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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那我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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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那我信他

轉運床在光滑的急診地面上飛速行駛,直到消失在治療室的盡頭。

程澈無力癱坐在醫院走廊上,顧不上擦拭身上的血跡。

這些血跡,都是池硯舟的,出事之後,他將池硯舟的腦袋緊緊按在自己懷裏,等待救護車的到來。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自責,是他沒有保護好池硯舟,是他的錯。

被無邊的愧疚和怒火沖上天靈蓋的時候,他幾乎失去理智,他將池硯舟在地上放好,從一旁撿起那根斷裂成兩半的木棍朝剛偷襲他的人一步步走去。

剛才那人已經被交警控制,他現在上前不再有任何正當理由。

可沒辦法,他忍受不了,都是因為這個人,都是因為這個人池硯舟才會受傷。

兩個交警迅速上前將他拉住,奪過了他手中的木棍,嚴厲警告他不要亂動,他卻幾乎什麽都聽不見,血色逐漸覆蓋雙眼,他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劇烈顫抖。

直到池硯舟虛弱的呼喚在身後響起。

“程澈。”

赤紅的血絲瞬間褪去,程澈猛然回頭,只見躺在地上的池硯舟微微睜開了雙眼。

程澈甩開交警的束縛,迅速回身走到池硯舟身旁蹲下,將池硯舟的頭護在自己的懷裏。

“程澈。”

“我在,我在。”程澈慌亂又小心翼翼,他輕輕回應著。

“程澈,”池硯舟仿佛無知無覺,目光失焦地望著前方的某一點,重覆喊著程澈的名字。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程澈不得不低下頭靠近去聽他在說什麽。

直到他聽清了池硯舟細若蚊蠅的那兩個字。

他將池硯舟死死按進懷裏,他們被隔絕進了一個只有彼此的空間,任周遭熙熙攘攘都不再松手。

“別走。”

池硯舟從醫院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傍晚的事情。

他睜眼的那一瞬,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有幾秒鐘幾乎喪失了全部記憶,忘記自己身在何方。

直到他微微側過頭,垂眼時發現了一顆白毛腦袋正靜靜地伏在他雪白的床單上,白毛的主人此刻睡得正香,微張的嘴巴幾乎要流出口水。

池硯舟微微扯了扯嘴角,收回了眼神,吊瓶還在一滴一滴地往他的身體裏輸送不知什麽冰涼的液體,他的手臂被冰得發寒,不舒服地動了動。

沒想到這麽一動,立刻驚醒了前一秒看起來還在熟睡的程澈,程澈從迷茫到清醒只花了三秒鐘,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在清醒之前就朝池硯舟望來。

或許是之前失望了太多次,因此這一次他看到一個睜著眼睛的池硯舟時竟然還有一瞬間的怔楞。他整個人睡得亂七八糟,呆毛立起,就這麽跟智商不好似的望著池硯舟。

池硯舟望著程澈這幅傻樣,微微扯了扯嘴角,輕聲道:“怎麽傻了?”

話音剛落,池硯舟一頓,有些不太確定,他又喊了一聲程澈的名字,可臉色卻愈發古怪。

“你醒了?”程澈終於回過神來立刻站起來俯身觀察池硯舟,大喜之餘卻也註意到了池硯舟不同尋常的臉色。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池硯舟望著程澈的嘴巴一張一合,臉色卻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程澈,”池硯舟的嗓音裏喊著一絲顫抖。

“我什麽都聽不見了。”

“池先生這種情況應該是頭部受到外傷而導致的神經傳導功能障礙,結合腦震蕩的情況來看,我認為這應該是一種暫時性的失聰狀態。”

池硯舟的病房外,程澈和主治醫生站在一起,神情嚴肅。

“那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程澈憂心道。

“這不好說啊,本身出現這種聽力障礙就已經是小概率事件,至於具體的恢覆情況更是因人各異,這我目前也無法做出很好的判斷。”

醫生走後,程澈從病房門的透明窗上偷偷朝裏望,池硯舟正靜靜地坐靠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樣看過去,他仿佛被全世界隔離一般,一個人孤獨地坐在自己的孤島,沒有任何外界的聲響再可以驚動他。

程澈心下惘然,無數自責懊悔的念頭在他的體內橫沖直撞。

“砰”的一聲,他的拳頭砸上了一旁的走廊,手上疼痛傳來,反覆撕裂的傷口再一次裂開,程澈卻視若無睹,他深吸一口氣,平覆之後推開了房門。

池硯舟聽不見任何動靜,自然也不會知道他進了房間,直到程澈走到池硯舟的身後,墨色的陰影被投射在雪白的被單上,池硯舟才回頭。

看見程澈,池硯舟扯了個不明顯的笑容。

“醫生怎麽說?”池硯舟的語氣沒有什麽波動,但程澈依舊還能從微顫的語調中聽出一絲被極力掩藏的害怕。

程澈在床邊坐下,掏出手機啪啪打下幾個字。

【大聰明:沒大事,醫生說就是短暫性的失聰,過一段時間你頭上的傷恢覆了就好了。】

池硯舟的手機震動,他拿起手機查看了程澈發來的消息,面露疑惑。

【小池愛喝粥:真的?】

程澈立刻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啪啪打字。

【大聰明:我騙你做什麽?受傷.jpg】

池硯舟瞅著程澈誇張的表情,終於露了點笑模樣。

程澈見人笑了,這才松了一口氣,他猶豫一會兒,給池硯舟發去幾個字。

【大聰明:你聽不見這段日子,就我來照顧你,行嗎?】

池硯舟看見信息後擡頭,只見程澈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好似生怕他說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池硯舟惶惶的心情在這一刻被熨帖所取代。

程澈眼見著池硯舟放下手機,整個人朝著他無限靠近。

他呆呆地做不出任何反應。

下一秒,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池硯舟將頭輕輕抵在他的肩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那你要照顧好我啊。”

宋艾和蕭悅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消息,他們趕來的時候池硯舟正半靠在床上,一只手拿著手機隨意刷著,另一只手則被趴在床邊睡著的程澈緊緊地握在手裏。

宋艾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那一刻,他的面容有瞬間的扭曲,但他畢竟自持涵養,迅速調整好自己的臉色之後,帶著蕭悅一起走進了病房。

程澈最近的睡眠都很淺,幾乎是病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他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擡頭去看池硯舟,只見池硯舟望著房門的方向微微皺起眉頭。

程澈回頭,宋艾已經帶著蕭悅進來了。

程澈的戒備心瞬間拔地而起,他從凳子上站起來,望著進來的兩人卻並沒有先開口。

宋艾顯然也不是很想跟程澈說話,他越過程澈看向池硯舟,向上前一步時卻被程澈攔住了去路。

宋艾和池硯舟的事情幾番被程澈打攪,對程澈早已滿心不滿,當下臉色便有些難看。

“你幹什麽?”

程澈以一個絕對占有和保護的姿態擋在池硯舟的床前,臉上沒多少表情,卻寸土不讓。

程澈的個頭比宋艾要高,五官深邃,沒表情的時候還挺唬人,與平日裏不靠譜的形象大相徑庭。他從高往低俯視的時候總帶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蔑視意味,看得宋艾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

宋艾想避開程澈朝左邁一步,程澈卻跟著他朝左,宋艾朝右,程澈也跟著朝右。

到最後宋艾維持的涵養耗盡,擡頭怒視程澈。

“你是不是有病?”

程澈無所謂,一副你說是就是的表情,但就是半分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最後是蕭悅走上前打了個圓場,直接跟池硯舟打了招呼。

本以為池硯舟總該給她這個面子,卻不想池硯舟並沒有回應她的問好,只無知無覺地望著程澈的背影,仿佛眼裏只有程澈一人。

“悅姐是吧,之前見過幾面,我是程澈。”對待女士畢竟還得有三分禮儀在,程澈直接無視宋艾,跟蕭悅淡淡打了個招呼。

“我知道,我們在《音為有你》的後臺見過幾面,感謝你那幾次幫硯舟度過難關。”

程澈聞言搖頭:“我沒做好,最後還是讓他出事了。”

蕭悅見程澈看起來還算好說話,當下也舒心了些,裝模作樣的安慰了程澈兩句。

“這不怪你,是我沒做好。”

蕭悅的本意只是謙遜客套兩句,卻不想下一秒程澈竟然十分認同地點點頭。

“你們確實沒做好。”

蕭悅:……

被晾在一旁的宋艾:……

“什,什麽?”蕭悅的嗓音喊著一絲詫異。

“我說,你們確實沒做好。”程澈生怕人聽不清似的重覆了一遍,“如果你們不為了永無止盡的利益和貪欲,將池硯舟的架在懸崖邊上,他就不會被推入萬丈深淵。”

“這一切的根源,都出在二位身上。”

程澈的目光在宋艾和身上來回轉了一遍,看見兩人如醬的臉色權當視而不見。

“我這個人一向有話說話,直來直去,七彎八繞給人留面子不是我的風格,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許我對視他人困境如無物的人故作客氣。”

“我不知道你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但不論是什麽,在我這裏,都不可能實現。”

程澈回過頭,望著因為聽不見而有些迷茫的池硯舟,心下微軟。

“任何人都不能在我這裏再打池硯舟的半分主意。”

程澈回頭,嘲諷的笑意掛在嘴角。

“包括他所謂的老板,和他的經紀人。”

“你以為你是誰?”宋艾額角青筋凸起,再也聽不下去,他整個人猶如困獸,眼看著池硯舟被程澈以絕對的姿態護在懷裏卻毫無辦法。

還有池硯舟的目光,他從頭到尾只望著程澈,半分都沒有分給他。

那是完全交托和信賴的目光,是宋艾渴望至今卻始終求而不得的目光。

心臟像是被無數螞蟻啃咬,宋艾心緒劇烈起伏,上頭失去理智的時候,他猛的伸手想要掰過程澈的肩膀,將程澈從池硯舟身邊拉開。

可下一秒,他聽見了池硯舟冰冷的嗓音。

“宋艾。”

一句宋艾將人定在原地。

一直沒說話的池硯舟開口:“雖然我不知道你今天究竟是來找我做什麽的,但不論什麽,我現在都不會答應。上次你提的公關案我已經拒絕過了,如果你是要說那個,我只能再一次回覆你我不同意。如果你今天是要過來宣誓對我的主權,趕走程澈,那對不起,我更不答應。”

“不要說我是一個獨立的個人,我的意願由我自己絕對主持,不由得他人幫我做任何決定。就單單你想要趕走程澈這一點,抱歉,我不可能答應。”

程澈聞言回頭,聽見這話難以抑制地冒出些開心,他收了收那副唬人的神色,重新露出了些池硯舟熟悉的模樣。

池硯舟望著程澈這幅樣子,心情也跟著變好。

他伸手牽過程澈的手,虛虛地反握在手心。

“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一個我可以信任的人,

那我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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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寫的不是很滿意,但是最近工作太忙了無力修改,後面有時間了會做調整和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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