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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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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周溪淺“哼”了一聲,覆又垂頭默起了地圖。

“我難得早回來,不與我說會兒話?”

周溪淺認真道:“不要吵,一會兒我再忘了怎麽畫。”

淩晉挑了挑眉,來到周溪淺身後,俯身貼上周溪淺的脊背,握住了周溪淺的手。

“汴水與泗水的交接處應往下挪一點。”

他帶著周溪淺的手將畫筆往下一勾。

周溪淺立馬回頭瞪他。

淩晉笑著將他困入懷中,“好孩子,怎麽這般刻苦?”

周溪淺認真道:“我可不想在你軍中當個累贅。”

淩晉湊到他的耳邊,“怎會是累贅?你可知軍帳之中,若無美人暖帳溫床,將軍勢必不能決勝千裏?”

周溪淺瞪圓了眼,滿面通紅,震驚地看向淩晉。

淩晉貼上他的額頭,“你當行軍如說書人口中,那般驚險刺激?兩軍僵持不下,一月不動是常有的事,屆時若無小溪在側,晉哥當真不知如何消磨。”

周溪淺漲紅了臉,憤怒道:“可是那樣我就騎不了馬了!”

淩晉好似此刻才反應過來有此後果,足足楞了一會兒,才道:“是了,那晉哥確需要克制一點。”周溪淺忍無可忍,在淩晉足上踩了一下,兇道:“登徒子!”

淩晉摟著周溪淺笑了起來。

周溪淺瞪他,“你笑什麽?”

“想此話耳熟。”

周溪淺登時想起自己似乎曾拿這話譴責過他。

淩晉的手從周溪淺的腰際緩緩下移,讚嘆:“小溪當真明察秋毫。”

周溪淺的圓眼警惕異常。

“我還要練習騎馬。”周溪淺提醒。

“嗯。”

“我不要來。”周溪淺強調。

淩晉撤下手,笑了一下,“嚇你的。”

他握上周溪淺的手,“走,我驗驗你的騎術。”

淩晉沒有帶周溪淺去馬場,而是讓小廝牽出兩匹馬,帶著周溪淺悠悠蕩蕩出了城。

建京城外有脈脈江水,連綿秀山,此時已近中秋,山間層林盡染,景色極為壯麗。

徐州的動蕩絲毫沒有影響建京的風流,此地遠離渡口,畫船交織,風物靜雅,水聲潺潺,乃世家子弟最為青睞之所。

淩晉與周溪淺策著馬沿江緩行,偶見衣著華貴的士族子弟支著幔簾臨江賞景,簾動風起,或飲或酌,或吟詩作畫,端的是閑雅至極,全化作通身風流。

周溪淺望著遠處的士族子弟,突然道:“晉哥,你知道我以前最羨慕什麽嗎?”

“羨慕什麽?”

周溪淺將手往他們身上一指,“最羨慕他們。”

淩晉微哂,“一幫附庸風雅之徒有什麽好羨慕的?”

周溪淺搖了搖頭,“因為我雖出身士族,卻灰頭土臉,腹無點墨,見到他們,總是心懷畏懼。”淩晉策馬緩行,轉眸看向周溪淺。

周溪淺道:“我那時常覺得我理應同他們一樣,可偏偏長在農莊,見到他們,心裏總是又怕又妒。我被周記的侍從從會稽帶回建京時,坐著一艘破舊的小船路過這裏,當時見到周遭那樣富麗的大船,大船上人穿得那般光艷,心裏怕極了。”淩晉看著他,沒有說話。

周溪淺便道:“可是我現在居然不這樣覺得了。”

淩晉笑了一下,“聽聞你前幾日去周家討要族譜,英勇極了。”

周溪淺露出了個不好意思的笑臉,“因為我現在覺得他們沒有什麽了不起的。晉哥,若不是遇到你,我大抵還是跟以前一樣,又膽怯又激憤。”淩晉道:“非我之故,是你自己歷險白梨塢,密探藏金洞,經許多艱險,得陛下賞賜,尋常士族子弟,豈有我小溪歷練豐富?”

周溪淺顯然沒想到這層,訝異又驚喜,“是我之故?”

淩晉道:“過幾日小溪還要踏上沙場,豈不又要甩建京貴子一大截?”

周溪淺被他哄得找不著北,琢磨了一會兒,自己咕咕傻笑起來。

他忽而收了笑,“晉哥,我們真的會遇到危險嗎?”

淩晉道:“我盡量不讓你遇到。”

“若還是遇到了呢?”

淩晉看向他,“你想怎樣?”

“不準拋下我。”

“是你遇險,我不許拋下你,還是我遇險,不許拋下你?”

周溪淺道:“有區別嗎?”

淩晉看著他,“千裏之別。”

周溪淺順著他的話想了一會兒,心緒漸漸起伏起來,仿若臨著江水,自己就要山盟海誓一般,他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貓兒般的澄澈圓眸染上了幾近覆雜的鄭重,他停下馬,道:“都不準。

”淩晉亦停下馬,看向他,眸底沈而幽靜。

八月十七,太子淩晉帥五萬精兵,自石頭城秣馬厲兵,向著淮水以北的泱泱叛軍,橫槊出發。

急行軍與叛軍於淮水北岸漣水迎頭相撞,淩晉的荊州軍是南征北戰足可以和任何軍隊野戰爭雄的正規軍,當這五萬精兵撞上十二萬叛軍,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戰力,如利劍一般插入敵軍陣型,將是十二萬敵軍陣型沖亂。

叛軍見淩晉軍勢頭正猛,立馬游魚一般撤兵退守鹽城,準備憑城據守。

此一戰淩晉雖勝,但雙方實力並未損耗多少,叛軍憑堅城而據守,打起了持久戰的主意。

淩晉於鹽城外安營紮寨,望著鹽城城墻上嚴陣以待的叛軍,非但沒再發兵進攻,反而安心等起了自己後方。

與五萬急行軍相反的,是輜重正在緩速運往前線。其中三輛重型攻城械具,乃淩晉荊州軍獨有,因巍如小島,命名為嶼車。

淩晉等的,就是那三輛嶼車。

那嶼車車前乃巨形狼牙鋼尺,橫長二十餘尺,宛若巨獸獠牙,可破一切陣型。

此外,它還是是一座攻城利器。

此車後有鐵翼,張展如雲,能擋箭雨,可將士兵護至城下。像鹽城這種無護城河的城池,縱再堅固,城墻之上防禦再嚴密,嶼車亦可撞破城門,不費一兵一卒殺入城中。

故這幾日淫雨霏霏,淩晉坐在帳中,除部署戰局,並無多少事要做。

周溪淺陪著淩晉一連疾行數日,魂都跑沒了半條,得益於戰局稍緩,也能安心趴在榻上修養。

淩晉自己擺弄完沙盤,來到榻邊,問道:“還痛嗎?”

周溪淺這幾日慢說大腿,連屁\谷都紅腫一片,渾身上下在馬上顛散了架,平躺都不敢,趴在榻上,懨懨的。

“我瞧你方才吃的不多,我餵你吃點?”

周溪淺無精打采,“沒胃口。”

“把自己折騰病了,再遇上行軍,有你遭罪的。”周溪淺扁下嘴,“可我不想吃。”

“餵你也不吃?”

周溪淺道:“不吃。”

淩晉笑了一下,在他身邊坐下,“那就喝點蜜水。”

周溪淺側過臉來,一副可喝可不喝的樣子。

淩晉幹脆為他兌了一盞蜜水,直接端到榻邊。

他先撐著周溪淺兩腋下將他拖到身前,一臂將他環住,才將蜜水端到周溪淺面前。

周溪淺靠著淩晉將蜜水飲盡。

淩晉問:“再喝點?”

周溪淺道:“不了,喝多了一會兒下榻解手不方便。”

淩晉順手將周溪淺唇邊溢出的蜜水揩去,讓他枕到自己腿上,伸手撫弄他的後背。

“後悔跟我出來了?”淩晉淡淡道。

“你走得實在太快了。”周溪淺抱怨。

“千裏奔襲,本就如此,不能叫大軍等你。若實在受不住,待後方歸隊,你與輜重一起緩行。”

“不要。”周溪淺道。

淩晉知道他不過嬌氣兩句,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來到戰場,怕嗎?”

其實周溪淺並沒有直面戰場廝殺。

他陪淩晉坐鎮後方高地,只能看到人如螻蟻,烏壓壓推進,拼殺聲與刀劍聲都顯得渺遠。

可當戰事結束,周溪淺隨淩晉踏上那片廝殺過的土地,見到血流漂杵,屍陳江邊,他還是感到徹骨的寒意。

那一刻他在想,李爺爺、楚長卿,甚至還有淩晉,這些都是他身邊或近或遠的相熟之人,他們為何要打仗。

他也在那時候才意識到,戰場真不是自己想象那般,他不需要陪著淩晉沖鋒陷陣,他安全極了,只需與淩晉一起坐在高遠後方,看別人彼此拼殺,付出性命。

他覺得自己所在的位置殘酷得可怕。

明明大家都是有血有肉,可高地之下奮力拼殺的大好兒郎,卻仿佛已不被上位者當人。

淩晉久經沙場,必然不可能像自己一樣多思多慮。這不妨礙他像以前一樣依賴孺慕淩晉,卻也不妨礙他此刻的心驚與茫然。

但這些話他不會跟淩晉說,他只能盡力養傷,不讓自己延誤一絲一毫軍情。

【作者有話說】

國慶期間就是不準時hhh

小溪小朋友上戰場啦!!!小溪寶寶說不定會給各位看官帶來驚喜哦!

ps我可以嚎評論嘛?可以嘛可以嘛?我想要評論嚶嚶嚶,當然也想要海星,張大嘴(啊~~)

繼續整平行番外,我寫平行番外上頭了hhh由於作話只能發300字,剩餘的還是去微博吧:大生生又生

周溪淺在車上吃撕拉果凍,果凍是從冰箱裏冰過的,一口一袋,嚼起來韌韌的,一會兒堆滿一車墊。

到了服務區,周溪淺下車上廁所,淩晉任勞任怨把車收拾了出來。

出來時周溪淺手裏攥著一個冰淇淋,正伸著舌頭舔。

淩晉:“周溪淺,我的呢?”

“你開車也要吃嗎?”

“我不能吃完再開車?”

周溪淺想了一會兒,把手裏的冰淇淋舔了一口,遞到淩晉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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