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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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淩晉來到書房，趙十五已在裏面候著，連被革職賦閑的梁蔚亦站在一旁。
淩晉瞥了一眼梁蔚，落座案前，“查的如何了？”
趙十五從袖中抽出一份疊好的紙張，遞到淩晉面前，“殿下，這是兄弟們所打聽的所有三品以上官員府中及麾下聲音粗糲者的名單。”
淩晉修長的手指剝開紙張，目光冰冷地掃了一遍。
紙中所涉官員，足足七十餘名。
其中周記府上門客，王淵手下偏將，均記錄在冊。
淩晉將紙放下，看向梁蔚，“你呢？”
梁蔚前陣子受了軍棍，此刻面色仍有些灰敗，他躬身對淩晉道：“回殿下，屬下按您吩咐潛在二皇子府邸，一連五日，並未有任何發現。”
淩晉重新看向名單，神色冷肅。
趙十五低聲道：“殿下，這足足七十多個人，該如何排查？”
淩晉在周記門客及王淵偏將的名字上點了一下，“在出征之前，設法請這兩人來府中做客，我令小溪在簾後聽一聽。”
趙十五近身看向名單上的兩人，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殿下，此二人皆不在京城。”
淩晉道:“什麽原因？何時離京的？”
“回殿下，在周公子在宗祠撞見黑衣人之前，周大人門客確實在京中，但三日前其母突發重疾，便請辭離京了，至於王將軍的偏將，他一直在揚州追隨將軍，並未回京。”
淩晉手指敲擊案面，發出鐸鐸的聲響。
趙十五遲疑道:“殿下……周大人門客此時離京，未免太巧了吧？”
淩晉擡眸看向他，“你當離京的只有他一人？”
趙十五不明所以地看過來。
淩晉冷笑，“有祖氏宗祠的密道，出入京城豈能為你所知？那人縱出入個百回，你們恐怕還懵然不覺，名單上的人，不論是否離京，皆有嫌疑。”淩晉沈吟片刻，“楚長卿抓住沒？”
趙十五汗顏，“尚未抓住，叛賊對地形的熟悉，超乎我們的想象。”
淩晉淡淡道:“現下最為擔憂的是叛軍內應，把祖氏宗祠的密道炸毀，逐一排查京城枯井，以防叛軍從暗道入京。另外，城門更換成我們的人，我離京後，一切可疑者先行控制，不必等我號令。陛下病重，情勢非常，不可輕心。”
趙十五頷首：“是。”
淩晉看了梁蔚一眼，“傷好了？”
梁蔚垂下頭，“謝殿下關心，傷已無礙。”
淩晉道：“這幾日，得空教一教小溪騎術。”
梁蔚看向淩晉，猶豫了半晌，還是開了口：“殿下要讓周公子隨軍？”
淩晉冷冷看向他。
梁蔚遲疑了許久，才道：“……周公子隨軍，恐有危險。”
淩晉冷笑一聲，“有我在側，他有何危險？”
梁蔚低下眉，“殿下……刀劍無眼。”
淩晉道：“若他遇險，我必拼死相護，若我遇難，何必叫他獨活？如此，你還有異議嗎？”
梁蔚面色泛起青白，最終，沒再說一字。
周溪淺醒時，淩晉正好推門而入，周溪淺睡了一場好覺，身上的不適去了七八，見到淩晉，當先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淩晉來到他面前，屈指刮了一下他的臉頰，“睡好了？”
周溪淺心情愉悅，“睡好了。”
淩晉道：“那就下來吃點東西。”
周溪淺仰起臉，“我身上疼，動不了。”
“還想叫我餵你？”
周溪淺翹著唇角“嗯”了一聲。
“可惜了，我忖度你身上好了七八，便叫廚房為你治了大宴，你既未痊愈，那我只好再餵你魚粥了。”
周溪淺連忙將腿放到榻下，“我好了，我能下榻了。”
淩晉勾了一下唇，俯下身，一把將周溪淺抱了起來，“小溪還是不要好了。”
他抱著周溪淺來到案前。不一會兒，侍女端來玉饌珍饈，倒上美酒佳肴，滿案琳瑯，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其中一道以琉璃盞鋪上玉脂般的雪白魚肉，肉上淋著果香馥郁的琥珀色醬汁，周溪淺瞧著新奇，問道：“這是什麽？”
淩晉淡淡一笑，“這是你們士族的新菜式，叫逐夷，乃河豚肉所制，上面的淋漿，是蜜浸漬的梅子熬成的，甜嫩鮮美，你嘗嘗。”
周溪淺嘗了一箸，只覺魚肉滑嫩異常，柔如細膏，奇道：“好鮮甜的味道。”
淩晉笑了一下，“雖則鮮甜，但易腹痛，不可多食。”
周溪淺道：“我偏要多食。”
淩晉道：“嗯，那就食吧，痛極了，晉哥給你揉肚子。”
周溪淺擡頭瞪了他一眼。
淩晉瞥向周溪淺的腹部，“你今晨說腹痛？”
周溪淺點了點頭。
“哪裏？”
周溪淺騰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按了一按。
淩晉笑了，“這麽軟，也能被我頂痛？”
周溪淺起先沒明白淩晉在說什麽，待反應過來，手中的筷子都險些捏不住。
他面色通紅地瞪向淩晉，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淩晉道:“不是頂的，那便是掐的，小溪怕痛，晉哥下次註意。”
周溪淺立馬向一旁挪開，離淩晉足足半尺來遠。
淩晉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嚇你的。這幾日不折騰你。”
周溪淺仍戒備地瞪著淩晉。
淩晉道：“你過幾日要隨我出征，把你折騰狠了，上不了馬該如何是好？”
周溪淺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要隨你出征？”
淩晉看向周溪淺。
周溪淺自己又挪了過來，蹭到淩晉身邊，“我真的能去？”
淩晉淡淡“嗯”一聲。
周溪淺這下不防著淩晉了，他擡起雙臂將淩晉圈住，“太好了！我要去！”
淩晉將手撫到他的背上，垂下眸，勾了一下唇，“不怕遇到危險？”
“有晉哥在，怎麽會遇到危險？”
“若我也遇到危險了？”
“你遇到危險？”周溪淺擡起頭，清澈的幼圓眼睛端詳著他，“你也會遇到危險嗎？”
“刀劍無眼，不分尊卑，若無危險，我身上的傷哪來的？”
周溪淺的眸中流露出畏懼。
淩晉靜靜看著他。
周溪淺脫口道：“那我更要陪你去！”
淩晉托著他的頭，將他按進懷中。
“所以晉哥不會把你丟在府中。”
周溪淺拿臉蹭了蹭淩晉的脖頸。
淩晉低低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周溪淺悶在他懷中問。
“我小時，母妃曾允我養過一只玳瑁貓，那貓粘人，我那時十分喜愛它。後來我被父皇送走，母妃傷心過度，對貓兒疏於照顧，它吃食不定，不出幾日便走了。我那時小，曾埋怨過它棄我而去，縱而今年長，亦未忘卻。那日在周府遇見你，便覺得，你活似我那只丟了的玳瑁貓。”
周溪淺在淩晉懷中嘟囔，“我才不是貓。”
淩晉撫著周溪淺的背，低笑道：“是了，小溪不會離我而去。”
周溪淺從淩晉懷中擡起頭，“晉哥，前幾日我負氣出走，你是不是很生氣？”
淩晉吻了一下他的唇，“你說呢？”
“那我以後——”
淩晉垂眸看著他。
周溪淺想了一會兒，“不行，你要負我，我還是要走。”
淩晉再次將他按進懷中，“不準。”
“為什麽不是你不會負我？”
淩晉道：“好，不會負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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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晉將紙放下，看向梁蔚，“你呢？”
梁蔚前陣子受了軍棍，此刻面色仍有些灰敗，他躬身對淩晉道：“回殿下，屬下按您吩咐潛在二皇子府邸，一連五日，並未有任何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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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十五低聲道：“殿下，這足足七十多個人，該如何排查？”
淩晉在周記門客及王淵偏將的名字上點了一下，“在出征之前，設法請這兩人來府中做客，我令小溪在簾後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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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在周公子在宗祠撞見黑衣人之前，周大人門客確實在京中，但三日前其母突發重疾，便請辭離京了，至於王將軍的偏將，他一直在揚州追隨將軍，並未回京。”
淩晉手指敲擊案面，發出鐸鐸的聲響。
趙十五遲疑道:“殿下……周大人門客此時離京，未免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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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晉淡淡道:“現下最為擔憂的是叛軍內應，把祖氏宗祠的密道炸毀，逐一排查京城枯井，以防叛軍從暗道入京。另外，城門更換成我們的人，我離京後，一切可疑者先行控制，不必等我號令。陛下病重，情勢非常，不可輕心。”
趙十五頷首：“是。”
淩晉看了梁蔚一眼，“傷好了？”
梁蔚垂下頭，“謝殿下關心，傷已無礙。”
淩晉道：“這幾日，得空教一教小溪騎術。”
梁蔚看向淩晉，猶豫了半晌，還是開了口：“殿下要讓周公子隨軍？”
淩晉冷冷看向他。
梁蔚遲疑了許久，才道：“……周公子隨軍，恐有危險。”
淩晉冷笑一聲，“有我在側，他有何危險？”
梁蔚低下眉，“殿下……刀劍無眼。”
淩晉道：“若他遇險，我必拼死相護，若我遇難，何必叫他獨活？如此，你還有異議嗎？”
梁蔚面色泛起青白，最終，沒再說一字。
周溪淺醒時，淩晉正好推門而入，周溪淺睡了一場好覺，身上的不適去了七八，見到淩晉，當先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淩晉來到他面前，屈指刮了一下他的臉頰，“睡好了？”
周溪淺心情愉悅，“睡好了。”
淩晉道：“那就下來吃點東西。”
周溪淺仰起臉，“我身上疼，動不了。”
“還想叫我餵你？”
周溪淺翹著唇角“嗯”了一聲。
“可惜了，我忖度你身上好了七八，便叫廚房為你治了大宴，你既未痊愈，那我只好再餵你魚粥了。”
周溪淺連忙將腿放到榻下，“我好了，我能下榻了。”
淩晉勾了一下唇，俯下身，一把將周溪淺抱了起來，“小溪還是不要好了。”
他抱著周溪淺來到案前。不一會兒，侍女端來玉饌珍饈，倒上美酒佳肴，滿案琳瑯，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其中一道以琉璃盞鋪上玉脂般的雪白魚肉，肉上淋著果香馥郁的琥珀色醬汁，周溪淺瞧著新奇，問道：“這是什麽？”
淩晉淡淡一笑，“這是你們士族的新菜式，叫逐夷，乃河豚肉所制，上面的淋漿，是蜜浸漬的梅子熬成的，甜嫩鮮美，你嘗嘗。”
周溪淺嘗了一箸，只覺魚肉滑嫩異常，柔如細膏，奇道：“好鮮甜的味道。”
淩晉笑了一下，“雖則鮮甜，但易腹痛，不可多食。”
周溪淺道：“我偏要多食。”
淩晉道：“嗯，那就食吧，痛極了，晉哥給你揉肚子。”
周溪淺擡頭瞪了他一眼。
淩晉瞥向周溪淺的腹部，“你今晨說腹痛？”
周溪淺點了點頭。
“哪裏？”
周溪淺騰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按了一按。
淩晉笑了，“這麽軟，也能被我頂痛？”
周溪淺起先沒明白淩晉在說什麽，待反應過來，手中的筷子都險些捏不住。
他面色通紅地瞪向淩晉，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淩晉道:“不是頂的，那便是掐的，小溪怕痛，晉哥下次註意。”
周溪淺立馬向一旁挪開，離淩晉足足半尺來遠。
淩晉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嚇你的。這幾日不折騰你。”
周溪淺仍戒備地瞪著淩晉。
淩晉道：“你過幾日要隨我出征，把你折騰狠了，上不了馬該如何是好？”
周溪淺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要隨你出征？”
淩晉看向周溪淺。
周溪淺自己又挪了過來，蹭到淩晉身邊，“我真的能去？”
淩晉淡淡“嗯”一聲。
周溪淺這下不防著淩晉了，他擡起雙臂將淩晉圈住，“太好了！我要去！”
淩晉將手撫到他的背上，垂下眸，勾了一下唇，“不怕遇到危險？”
“有晉哥在，怎麽會遇到危險？”
“若我也遇到危險了？”
“你遇到危險？”周溪淺擡起頭，清澈的幼圓眼睛端詳著他，“你也會遇到危險嗎？”
“刀劍無眼，不分尊卑，若無危險，我身上的傷哪來的？”
周溪淺的眸中流露出畏懼。
淩晉靜靜看著他。
周溪淺脫口道：“那我更要陪你去！”
淩晉托著他的頭，將他按進懷中。
“所以晉哥不會把你丟在府中。”
周溪淺拿臉蹭了蹭淩晉的脖頸。
淩晉低低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周溪淺悶在他懷中問。
“我小時，母妃曾允我養過一只玳瑁貓，那貓粘人，我那時十分喜愛它。後來我被父皇送走，母妃傷心過度，對貓兒疏於照顧，它吃食不定，不出幾日便走了。我那時小，曾埋怨過它棄我而去，縱而今年長，亦未忘卻。那日在周府遇見你，便覺得，你活似我那只丟了的玳瑁貓。”
周溪淺在淩晉懷中嘟囔，“我才不是貓。”
淩晉撫著周溪淺的背，低笑道：“是了，小溪不會離我而去。”
周溪淺從淩晉懷中擡起頭，“晉哥，前幾日我負氣出走，你是不是很生氣？”
淩晉吻了一下他的唇，“你說呢？”
“那我以後——”
淩晉垂眸看著他。
周溪淺想了一會兒，“不行，你要負我，我還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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