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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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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蜜糖

周子琰不喜歡領導這個稱呼。

她跟他不是上下級的關系。

所以吳旭東只親到了她的手心。

她拿手背抵著嘴唇, 堅持她的原則:“換個稱呼。”

“為什麽?”這樣不好嗎?一切聽她的。

不好。

周子琰的手心有些粗糙,需要格外輕柔,才敢撫摸他的面龐。

指尖細長, 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細細描摹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薄唇。

小東長得真好看啊。

如果不是被王家溝的遭遇扭曲了性格, 說不定早就被別的女生拐跑了。

命運有時候真的愛跟人開玩笑, 它讓你尋尋覓覓, 苦苦求索,又讓你失而覆得, 驚喜萬分。

而小東,就是她的驚喜,她的覆得。

眼睫低垂, 她輕輕地握住他的手, 十指糾纏。

這樣一個帥氣的年輕小夥子,她才不要做他的領導。

那太沒勁。

所以她必須說清楚:“小東,你我的地位是平等的。”

!!!

吳旭東長這麽大, 第一次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

在王家溝, 所有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每一個人, 都對他指指點點, 頤指氣使。

在中學,所有人都是漠不關心的旁觀者,每一個人, 都對他鄙夷又憐憫,畏懼又厭惡。

到了大學, 那更是一個微縮型的社會群體。

沒有人跟他說平等。

反倒是自發的對他豎立起一道道屏障,希望他自覺遠離,別來沾邊。

而楚勁雄這個例外,不過是因為他救了他。

沒什麽代表性。

所以,平等是什麽?

他不知道,也沒見過。

那就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烏托邦詞匯,帶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是現在,這個拯救了他的女人,告訴他,他們是平等的。

即便他只是一個初出茅廬,領著微薄薪水的修車工。

即便他的大學文憑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暫時還發揮不了作用。

即便吳家連他的房間都沒有。

即便他囊中羞澀,只有一顆火熱的真心。

即便他脾氣古怪,敏感又矯情。

即便……

但她還是告訴他,他們是平等的!

他上輩子一定拯救過全宇宙,這輩子才能遇到一個這麽好的她。

她就像是他的恒星,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願意永遠圍著她轉,一切以她為中心,做她最虔誠的信徒。

他忍不住,實在是忍不住,反手圈住了她的腰身,右手勾住了她的天鵝頸。

呼吸有了自己的意識,滾燙,急促,不受控制,像那即將墜落的流星,奔向他命運的歸宿。

他不顧一切的吻了上去。

她的唇永遠那麽火熱,濕潤,帶著女兒家獨有的甜美和芬芳,讓他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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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到底還是剎住了車,她還要打申請,他跟她還沒有板上釘釘。

再等等,等到一切水到渠成,等到一切名正言順。

意識歸位,他趕緊攏住被他扯開的粉色上衣。

扣子已經不知崩到哪兒去了。

他是罪魁禍首。

沒想到,短短幾分鐘,他毀了她兩套衣服。

真是個敗家子。

他沒說錯,他才是賊船。

他羞愧地埋在她頸間,帶著懊悔:“對不起……”

“為什麽對不起?”周子琰意亂情迷,一點也沒有攔著他。

由著他胡鬧,由著他狗啃。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男妖精,有著致命的魅惑力。

看看,不過是親了親,他便目色迷離,秋波泛濫,宛如一只妖魅的雪狐,邀她共赴巫山。

她幾乎就要陷進去了,然而他只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騙子,害她白白投入一場。

不免氣惱:“兩次了,你到底想不想!”

“想!但不是今天。”吳旭東摘下她的假發,親吻她短發上墜落的汗珠,“對不起,琰琰!”

“你喊我什麽?”周子琰明顯沒有預設過這個稱呼,忽然有點想笑,“怎麽被你喊小了。”

“那就琰琰,我喜歡。”吳旭東輕輕環住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喊,“琰琰,琰琰!我的琰琰!”

“你好肉麻!!!”周子琰受不了了,想跑。

卻被他的眼神俘虜,伸出去的手非但沒有推開他,反倒是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

聲音悶悶的,從他心口傳來:“算了,你高興就好。”

“琰琰,你真好。”獨一無二的好!全世界最好的好!

周子琰哭笑不得,擡起頭來反駁:“哪有啊!我發火的時候你就慘了!”

“我不怕!”吳旭東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你發一個我看看!”

“我沒發火嗎?”周子琰嫌棄。

吳旭東笑了:“剛才出電梯的那幾句話也算?”

“不算嗎?”

“紙老虎!”

“吳旭東!”

“琰琰!”

“你!”

“好琰琰,不氣了。餓了嗎?我給你做午飯。”吳旭東看看手表,十一點了。

周子琰還真餓了,松開他的腰,牽著他的手,帶他去廚房看看都有什麽。

有陣子沒回來了,冰箱裏沒有食材,只有兩板老冰棍兒。

吳旭東:……

他把冰箱合上,油鹽醬醋倒是全的。

蹲下看看儲物櫃裏有什麽。

還有點米面,天氣熱,所以都密封在塑料箱子裏,打開看看,沒有生蟲。

那麽買點蔬菜生鮮就可以了。

起身的時候,膝蓋隱約有些痛,還好他背對著她。

扶著竈臺站好,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平時都愛吃什麽?”

身後的周子琰註意到了他的停頓,低頭看了看手表,還早。

楚勁雄果然沒有騙她,他的腿有問題。

不過她給他預約的中醫館要到下午四點才有號。

眼下,她不打算告訴他。

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起太早了,快到午休時間了。

但他難得過來,她還是撐起眼皮:“無所謂啊,我這裏一般不開火的,東西都是我爸媽準備的,怕我偶爾回來連口粥都喝不上。其實我不愛做飯,我都是出去吃。”

“我做,你告訴我你愛吃什麽就行。”吳旭東物歸原處,因為背對著她,沒有察覺她刻意隱藏的困倦。

一門心思要給她露一手,他要帶她出去。

周子琰只能再換一套衣服,一條丁香色的連衣裙,格外的溫柔動人。

吳旭東看得眼中一熱,默默握緊了她的右手。

關門的時候,再次回望一整圈客廳的軟木板,以及那些隨風跳動的剪貼報,他提了個不情之請。

“能把這些留下嗎?”

“留著幹嘛?你都回來了。”

“就是想留。”吳旭東不想解釋,回頭又要說他肉麻。

可是,他真的想留下這些。

這是她的愛,千金不換。

周子琰不想追問,他脾氣有點怪,而她只想讓他高興,索性順著他:“行,留著。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吳旭東鎖門,認真謹慎。

低頭的時候,能看到他那漂亮的發尾,有一點點細微的卷,估計是睡覺的時候壓著了,真可愛。

像是一個個小貓爪子,在她心尖上撓。

沒忍住,俯身想親他一口。

正好他起身,兩人哎呦一聲,碰了額頭。

四目相對,忽然默契的笑了。

“你笑什麽?”她問。

他也問:“那你笑什麽?”

“高興,想笑,不可以嗎?”周子琰得意地挑眉。

吳旭東真是個幼稚鬼,幹脆學舌:“高興,想笑,不可以嗎?”

連挑眉的動作都如出一轍。

周子琰惱了!

“好哇,吳旭東!你學我!”

“好哇,周子琰!我就學!”

“哈哈哈哈!幼稚鬼!”周子琰笑得開心,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小東,以後要多笑,你笑起來真好看!”

吳旭東臉紅了,聲音跌落谷底,帶著一絲羞澀:“好。你剛剛要我答應你什麽?”

“把出租房退了,住我這裏來。”周子琰不跟他開玩笑,“那棟樓!上個月漏電電死過人的!別讓我擔心!”

“遵命,領導!”吳旭東又貧了。

反手環住她的腰,買菜去。

周子琰懶得糾正他了,她知道他聽進去了,這會兒不過是逗她的。

*

樓下斜對面有個蔬菜超市。

周子琰跟吳旭東十指相扣,姿態親昵,漫不經心的挑挑揀揀。

時不時額頭貼額頭的低聲商量著什麽,視線交匯,總是默契的一笑。

漾起陣陣秋波,化作甜蜜的浪。

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該有的樣子。

購物車裏很快滿滿當當。

吳旭東忽然好奇:“這次回來幾天?”

“明天就得走!”周子琰非常遺憾,“早就告訴過你了,我很忙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愛情的小船剛剛準備啟航,汽笛還沒有嗚嗚嗚的鳴響。

等到汽笛響了,正式出航了,那就來不及了。

吳旭東停下,認真的看著她:“我說最後一次,周子琰,為你我什麽都願意,哪怕讓我去——”

死字沒能說出口。

被女兒家溫熱的掌心堵回去了。

“小東,咱倆都差點死過一回,以後不許說這個字了。”周子琰也很認真,她不喜歡這些不好的字眼。

尤其是用在他身上。

吳旭東握緊了她的手,靠近些,一個親吻落在她額頭上。

難得的,沒有打申請。

聲音輕柔的從頭頂落下來,周子琰笑了。

他說好。

她相信他。

一諾千金。

不禁擡頭,勾住他的脖子還他一個額頭吻:“走,去那邊看看。”

剛轉過貨架一角,便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身邊跟著一個女人,懷裏抱著一個軟嗒嗒的嬰兒。

諸葛光顯然偷聽很久了,看到對方忽然轉過來,他趕緊裝裝樣子,拿起一瓶油辣椒,問道:“美妮,中午吃點麻婆豆腐嗎?”

女人怨恨的看著他:“我餵奶呢,怎麽吃!你想害咱們兒子你就直說!”

諸葛光趕緊把油辣椒放下:“怎麽這麽容易生氣呢,我就是隨便問問。”

“這需要問嗎?”餘美妮知道自己比不過周子琰,可是他既然選了她,為什麽就不能對她用心一點!

孩子都有了!

她氣得直接攔住了周子琰,指著她挽著的男人,對諸葛光發火:“看清楚了,你的心上人已經有男朋友了!死了這條心吧你!”

說完,她抱著孩子,憤恨的離開。

留下諸葛光,尷尬地賠禮道歉:“對不起,我女朋友產後抑郁。”

“女朋友?沒有結婚?”吳旭東不認識他,但是顯然,這人是個情敵。

他自然要挑一挑對方的道德汙點。

諸葛光更尷尬了,視線落在兩人交纏的十指上,心痛得屏住了呼吸。

他拒絕回答,請走開吧。

吳旭東卻不想讓他如願,側身表態:“琰琰,你放心,我不學他!”

我可是好人!

純的!

吳旭東用力握住周子琰的手,挺胸擡頭,就這麽走了。

氣得諸葛光挖苦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還是奉勸你一句,一般人是配不上她的,小心你的情敵比螞蟻還多!”

吳旭東背對著這個男人,發出一聲嗤笑:“琰琰你聽,沒文化真可怕,居然用螞蟻來形容人。我就不一樣了,我會說,追求你的人猶如過江之鯽,蔚為壯觀。”

周子琰頭疼。

她是在公園嗎?面前是兩只花孔雀在互啄嗎?

諸葛光她管不著,她只想護著吳旭東。

她幹脆把話說個清楚:“小東,鬥嘴逞能不是真本事,言而有信才是真君子。別學有些人,說一套做一套,兩幅面孔。只要你言行一致,我永遠沒有過江之鯽,只有你這條翹嘴!”

“哈哈哈!原來琰琰你喜歡翹嘴!走,買兩條!”吳旭東高興得很。

他女朋友真好!

上窮碧落下黃泉,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樣形容他!

她真好,一眼萬年的好!

她的工作那樣忙碌,他得多多珍惜在一起的時間才對。

用來與傻瓜論短長,太浪費。

趕緊拉著她的手,買翹嘴去了。

兩人走後,諸葛光氣得捏爆了一袋方便面,最後扔進購物車裏,自己買單。

結了帳追到外面,諸葛光赫然發現,周子琰居然領著這個男人,進了她的小區樓!

他可沒有聽說周子琰結婚了!

那就是婚前同居了?

那這個男人有什麽資格說他!

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他忽然氣順了。

可是一想到周子琰跟自己訂婚多年都不肯正眼看他,現在卻對一個男人溺愛非常,他心裏的酸勁兒便一發不可收拾,眨眼間匯聚成了浩蕩山洪,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親眼看到他們進了九零九,轉身回去,給周中擎打了個電話。

“周叔,有個登徒子,騙得子琰團團轉,都把人帶回公寓去了,你可得提醒她,最近騙財騙色的臭流氓太多了!”諸葛光惡人先告狀。

周中擎哪能上他的當,笑道:“小光啊,多謝你關心子琰!我跟你安阿姨已經把過關了,也都同意了。是個品行端正的好苗子,放心吧!”

“周叔,這也太突然了,誰啊?”諸葛光酸死了,指甲都快把電話線給摳破了。

周中擎笑著說道:“還能是誰,我家子琰最惦記的小東啊!小光啊,到時候記得來喝喜酒啊!”

“周叔,他們同居你也不反對嗎?”諸葛光震驚!

怎麽會這樣!

居然是吳旭東回來了!

表哥沒跟他說啊!

周中擎笑道:“他們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有分寸的,只要不弄出未婚生子的笑話來,別的都無所謂。”

諸葛光沈默了。

周叔叔平時不是這麽刻薄的人,今天故意寒磣他,是為了給吳旭東撐腰嗎?

細胳膊細腿的,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小白臉,有什麽好的!

他好氣!

又不敢跟周中擎發火,只得訕訕的笑笑,掛斷了電話。

想想還是不甘心,又給他表哥打了一個。

表哥倒是實在,回道:“周子琰不讓跟你說。”

“為什麽?”

“不知道啊,可能是怕你吃醋?”

“真要是這樣就好了!她剛才故意在我面前秀恩愛!”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想不聲不響搶在你前頭結婚,找一點面子回來吧。畢竟你連私生子都搞出來了。”

“表哥,說話別這麽難聽。”

“你自己做得,別人說不得?怪霸道的呢。算了,不跟你計較,看在周子琰的面子上。”

“怪了,你到底是我表哥還是她表哥?”

“我是你表哥你也沒帶我發財啊!人家呢?走之前特地給我介紹了一個大活!不跟你說了,我忙,賺錢去咯!”

諸葛光氣得摔了電話!

周子琰!

好狠的心!

故意冷著他,故意無視他,他也會傷心,也會寂寞,不過是借酒消愁,這才犯了錯。

憑什麽一個兩個都來指責他,憑什麽?

他不甘心,明明是他先的!

拿起話筒,打給了周子琰的小公寓。

居然是吳旭東接聽的。

“餵,哪位?”

“周子琰未婚夫!”

“哦,私生子那個,你沒戲了,趁早滾蛋!”吳旭東直接掛了電話。

這人忒不要臉了,孩子都有了還未婚夫呢,未婚他大爺的!

掛了電話,他去做飯。

經過衛生間,看到關上的推拉門,才意識到周子琰進去挺久了。

趕緊問了一聲:“琰琰,你便秘?”

周子琰來例假了,要換褲子,衛生巾也在臥室,可是吳旭東在這裏,她不好出來,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猶豫再三,還是硬著頭皮,喊道:“小東,我床頭櫃裏有一包衛生巾,幫我拿過來。還有……到衣櫃抽屜裏拿一條內褲給我。”

……吳旭東臊得不行,拍了拍火辣辣的臉頰,打開床頭櫃,果然看到一包沒拆封的衛生巾。

趕緊拿起來看了看生產日期,保質期。

雖然他不懂這個,但是不管什麽產品,註意保質期總沒錯的。

果然,不能用了。

他喊道:“過保質期了!我下去給你買。”

“你能行嗎?”周子琰擔心他難為情。

吳旭東承認,是有點。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能行,你會不會肚子疼?要不要帶點姜糖?”

這些都是楚勁雄告訴他的,那小子高中的時候追過一個女生,結果女生覆讀去了,斷了聯系。

嗚呼哀哉。

周子琰不知道他怎麽懂這些的,不過她沒問,只回道:“不用,宮寒的才喝那個,我不疼。”

“真的?”吳旭東怕她瞞著他,不想讓他擔心,思來想去,還是買了。

結帳的時候,老板怪異的看了他一眼。

嘖,這年頭的年輕人啊,越來越不害臊了。

吳旭東走後,他還指指點點:“肯定又是未婚同居的,如今的大學生,道德敗壞!”

他女人翻了個白眼:“你自己屁股擦幹凈了嗎?”

男人立馬閉嘴,沈默是金。

*

衛生間門打開一條縫隙,吳旭東別過頭去,伸手把衛生巾和內褲遞了進去。

女孩子家的貼身物品,他不敢褻瀆,一直沒有正眼相看。

這會兒終於如釋重負。

周子琰難得臉紅,只得閑聊幾句緩解尷尬:“雜貨店的老板有沒有挖苦你?”

“他經常這樣?”

“嗯,附近有大學生,每次有小情侶去買這個,他都要指指點點,實際上呢,他自己才不是好東西,以後別去他家。”周子琰拆開包裝,“小東,你去把菜處理一下吧,我等會再來。”

這是支開他呢,他也沒想看。

都快是他老婆了,他才不會這麽猴急猴急的。

把門關上,他去廚房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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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燉生姜紅糖水,隨後打開電飯鍋,把米飯蒸上,接下來才處理翹嘴和肉。

最後是蔬菜。

切過魚肉的刀,還不忘用開水燙一燙,非常註意衛生。

一回頭,才發現周子琰靠在廚房門邊,正含笑看著他呢。

不禁笑了:“你總看我,很好看嗎?”

“好看。小東,我困了,我睡會兒。”周子琰不能再逞強了,明天還要出差。

吳旭東趕緊擦了擦手,去臥室幫她把窗簾拉上:“你要睡多久?自然醒,還是飯好了喊你?”

“飯好了喊吧,我想跟你一起好好吃頓飯,就咱們兩個。”周子琰雖然肚子不痛,但是精神多少會有點萎靡,說完便睡下了。

吳旭東端著生姜紅糖水進來的時候,人已經睡著了。

猶豫再三,他還是沒有喊她。

大不了等會重新燉。

他把紅糖水留在床頭櫃上,出去了。

周子琰卻睜開了雙眼,盯著櫃子上的紅糖水,默默嘆了口氣。

小東是討好型人格嗎?

不像。

他那麽叛逆,那麽桀驁不馴,只有她有這個待遇。

越是這樣,越是心疼。

幹脆坐起來,喝了吧,到底是他的一片心意。

喝完,她便睡下了。

又怕他再做一碗,白白辛苦,想想還是把空碗送去了廚房。

吳旭東有些意外:“你不是睡了?”

“不想讓你擔心啊小東。你太好了,讓我親親。”周子琰從身後抱住他,他只能扭過頭來讓她親。

別扭的姿勢,兩個人卻傻樂成什麽似的。

“快去睡,內褲我洗。”吳旭東不怕血汙,不過是正在做飯,不好半路跑去洗那個。

周子琰老臉一紅:“我扔盆裏塞角落裏了,你怎麽發現的?”

“我聽見的。”吳旭東眼神一暗,他為了躲避挨打,練就了一身奇怪的本領。

聽聲辯位,聽聲辯物,手拿把掐。

但他不想說。

不愉快的回憶,統統掃進垃圾堆!

不過,周子琰能感覺得到。

從他緊繃的身體,和他忽然降了幾個音階的聲調。

以及……

略微顫抖的手。

她猜得到。

猜得到的。

心疼了,抱著他,不肯撒手:“小東,你有我。”

“嗯,快去睡。你都變成樹懶掛我身上了,我還怎麽做飯?”吳旭東笑了。

以後要是吵架了,他就裝可憐,肯定立竿見影。

他好卑鄙。

可是他很開心。

她在乎他!

周子琰能不在乎他嗎?

困得要命都強撐著陪他去買菜。

她起身,哈欠連天的:“小東,別太累,隨便做兩道菜就行了。吃什麽不重要。”

有你最重要。

吳旭東明白,但他今天高興,想露一手。

兩個小時後,周子琰醒了。

被香醒的!

周子琰跳下床,看著一桌子的菜肴,目瞪口呆。

趕緊找了幾個一次性食盒,每一樣都盛起來一半:“小東你太厲害了!一定要帶給我爸媽嘗嘗!看看他們的女婿有多棒!”

周子琰美滋滋的,忙得不亦樂乎。

吳旭東忽然楞住了:“你說我是什麽?”

“我爸媽的女婿啊!”周子琰夾了一筷子給他,“呦,這就害臊啦!真可愛!”

“琰琰!”吳旭東臉紅了,心裏熱辣辣的,泛起甜蜜的浪,勾住嘴唇,不斷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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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這麽容易就得到肯定嗎?

簡直不敢想。

分裝完飯菜,兩人坐下,面對面吃飯。

周子琰簡直像被吳家三姐附體了一樣,前所未有的話多。

這個真好吃!

那個也是大廚水準!

哎呀,剛吃的可以上國宴啦!

把個吳旭東誇得,不用吃飯都能高興飽了。

飯後,他去收拾碗筷,周子琰幫忙,他卻不讓:“你好好休息,楚勁雄說女生來這個都會不舒服的,別逞強。”

“好吧,那我去看看我的花。”周子琰去了陽臺。

她養的花花草草,葳蕤芬芳,長勢喜人。

花盆旁邊的地上有一點水漬,擡頭一看,是她那條藏起來的內褲……

他還真的給她洗啊!

太難為情了吧!

周子琰定在那裏,腦子裏自動勾勒出一個畫面——年輕的男大學生,一臉認真的在水池邊搓洗,血腥也無妨。

她猛地回頭,看向走過來的吳旭東。

他剛洗完碗筷,有些意外:“這麽多花,你怎麽養得活的?”

不是經常不著家嗎?

周子琰沒有回答,起身抱住了他,狠狠親他!

親暈了她負責!

吳旭東險些毀了她的第三件衣服。

還好她來例假了,做不了什麽。

要不然,這次真的要犯錯了。

洶湧的海浪退去,周子琰松開他,理了理淩亂的衣服。

笑著指了指旁邊的小小毛竹水管:“我會把水龍頭開一小點點,讓它滴水,控制好滴速就行,你看,沒有枯死的吧?”

吳旭東上次過來,全部的註意力都在客廳,就連她臥室的合照都是後來發現的,所以他壓根沒來陽臺看看。

現在一看,不得不服。

劇烈的喘息歸於平靜,他幫她扣上扣子。

“琰琰,你好聰明!”將來生個女兒一定像她!兒子也行,但是不要像他,太苦。

周子琰哪裏知道他都發散到兒孫滿堂了,笑著摘了一朵月季給他:“你就當它是玫瑰吧,反正挺像的。”

吳旭東收下了。

這輩子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花。

女朋友送的花!

未來老婆送的花!

太激動了,心情似野馬,狂奔不息。

趕緊蹲下,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周子琰卻伸手:“我的呢?”

對啊,她的呢?

吳旭東慚愧,趕緊摘了一朵,親手送給她。

周子琰起身,牽著他去書房:“會做幹花嗎,我教你。”

“不會。”這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周子琰打開抽屜,拿出一本厚厚的幹花冊子。

打開後忽然想起什麽,又給合上了。

吳旭東匆匆一瞥,只看到了小東兩個字,趕緊去搶。

“給我看看,你寫我什麽了?”

周子琰不給,他幹脆堵在門口:“這又不是日記,給我看。”

周子琰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溺愛成習慣,不忍心讓他百爪撓心。

隨便翻開幾頁,吳旭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每一頁都有類似的句子——

小東,你那裏有這樣的花嗎?如果沒有,姐姐養給你看!

小東,你那裏有這樣的花嗎?如果有,姐姐多種一點,可以教你做成花粉,放在衣櫃裏,可香了。

小東,你那裏有這樣的花嗎?如果沒有,姐姐留一把種子給你,等你回來,親手教你種下,一起看它們開花。

小東,你那裏……

吳旭東深呼吸,輕輕地把幹花冊子合上。

輕輕地放在書桌上,像個虔誠的朝聖者。

認真描摹這個動人女子的五官,被愛俘虜的男人,眼中掀起熾熱的浪。

他走到周子琰面前,單膝跪地,鄭重非常:“周子琰女士,我正式向你求婚,我可以成為你的丈夫嗎?可惜我什麽也沒有準備,過幾天補上,行嗎?”

周子琰蹲下,扶他起來:“你腿疼,別這樣。”

吳旭東驚訝:“你怎麽知道?”

“早上找不到你,我給小楚打了個電話。問問你平時有可能去哪兒,他讓我去醫院看看。”周子琰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下。

吳旭東忽然語塞,什麽也說不出來。

“幹花冊送你了。至於送我什麽,你隨意,我不挑。”周子琰掃了眼他的腿,看了看手表。

三點了,不好再耽誤了,趕緊收拾一下,準備下樓。

吳旭東一頭霧水,看她忙進忙出,直到坐上了她的車,才知道她要帶他去看腿。

“風濕治不好的,別浪費錢了。”他想拒絕。

周子琰不肯:“閉嘴,聽我的!”

得,柔情小琰琰宣告消失。

現在掌控身體的是大姐頭周子琰!

霸道,蠻橫,唯我獨尊。

可是他喜歡。

去就去吧。

*

從中醫診所出來,周子琰的情緒非常糟糕。

吳旭東不肯讓她進去陪診,氣死她了!

只得給她爸爸打了個電話,讓他問問坐診的何叔叔,到底是怎麽造成的。

誰家年輕小夥子得風濕啊,太不正常了!

不過老爸還沒有回電話,她只能等著。

車都開了,還是一句話都不想跟吳旭東說。

直到站在爸媽門前,她才深吸一口氣,笑著挽住吳旭東,摁鈴。

“呦,子琰和小東回來了!老安啊,快快快,孩子帶了飯菜!”周中擎趕緊遞拖鞋。

兩人進了客廳,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鬧了矛盾又要裝作無事發生,很考驗演技,視線對上,又各自移開。

再怎麽裝,也透著股別扭。

老兩口還能看不出來嗎?只是不想摻和小兩口的事,免得他們不自在。

於是老安去廚房把他們帶的飯菜熱了熱:“小東這孩子,來就來吧,還帶什麽飯菜,難得跟子琰在一起見一面,以後直接回家裏吃吧,啊。”

“安阿姨,琰琰特別喜歡,所以要帶給你們嘗嘗。”吳旭東去廚房幫忙。

周子琰看著他的背影,默默嘆氣。

周中擎悄悄的使了個眼色:“子琰啊,快幫爸爸看看,這花怎麽蔫兒了。”

周子琰會意,父女倆去了陽臺。

周中擎這才小聲道:“你何叔叔跟我說了,小東再三懇求,不想讓你知道。我就打給了王騰虎,說是王大柱有年賭錢賭輸了,沒錢吃飯,想賣掉一個女兒。約好了第二天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結果小東半夜爬起來,偷偷剪斷了捆綁的繩索,讓那個姐姐去山裏躲了幾天。後來王大柱把人抓了回來,罰他在雪地裏跪了一天一夜,不然就打死他那個姐姐。”

“是五毛?”周子琰只想到這個可能了。

因為只有五毛長得好看,而且五毛也一直在維護小東。

周中擎點頭:“是她!她就是為這恨透了王大柱,你們走後過了三天,她就一把火燒了房子,幾個姐姐不得不嫁了人。”

“她自己呢?”

“失蹤了,估計是去大城市闖蕩了。”

周子琰沈默了。

怪不得小東不想讓她知道,估計是怕她心疼,也怕她生氣。

畢竟這是為了別人,還是買家的孩子。

她不怪他,善良是優秀的品質,錯的是王大柱那個畜牲,不是小東。

她當做什麽也不知道。

吃完飯回去,路上絕口不提這件事。

只是閑聊:“爸媽也說你做的飯好吃,我沒有誇大其詞吧!”

“沒有。”

“小東,以後我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飯嗎?”

“能。”

“那咱們現在就去跟你爸媽說一聲吧,我明天還得出差,又要半個多月才回來。”

“那就回來再說。”

“今天說吧,讓他們稍微準備準備。”

“不用,我跟你去大院住。你放心,房子我以後給你買,但我不想去吳家結婚。”

“行,那我讓大院那邊準備一下。”

“你可以帶家屬隨軍的吧?”

“可以。不過我單身,家屬院需要申請一下。”

“委屈你了,以後補給你。”

“不委屈。小東——”

“嗯?”

“楚勁雄說王五毛失蹤了,她一把火燒了王家,幾個姐姐都嫁人了。”

“我不關心。”

“真的?”

“我只關心你。”

“小東,我出差的時候,你註意點,別跟諸葛光起沖突。”

“放心。”揍不死他!

可是轉念一想,真動手了肯定會攤上官司,這不是害了他的心上人嗎?

只能智鬥了。

想想還挺期待的。

想看諸葛光吃癟的樣子。

周子琰半路停在了一家男裝店,給吳旭東買了兩身睡衣。

結帳的時候,吳旭東非要自己付錢。

雖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他那脆弱的自尊,在外人面前總是會發作。

周子琰沒爭。

回到九零九,周子琰隨便沖了個澡,準備睡覺。

卻發現他正在奮筆疾書。

幹什麽?記賬!

他花了周子琰多少,全部記下來。

周子琰催他去洗澡:“次臥一直空著,床和被褥、電風扇都有,快點洗澡把藥膏貼上,趕緊睡。”

“次臥給我留的?”吳旭東終於擡頭。

“嗯。”周子琰澄清,“那時候還不知道會跟你在一起,只是想著,萬一你找我玩,太晚了回不去,總歸有個睡覺的地方。”

“我要摟著你睡。”吳旭東感動壞了,吳家沒有他的房間,可是這裏有!

原來他是有家的!

而這個家,名為周子琰。

他放下筆來,起身環住她的肩膀:“我想通了,我跟你坦白。”

“啊?”周子琰莫名,這是跳到哪個話題上了?

吳旭東摸了摸自己的腿:“王大柱要賣王五毛,我攔了,這就是代價。不想告訴你,是怕你誤會,我跟王五毛沒什麽,只是樸素的正義感,自己被人賣過,不想看別人被賣——”

“別說了,以後我什麽也不問了,今天生氣,是因為你在外人面前把我擋在門外,沒有面子。”周子琰心疼了,蹭了蹭他的手背,“以後你自己去,願意跟我說的我就聽,不願意的就算。”

“不,是我不好,明知道你關心我,想知道病因,卻自作聰明——”

“別說了,小東,別說了。”周子琰轉身抱住他,“你想摟我睡就摟,我把鑰匙留下的時候就拿你當自家人了。以後別分得那麽清,難不成以後你賺錢給我買了東西我也要記賬嗎?”

“琰琰!”吳旭東懊悔不已,今天到底是讓她傷心了。

只能抱緊她,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沖了澡,貼了藥膏,熄了燈。

吳旭東生平第一次跟女人同床共枕,睡的還是單人床,真擠。

可是這樣的擁擠,卻讓他格外安心。

他抱著周子琰,感受著她溫熱的暖,很快睡去。

夜裏不老實,亂摸一氣,周子琰也沒有怪他。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周子琰已經走了。

留了紙條給他:“小東,半個月後見。記得把出租房退了,押金不退也沒關系,咱家不差那點錢,安全要緊。還有,我不想讓你做修車工,對你的腿不好,你換個工作吧。——你的琰琰”

哦,我的琰琰!

我的!

琰琰!

吳旭東反覆默念,寥寥數語,足以充饑。

當天就把房子退了,也把工作辭了,還好老板爽快,工資一分沒少。

站在大街上,吳旭東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躊躇滿志。

迷路的人徹底找到了回家的路,心情自然大不相同。

他給趙建華打了個電話,拜托老趙幫忙找個買家。

趙建華震驚極了:“好小子,那家修車店是你自己的?”

“嗯。”吳旭東解釋道,“三年前救了個被拐的女孩兒,她姥爺送我的。”

“你小子,瞞得挺嚴實啊!”趙建華趕緊去幫他辦事。

吳旭東也沒有耽誤,當天就踏上了火車。

兩天後,他把修車店賣了。

連鋪面帶裏面的器材,稅後所得十七萬。

離開的時候,趙建華帶著一對夫妻來見他。

是最近解救的那個男孩的爸媽。

非常熱情,要送他一輛車子。

雖然只是桑塔納的基礎款,起碼是輛車。

吳旭東猶豫再三,收下了。

結婚總得給周子琰一點排場,不然他心裏過意不去。

再說,這也是他應得的。

他直接開車回去,一路上看看祖國大好風光。

回來後休息了一天,找人挑了個黃道吉日。

隨後去金店挑了款鉆戒。

付錢的時候,正好碰到帶著餘美妮過來買婚戒的諸葛光。

冤家聚頭,但他不想給周子琰添麻煩,只當沒看見。

擦肩而過的時候,身邊傳來一聲嘲諷:“窮山溝裏來的,也好意思攀高枝啊!配嗎?”

吳旭東沒理,晃了晃手裏的紅絲絨盒子,揚長而去。

他的挑釁很成功,氣得諸葛光張口就是一句:“小姐,他買的什麽戒指?來個一樣的。”

等櫃臺小姐取出戒指,諸葛光一看價錢,立馬裝作無事發生,看普通的金戒指去了。

最後買的是枚沒有款式可言的普通圓環戒指。

餘美妮氣得眼淚汪汪。

諸葛光臉上無光,懶得哄,只催促道:“別鬧了,趕緊回去準備,搶在他們前頭結婚才有面子。”

*

周子琰這次是跟同事一起坐火車出差的。

下了火車,發現出站口異常沸騰。

但見一個帥氣非常的年輕男人,西裝筆挺地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在等人,手裏還拿著紅絲絨盒子,一副要求婚的架勢。

周子琰微笑走過去,還沒有開口,年輕的男人便單膝跪下了:“琰琰,跟我結婚好嗎?”

周圍響起喧鬧的起哄聲,周子琰趕緊扶他起來。

他卻不肯,還打開了鉆戒盒子:“你先答應我!”

“好!結婚!”周子琰伸出手來,讓他給她戴上鉆戒。

高興的淚水洶湧而出,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天地萬物,都變得寂靜,只有彼此的心跳在轟鳴。

回去的路上,周子琰坐在簇新的桑塔納裏,盯著手上的戒指,好奇:“你哪來的錢?”

“我把修車店賣了。”

“那是你自己的?”

“嗯,別生氣,我不知道能不能在這邊待下去,所以沒說。”

周子琰不氣,他沒有安全感,給自己留個退路是應該的。

只是心疼:“賣得這麽急,別人壓價了吧?”

“沒有,老趙幫忙談的,市場價,十七萬,買完戒指還剩十六萬多,等會回去都給你。”

“不用,你自己拿著,我不差錢。”

“那我做點生意。”

“好。”

“諸葛光明天結婚,一起去喝喜酒嗎?”

“去,為什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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