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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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魔咒
兩個人對這方面都十分生疏, 好在態度足夠認真。
在浴室清理了一個多小時，兩人終於先後從浴室走出。
郁懷枳身上的肌肉還是酸痛萬分，江時野扶著他的肩，慢慢往床邊走。
郁懷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看起來十足狼狽, 偏偏唇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江時野餘光瞥到他的神情, 好奇道：“笑什麽？”
“感覺好幸福。”郁懷枳還是笑。
他左手緊緊握著江時野的腰，將自己一半的重量都托付給身邊的人。
江時野還沒忘方才他替郁懷枳按揉淤青時，對方咬牙忍痛的神情。
實在不覺得在這樣受傷的前提下，有什麽值得郁懷枳開心的。
他手動了動, 在郁懷枳痕跡斑斑的肩上按了一下。
“嘶——”郁懷枳差點跳起來。
他側過頭, 看向江時野。
捕捉到江時野眼中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他心跳霎時漏了一拍。
攜著酒店沐浴露的氣味, 郁懷枳再度雙手摟上江時野的腰, 主動將唇湊了過去。
江時野沒有動，不迎也不拒。
郁懷枳卻自娛自樂起來, 舌尖輕舔柔軟的唇縫, 一點點探入，觸碰到堅硬的牙齒。
他們剛才一起刷過牙，鼻息間都是薄荷味辛辣的香氣, 郁懷枳卻莫名嘗到了甜味。
江時野沒想到郁懷枳連這樣不痛不癢的輕吻都能耐心十足地一點點品味著，他被磨得沒了耐心，主動張口，勾住對方的軟舌, 不留餘地地回吻過去。
郁懷枳眉眼彎起，唇間溢出一聲輕笑。
他閉上眼, 溫暖的陽光自窗口探入，他在靜謐祥和的房間內與江時野擁吻。
“滋——”
震動聲突兀地響起。
江時野被喚回心神。
他微微退後, 想要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郁懷枳卻追上來，不允許他有分心的機會。
手機一直震動著，想必是有人在打電話過來。
郁懷枳猜測應該是莊樁醒了，來電詢問他們的行蹤。
雖然知道了他和江時野真正的關系，但郁懷枳還是不想看江時野為了對方，舍棄與自己相處機會的樣子。
震動聲實在擾人，江時野微蹙起眉，已經沒了接吻的興致。
他這邊失去主動，郁懷枳便也演不下這場獨角戲。
方才的幸福感如泡影般驟然破滅，郁懷枳眨了眨眼，好像又回到了現實。
他松開桎梏江時野的雙手，退後半步。
下唇還有濡濕的亮色，郁懷枳輕輕舔去，他唇角揚了揚，眼中卻沒幾分笑意。
“去接吧。”他輕聲道。
江時野看他一眼，卻沒有如郁懷枳預想中那樣轉身就走，而是在手機接連不斷地震動聲中，先將郁懷枳扶回了床上，然後才去拿放在床頭的手機。
果然，是莊樁。
江時野接通來電。
“你怎麽才接！！”莊樁的嚎叫聲從話筒裏傳來。
江時野皺著眉把手機拿遠一些，聽著莊樁那邊像機關槍一樣連連提出的疑問。
江時野將昨晚他們都喝多了的事告訴他，然後讓他先回去。
“咦？呃……啊！”莊樁發來一系列的怪聲。
以他的腦補能力，已經想象出了多個狗血版本的故事發展。
“你和郁總難道……？？”他欲言又止。
江時野聞言，向郁懷枳那邊看去一眼，郁懷枳一直在註視他，與他的視線相觸，面上揚起乖巧溫和的笑容。
嗯，都是假象。
江時野心裏默默評價。
郁懷枳卻不知道他的想法，還狀似懵懂地眨了眨眼，一副並沒有聽懂他和莊樁對話的模樣。
江時野收回視線，回答莊樁剛才的問題。
“我現在和他在一起。”他如實道。
“哎喲餵！”莊樁發出了一聲驚嘆。
也許是驚奇，也許是打趣，也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表達情緒。
“你先回去吧。”江時野道。
“那個那個……”莊樁卻沒有立刻答應。
“怎麽？”江時野問。
“你幫我問問郁總，我能不能……再去吃一頓午餐啊？”
莊樁聲音弱弱的，一點不像是個一米八、兩百斤的漢子：“我剛看了我昨天拍的視頻，連小學生隨手拍的都不如……好想再拍一次當素材啊嚶嚶嚶。”
他的惡意賣萌讓江時野皺起眉，正想拒絕，郁懷枳的聲音卻乍然響起：“可以。”
郁懷枳撐起身，站起的時候身體還是有些抖，但放慢動作後，走起來也不算有異樣。
他來到江時野身邊，像是藤蔓一般立刻纏繞上江時野這棵大樹，他看向手機，聲音微微放大：“你向服務生報我的名字，不止今天，以後隨時都可以來。”
“哇——”莊樁受寵若驚，“感謝郁總！”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拜拜~”聽到郁懷枳的聲音，莊樁識相地掛了電話。
“你沒必要這樣。”江時野不讚同他的行為。
由奢入儉難，他把莊樁看作朋友，下意識就把對自己的要求代入到莊樁身上。
“應該的。”郁懷枳下巴輕貼在江時野肩上。
他指尖輕撫昨夜他在江時野身上留下的牙印，隱秘的滿足感侵襲全身，他開口道：“搶了他的男朋友，這些是他應得的。”
他的聲音很輕，更像是自言自語，偏偏嘴唇就在江時野耳邊，咫尺的距離，讓他話語間的內容無處遁形。
郁懷枳專註地看著他在江時野身上留下的痕跡，仿佛這個痕跡能讓他和江時野的關系就此緊密，再也不用擔心對方會離自己而去。
郁懷枳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反而是江時野微瞇起眼，仿佛聽到了什麽令他不悅的東西。
“搶了他的男朋友？”江時野推開郁懷枳的腦袋，轉過身看向他：“什麽意思？”
他像是一個看到學生正在犯錯的老師，眼中滿是嚴厲。
郁懷枳一楞，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
江時野始終不肯將他和莊樁的真實關系告訴自己，難道他順著對方的意願演下去，也是錯的？
他滿目茫然，竟顯得有幾分天真與無辜。
江時野從他眼裏找不出偽裝的痕跡。
眉間皺起，江時野捏住郁懷枳的下巴，兩人間的距離驟然拉近。
“你覺得，昨晚我為什麽會抱你？”他淡聲問。
他的喜怒向來不形於色，此時也像是在問一個普通尋常的問題。
只是他捏住郁懷枳下巴的手過於用力，指尖都因為施力而泛白。
“因為……”郁懷枳說出他心底早就蓋棺定論的原因：“因為你……心軟了。”
“你覺得……我很可憐。”
這是事實。
雖然殘忍，讓郁懷枳想起就覺得心臟隱隱作痛，但他無法欺騙自己。
至少昨夜，江時野會選擇幫助他，絕不會是因為，他愛他。
他們不是情之所至，他們沒有兩情相悅。
他們不相愛。
想到這裏，郁懷枳眼眶突然泛起紅來，他咬住牙，壓抑下心底突然泛起的酸澀。
江時野見他眼睛紅了，看到自己的手，才發現自己用力過度。
他松開手。
同時也退後一步。
昨夜有一只刺猬偷偷收起了身上的刺。
這已是它目前能做到的極限。
想讓它袒露柔軟的肚皮，被人類看到它真實的皮肉——絕無可能。
江時野離開了，沒有向郁懷枳多說一句。
窗外的陽光緩緩升起，逐漸從窗框中消失。
郁懷枳突然覺得好冷。
-
江時野回到家的時候，莊樁還沒回來。
大概是真的像郁懷枳說的那樣做了，還沈浸在收集視頻素材的小世界裏。
昨夜他吃的本就不多，又麓戰了一夜，早上還忙著照顧郁懷枳，現在已是饑腸轆轆。
簡單煮了碗面，他直接拿著小鍋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開始吃面。
“滋——”手機再度震動。
江時野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郁懷枳的名字。
他左滑，拒絕接起。
對方又打來。
他又拒絕。
對方再度打來。
江時野直接改成靜音。
他吃面的時候，偶爾會去看屏幕一眼，發現郁懷枳的名字就沒從屏幕上消失過。
一鍋面很快吃完了，他沒拿手機，帶著鍋走向廚房間。
將廚餘垃圾倒進垃圾桶，他把小鍋放進洗碗機。
洗碗機裏已經攢了不少廚具，他按下按鈕，把它們一起洗了。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
江時野假裝聽不見。
來人按門鈴的頻率愈發加快。
江時野索性關上廚房門，盡量隔絕噪音。
過了大約十分鐘，門鈴聲終於停止。
江時野等了一會兒，沒繼續聽到動靜。
他莫名吐出一口長氣，但胸口依然有憋悶的感覺。
江時野打開廚房門，剛踏出一步，擡眼的時候，卻發現餐桌突兀地站著一個人。
他的心狠狠一跳。
“你怎麽進來的！”
這畫面過於出乎江時野的意料，讓他神經陡然一悚。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郁懷枳面上滿是委屈。
他身上依然酸痛不已，明明前一晚他們還擁抱得那麽緊密，為什麽轉眼間江時野又變成了這樣冷淡的態度？
“回答我的問題。”江時野沈下聲。
郁懷枳被他嚴肅的態度嚇得一顫，如實答道：“之前莊樁給我的。”
他在這裏魂不守舍地生活了一個月，有一次莊樁打開門，發現本該高高在上的郁總因為睡懵的他沒開門而蹲坐在門前不知道多久，於是心一軟，就把鑰匙給他了，之後也忘了要回來。
如果不是江時野剛才再三地拒接郁懷枳的電話，也堅持將他拒之門外，郁懷枳其實並不想這麽早透露出這把鑰匙的行蹤。
江時野伸出手：“給我。”
郁懷枳下意識將手藏到身後，他抿住唇，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沖動。
江時野手未動，再次重覆：“給我。”
郁懷枳目光在他臉上反覆探尋，看不出半點能回攏的餘地。
他垂下眼，藏在身後的手緊緊相握，鑰匙鋒利的齒尖刺進肉裏，讓他身體一陣陣發冷。
“郁懷枳。”江時野冷淡地叫出這個名字。
郁懷枳身體狠狠一震。
“我、不、要。”
他忍住齒間的顫意，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口。
“為什麽……”他垂著頭，聲音輕輕的。
江時野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在一個瞬間，神情微怔。
一滴淚從郁懷枳眼眶中直直落下，寂然砸到木地板上。
它掉落的速度極快，卻被江時野捕捉到身影。
他的手緩緩垂下，一顆剛冷硬起來的心臟再度有被潤濕的痕跡。
“為什麽你總能對我這麽絕情呢？”
郁懷枳擡起頭，眼眶盈滿的淚瞬間落下，滑出兩道淚痕。
每當他在江時野這裏受到冷遇，他總會一遍遍地在心底問出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個魔咒，反覆折磨著他的心。
讓他意識到，自己在江時野心裏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對方總是能狠下心來，一次又一次，毫無顧忌地對他造成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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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懷枳身上的肌肉還是酸痛萬分，江時野扶著他的肩，慢慢往床邊走。
郁懷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看起來十足狼狽, 偏偏唇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江時野餘光瞥到他的神情, 好奇道：“笑什麽？”
“感覺好幸福。”郁懷枳還是笑。
他左手緊緊握著江時野的腰，將自己一半的重量都托付給身邊的人。
江時野還沒忘方才他替郁懷枳按揉淤青時，對方咬牙忍痛的神情。
實在不覺得在這樣受傷的前提下，有什麽值得郁懷枳開心的。
他手動了動, 在郁懷枳痕跡斑斑的肩上按了一下。
“嘶——”郁懷枳差點跳起來。
他側過頭, 看向江時野。
捕捉到江時野眼中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他心跳霎時漏了一拍。
攜著酒店沐浴露的氣味, 郁懷枳再度雙手摟上江時野的腰, 主動將唇湊了過去。
江時野沒有動，不迎也不拒。
郁懷枳卻自娛自樂起來, 舌尖輕舔柔軟的唇縫, 一點點探入，觸碰到堅硬的牙齒。
他們剛才一起刷過牙，鼻息間都是薄荷味辛辣的香氣, 郁懷枳卻莫名嘗到了甜味。
江時野沒想到郁懷枳連這樣不痛不癢的輕吻都能耐心十足地一點點品味著，他被磨得沒了耐心，主動張口，勾住對方的軟舌, 不留餘地地回吻過去。
郁懷枳眉眼彎起，唇間溢出一聲輕笑。
他閉上眼, 溫暖的陽光自窗口探入，他在靜謐祥和的房間內與江時野擁吻。
“滋——”
震動聲突兀地響起。
江時野被喚回心神。
他微微退後, 想要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郁懷枳卻追上來，不允許他有分心的機會。
手機一直震動著，想必是有人在打電話過來。
郁懷枳猜測應該是莊樁醒了，來電詢問他們的行蹤。
雖然知道了他和江時野真正的關系，但郁懷枳還是不想看江時野為了對方，舍棄與自己相處機會的樣子。
震動聲實在擾人，江時野微蹙起眉，已經沒了接吻的興致。
他這邊失去主動，郁懷枳便也演不下這場獨角戲。
方才的幸福感如泡影般驟然破滅，郁懷枳眨了眨眼，好像又回到了現實。
他松開桎梏江時野的雙手，退後半步。
下唇還有濡濕的亮色，郁懷枳輕輕舔去，他唇角揚了揚，眼中卻沒幾分笑意。
“去接吧。”他輕聲道。
江時野看他一眼，卻沒有如郁懷枳預想中那樣轉身就走，而是在手機接連不斷地震動聲中，先將郁懷枳扶回了床上，然後才去拿放在床頭的手機。
果然，是莊樁。
江時野接通來電。
“你怎麽才接！！”莊樁的嚎叫聲從話筒裏傳來。
江時野皺著眉把手機拿遠一些，聽著莊樁那邊像機關槍一樣連連提出的疑問。
江時野將昨晚他們都喝多了的事告訴他，然後讓他先回去。
“咦？呃……啊！”莊樁發來一系列的怪聲。
以他的腦補能力，已經想象出了多個狗血版本的故事發展。
“你和郁總難道……？？”他欲言又止。
江時野聞言，向郁懷枳那邊看去一眼，郁懷枳一直在註視他，與他的視線相觸，面上揚起乖巧溫和的笑容。
嗯，都是假象。
江時野心裏默默評價。
郁懷枳卻不知道他的想法，還狀似懵懂地眨了眨眼，一副並沒有聽懂他和莊樁對話的模樣。
江時野收回視線，回答莊樁剛才的問題。
“我現在和他在一起。”他如實道。
“哎喲餵！”莊樁發出了一聲驚嘆。
也許是驚奇，也許是打趣，也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表達情緒。
“你先回去吧。”江時野道。
“那個那個……”莊樁卻沒有立刻答應。
“怎麽？”江時野問。
“你幫我問問郁總，我能不能……再去吃一頓午餐啊？”
莊樁聲音弱弱的，一點不像是個一米八、兩百斤的漢子：“我剛看了我昨天拍的視頻，連小學生隨手拍的都不如……好想再拍一次當素材啊嚶嚶嚶。”
他的惡意賣萌讓江時野皺起眉，正想拒絕，郁懷枳的聲音卻乍然響起：“可以。”
郁懷枳撐起身，站起的時候身體還是有些抖，但放慢動作後，走起來也不算有異樣。
他來到江時野身邊，像是藤蔓一般立刻纏繞上江時野這棵大樹，他看向手機，聲音微微放大：“你向服務生報我的名字，不止今天，以後隨時都可以來。”
“哇——”莊樁受寵若驚，“感謝郁總！”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拜拜~”聽到郁懷枳的聲音，莊樁識相地掛了電話。
“你沒必要這樣。”江時野不讚同他的行為。
由奢入儉難，他把莊樁看作朋友，下意識就把對自己的要求代入到莊樁身上。
“應該的。”郁懷枳下巴輕貼在江時野肩上。
他指尖輕撫昨夜他在江時野身上留下的牙印，隱秘的滿足感侵襲全身，他開口道：“搶了他的男朋友，這些是他應得的。”
他的聲音很輕，更像是自言自語，偏偏嘴唇就在江時野耳邊，咫尺的距離，讓他話語間的內容無處遁形。
郁懷枳專註地看著他在江時野身上留下的痕跡，仿佛這個痕跡能讓他和江時野的關系就此緊密，再也不用擔心對方會離自己而去。
郁懷枳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反而是江時野微瞇起眼，仿佛聽到了什麽令他不悅的東西。
“搶了他的男朋友？”江時野推開郁懷枳的腦袋，轉過身看向他：“什麽意思？”
他像是一個看到學生正在犯錯的老師，眼中滿是嚴厲。
郁懷枳一楞，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
江時野始終不肯將他和莊樁的真實關系告訴自己，難道他順著對方的意願演下去，也是錯的？
他滿目茫然，竟顯得有幾分天真與無辜。
江時野從他眼裏找不出偽裝的痕跡。
眉間皺起，江時野捏住郁懷枳的下巴，兩人間的距離驟然拉近。
“你覺得，昨晚我為什麽會抱你？”他淡聲問。
他的喜怒向來不形於色，此時也像是在問一個普通尋常的問題。
只是他捏住郁懷枳下巴的手過於用力，指尖都因為施力而泛白。
“因為……”郁懷枳說出他心底早就蓋棺定論的原因：“因為你……心軟了。”
“你覺得……我很可憐。”
這是事實。
雖然殘忍，讓郁懷枳想起就覺得心臟隱隱作痛，但他無法欺騙自己。
至少昨夜，江時野會選擇幫助他，絕不會是因為，他愛他。
他們不是情之所至，他們沒有兩情相悅。
他們不相愛。
想到這裏，郁懷枳眼眶突然泛起紅來，他咬住牙，壓抑下心底突然泛起的酸澀。
江時野見他眼睛紅了，看到自己的手，才發現自己用力過度。
他松開手。
同時也退後一步。
昨夜有一只刺猬偷偷收起了身上的刺。
這已是它目前能做到的極限。
想讓它袒露柔軟的肚皮，被人類看到它真實的皮肉——絕無可能。
江時野離開了，沒有向郁懷枳多說一句。
窗外的陽光緩緩升起，逐漸從窗框中消失。
郁懷枳突然覺得好冷。
-
江時野回到家的時候，莊樁還沒回來。
大概是真的像郁懷枳說的那樣做了，還沈浸在收集視頻素材的小世界裏。
昨夜他吃的本就不多，又麓戰了一夜，早上還忙著照顧郁懷枳，現在已是饑腸轆轆。
簡單煮了碗面，他直接拿著小鍋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開始吃面。
“滋——”手機再度震動。
江時野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郁懷枳的名字。
他左滑，拒絕接起。
對方又打來。
他又拒絕。
對方再度打來。
江時野直接改成靜音。
他吃面的時候，偶爾會去看屏幕一眼，發現郁懷枳的名字就沒從屏幕上消失過。
一鍋面很快吃完了，他沒拿手機，帶著鍋走向廚房間。
將廚餘垃圾倒進垃圾桶，他把小鍋放進洗碗機。
洗碗機裏已經攢了不少廚具，他按下按鈕，把它們一起洗了。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
江時野假裝聽不見。
來人按門鈴的頻率愈發加快。
江時野索性關上廚房門，盡量隔絕噪音。
過了大約十分鐘，門鈴聲終於停止。
江時野等了一會兒，沒繼續聽到動靜。
他莫名吐出一口長氣，但胸口依然有憋悶的感覺。
江時野打開廚房門，剛踏出一步，擡眼的時候，卻發現餐桌突兀地站著一個人。
他的心狠狠一跳。
“你怎麽進來的！”
這畫面過於出乎江時野的意料，讓他神經陡然一悚。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郁懷枳面上滿是委屈。
他身上依然酸痛不已，明明前一晚他們還擁抱得那麽緊密，為什麽轉眼間江時野又變成了這樣冷淡的態度？
“回答我的問題。”江時野沈下聲。
郁懷枳被他嚴肅的態度嚇得一顫，如實答道：“之前莊樁給我的。”
他在這裏魂不守舍地生活了一個月，有一次莊樁打開門，發現本該高高在上的郁總因為睡懵的他沒開門而蹲坐在門前不知道多久，於是心一軟，就把鑰匙給他了，之後也忘了要回來。
如果不是江時野剛才再三地拒接郁懷枳的電話，也堅持將他拒之門外，郁懷枳其實並不想這麽早透露出這把鑰匙的行蹤。
江時野伸出手：“給我。”
郁懷枳下意識將手藏到身後，他抿住唇，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沖動。
江時野手未動，再次重覆：“給我。”
郁懷枳目光在他臉上反覆探尋，看不出半點能回攏的餘地。
他垂下眼，藏在身後的手緊緊相握，鑰匙鋒利的齒尖刺進肉裏，讓他身體一陣陣發冷。
“郁懷枳。”江時野冷淡地叫出這個名字。
郁懷枳身體狠狠一震。
“我、不、要。”
他忍住齒間的顫意，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口。
“為什麽……”他垂著頭，聲音輕輕的。
江時野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在一個瞬間，神情微怔。
一滴淚從郁懷枳眼眶中直直落下，寂然砸到木地板上。
它掉落的速度極快，卻被江時野捕捉到身影。
他的手緩緩垂下，一顆剛冷硬起來的心臟再度有被潤濕的痕跡。
“為什麽你總能對我這麽絕情呢？”
郁懷枳擡起頭，眼眶盈滿的淚瞬間落下，滑出兩道淚痕。
每當他在江時野這裏受到冷遇，他總會一遍遍地在心底問出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個魔咒，反覆折磨著他的心。
讓他意識到，自己在江時野心裏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對方總是能狠下心來，一次又一次，毫無顧忌地對他造成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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