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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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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極端

德特蘭皇宮最深處的城堡, 遠沒有王儲殿下王宮的喧鬧和繁華。

在這裏進出的仆人都井然有序,即便遇到了十四年沒見的蘇利文殿下,也沒有人詫異什麽。

他們在遠遠望見他的時候, 便退立在一旁等待著。似乎蘇利文殿下從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

皇帝陛下身邊的最為信賴的管家早就在門口迎接。

即便是史蒂夫.哈瑞的父親,這位應該早就踏入古稀之年的管家——伊庫.哈瑞也依然矍鑠異常。

他朝著蘇利文行完禮道。“蘇利文殿下, 許久未見。”

“您這些年的變化非常大。但是不改風華英武之姿。”

“哈瑞管家, 好久不見。”蘇利文先生望了他一眼,對他的恭維視若無睹。而是頷首淡漠道:“史蒂夫.哈瑞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殿下您說笑了, 是史蒂夫他愚蠢無能。”

“被人利用, 做了錯事, 惹您生氣了。”哈瑞管家的身子站得更加恭敬。

誠惶誠恐道:“我為他的言行感到抱歉。哈瑞家的所有人都為他感到不恥。”

蘇利文沒再說話。他只是漫不經心地揮了揮自己的手杖。

和剛才提起的時候那不經意的態度一樣, 再不經意地將它們拋之腦後。

哈瑞管家將蘇利文帶到了寢宮門口。為他主動打開了大門。隨後便退到了一邊。

任由蘇利文宛如閑庭信步一樣,踱步到皇宮的深處。

這裏是整個德特蘭當之無愧的權力的中心。

也是蘇利文童年生活的宮殿。

只是可惜這位權力中心早就病臥在床上多年。

蘇利文一步一步地從覆雜的走廊裏走過, 遵循著記憶。

他像是從來不曾離開過一般, 路過一幅幅自己熟悉的畫作,經過已然經過歲月的洗禮,卻保養得和記憶中一樣好的作品。

與其說他從未離開,不如說, 這裏保留著他離開時一樣的陳設。

直到在一間臥室房門口, 看到了一位漂亮女人的畫作。

這是新的。

畫作上的女人擺著和別人無異的端莊姿態, 金色的頭發宛如陽光,點綴著那張白雪一樣的溫柔臉龐。

蘇利文駐足在那裏, 靜靜望了兩眼。行了一個足夠時間的註目禮, 這才繼續往前走去。

斯圖爾特八世的妻子——安妮特皇後, 是整個德特蘭歷史上有名的美人皇後。

她以端莊與溫柔著名, 被冠之以“偉大”的稱號落葬。

即便她的死因牽扯進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到現在也是宮廷中無法言說的辛秘。

無論如何, 她亦是蘇利文的母親。

斯圖爾特八世在安妮特皇後死後,將自己的皇位傳位給了亨利的父親,也就是如今的斯圖爾特九世。

他和自己的父親一樣。體弱多病,不善社交。

在這十四年間,已然全由自己的兒子亨利.斯圖爾特打理政務。

但這並不影響他作為整個德特蘭的君主,享有的一切意義上的權力。

他就是普魯斯特忌憚的,那個站在亨利背後的男人。

蘇利文走進了記憶中的那間最大的臥室。

這裏早就屏退了所有的仆人。

陳列的各種工藝品之外,那張碩大的床格外引人矚目。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令人無法言說的奇怪的味道。

熟悉藥劑的蘇利文輕易便聞出了好幾種帶有強烈副作用的藥劑成分。

這讓他皺了皺眉,毫不避諱地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後退回到了房間門口。

“別這樣,蘇利。你這樣太傷人了。”床上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他用一種詭異的低啞聲線呢喃道。

那人大部分肥大的身軀被藏在被子裏,僅留下的部分裸露在外邊的軀體也顯得詭異的龐大。或者說腫脹不堪。

他原本該是銀白色的頭發已經所剩無幾,那眼瞳中的淡色琥珀眼眸早已隨著歲月,消逝到幾近於無了。

似乎知道今天要會客。他早已經被擺弄著靠在了床頭墻壁上。幾乎用那近乎近乎貪婪地殷切眼神,一寸寸地掃視在蘇利文那修長又年輕的身軀上,喃喃道:“親愛的蘇利,你回來了。”

“你終於想起來見我了。”

發出來的聲音含混又帶著詭異的嘶啞。

像是一個卡了不知道多少年痰的重病患者。

他卻渾然不知,繼續用那詭異的音調問道:“這些年過得如何?”

“那麽,你該是斯圖爾特八世,還是九世?”蘇利文沒有理會他的寒暄,而是似笑非笑的嘲道。

“看來你們融合得非常成功?”

“當然是你的父親了。”床上的人猛地動了動。似乎是在為蘇利文的話做出反應。

只是他實在沒有力氣去控制自己已然龐大腫脹到不可估量的身體了,只能激動道:“即便我沒有了曾經的樣子。可你知道的,蘇利。我的靈魂還是你的父親。”

“你依舊是我親愛的兒子,我最寵愛的兒子。”

“得了吧斯圖爾特。”蘇利文提了提手杖,不耐煩地喝止道。“請時刻謹記,你現在的身體已經不配稱作我的父親了。”

“即便是十四年前,我也從未叫過你父親。”

“我剛才只是想要嘲笑你。”

強硬的態度讓床上的人沈默了下去。

他想了想之後,終於是閉上了原本就費力才能打開的嘴巴。

沈默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蘇利文說點什麽,這才繼續道:“亨利求了我好多天,我才答應讓你放回來的。”

“你就是如此報答我的?”

“至少對我的態度好一點,蘇利。”

“你是我和安妮特唯一的兒子,你知道?我是在乎你的。”

“你已經討好他到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了?”

“這麽說,就連我那位兄長的身體都已經維持不了了?”蘇利文並沒有聽信他的花言巧語,而是直言不諱道。

“誰願意拒絕更加年輕,強壯的身體呢?”斯圖爾特似乎已經對蘇利文這樣的態度免疫了。他淡然道:“蘇利,忍忍吧。”

“他的情婦很多,卻沒有一個懷上斯圖爾特血脈的孩子。”

“如果他擁有了孩子的話。我早就可以擁有他的身體,享受生活了。”

“而你卻率先將給他的權利給到了無可逾越的頂峰。這些年他已經無法無天了。”蘇利文冷冷道。

“你不要這麽誇張。他只是個孩子,年少輕狂不知道輕重的孩子。”

“你應該知道那些權利,全都是讓我成為他做準備的。”

“但最起碼他需要一點教訓。”蘇利文不耐煩的道。

“看來他真正惹了你了。”床上的人訥訥道。

“他不是一直就想殺了我滅口嗎?”蘇利文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道:“看來年少的記憶對他的沖擊非常大。即便你們想辦法洗掉了他對自己父親的記憶,他對我的仇恨還是沒有減少多少。”

“你不用跟他一般見識。”斯圖爾特含混道。“他只是一個活不了多久的載體。而你永遠是我的驕傲。”

“只是因為我願意用自己的力量,為你做這種……,骯臟的手術罷了。”蘇利文垂著眼,他微微掀了掀自己的眼皮,淡漠道:“不用跟我打圈子。”

“你得清楚,你不可能放任亨利繼續這麽玩鬧下去。”

“你也知道我賦予他的一切權力都是為了他的死亡。”

“我需要這些東西,為我的重生做鋪墊。”斯圖爾特掙紮道。

“我當然知道這些年你可真是煞費了苦心。將權利給你的兒子,你成為了你的兒子。”

“現在再將這份權利給予你的孫子,等待著成為自己的孫子。”蘇利文冷哼一聲道。“為了德特蘭的穩定,你可真是辛苦了。”

蘇利文先生的嘲諷意味十足。

但,似乎他們確實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

床上的人像是聽不懂他的嘲諷一樣,只深深嘆了口氣道:“是啊,將這一切做好。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蘇利,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怪不得連我進一次皇宮都要將所有人屏退開,你就這麽害怕亨利看見我,給你惹上麻煩?”

“他似乎還是知道些什麽。”

“潛意識裏,這些年他酗酒吸食不良藥品。總是以傷害自己為代價向我施壓,我沒有辦法。”

“這跟我沒有關系。斯圖爾特。”蘇利文冷冷望著他,徹底失去了耐心。“沒有了這個身體,你還會擁有下一個,即便他最為合適,你也擁有替補的方案。”

“但你很明白。讓我對他斤斤計較的下場。”蘇利文先生意味深長道:“從以往到現在,我從沒有對他的挑釁做點什麽。”

“哪怕是給我持續不斷地餵食慢性毒藥。”

“可現在,我已經不想再容忍他了。你說,該怎麽辦?”

“說吧,蘇利。你要他幹什麽?”床上的人重重嘆了口氣,妥協道。

“很簡單先生。”蘇利文冷靜道:“我要他在下一次迎神大典之前放過波恩.普魯斯特。”

床上的人回了一陣沈默,他有些無語。

“蘇利,我以為你是一個不會有任何朋友的人。一個教廷的工作人員,似乎並不值得你專門跑來向我求情。”

“無論是誰,生活中都需要一點人脈關系。”蘇利文靜靜道。

“我只是答應他的需求,保證他順利的登上主* 教的位置。”

“等他成為主教之後。他可以隨意被你們拿捏。”

“而且,你也很看好這個年輕人吧。不然你怎麽可能讓他年紀輕輕就替換掉格澤爾的位置?”

“如果成為你的人會發揮很大的作用。難道就這麽任亨利將他毀掉嗎?”

“他再是不甘心,他現在也只是一位王儲。”

“是時候讓他清醒一點了。否則將他的欲望養大了,你真的確保他能夠安然地接受自己被安排的命運嗎?”

蘇利文先生說完最後一句便決然離開了。

那個房間裏的空氣和他本人的一樣,都散發著讓蘇利文作嘔的味道。

容易讓蘇利文想到一些不想回憶的往事。

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的話語不起作用。

他實在是太了解這個人了。

再是冠冕堂皇,他也不會輕易犧牲自己的利益。

普魯斯特原本對他有用,他自然也樂得讓他免受亨利的打擾。

更何況,已經有人要求他這麽做了。

…………

在他離開之後哈瑞管家才姍姍而來。

他派幾個仆人將斯圖爾特小心翼翼從床上緩緩放下。

在給他殷勤擦洗完畢之後,恭敬問道:“陛下,蘇利文殿下有沒有為難你?”

“他這麽多年都被流放在外,即便回來了也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您。怎麽會在這個時候……”

“他讓我放過波恩.普魯斯特。”

哈瑞管家一下子就記得他是誰了,想也沒想地問道。“亨利殿下只怕不會答應。”

“那位普魯斯特先生,給亨利殿下弄了不小的麻煩。如果不是我們出手快,只怕亨利殿下早就該迫於壓力被處理了。”

“就算是現在,他也正因為自己的損失呶呶不休呢……”

床上的人沈吟了良久。聽他說完之後,才輕輕道:“蘇利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

“他能夠在今天踏進我的宮殿,我已經很高興了。”

“作為一個父親,我不能連孩子的一個小小要求都不能夠答應。”

“是的,陛下,我明白了。”哈瑞管家眼裏閃過一絲晦暗的神色,隨後幹脆道。

只是,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道:“只是……十四年前,他寧願自殺也不願意幫助您……”

“如果不是皇後殿下犧牲自己,讓他妥協,那個計劃早就泡湯了。您也不會成功換下身體。”

“雖然這些年,他一直在和教廷配合跟進改進這項計劃,為您服務。”

“可陛下,人的記憶與秉性不能改變。亨利殿下惹了他那麽久,甚至還試圖將他抹殺掉。”

“他知道您能庇佑他,都從未開口過。”

“現在卻只在您的面前要求放過一個不甚重要的人……”

“您不怕,他其實已然在暗中圖謀什麽……更加極端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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