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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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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9%

怎麽還不抱我?

她想。

上次手臂受傷都抱了,這次嚴重到雙腿無力怎麽不抱我?

盡管是演的。

樓津渡松垮垮地扶著她背,眼睛看向小雨淅瀝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他不給反應,霧忱兒眉頭皺了一下。

說實話,她從沒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到這個程度,樓津渡對她到底什麽態度她其實拿捏不透,第三階段的任務能夠完成也只是因為她從樓津渡口中成功套出了他有和她結婚的想法而已。

至於能不能潛進樓家,調查她想要的真相,或許只有今夜之後她才能知道樓津渡這條線好不好跟。

如果……

想著,她察覺到一只手掌禁錮著她腰。

樓津渡有所動靜,擡起手掌握著她後腦勺輕輕向右一撥。她鼻尖陷入男人西裝衣襟,入眼是一面潮濕朦朧的玻璃鏡。

花店門口的窗戶貼著一塊波浪邊框的淡粉色鏡子。

鏡子裏,樓津渡挺闊身軀擁抱著矮他一截的霧忱兒,他懷有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讓她暫時忘了這不過是她的任務而已。

大抵是太舒服了,她無厭靠緊,嘴角自然上揚蕩出一抹含蓄的笑。

哢嚓一聲,有人打破沈寂。

她循聲看去。

那扇鏡子之後,有個女人腰間系著一塊粉藍暈染的圍裙,懷抱一個白色的拍立得,腦袋低垂地看著手上的膠底照片,懸空手臂晃了晃照片,然後心滿意足地走過來,指骨叩了叩玻璃鏡子,笑意溫暖:“方便打擾嗎二位?”

聞言,樓津渡不緊不慢松開人,回頭應了聲“可以”。

“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註意到,這門口的花其實每一朵都不完美,”花店姐姐笑說,“但剛才二位簡單相擁的畫面,是我開這花店的五年裏見過來來去去的情侶中將幸福表現得最樸素的一對。”她雙手送出照片,也獻上祝福,“拍照技術不好,二位幸福就好。”

接著照片仔細掃過一眼,霧忱兒才姍姍擡頭重新打量波浪邊框的鏡子。

居然。

不是鏡子,只是一道錚亮的門。

她楞了。

“老板娘,”樓津渡抽出手機,說,“這些花我都要了。”

“嗯?您都要?確定嗎?”

“嗯,都要,全部。”

他走到結賬的地方,撕下一張明黃便利貼丟出一個地址。

簡單粗暴的兩個字:「樓府」

“找不到,可以查地圖。”

他說:“送到門口之後會有一個叫童伯的中年人簽收,搬運的活兒您不用管,交給童伯就可以了。”

“多少錢,我現付。”

“……”花店姐姐怔了好久才回神,忙說,“那些都不是新鮮花兒,你要是想要直接拿走也沒關系。”

“不行,”他態度堅決,“該付的錢我一分不會少。”轉念一想又怕給店主添難,他回頭看了看依舊楞在原地的霧忱兒,低聲笑了一下,“其實是我老婆,她那人大咧慣了,從沒體會過虧欠的滋味,希望老板娘理解。”

“理解是理解,實話說那些花兒確實不值錢,白送給別人都不要的東西你為什麽要花錢買回去?”

“它對別人來說可能價值微乎其微,對我而言卻是我和我老婆幸福的見證者。”他眉眼溢出濃情,明明和霧忱兒相處不過兩周,他倒像一個很愛很愛老婆的丈夫,“千金難買一笑,多少錢都換不來那張照片。”

老板娘拗不過男人。

剛準備隨便說個吉利數,卻見男人抓著女人手腕很快帶她離開。

支付寶到賬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點九九元的提示音陡然回蕩狹小花店。

老板娘忙追出去。

人已經消失街頭。

——豪橫。

*

沒多久,童伯收到樓津渡的短信,說:【下午三點有人送花上門,簽收之後全部搬到北院溫室,不要因為花有缺口就丟掉它,三十二盆一盆都不許扔,晚上我會回去。】

下午兩點半左右,童伯就聽從吩咐在樓府金門望眼欲穿。

算來,樓府距今也有些年頭。

外觀看起來低調,內造卻不得而知。

從樓老爺子那代起就舉家搬住在這兒,以前沒這麽大,但隨著時間、人口推移,平地漸漸擴大成島嶼,兩面環海,背傍高山,只有一條林蔭大道連接馬路街道和樓府大門。

所以外人看到的樓府金門並不是真正跨入樓氏家族的門檻。

樓府二字是港城人沒法跨越的鴻溝。

樓老爺子膝下有一對雙胞胎兒子。

南北分院、面積相同、公平公正。

兩個兒子各有三個孩子,樓津渡在北院之中排行老二,其上有一個哥哥,其下有一個弟弟。

樓老爺子多年從軍,對制定規章條例的欲望幾近瘋狂。他覺得三代同堂、乃至四代同堂能讓他感到幸福,所以樓氏家訓有一條規矩寫得很清楚,是——「樓氏子女不可搬遷出府」

“你的意思是,除了樓府你沒別的住處?”霧忱兒看他。

“算是吧,”把著方向盤向左打轉,樓津渡沒保留地說,“除了大哥有座私人莊園,我和小弟沒膽造反。”

“哦。”

雨刷器刮糊車前玻璃,紅燈影子被水霧擴散,她註意力似有若無地落到男人眼睫,突然問他:“你大哥和你長得像嗎?”

問完她立馬後悔,到底她在胡言亂語什麽?他們是親兄弟,當然像了。

她別開頭,看著車窗薄薄白霧,好死不死地一問到底:“你大哥結婚了嗎?他厲害還是你厲害?你們打過架嗎?誰贏了?”

“……”話題無一不是關於別人。

樓津渡冷淡開口:“你很關心他”

雨聲勾纏,霧忱兒以為他說“你很關心他”,於是她回:“基地的人都關心你大哥。”

“我不問別人。”樓津渡有些固執,刨根究底,“我只問你,你是不是很關心他?”

“我也想知道,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聽清女人回答,他懶散向後一靠,啟車,漫不經心,“我大哥是很搶手,你要是關心他,勸你趁早。”

“那樓醫生呢?

“關心你需要趁早排隊嗎?”

女人不經大腦的一句話被車子劃破地面震耳欲聾的聲音吞沒。

雨水飛濺,小草低頭。

車裏藍牙不恰時地響起歌聲。

歌詞似乎都變得應景——

“只能說我輸了/也許是你怕了。”

“我們的回憶沒有皺褶/你卻用離開燙下句點。”

“只能說我認了/你的不安贏得你信任/我卻得到你安慰的淘汰。”

……

樓津渡一把扯開安全帶扣,帶著一身矜冷向副駕女人靠過去,哢一聲解開副駕安全帶,他手掌扼著她脖頸把人往他懷裏藏,腦袋一歪、吻上她早已泛白的淡色薄唇,睫羽低垂著將她詫異模樣看入眼中、埋進心裏。

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吻著她,很淺很慢,只浮於兩唇相貼不敢深入試探兩人底線。

他眼眶微濕,在霧忱兒還沒反抗之前松開她,掌心撫摸她臉頰、鬢發、耳朵。

喉結滑顫,他好沒底氣:“如果是你,不用排隊。”

耳朵只給你親,嘴巴也給你親,都只給你親。

“忱教官,可以嗎?”

“……”她無動於衷,嘴唇微張卻說不出話。眼神呆滯,呼吸錯亂。

男人額頭抵著她,清楚感覺到她眉尾傷疤,唇畔顫抖:“對不起,對不起忱教官,是我唐突了。”

“對不起……”

好久,霧忱兒擡起掌心拍拍他背,第一次嘗試溫聲細語地安慰一個男人:“沒關系,樓醫生一定很辛苦。”

安慰不需要技巧,被安慰的人卻眼眶紅紅。像是對一切都了如指掌,樓津渡笑著問她:“如果不喜歡我,可不可以別給我機會?”

“樓醫生。”霧忱兒疏離地叫他,過分冷靜,“我從來沒給過你任何機會,反倒是你總是態度怪怪的,好像……”她想了想,“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我?”

他垂頭失笑。

是啊,很早以前。

那年他才十七。

她十六。

他們都軍裝錚錚。

“忱教官不知道嗎?”他嘆氣,將往事掩藏於心,重新啟動車子,“基地的功勳戰士布告欄裏有你的名字。”

“忱教官好威風,讓我特別羨慕。”

“所以……”霧忱兒腦回路驚人,“你看了我戰績,喜歡上我了?”

忍不住輕笑一聲,樓津渡才發覺這女人怎麽能木訥成這樣,“哪兒有人會因為戰績喜歡一個人,肯定是因為你這個人才喜歡你。”

“哦,你喜歡我?”

“……”

“忱教官,病得治,等回基地我們再聊。”

“……哦。”她也不是完全不懂,樓津渡這一定是在找機會和她產生交集,她想。

管他是不是想借此研究她的病情以便發表論文,只要能查清楚在她精心布局之下想要揭露從而公之於眾的醜陋真相,就當是跟樓津渡的一場等價交換她也不虧。

她想要的真相是陰暗的、狡詐的。

而他的前途是光明的、清白的。

這交易,樓津渡也不虧。她千百遍地說服自己,愧疚卻在她心裏丟下一顆種子。

越上心,越傷心,種子在膨脹。

*

把她送到酒店,樓津渡就離開了。

不管出於什麽理由,什麽借口,他都沒有資格留下來陪她。

霧忱兒也沒留人過夜的打算。

站在酒店落地窗遠遠地看著男人驅車離開,沒多久她叫來輛計程車也離開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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