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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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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心虛

喻晨一進小賣部就跟趕趟兒似的, 挑了好幾瓶飲料,還附帶著買了一大堆零食。

正準備提著去結賬的時候,卻看見容藝呆呆地站在冰箱前, 手裏面一瓶飲料都沒拿。

“咋了,選擇困難癥啊?”他湊過去看了眼。

經他這麽一問,容藝才恍然回過神來:“你才選擇困難癥。”

然後隨手從上面抽了瓶可樂下來。

“我喝可樂。”

喻晨又問:“游哥喜歡喝什麽,來都來了, 我們順帶著也給他捎上一瓶唄?”

他這人天生自來熟, 這不, 還沒見上幾面呢,就直接稱兄道弟上了。

“誰知道他喜歡什麽。”

一聽這個名字, 容藝沒來由又來了氣。

她重重地帶上冰箱門,然後把可樂扔進喻晨懷裏,“楞著幹什麽, 快去結賬啊, 不是說好的請我喝?”

喻晨有點懵:“真不給游哥帶點什麽嗎?反正是我請客。”

“你想請就請啊,問我幹什麽?我和他又不熟。”容藝嗔怪。

喻晨扁了下嘴:“這樣吧,你再拿瓶可樂吧。”

“自己拿。”

喻晨看了眼自己被塞滿東西的兩手, 訕笑:“幫忙拿一下唄, 真沒手了。”

礙事。

容藝沒好氣地打開冰箱門, 從裏面拿了瓶可樂, 重重塞進他懷裏。

-

回班的時候, 游賜正坐在位置上溫書。窗外在下雨,昏天黑地的。他微垂著眼睛,側臉英挺, 幹凈凜冽,宛若一場春雪。

容藝故意不看他, 當他不存在似的,坐回自己位置上。

喻晨緊隨其後,拎著大包小包跨回座位。然後掏了下塑料袋,從裏面拿出一瓶可樂遞給游賜:“給,游哥。”

游賜目光淡淡掠過那瓶可樂,沒接:“謝謝,我不用。”

他向來不愛喝太甜的飲料。

“跟我客氣啥?”

喻晨神經比較大條,還以為游賜是在跟他客氣,“容藝給你挑的。”

容藝:……

“別瞎說,不是你請的客嗎?”她杏眼微擡,忙撇清幹系。

她可不想讓游賜誤會點什麽。

“是我請的客,”喻晨解釋,“但不是你親手拿的可樂嗎,這我沒說錯吧?”

容藝啞口無言。

話音剛落,游賜剛好擡眸。

目光掃過喻晨指尖的那瓶可樂。

“謝謝。”

下一秒,他居然還真就接過了。

說好的不愛吃甜的呢?

容藝:……

喻晨抱著一副看破不說破的心思在旁邊抿嘴偷笑。心想這倆小情侶還真挺好玩。

-

放學回到家,一推開房間的門,一眼就看見小貓撲棱著小短腿,跌跌撞撞朝她靠過來。

容藝欣慰一笑,家裏有人等她回來的感覺其實也挺不錯。

她蹲下身子,拉開書包拉鏈,從裏面摸出一塊小面包,然後將它撕成一小條一小條的,又用水濡濕,餵給小貓吃。

眼看小貓乖乖地吃起來,她嘴角又難以自禁地勾起來。

真的好可愛。

連她這樣鐵石心腸的人,都快要萌化了。

如果不是某人不讓養的話,她還真挺想養這個小家夥的。

嘖,怎麽又想起他了。

容藝面色瞬間沈下來,隨手把書包往椅子上一扔,然後就立刻鉆去洗浴室洗了個澡。

水聲嘩嘩地響,她心裏也郁悶的不行。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生氣的點在哪裏,就像她想不明白游賜生氣的點在哪裏一樣。

洗澡水很快淌過她的軀幹,水溫很熱,熱氣在玻璃窗上凝結成一片薄霧。

她很快就洗完澡,擦幹身體。原本是想換她自己新買的那套便宜睡衣的,結果手沒拿穩,那衣服就直接掉水裏了。

衣物立刻被暈濕,她著急忙慌地撿起來,但還是慢了一步,那衣服已經濕的不能再穿了。

容藝拎著濕衣服,心裏又是一陣無語。

行吧,現在就連衣服也開始針對她了是嗎?

沒辦法,她只能把目光投向游賜之前給她留的那一套幹凈睡衣上——這衣服是他的,所以尺碼有些大,穿起來會有點不合身。

但她顧不上那麽多,畢竟有的穿就不錯了,總不能光著身子吧。

她把那套睡衣撈過來穿上。

褲子實在是大的過分,根本就穿不了一點。不過好在過長的上衣下擺能遮過大腿,勉強可以當個裙子穿。

收拾好一切,她又重新趴回床上。小貓吃飽了,安靜地趴在她床頭的地板上打起瞌睡來。柔軟的貓毛隨著它的呼吸一起一伏,可愛的像枚飽滿的蒲公英。

容藝轉過頭,剛好瞥見手機屏幕在亮。

她抓過來看一眼,是黎新言發來的訊息。

黎狗:【什麽時候放暑假?】

黎狗:【圖片】

黎狗:【來雲都玩。】

容藝點開他發過來的圖片,是一張非常直男視角的風景照,藍天白雲下高樓林立。

她打字回:【還沒放暑假。】

黎狗:【那放了來雲都玩。】

她慢悠悠打字:【行。】

轉念又想到他把她支付寶拉黑這件事。

藝:【你老給我轉錢幹什麽?】

對面頓了下,約莫四五秒後。

黎狗:【我有點事先去忙了。】

鬼才信。

每次一跟他說這件事他就裝死,看樣子是鐵了心的要把錢給她。

容藝也沒多說什麽。

她按滅手機,把頭縮進被子裏。

也許是上課的時候睡飽了,到現在真正輪到睡覺的時候,她卻翻來覆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深深嘆了口氣,爬起來坐到書桌旁。

心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看會兒書,好歹還能打發打發時間。

於是她翻開書包拉鏈,一骨碌把裏面的書全倒出來。

隨便揀了本教材來看。

結果只看了一道題,她就放棄了。高三的題目是真的難,她一點也看不懂,沒一會功夫,她心思就開始飄忽了。

腦海不由自主浮現出白天她在走廊上見到的畫面——項盈萱在問游賜題目,兩個人有問有答的,她在笑,他在聽,看起來好不融洽。

而且,看樣子,某人教的還挺不亦樂乎的。

特別是,當項盈萱問,以後還能不能繼續向他請教題目的時候,他居然還特別體貼地說了個“可以”。

可以。還真可以。

難道就學不會拒絕嗎?

想到這,容藝莫名來了氣。把本子重重往書桌一摔。

一道題也不想看了。

她抓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才晚上六點多,七點不到。窗外還在下雨,並沒有完全浸入夜色,帶著微弱的白皙天光。

她不大高興地起身,一把將遮光的窗簾拉嚴實。

房間登時黑暗下來。

她踢掉鞋子,重新回到床上,扯過被子蓋住身體。心裏卻越想越煩。

她在想,她什麽時候這麽小心眼過了?

平日裏她壓根就不把項盈萱放在眼裏,任憑她怎麽作妖都不屑一顧。可今天她不過是問了游賜幾道題目,她居然耿耿於懷到現在。

這還是她嗎?

容藝低聲暗罵句“操”,然後翻了個身,決意不再想跟游賜有關的所有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睡過去。

這一夜她做了一個懷舊的夢。

夢裏面,她又回到了那間潮濕的小平房,它還沒有被大火燒毀,一切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雖然潮濕了些,但這裏畢竟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在這裏,永遠曬不幹的陰濕的被子帶著黴味。窄小的布局就連走動都很費勁。木門斑駁到掉漆。洗浴間有隔板隔著,還能聽見潮濕流動的水聲。

她一推開門就有一股潮濕的灰塵味道撲入她的鼻息。

一切都太過逼真,以至於叫她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不過,不管是現實,還是夢境,她都不在乎。她只想在這裏停留的更久一點。

洗了個澡以後,推開潮濕的衣櫃,裏面有很多衣服,基本上都是前兩年魏山南和柳曼秀一起給她挑的。這幾年,她吃不飽穿不暖的,個子一點也沒長,還破天荒瘦了好多。

她從裏面挑了件自己喜歡的白色吊帶穿上。

作為一個正處於愛美的年紀,這時她才感覺到自己的一小部分正在慢慢活過來。

梅雨天氣裏,一切都潮濕又悶熱。房頂上的破風扇吱呦呦地轉個不停,聒噪極了。

外面雨下的很大,綠毛玻璃窗戶被雨打的哐哐亂震,幾乎快要被震碎。

容藝沒什麽遮攔地靠在椅子上,然後又閑散地把她那一雙白皙修長的腿架在書桌上。

頭向後仰著,盡量讓風把她洗浴過後未幹的長發吹幹。自由極了。

桌子上擺滿一字未動的習題集,堆的像座小山。而在書桌的左側有一小罐木糖醇口香糖,她打開,撚起兩塊放進嘴裏嚼,邊嚼邊吹了個泡泡。隨後才慢悠悠地攤開一本幹凈的習題集。

她幾乎沒怎麽認真聽過課,這些作業自然也是一個字都沒動過,隨便翻開一頁都嶄新的要命。

而這上面的題目她一道也看不懂,正準備放棄,腦海裏卻一閃而過游賜教項盈萱題目的畫面。

她意味不明地嗤笑了聲,隨後,泡泡“啪”地一聲被她咬破。

她轉身掏出手機,找到游賜的頭像框。

打字過去:【教我道題目。】

過了會,對面扣過來一個“?”。

容藝耐下性子,特意翻了道解析比較多的難題,然後拍了題幹發過去:【這個。】

bestow:【翻過這頁,後面有解析,自己看。】

什麽嘛?他怎麽記得後面有解析的?

記性可真好。

但容藝沒灰心,她繼續打字。

【看不懂,你教我。】

bestow:【我講的沒有解析詳細。】

容藝翻了個白眼,繼續無理取鬧。

藝:【是嗎?我看你教別人教的挺仔細啊。】

夢境是現實世界的映射。今天白天她所看到的一切,此刻都變作了夢境裏面的組成元素。

她在陰陽怪氣。

變相地陰陽游賜教項盈萱題目那件事。

既然他都可以教她,為什麽不可以教她呢?

bestow:【那你要怎麽教?】

容藝嘴角一勾,不緊不慢地打字。

藝:【面授。一道一道仔細教,教會為止。】

對面輸入了好一會兒。

bestow:【……沒空。】

好一個沒空。

容藝盯著這句話情不自禁冷笑一聲。

對著項盈萱就是“可以”,輪到她則是一句“沒空”。

游賜,看不出來嘛,還真挺能耐的啊。

她氣從心來,索性按滅手機扔在一邊,一眼都不想再看。

破風扇吱呦吱呦,轉得極為緩慢,聲音特別聒噪。容藝心緒不佳,一想到游賜就格外心煩。

她拿過口香糖,晃了下瓶子,從裏面又倒出來兩顆,塞進嘴裏嚼。這口香糖是葡萄味的,在嘴裏有股淡淡的葡萄清香。

她背靠木椅,把腿架在書桌上,沒什麽遮攔地翹起一個二郎腿,邊翹邊吹了個泡泡。

看著剛剛那道題目,她勝負欲一下子被激起——切,不教就不教,搞得誰稀罕一樣。

沒有他,她照樣也可以。

她拿筆,仔細圈畫了一遍題幹裏給出的條件,可想了半天,楞是沒有一點頭緒。

於是只能老老實實地翻到後面去看解析。才看到第三行,手機屏幕就突然亮了亮。

她沒理,繼續往下看解析。

直到看完一整遍解析,她才不緊不慢拿起手機。

一解鎖開,上面就立刻彈出游賜的消息。

bestow:【開門。】

看著這兩個字,容藝嘴角輕勾起一個弧度——嘖,拽什麽,還不是來了。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朋友。

不過她沒急著回,約莫過了半分鐘,她才打字,故意嗆他。

藝:【開什麽門?我自己做出來了,你回去吧。留著你的解題技巧去教別人吧^_^】

像小學生慪氣。

下一秒,她就聽見殘破的木門上傳來敲門聲。

外面有人。

“叩叩”兩聲,很短促。

容藝氣定神閑地從椅子上起身,靠近木門,但故意沒開。

她知道游賜就在門外,便對著木門外面說:“難為你白跑一趟了,我自己做出來了。”

對面沈默了兩秒。

容藝還覺得不夠,繼續嗆他:“不過也不算白來,往前轉過兩條街,項盈萱家就在那裏,你可以順路去教她。”

“開門。”對方壓低了聲音。

“不、要。”

容藝一字一頓,故意在激他。她就是要讓他知道,她容藝不是好惹的。

隨後,門被重重拍了幾下。

“開門,容藝。”

游賜在叫她的名字。

容藝心裏浮現一絲玩味的饜足。游賜越著急,她就越是不緊不慢——這就是她對他幼稚的報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傲嬌地補上一句:“行了,別拍了,我家這小破門遲早要被你掀翻。”

話雖這樣說,她也沒再刁難游賜。一把擰開了門鎖。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外面鋪天蓋地的雨氣席卷上來。亂雨跳珠,一片迷蒙潮濕的白色雨霧瞬間蒸騰而起。

容藝瞇了下眼睛。

少年站在門外,一向垂著的眼睛有點紅。潮濕的雨點劈裏啪啦亂墜,把他的短袖都飄濕了。幾道深色的雨痕印下去,貼著他的鎖骨。

他站在門外,一個字也沒說,任由風雨亂飄。發紅的眼睛卻直楞楞地盯著容藝,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容藝有點心虛地吞咽了口口水,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游賜這樣。

不過心虛歸心虛,她還是挺著一股嘴硬的勁兒,反唇相譏:“不是說沒空嗎?怎麽又來了?不需要你了,你快回去吧。”

她還特別強調了一遍“不要他了”,很明顯在慪氣。

游賜聞言,撐手擋住門框,憑借身高優勢,他低頭,死死盯住容藝:“耍我,很好玩嗎?”

那眼神裏分明有一抹委屈的紅。

容藝往後退了兩步。

但很快,她就舒展眉心鎮定下來,微笑道:“對啊,很好玩。”

其實這並不是她的本意。

她不過是想出口氣罷了,誰叫游賜只願意教項盈萱卻不願意教她。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在游賜面前率先認輸,於是只能繼續嘴硬。

“再說一個試試。”

游賜斂眸,低頭往房間裏面走進來。

他個子高,進門的時候需要彎一下身子。

威懾性極強。

容藝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可下一秒,她手腕處驀地一熱——游賜抓住她了。

她瞳孔瞬間放大,錯愕道:“你抓我幹什麽?”

然後奮力想要掙脫開,可他握的實在是太緊了。她纖細的手腕在他寬厚的掌心裏宛若一枚細木,仿佛稍微用點力就會折斷。

隨後他伸手,輕輕一帶,俯身壓過來。

電光火石間,屋檐外潮濕的雨霧撲面而來,風聲鶴唳,綠毛玻璃窗不住地顫動。

少年憑借身高優勢,只微微一彎腰,就碰到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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