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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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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兒啊!!!

飛機準點起飛。

原以為這趟航班要虧本, 沒想到旅行團退的票轉眼賣出去大半。

浩浩蕩蕩的二十幾號人,或哭或笑,或悲或喜, 匆匆而來,匆匆上機。

一切都是剛剛好。

座艙裏,吳國正老淚縱橫,激動異常。

十七年了, 十七年!

自打東東被拐, 他這個家就碎了。

老妻自責過度, 總覺得是因為她生病,才讓孩子小小年紀學著照顧媽媽。

要不然, 哪裏會被人販子趁虛而入。

因為內疚,老妻幾度自殺,不得已, 小姨子談九妹特地放下手裏的一切, 過來寸步不離地照顧姐姐。

這才讓老妻度過了最難熬的那一年。

後來老妻不想死了,又把精力全部用來找孩子。

家裏沒錢了,那就直接扒火車。

曾經那個體面又驕傲的女人, 放下了所謂的尊嚴, 拋棄了無謂的臉面, 不畏鄙夷的目光, 不懼惡毒的言語。

用盡全力, 只想把那丟失的小不點兒給找回來。

東東才五歲啊,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得快啊, 快點把他找回來!

正好住的地方就在鐵路旁邊,每次悠長的汽笛聲響起, 老妻一定會放下手中的一切,奮不顧身地去扒火車。

天王老子來了也勸不住。

好幾次因為逃票被遣送回來,又是一通批評和嘲笑。

她不在乎!

什麽也阻止不了一個母親尋找幼子的決心。

後來果然出事了。

小姨子實在是心疼親姐遭受的苦難,跑到娘家哭鬧一場,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幫幫忙,起碼讓姐姐姐夫回到城裏再說。

可是那時候情況特殊,親人之間都有落井下石的,何況娘家兄弟也有家庭要照顧,不敢賭上前程,有心無力。

小姨子失望而歸,好在二婚丈夫安家大哥告訴她,已經有人在活動了。

一問,才知道是他六妹跟老周兩口子。

尤其是安家六妹,在某些大人物面前說句話,很有份量。

兩口子願意用他們的職務做擔保,保證吳國正跟談三娘兩口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果然,沒過多久,一家子都離開了傷心地,回到了城裏。

可是,老妻摔壞的腦子是回不去了。

連最好的醫生都說,實在無力回天。

他只能放棄一切,小心照顧。

好在那時候大兒子師專畢業了,有了工作可以養活自己。

剩下兩個女兒,則得到了老周夫妻的接濟,安安心心上完了學。

這不,二女兒吳星南特別爭氣,去了文工團,後來嫁給了一個大學老師。

如今兩口子都在北方定居,有一雙兒女,距離東東那裏不遠,正好放暑假了,夫妻倆等到孩子放學,立馬收拾收拾,開車趕了過去。

一家四口估計夜裏八點多就能到。

三女兒吳巷北考上了大學,但她比較調皮,在學校惹是生非,不服管教。

沒辦法,東東被拐後,北北就成了家裏的老小,全家人寵著讓著,驕縱慣了。

後來是周子琰的二姐安小蕾看不過去,直接把人要了過去。

其實兩人年齡差不多,但是安小蕾本事大,年紀輕輕就是科研組的成員了。

大學四年,別人住宿舍,北北住職工樓。

沒多久就被安小蕾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如今跟著安小蕾在外地的某個研究所搞課題,兩人都還沒有結婚。

她們收到消息,已經請了假,開車去了塢頭市。

從距離上估算,估計會比南南一家晚到個把小時。

所以這趟飛機上的二十幾號人,除了他們老兩口,以及大兒子吳燕西一家四口,其他的都是周子琰的親眷。

而這其中,以她媽媽的親眷為主。

倒不是她爸爸的親眷不想來,而是來不了。

她爸爸周中擎是跟他爺爺長大的,爸媽都死在了鬼子的炮火裏,從小受盡叔伯舅姨的冷眼,日子非常艱難。

所以成年後直接跟那些親戚斷絕了關系。

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經歷,他很擔心東東會在買家那裏受委屈。

試想,連那些有血緣關系的叔伯舅姨都會作踐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更何況是沒有血緣關系的買家。

最關鍵的是,東東那時候已經五歲了,記事了。

他肯定會想辦法逃跑的。

到時候就算買家脾氣再好,也會炸毛。

東東的日子必定不好過。

所以周中擎在尋找和營救小東的事情上特別積極。

周子琰這些年不斷找地方登報登雜志尋人,錢都是他和老安支持的。

這次周子琰不讓今天去,也是老周兩口子堅持,一定要今晚就過去。

他們可是大老板啊,手裏的事情說放下就放下了。

這換了一般人還真做不到,就連吳家跟談家自己的親眷都不會這麽重視。

所以,這份恩情,真是沈甸甸的,吳國正不知道該怎麽還。

以至於他握著老友的手,遲遲不肯松開。

周中擎寬慰道:“憑你我的交情,什麽都不用說。”

“老周啊,實在不行,我讓東東認你做幹爹吧!”男兒有淚不輕彈,吳國正不在乎,哭得洶湧澎湃。

周中擎哭笑不得:“那可不行,子琰找我算賬怎麽辦?”

吳國正不理解:“怎麽,怕我家東東跟她爭寵?”

“哎,你這個傻老帽!我閨女為了找你兒子,自己的婚事都耽擱了,你就沒想過賠我一個女婿?”周中擎說得並不委婉。

要是這都不懂,那就不怪別人都說吳國正是個傻老帽了。

吳國正果然不懂,詫異道:“你要我給你介紹女婿?哎呀,你不早說,我那大侄子剛結婚!”

周中擎不想理他了,氣的。

把手抽回來,閉目養神。

這個老吳啊,讓他說什麽好。

難怪在風頭最緊的時候不會看風向,非要傻裏傻氣的給什麽朋友作擔保。

其實講義氣是很優秀的品質,可惜老吳他太善良,看不穿那些虛偽的把戲。

結果那個朋友真的有問題。

可不就把自己牽連進去了。

周中擎每每想到都唏噓不已,又不忍心指責老友太傻。

這個世上總是有這麽一群人,習慣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別人。

他們足夠真摯也足夠熱情,會用最好的真心來回饋別人的笑容,卻不知有的人其實笑裏藏刀。

所以,錯的不是他們,是辜負他們真心的人。

可是今天這事,他說得還不夠直白嗎?

真是氣人。

氣得背過身去,非得好好晾一晾這個傻老帽才行。

吳國正一頭霧水,只好看向老安:“弟妹,我說錯話了?”

老安翻了個白眼:“不知道,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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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吳燕西神色古怪,提醒道:“爸!周叔的意思是讓東東給他做女婿!”

啊?

吳國正恍然大悟:“哎呀你個老周,說話總是這麽彎彎繞繞玩心眼子!也就老安受得了你!”

老安嫌棄道:“明明是你自己傻。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家子琰這次為了小東,可是摔下山崖去了,命都差點沒了。我不管啊,你得把小東賠給我閨女。”

吳國正:“有這回事?”

“這種事我能騙你?你問問老周,他那個姓孫的兄弟是不是這麽說的。”老安真是心疼死了。

她不反對子琰去找小東,可是那個傻孩子,差點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吳家要是不賠她個女婿,說不過去的。

吳國正一臉懵,問道:“老周,弟妹說的是公安局那個老孫?”

“不然呢?塢頭市就跟他們省挨著,有什麽風吹草動,很快就知道了。”周中擎也很心疼,兩個孩子都疼。

幹脆,別費事了,湊一對,讓他和老安一起疼吧。

吳國正終於聽明白了,激動得熱淚盈眶,問道:“你們兩口子認真的?”

“當然,不過還是要問問子琰的想法,她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咱們不做包辦婚姻的家長,不好。”周中擎留了點回旋的餘地。

只要子琰不反對,這事就這麽辦了。

吳國正求之不得。

埋怨道:“哎呀你個老周,想要我家東東做女婿就直說嘛,害我著急半天。”

周中擎嫌棄得不行,不想理他,起身換了個座位,給小孫女兒講故事去了。

吳國正無奈,嘆了口氣,幹脆也給他的孫女兒講故事去。

很快,孫女兒嚷嚷,還是周爺爺那邊講的好聽,立馬屁顛屁顛換座位去了。

可憐吳國正,憋了一肚子的革命故事,小丫頭楞是不感興趣。

反倒是周中擎講的什麽機動戰士高達的故事,引得兩個小丫頭驚嘆不已。

他自己聽了兩耳朵,確實有趣,跌宕起伏,情緒飽滿,懸念十足,幾個孩子全都眼巴巴的等待接下來的發展。

講著講著,老周還拿出幾張高達的貼畫,幾個孩子,見者有份。

孩子們興奮壞了,一口一個謝謝爺爺,可把吳國正羨慕壞了。

這個老周啊!!!

真是個孩子王,不服不行啊。

*

王大柱家。

來客裏有個穿便裝的民警引起了周子琰的註意。

坐在王大柱旁邊,推杯換盞,一口一個兄弟,喊得親熱。

毫無疑問,這是幫兇沒跑了。

很多時候都是這種人,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刻意忽視受害者的痛苦,成了買家的幫兇。

畢竟,這種小地方,誰家突然多了個孩子,還是五歲的,他們能不知道?

知道了,卻放任買家的所作所為,甚至還幫忙補全手續,真是無恥又可恨的一種人。

不過沒關系,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周子琰不動聲色地吃著。

其實沒什麽胃口,院子太臟,豬圈和雞窩的臭味混在飯菜的氣息裏,令人作嘔。

而那些恭維王大柱的人,同樣令人作嘔。

不吃了。

她放下了筷子,拿來碗筷,盛了飯,夾了些菜,起身往西屋去了。

小東還沒吃。

至於楚勁雄,不想讓王家人懷疑,上桌隨便吃了兩口,便借口肚子疼不吃了。

這會兒正守在西屋裏面呢。

幫忙看著點王騰虎和王大石。

周子琰一來,他便出去了,在門口看著點,以防有人聽墻角。

周子琰把碗筷放下,吳旭東不肯吃:“姐,我沒胃口。”

“那你等等。”她車上還有一點怡口蓮。

很快提著包裝盒過來,給了楚勁雄幾塊。

關上門,周子琰抓住吳旭東的手,把糖塞他手裏:“吃點這個,你這麽瘦,容易低血糖。”

吳旭東:……姐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他把包裝盒放桌上,拿起的第一塊,卻堅持要遞給她吃。

剝好了送她嘴邊,不吃就不收手。

周子琰張嘴叼走糖塊的時候,唇邊碰到了他指尖的皮膚。

那生命力蓬勃的燥熱體溫,卷起洶湧的浪,從指尖蕩漾開,眨眼將他吞沒。

認命了,他已經是個水鬼了。

藏著笨拙的心思,等他自己剝糖送入口中的時候,故意碰了碰指尖的那個位置。

王騰虎把一切看在了眼裏。

雖然他對周子琰的一些做法後知後覺,但他對吳旭東足夠了解。

不禁發出嘲諷:“你也就這點膽子了,一輩子沒出息!”

吳旭東知道他在說什麽,沒理。

可周子琰不知道。

只當是她不在屋裏的時候,兩人起了爭執。

當即冷下臉來:“王騰虎同志,請註意你的言行舉止!”

王騰虎憋屈。

他叔辛苦一輩子,全都白瞎了,想想真是可憐。

只是他沒想到,他爸和他叔騙了他。

吳旭東父母雙全,並不是孤兒。

他很郁悶,總覺得周子琰在自討苦吃,問道:“周指導,我只是好奇,一個男人,不想自己努力,卻想吃軟飯,丟不丟人?”

沒想到周子琰完全不在意,反倒是問他:“我樂意,你有意見?”

……王騰虎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麽反駁,只得揭他老底:“周指導,你真的要睜大眼睛,你不知道他小時候有多可惡!我跟你說——”

“不需要,我不關心!”周子琰打斷了他,“王騰虎同志,我警告你,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轉述給紀律檢查小組,好自為之。”

“你就寵著他吧。等你發現他的真面目,你會後悔的!”王騰虎放完最後一句狠話,幹脆起身,讓他把扶著他去吳旭東床上躺著去了。

他也知道吳旭東愛幹凈,不肯讓人亂碰東西,可是沒辦法,他腿疼。

這要是擱以前,吳旭東不炸毛才怪了。

還會當場跟他動手,到時候周子琰看到吳旭東的真面目,自然不會昏頭。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吳旭東很快就可以堂堂正正做回自己了。

這床,這房間,這裏的一切都讓他無比惡心,怎麽還會覺得這是他的東西。

他唯一想帶走的,只有他給周子琰看的那件小衣服。

其他的,一把火燒了才好。

所以他無動於衷,反倒是看向了周子琰:“姐,我要跟你坦白。”

“不用。”周子琰不想聽。

一定是小東為了逃跑做了些什麽出格的事,被王騰虎當成了罪大惡極。

她已經夠心疼了,她不想聽別人說,也不想在這裏聽小東說。

等回去吧,回去以後,他如果想說,她願意聆聽。

現在,什麽都沒有解決王家人重要。

周子琰摁著吳旭東,讓他坐下,轉身遞了紙筆給他:“所有傷害過你的人,寫下來。”

吳旭東接過紙筆,卻遲遲沒有動作。

周子琰明白,如果生活太過苦澀,那麽回憶就是最最殘忍的淩遲。

可是她必須讓他們付出代價。

她用力握住他的肩膀,鼓勵道:“勇敢一點,一次解決。”

沒錯,既然要做了斷,那就徹底一點。

吳旭東反握住她的手:“我沒那麽脆弱,放心。”

周子琰不放心,站在他旁邊,陪著他寫。

剛寫了幾個名字,大哥大響了。

周子琛打的:“姐,王家溝怎麽走啊,我馬上到。”

“什麽?你沒考試嗎?”周子琰看看手表,考試是下午兩點啊,考完四點,現在還不到七點,不可能這麽快啊!

周子琛解釋道:“考了姐,我找楚主任求情,他安排了一個監考老師,讓我提前考了。他還說他兒子失蹤了,讓我問問小東,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嗯,在王家溝呢。”

“那就好。姐,楚主任開的車,我們已經到東萊鎮了,接下來怎麽走?”

周子琰提示了幾句,叮囑道:“你們到了別說是來找小東和小楚的。”

“放心吧姐,我就說是王耀宗的同學,不會露餡兒的。對了姐——”

“嗯?”

“南南姐應該快到了,二姐跟北北姐落後一點,大概八點半到九點之間。咱爸媽也上飛機了,跟吳伯伯他們一起,估計十點左右落地,大哥正好輪休,已經跟這裏的朋友借到車了,到時候他們直接開大巴過來,夜裏一點左右能到吧。不過姐,這麽多人,王家溝住得下嗎?”

“住不下,你讓南南姐和二姐他們在鎮上集合,找個旅館住下,跟爸媽碰頭之後,明天上午再一起過來。”

“我說了不算啊姐,他們一刻也不想等了。而且孫叔叔跟這邊的領導反映過情況了,小東的案子會跟今天的貨車拐賣案一起處理,省裏成立了打拐工作小組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話,塢頭市的警察已經過去封路了,你別怕,那些人不敢傷害你們的。”

“那你等等,我想想辦法。等會打給你。”

周子琰掛斷電話,盯著王騰虎。

這眼神讓人頭皮發麻,王騰虎不得不從床上起來了,他扶著床上掛蚊帳的架子站好,問道:“怎麽了?我哪裏做得不對?”

“我們兩家,來了三十幾個人,我先讓你知道都有誰——”周子琰開始報名字,報完之後問他,“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嗎?”

王騰虎捏了把冷汗:“你高看我了,這麽多人,我有什麽本事騙過王家溝的人?”

“騙?不,你搞錯了,我是在給你機會。王騰虎,別的人我不管,院子裏所有的知情者參與者,你必須找個借口給我全部留下來。要不然,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但凡跑了一個,你就對不起組織的栽培。”周子琰冷笑,拿起了大哥大。

王騰虎嚇得跌坐在床上。

那藤壺一樣的皮膚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每一個都像是藤壺在哭泣。

哭他好可憐,滿心歡喜回來,卻攤上這樣的事兒。

這來的人裏頭,除了那些小孩子,他一個都得罪不起。

隨便例舉一個吧,周子琰的大舅安一方,飛機設計總工程師,某飛的元老級人物,人人都要尊稱一聲安總工。

吳旭東的小姨就是改嫁給了他,兩人雖然是半路夫妻,婚後卻生育了兩個女兒,已經是血脈交融的一家人了。

至於安一方跟前頭女人生的一雙兒女,如今一個在法院,一個在海關。

兩個孩子跟談九妹這個後媽感情很好,就連談九妹帶過來的女兒,跟他們也是親如親妹,更不用說,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吳旭東雖然跟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卻是他們親妹妹的姨表哥,自然也是要來給吳旭東撐腰的。

這麽一個專業對口的人跟過來,一定會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利用法律的武器反擊。

至於周子琰一家跟吳旭東自己家的親眷。

那更不用說了。

就是借王騰虎一百二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亂來。

只得乖乖配合,大義滅親。

他現在非常懊悔,早知道應該問清楚他爸,這孩子到底什麽來頭,有沒有騙他。

這下是真的自掘墳墓了,真要命。

也怪他太過傲慢,當初調到周子琰手下的時候,沒有把這個女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打聽一下。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要不然,他一定會意識到,周子琰的爸媽有個非常交好的朋友,十七年前丟了個兒子。

他一定主動坦白,積極聯系,親自把吳旭東送回去。

而不是現在這樣,完全陷入被動,要麽送親人進去,要麽成為幫兇。

現在,他唯一的機會,就是讓他爸認罪伏法。

他不想自己舍掉半條腿換來的前途化作泡影。

他掙紮著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了他爸一眼:“你消停點,別給我惹事,接下來我說什麽你都照做。”

王大石無奈,不敢拿他的前途做賭註,只得乖乖點頭。

周子琰不放心,讓楚勁雄扶著王騰虎,近身跟隨。

她轉身看了眼停下鋼筆的吳旭東:“寫完了?”

“嗯。”吳旭東起身,把記滿了名字的紙撕下來,交給了周子琰,“全都來了?”

“都來了,包括你媽。”

“她會認得我嗎?”

“我不知道。”

吳旭東也不知道。

他握緊了褲兜裏的黃鶴樓,煩躁,焦慮,忐忑。

萬一不認得他了,他要怎麽面對。

可是在周子琰面前,他不想抽。

周子琰抓住他的手,把煙拿出來,抽取一根,讓他叼上:“抽吧,我出去等你。”

第二次了。

她總是這麽慣著他。

吳旭東沒忍住,抓住了她的手。

周子琰回頭:“怎麽,沒有打火機?”

有,當然有,書桌上就有。

但他還是撒謊:“嗯,你幫我點好嗎?”

周子琰沒有拆穿他,拿起書桌上的打火機,轉身給他點上。

他卻沒有吸,手指夾著取開,靜靜地看著周子琰。

他在等她出去,不想嗆著她。

周子琰笑笑:“別著急,抽幾支都行。”

不,他很著急。

他太著急了,他想做回吳旭東,他想改掉“王耀宗”這個恥辱的名字。

堂堂正正的告訴她,他愛上她了,無藥可救的。

*

院子裏,王騰虎看著那些推杯換盞的男人們,笑著坐下。

強留顯然不明智,只能胡侃海聊,說些部隊的趣聞引他們自發的留下來。

至於女人和孩子們,已經吃完了去看馬戲了。

幫兇裏面本來也沒幾個老弱婦孺,王騰虎掃了一眼:“徐大東,去把門關上吧,有風,把蚊香都吹散了。”

楚勁雄起身,把門栓插上。

回來後坐下,聰明的擔任起了捧哏的角色。

跟王騰虎一說一和,很是熱鬧。

等到警笛聲響起的時候,這群人一點也不著急,因為沒有人知道,是來抓他們的。

就連那個穿著便衣的幫兇,也因為值班的不是他,沒收到行動的消息。

周子琰站在堂屋,神色平靜地看著這群小醜,拿起了大哥大,向警方提供最新進展。

他們就像是浸泡在一鍋溫水裏的青蛙,並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已經是無法回頭的法網制裁。

直到敲門聲響起,直到門被打開,直到警察湧入。

這群高談闊論的男人們,才無知無覺的站了起來。

每個人都以為抓的是別人,每個人都沒有懷疑是他自己。

帶頭的刑警隊隊長高聲問道:“誰是王騰虎同志,請配合我們工作。”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了王騰虎。

王騰虎起身,楚勁雄扶著他,走向了警察。

“王騰虎同志,這裏面哪些是有問題的,請指出來。”

王騰虎趕緊把他老子喊了出來。

等到王大石開始報名字,這群人才意識到,不是來抓王騰虎的,而是讓他老子王大石作叛徒的。

辦.假.證的王某甲,逮捕。

違規申報戶口的王某乙,逮捕。

違規跟醫院合作開具出生證明的,逮捕。

跟人販子勾結的王大石,逮捕。

虐待兒童的王大柱,逮捕。

在學校帶頭霸淩並打傷吳旭東使其住院的王某丙,逮捕。

還有……

到頭來,院子裏的,一個都沒落下。

“王騰虎同志,你還沒有去單位報到,目前你的事情仍然歸部隊處理,我們將留下兩名警員守在這裏,等部隊來了人再走。”隊長一聲令下,撤了。

走的時候,那群八卦的老弱婦孺湊過來想看看出什麽事了。

可是馬戲團正演到老虎跳火圈的精彩項目,不少人兩頭為難,最後還是選擇了留在曬谷場。

以至於那些男人的家屬意識到不好的時候,警車已經走遠了。

急呼呼地跑來王家質問,可惜門口守著兩個警察,這群老弱婦孺不敢亂來,只好賠笑。

“警察同志,出什麽事了?”

守門的警察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麽盯著遠處的小路。

王騰虎在院子裏趕緊安撫道:“沒事的嬸子,有個流竄作案的逃犯跑咱們村子來了,警察同志帶大家過去了解一下情況,很快就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

村裏人很信任王騰虎,很快便繼續看馬戲團去了。

晚上七點半,一輛黑色桑塔納緩緩開了過來。

車門打開,下來兩個男人,進了王大柱家的院子,沒什麽動靜。

晚上八點半,一輛白色桑塔納緩緩開了過來。

車門打開,下來一家四口,行色匆匆,進了王大柱家的院子。

很快傳來哭聲。

晚上九點十分,一輛軍綠色大吉普開了過來。

車門打開,下來兩個女同志,面露戚戚然,也進了王大柱家的院子。

很快傳來哭聲。

淩晨一點半,一輛大巴開了過來。

車門打開,下來二十幾號人,浩浩蕩蕩,或哭或笑,還是進了王大柱家的院子。

很快,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兒啊”。

一切歸於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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