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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視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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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視奸

容藝眼疾手快, 一眼就瞥見上面的字。

他的字很好看,寫在泛黃的牛皮紙上,矜冷又不羈。

看見擡頭的日期, 時間竟然是一年前。她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他寫的日記。

游賜,居然會寫日記?

開什麽玩笑?

她往下看了一行。

“今天又看見她了。”

她?哪個她?

容藝急切地往下看,但游賜也同樣急切地伸手過來拿:“不要看了。”

聲音因為克制著而顯得有些啞。

她一邊靠在桌子上一邊擡起手,輕輕往後一躲。

椅子腿隨著她的動作往後退了退, 她腿沒伸直, 這麽一來, 不僅沒躲過去,反倒先絆了自己一下。

整個人控制不住地要往後摔。

游賜反應快, 瞬間伸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他身體往前俯傾,差點要撞上她。

好在他伸手撐住了桌子。

容藝捏著本子, 慌亂之中坐穩。就著這個姿勢, 她剛好被圈在他的懷裏。

兩個人之間靠的很近很近。

她猛一擡頭,就對上了游賜近在咫尺的臉。

昏黃的地燈在房間裏浸染著暗淡的光。將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鐫刻的格外凜冽。

少年微俯著身子,身上帶著好聞的木質清香。胸腔起伏著, 呼吸的熱氣交疊在一起。

他也在看她。一直看到眼睛泛紅。

不過不是委屈的那種紅。而是, 野心勃勃的那種紅。

像蛇類的眼睛, 時刻都在慢條斯理地計劃著要怎麽把獵物拆解入腹, 吃幹抹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的動作幅度有些大, 他在喘氣,很輕。像是在一點一點壓抑住心底蓬勃的情緒。

“還給我。這對我很重要。”

他說話的時候,突起的喉結上下滾動, 像枚梨核。隱約有了幾分成熟男性的雛形。

由於半俯著的緣故,他的領口朝下敞著, 能很輕易地看見令人欲壑難填的內裏。

容藝也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然後把本子往原處一放。

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嗔怪道:“這麽寶貝啊?還你就是了,我又不是故意要看的,誰叫它這麽像魔法書。”

話雖這樣說,但她腦子裏卻一直回想著剛剛看到的那句“今天又看見她了”。

看不出來啊,語氣還怪暧昧的。

說到她,這又是哪個她?

在容藝把本子放回原處的一瞬間,她就看見游賜很小心地把那本子拿起來,仔細檢查了遍。

然後像是不放心她似的,一直護著那本子,刻意不讓她碰。

切。不碰就不碰。

她容藝什麽時候稀罕過了。

話雖這樣說,但心裏卻泛起一股奇異的滋味來。

又酸又澀。別扭的很。

電光火石間,她一轉念,突然就想到——那日的真心話大冒險上,游賜就曾親口承認過,他有一個暗戀過兩年的女生。

她皺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開。

隨後看向游賜,故意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試探道:“這該不會是你那什麽的暗戀日記吧?”

昏黃地燈映照,少年臉色有些沈。叫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緒。

“我有些困了。”

連帶著聲音也有些啞。

這分明就是在委婉地趕客。

意思是,他不想說。

容藝輕蔑地冷笑一聲,半是揶揄半是譏誚道:“那八成是了。沒想到我們的好學生,居然也這麽深情。”

說完,她就很快把散亂著的習題冊和文具收好。

“叨擾了。謝謝你教我題目。”語氣裏帶著點陰陽怪氣的刺。

游賜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安靜又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沒有一點要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容藝性子烈,脾氣傲,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自是一點也不猶豫地,起身,出門,回房間。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只用了幾秒的時間。

她呼吸有些不順地回到房間,“咚”地一聲帶上門。

房間裏的小貓被吵醒,砸吧砸吧小短腿跑過來貼她的拖鞋。

容藝沒理它,心裏有些光火。

又酸又澀又光火。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氣量和肚量都小的驚人。

她深呼吸了幾口,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覆下來。

轉念一想,游賜喜歡誰,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她犯得著這麽生氣麽?

她只要本本分分在他家住幾天,當個好租客就行。其他的事情,她犯不著多想。

再說了,她又不喜歡游賜這款的。又無趣又冷淡又無趣。

連沈欣茹都說了,她跟游賜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他喜歡誰,關她什麽事?

想到這,她呼吸稍微順暢了些。

她往房間裏走,把習題冊往桌子上一放,然後捏起手機,找到游賜的頭像,想起之前欠下的租金還沒交,她索性直接轉過去三百。

這下好了,她終於不欠他了。

以後,她絕對再也不要再看他一眼了。

-

昏黃的房間裏,又只剩下游賜一個人。

他眸子低垂著,目光有些冷。

容藝走的很決絕,他想不出任何原因,最終只能歸結於自己剛剛是不是有點太兇了。

可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坦然看著容藝把上面的內容讀完——她一定會很驚訝。然後會厭棄他的。

因為連他自己也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病態偏執的自己。

兩年來,他時刻窺探著她的生活。包括她遇見了誰,有哪些朋友,其中哪些是異性,甚至精確到她一天裏和哪些人說了話,等等。

他對她偏執到了近乎執念的地步。他對她滿心滿腹都是要占有的欲念。

而他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個有點交集的陌生人罷了。

好在她剛剛沒有翻到什麽緊要的地方。

那一頁還算正常。

時間線是一年前,他剛剛轉學到伏海三中沒多久。午飯時間,他去超市買水,剛好碰見買完泡面出來的容藝和沈欣茹。

小店門窄,還有塑膠門簾遮擋。

他掀開門簾的一剎那,容藝就剛好有說有笑地和沈欣茹出來。

她頭發很長,幾乎快到腰部,下半身穿著條修身的牛仔褲,明艷而不可方物。

他一向陰郁的眼眸看不見其他的任何人,只能裝的下她。

小店的門口有幾排泡面桌,只為了方便不去食堂吃飯的學生在這解決午飯。

所以那天他除了買水以外,也破天荒買了桶泡面。

他慢條斯理地撕開包裝,眼睛卻看見不遠處的開水機前,容藝嘴裏叼著泡面勺,不緊不慢地在接開水。

有風吹過,她咬著泡面勺,笑著在聽身旁的沈欣茹說些什麽。

他很快撕好包裝,然後在她接完開水的下一秒,觸碰她觸碰過的開關。

這何嘗不算是一種肢體接觸呢?

那一天,有幾個路過也同樣吃泡面的女生為了能離他近一點,便故意坐他那排桌子上。把隔了幾排的容藝擋的嚴嚴實實。

其中有兩個膽大的漂亮的女生,還主動靠近他,問他要聯系方式。

他沒給,卻被那幾個女生纏了好一會兒。

容藝吃完就走,所以他那天也沒看上幾眼。

……

這一頁的日記裏都沒什麽過火的內容。

而且容藝忘性大,估計也記不得一年前發生的這些瑣事了。

想到這,游賜目光稍解了些。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金絲楠木櫃邊,打開。裏面每個隔間都裝滿了他珍藏的一些帶有特殊意味的物品,

隨後打開高處一個有鎖的隔間,他把手上那本牛皮本小心放進去。

然後鎖好。並把這鑰匙隨身攜帶。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饜足地輕勾著嘴角——這樣,她就永遠發現不了他的秘密了。

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他伸手捏起,解鎖。

是容藝發過來的。

前面幾條他還沒來得及看。

最下面,是一條轉賬信息。

他眉心跳了下——怎麽這麽突然?明明說好了以後再說的。

像是有意要跟他劃清界限似的。

不行。

他沒收,原路退回。

然後打字。

bestow:【不急。】

想離開他,沒門。

-

之後的幾天,容藝有意沒理他,下課照常和喻晨有說有笑的,約著去小賣部買飲料。

有時也會去找找隔壁班的沈欣茹。

換了班以後,沈欣茹跟不上,學的很吃力,每次小測都是吊車尾,這讓她壓力有些大。

容藝每次去找她的時候,她臉上都沒笑容。

一看見容藝就想哭。

她很久都沒有再和容藝提過盛銳了,但容藝知道,盡管她沒說,但她心裏還是放不下。

項盈萱倒是時不時在游賜面前刷存在。好學的不得了。

不光是問數學,有時也問其他科目,反正游賜門門課都拔尖,教她綽綽有餘。

眼不見心不煩,容藝每次下課索性也懶得呆在位置上,善意地給他們留出“教學”的空間來。

游賜也沒過多反應,項盈萱問什麽,他也答什麽。

但他隱隱能感覺到容藝在疏遠他。

有一次快上課的時候,容藝回到位置上,他問:“你怎麽每次下課都不在?”

容藝笑,滿不在乎道:“這不是方便我們游同學教題目嘛。”

游賜沒說話。

她又補一嘴:“必要的話,可以讓問題目的同學坐我位置上,反正我下課也不在。畢竟我看某些同學每節課都來,站著問也挺累的,你說是不是?”

游賜看向她:“不用。我以後不教了。”

容藝又陰陽怪氣起來:“啊?那怎麽行呢?游同學這麽樂於助人,不用這樣委屈自己的。”

上課鈴響了。游賜沒再回。

但就像他答應過她不再抽煙一樣,他之後還真的沒再抽了。

問題目的人也越來越少,他也不再教了。

語氣冷的能凍死人。

只有包括項盈萱在內的幾個女生,就算不問題目了,也要圍在他身邊對他死纏爛打。

班委競選會上,項盈萱仍然是競選班長的職務。一場慷慨激昂的演講把全班同學都“感動”得一楞一楞的。

容藝也笑著把自己的一票投給了她。

項盈萱對此倒是挺意外的,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下課後,她特意繞到這邊。

容藝沖她笑,明艷又動人:“恭喜啊,班長大人。”

項盈萱很會做人,立馬反應過來,笑的滴水不漏:“謝謝容藝同學的信任,以後有什麽需要的,可以盡管跟我說。”

容藝單手把頭發撥到耳後,聲音淡淡的:“現在就有些麻煩事,想要拜托你呢。”

項盈萱警惕起來,問:“什麽事?”

“很簡單。”容藝打了個呵欠,“我想換座位。”

一旁的游賜頓了下。

項盈萱笑:“怎麽了?”

心裏卻在想,游賜都坐她身邊了,她怎麽還不滿意?

“哎,游同學太受歡迎了。”她單手撐住下頦,語氣又輕又媚,像在嘆氣,“我下課想補個覺都不行呢。”

項盈萱點了下頭:“好,換座位也確實是個大問題,我之後會跟高老師商量的。”

“那就麻煩你了,班長大人。”

容藝輕飄飄地寒暄一句。

項盈萱走了以後,游賜做題的速度沒停。

但心裏卻一直在糾結容藝說的“換座位”這件事。

恰好這時喻晨轉過來跟容藝說話,他一眼就瞥見了游賜。明明是下課時間,游賜卻還在低頭做題。

他不禁感嘆了句:“真不愧是游哥,下課時間也這麽發狠啊,我要是上課有你下課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游賜沒擡頭。

容藝倒是嗤笑了聲:“這你就不懂了,人家可是要考年級第一的,跟我們不是一類人。”

話音剛落,只聽見游賜把筆擱下。

他看向容藝,問:“就這麽不喜歡我麽?”

有點委屈。

這幾天來,容藝處處都要陰陽他。

還要想盡辦法疏遠他。

容藝噎了一口。

喻晨聞見了空氣中彌漫的硝煙味道,看熱鬧不嫌事大,滋著個大牙豎起耳朵聽。

只聽見,游賜一字一頓:“離我遠一點,你就很開心,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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