆的。”
皇後放下纖纖玉指，“你好糊塗。”
淩昶莫名看著妻子。
“小叔此舉，實乃大有深意。他到底是曾經的太子，你的親弟，他在朝一日，你們兄弟二人之間的嫌隙便存在一日，即便小叔坦蕩，你不在意，可朝中心懷鬼胎，想要借此離間你們的亦不在少數。小叔大張旗鼓迎娶男妻，一為周公子，二來，就是為了永絕後患了。”
淩昶嘆了口氣，“你當我不知？可他倆關起門來胡鬧也就罷了，迎娶男妻，千古未聞，他是要全天下看他的笑話嗎？”
也不知道哪句話惹了皇後不快，皇後突然坐到他對面，背對著他，不說話了。
淩昶頭疼萬分，“你又怎麽了？”
皇後冷笑，“你們淩家的人面子好金貴，寧可不給名分，將周小公子吊一輩子，也不能失了那點無用的體面。”
淩昶大呼冤枉，“我何時有這個意思？”
皇後神情頗有些哀傷，“他倆之情，本就有違人倫，那安定候鬧過幾次出走，皆是緣於對這段關系心存不安。往後二人還不知要面對多少嘲弄非議，若你能賜婚，他們所受非議就能擋掉大半，往後才能彼此安心。我聽你講他二人故事，也是同生共死蕩氣回腸，如何就不能拋開虛名，成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淩昶心下戚戚，覺得妻子話裏有話，卻又不能深問。
皇後拭了拭眼角，轉過身來，“總之，順小叔之意賜婚，於他安心，於你有益，陛下到底在猶豫什麽？”
淩昶覺得自己反倒成了不通人情的了，他道：“你們就沒一個人覺得此事驚世駭俗嗎？”
周溪淺豁然從榻上站起來，結結巴巴道：“這也太、太、太驚世駭俗了！”
淩晉將他拉回來重新坐到榻上，“只問你願不願意，沒讓你感嘆別的。”
周溪淺手腳冰涼，“我、我、我——”
淩晉沈下臉，“不願意？”
“願意是願意！”
淩晉勾了一下唇，“那容後我便進宮，令他趕緊賜婚。”
周溪淺這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看向淩晉，“晉哥，你當真的嗎？”
淩晉皺起眉，“這種事，我騙你作甚？”
周溪淺頭腦懵然了好一會兒，忽然捧住臉倒在榻上。
淩晉俯身看他，“你做什麽？”
周溪淺咕咕笑了起來。
“天吶，我今日在學堂上還想這個事。”
淩晉伸手撓他，“怎麽想的？”
周溪淺手捂著臉，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想讓大皇子叫我‘四嬸’。”
淩晉失笑，拿開他的手道：“出息。”
周溪淺曲臂抱上淩晉的脖，在淩晉唇上印了一個吻。
周溪淺甚少主動，淩晉好整以暇撐著榻，待周溪淺餘下表現。
周溪淺抱著淩晉親了一下又一下，一面親，一面笑，怎麽也親不夠似的，黏黏糊糊道：“晉哥，你怎麽這樣好？”
淩晉含笑看著他。
“那到時我可以穿紅袍？”
“我也要穿紅袍。”
“家裏面要掛紅燈籠嗎？”
“府外十裏長街，盡鋪紅毯，掛彩燈。”
周溪淺又咕咕笑了起來，一副難以相信又滿心歡喜的雀躍模樣，“天吶……我們能拜天地高堂嗎？”
“可以拜天地，拜淩昶。”
淩晉的唇叫周溪淺啄得濕漉漉的，周溪淺嬌聲嬌氣：“那我們也能叫人觀禮，洞房裏有人撒紅棗，有人鬧洞房嗎？”
淩晉笑了，將周溪淺的一把攬入懷中，“自會十裏紅妝，大宴賓客，八方來賀，禮樂喧天，我要讓曾經斥責過你我的人全來相賀，令淩氏宗族全來相鬧，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
周溪淺魂飛天外地去醉仙樓找淩曦溫書。
倒不是多麽發憤圖強，而是淩晉告訴他這樣頂頂好的一個消息，又舍了他跑去宮中催淩昶下詔。他一個人在府中恐憋出毛病，實在想與人分享。
找王尋太唐突，找楊默又得寫書信，思來想去，只有找淩曦最為合適。
畢竟下詔的是他親爹，左右他過不了兩日也會知道。
周溪淺難得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容光煥發地去赴宴，淩曦一看到他喜氣盈腮，靨如桃粉，當先紅了臉。
周溪淺毫無察覺地坐到他對面，笑嘻嘻道：“多謝你來為我溫書。”
那笑容實在醉人，淩曦恍恍惚惚掏出書，與周溪淺一道讀了起來。
好在兩人一個並非真要教，一個也並不打算真要學，學了還不到兩刻鐘，經書被劃拉到一邊，一壺好酒擺上了桌。
酒酣耳熱，周溪淺覺得時機正好，正神神秘秘想要暗示些什麽，淩曦當先開了口。
“清流，我聽聞你去過戰場，可否跟我講一下戰場是什麽樣的？可是兇險萬分？”
周溪淺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我和晉哥一道去的，不覺得如何兇險。”
淩曦讚嘆：“清流好膽識，聽聞清流識破胡人偽裝，才護住了前線糧草？”
周溪淺傻笑，“不是啦，是晉哥前來救我，才將那人成功阻攔。若沒有他，糧草也未必保得住。”
淩曦驚呼，“清流的經歷好兇險！那清流是如何識破那人身份的？”
“左不過是因為他放我去找晉哥，又想方設法將我抓走威脅晉哥，讓我覺得行為有異罷了。”
淩曦欽佩：“清流好機謹！”
周溪淺有點不高興了，他喝了酒，腦子不清醒，說話也失了尊卑，“你做什麽總追著我吹捧？”
淩曦愕然，“清流不喜歡聽？”
周溪淺重覆：“戰場是我跟晉哥一起去的，糧草是因為晉哥來救的我才護住的，我能識破敵軍，也是因為他曾想拿我威脅晉哥。”
淩曦沈下臉，“清流不許這樣想，功績是你的，不要如此妄自菲薄，更不要輕易讓給他人。”
周溪淺心急萬分，心道:呆子！
他灌了幾口酒，壓住心底怦怦直跳的心，裝作若無其事地意有所指:“你不覺得，我與你四叔之間——”
淩曦連忙道:“四叔太過欺你天真！”
周溪淺懊惱地將盞在案上狠狠一置。
淩曦權當他心中不忿，“清流性情機敏，心思純正，十七歲年紀就能勘破白梨塢秘密，又孤身犯險，探得金脈所在，出入戰場，面不改色，阻攔敵軍，奮不顧身。樁樁件件，哪個不值得外人稱讚？卻受四叔所累，為外人恥笑，令名聲受損，我替你不值！”
周溪淺怔怔開了口，“……大皇子，你這樣想，不怕你四叔生氣嗎？”
“我是當朝皇子，我怕他作甚！”
周溪淺心道，他小小年紀就這般好膽識，真是令人羨慕，我明明大他兩歲，怎麽有時候看著晉哥還是既敬且怕的？
淩曦立下豪言壯語，只覺心中激蕩，一雙眼企盼地望著周溪淺。
周溪淺捧著盞飲了半晌，突然道：“矞皇，你說你父親什麽時候有錢？”
淩曦一楞，“清流問這個做什麽？”
周溪淺飲了一口酒，幽幽一嘆，“我想要座宅子。”
淩曦神情立馬激動起來，“可是他對你不好？”
周溪淺莫名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
他是想，如若婚後跟晉哥吵架，總得有個拿喬使性的地方。他笨嘴拙舌，嘴巴不如晉哥伶俐，人也總是叫他欺負，但他自己有個拿手絕活，離家出走呀！
但這怎麽好意思跟一個外人講呢？
周溪淺雙頰夭夭，雙眸灩灩，含醉望著淩曦。
淩曦的心咚咚跳了起來，他道：“小溪……如若有一日，我有權賜你宅子，你願不願……”
周溪淺莫名看著他，“願不願什麽？”
“願不願……像效忠四叔一樣……一樣對……”
淩曦的“我”字還沒說出來，雅間的大門被人豁得打開了。
周溪淺扭過頭，淩晉正站在門外。
周溪淺眸光一亮，叫了聲：“晉哥！”
淩晉徑直向他走來。
周溪淺席坐在地上，此時只能仰望淩晉，他伸出手，一把抱住淩晉的大腿，一雙醉眸朦朧而期盼，“成了？”
淩晉撫上他的面頰，垂眸道：“成了。”
周溪淺高呼一聲，扭過頭對淩曦道：“矞皇！你以後可以叫我四——”
周溪淺的嘴被淩晉捂住。
周溪淺嗚嗚了兩聲，叫淩晉攔腰一抱，軟倒在淩晉懷中。
他醉眼朦朧，癡聲道：“你晃得我頭好暈。”
淩晉抱著他向外走去。
淩曦出聲喊道：“清流！”
淩晉抱著周溪淺轉過身來。
淩曦道：“你剛讓我喊你什麽？”
周溪淺縮在淩晉懷中，耳邊翁然作響，腦中混沌一團，什麽也沒聽見，只將自己熱乎乎的臉蛋，貼上淩晉略顯涼意的頸間。
淩曦呆呆地看著兩人。
周溪淺的紅唇貼著四叔的一截修頸，太過親昵了……像嬤嬤口中的歡愛之舉，像小畫上繪的風月之狎。
周溪淺還在無意識啄吻著淩晉的頸間。
淩曦腦中轟然一響，那些似懂非懂的思緒終於分明了。
淩晉冷冷瞥了淩曦一眼，抱著周溪淺轉身離開。
周溪淺此刻的模樣是騎不了馬了，因他坐不得車，醉仙樓現場為淩晉架了輛轎子。
淩晉摟著在自己頸間啄的嘖嘖有聲的周溪淺進了轎。
他捏住周溪淺的後頸，迫他擡起頭，唇舌覆上，手掌探了進去。
倒沒有狎戲，而是在他腰下拍了一下，責道：“怎麽醉成這樣？”
周溪淺身上熱得厲害，胡亂除了自己的外衫，跨坐到淩晉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道：“晉哥，我今天穿的是開襠褲。”
淩晉額間青筋一跳，扼在周溪淺腰間的手使了點力道。
周溪淺輕哼一聲，軟倒在淩晉懷中，口中叼著淩晉的衣領，一副催他欺辱的醉人模樣。
淩晉自然不會當真在轎中辦了周溪淺，令周溪淺再添一筆不堪傳聞，他捏起周溪淺的後頸，淡淡道：“方才想叫淩曦叫你什麽？”
周溪淺黏糊糊道：“四嬸。”
“這麽迫不及待想讓人知道？”
周溪淺重重道：“嗯！”
後頸被捏得難受，周溪淺伸手扒拉淩晉的衣物，紅唇往淩晉身上湊，哼哼道：“晉哥，難受。”
淩晉攢緊眉，摟著周溪淺不讓他動。
周溪淺毫無章法地掙紮了一會兒，又開始左右挪動，坐立不安。
淩晉不輕不重地斥了一聲，“別亂動！忍到家中！”
周溪淺眼中盈出水汽，慌慌道：“晉哥，有個硬東西硌得我難受。”
淩晉眉間一跳，將周溪淺扼入懷中。
到了王府，進了屋宇，淩晉遣散眾婢，將黏在身上的周溪淺放到榻上。
開襠褲自然有開襠褲的妙用。
直教訓得周溪淺啞了嗓，涕淚橫流地哀哀地求，一疊聲求著要小解。
最終弄得榻上不能瞧，周溪淺崩潰大哭，卻又覺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好似前十幾年的憋悶不憤，全為了今日這一遭。
周溪淺問：“什麽時候娶我？”
“這月十五。”
“怎麽這樣快？”
“因為我也等不了。”
淩昶大抵實在是叫淩晉催得不行，兩人剛混鬧完，指婚的詔書就快馬加鞭地傳進了昭王府。
老內監大約這輩子也沒念過這樣離譜的詔書，磕磕絆絆地念完，強拉起一張笑臉，沖著眼前一雙人道：“奴婢給昭王與安定候賀喜了。”
周溪淺攜著淩晉的手起身接旨，高高興興沖他一讓。
昭王與安定侯的婚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安定侯無家無室，總不好從昭王府出，再從昭王府入，淩昶與皇後商量來商量去，決定讓周溪淺從宮中走。
於是離婚期還有三日，周溪淺收拾行囊搬進宮中。
走的時候依依不舍，眼睛一步三回頭地黏著淩晉，淩晉本還要忙府中婚前的各項事宜，瞧著周溪淺這樣，不得已，一直將他送進宮門。
周溪淺仍背著他那個小包袱。
從周府出走，到入住白梨塢，再到隨淩晉上戰場，顛沛流離，東奔西走，周溪淺一直背著他的小包袱。
這小包袱從最初只裝了一張舊繈褓，到如今，已鼓鼓囊囊。
裏面裝著淩晉的私印，第一次騎馬磨傷大腿時淩晉給他的傷藥，幾顆已經幹透了的漬梅，一罐槐蜜，還有三支金耀耀的金釵。
周溪淺像一只碩鼠，非將所有珍重的東西都斂進包中，方覺得安心。
周溪淺背著小包袱站在宮門口揮手與淩晉作別。
淩晉摸了摸周溪淺的頭，“三日後要記得騎馬來府。”
周溪淺鄭重點點頭。
這是淩晉與淩昶商議的結果。
淩晉說，周溪淺非是嫁，自己也非是娶，不能留下安定侯以男身出嫁的笑柄。所以淩晉不會來宮中迎娶，周溪淺也不會坐轎，三日後，周溪淺會騎高馬，著紅袍，叫禁軍開道，光明正大走入昭王府。
淩晉望著他，深眸繾綣，“若敢不來——”
“我一定來。”
淩晉笑了，“好，晉哥等你三日。”
宮門在兩人相視中閉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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