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九十三只諸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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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九十三只諸伏
“臥底是…波本。”
諸伏景光一從黑暗中醒來, 聽見的就是這句話。
他直到死後才降下來的警惕心在這一秒再度達到了巔峰，紛亂的思緒從諸伏景光的腦海中劃過，沒等他理清腦袋裏的毛線團, 他就先一步發現自己的視角並不隨著自己的心意變化，也感覺不到肢體的存在。
倒不如說, 現在感覺上更像是剛死後做幽靈的那段時間……
諸伏景光飛快地意識到了自己正‘附身’在別人的身上。
他無法探知身體的主人是否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因此，哪怕聽到的東西讓諸伏景光差點條件反射發出聲音，他也第一時間就忍住了。
只是最開始的沈默是出於純粹的謹慎沒錯, 但當他透過身體主人的眼睛，在那個陌生的銀發女性瞳孔中看到熟悉的倒影後，這份沈默就帶上了驚訝和迷茫。
……這個人是他自己？居然還是沒有胡須的版本！
諸伏景光閉了閉眼, 很冷靜地開始思考幽靈是否也會做夢。
畢竟他已經死了，死人是不可能倒映在活人的眼睛裏的。否則他死後七天還清醒的那時候，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幼馴染為自己的死亡而痛苦了。
緊接著，諸伏景光又冷不丁聽到近在咫尺的地方響起了兩道不同的聲音。
【啊哦，小降谷的身份暴露了？】一個人說。
【庫拉索不是瞎子的話就絕對發現得了的吧。】另一個人無情吐槽, 【公安真的沒人了嗎？這種釣魚執法的事情十拿九穩的, 為什麽還要把臥底召回去跟人家對上…真的自信到覺得能把庫拉索留住的話也太打臉了。】
【誰讓現在的情況就是公安沒攔住庫拉索, 還暴露了自家臥底的身份。】前面那個人感慨，【小陣平，你還是少說這些吧，真怕小降谷被你氣死。】
【那也得他聽得見。】後面那個人坦然無比, 或者應該說十分擺爛，【反正金發混蛋聽不見, 這裏又沒別的公安，我怎麽說都隨便了。】
‘別的公安’本人：……
萩原和松田怎麽毫無危機感……不對, 萩原和松田應該都和他一樣死掉了，為什麽他們的聲音會出現在這裏？而且聽他們的對話內容，居然還知道組織的事情？庫拉索是指剛剛那個銀發女性嗎？
雖然至今還一句話都沒說地裝死著，但諸伏景光的心裏已經溢滿了問號。
他本能地就想懷疑這是組織的陰謀，然而一想到自己本來就是個死人了，利益至上的組織哪有那個閑工夫浪費精力在自己這個死人身上。
除非他們的目的是zero。
可松田就算了，要是連萩原這個死亡多年的人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扒了出來，組織這不是就完全知道zero的身份了嗎？還有什麽試探他的必要……
組織應該沒到要把已死臥底的靈魂也拉過來審問的地步。
死後已經經歷過變成幽靈游蕩了七天這種不科學的事情，諸伏景光現在完全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情，所以他並沒有對自己的情況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在沈默的這段時間裏，除開警惕以外，占大頭的還是‘擔心’。
他到底為什麽會附身在‘另一個自己’身上暫且不提，降谷零的身份又為什麽會暴露？當然，還有一個諸伏景光也很在意的問題…現在距離他的殉職日期，到底過去多久了？
三年又十個月。
工藤聽不見諸伏景光刻意掩蓋的心聲，但他感覺到了諸伏景光覆雜的心緒，也跟著默念了一遍這個數字。
諸伏景光已經殉職三年又十個月了，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四年了。
而現在，真是太好了，他終於醒了。
在共鳴度抵達100%、並感覺到一個新的靈魂出現時，工藤狠狠地松了口氣。
這個喚醒諸伏景光的時機和計劃裏不太一樣，可是事到如今也沒辦法再挑剔了，他必須快點離開這裏，找個地方跟剛醒來就直面庫拉索爆改劇本的諸伏景光解釋清楚現在的情況。
否則這個謹慎的公安臥底說不準可以沈默到他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突然被告知波本是臥底’的蘇格蘭，最後在手臂上的傷口為了救庫拉索而撕裂的情況下、另外還帶著燒傷和打架時受的傷，趁其他人不備，從氣墊的另一邊提前輕巧跳下，逃入了山林。
他離開後沒有多久，天上密布的陰雲如同所有人預料的那樣下起了雨，劈裏啪啦的雨打葉聲鉆進工藤的耳朵裏，和草叢被撥開的沙沙聲組成和諧的樂章。
而工藤在七拐八繞了好一會兒後，終於來到了他的目的地。
和工藤共享視野的諸伏景光則是在工藤撥開面前樹枝後，楞住了。
視野中央，一座小小的、由圓木和破舊的布料搭起來的‘建築’裏在那裏，上面釘著兩塊木牌，一塊寫著‘入口’，一塊寫著‘出口’。
這是位於群馬和長野邊界線上的、小景和小操的秘密基地。
諸伏景光甚至連哥哥都沒告訴過，知道的人只有他和山村操才對，除非是誤入過…
工藤遺憾地把視線從【秘密基地】轉移到了旁邊郁郁蔥蔥的大樹上。
哎，這都不能讓主世界的景光開口啊。
現在離開了聚集著那麽多人的村裏，工藤也不急了，他心情很快就放松了下來，打量那棵樹幾眼後，他身手矯健地爬到了樹上，在粗壯的枝椏上坐穩。
外面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但茂密的樹葉給工藤撐出了一片幹燥的休息地，他靠在樹幹上，總算放松了脊背，有些狼狽地喘了幾口氣。
【小工藤…剛剛你的傷口應該裂開了，怎麽不去包紮，反而跑到這裏來？】萩原研二憂心忡忡，【不太好欸，你要不還是回去處理一下傷口呢？】
松田陣平幸災樂禍地調侃：【他來這裏是為了跟那個‘幼馴染’幽會吧。】
松田，你小學國文肯定學得很差。
某只幽靈這麽想。
“那個詞不是這種用法的吧。”工藤無奈開口，“我只是告知他記得來一趟這裏而已，畢竟這裏是‘小操的家’來著。”
幽靈一頓。
所以，這個疑似已經被他兩個同期好友的幽靈附身了的、叫做工藤的人，其實是能夠聽見他們聲音的？那麽，對方是否已經發現他了呢？
【‘小操的家’？】松田陣平吐槽的力度更大了，【他是野人也不可能住在這裏吧。】
萩原研二憋著笑，正要說點什麽來緩和幼馴染和朋友之間的氣氛時，忽然和松田陣平一起聽到了他們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而且，近段時間幾乎天天都能聽到。
【因為入口的木牌垂下來之後，被邊界線從中間穿過去。】熟悉的聲音淡然地解釋，【看上去就變成ミサオ了，是他的名字。】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忽然不說話了。
諸伏景光沒有多逮著他們說什麽，而是話音一轉，聽上去好像沒什麽特殊情緒地問向工藤：【那麽，你是從哪裏知道這個的？】
‘小操的家’什麽的，明明是他很小的時候跟小操一起玩，在調侃對方時說的，如果知道這裏還有可能是因為誤入，那這個詞對方是如何得知的？
啊，說話了。
工藤眨眨眼，從容地說：“因為我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你……”
不可能。諸伏景光在心裏說。
“……的鄰居好友。”
【小諸伏也醒了！】腦海內，萩原研二終於發出歡呼，【太好了，這樣之後小陣平就要當兩個人的捧哏了！】
【這有什麽好歡呼的！】松田陣平狠狠隔空踹了幼馴染的腦袋一腳，才轉向了諸伏景光清清嗓子，【……嘛，總之歡迎回來啊，景老爺。】
諸伏景光一時之間覺得這還不如是個夢，他實在不想肯定這兩個精神狀態堪憂的是他的同期好友，可是仔細一想，他的精神狀態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那沒事了。
諸伏景光沒有執意要等工藤的真正回答，好像就這樣接受了對方的解釋，轉而回應了兩名好友的招呼聲，並聽起了他們給他熱情地解釋現狀，仿佛直接忽略了自己現在最在意的工藤一般。
但工藤偷偷倒吸了一口冷氣。
【諸伏先生這麽冷靜不好嗎？】潛水太久的系統冒了個泡，不解地悄悄問。
工藤：【……】
工藤看了看還在下雨的外面，幽幽嘆氣。
【說實話，他的情緒穩定得令人害怕。】
穩定到無論是工藤還是那邊似乎無縫銜接跟諸伏景光聊得熱火朝天的兩只幽靈，還是諸伏景光本人，都深深地清楚這只是表象。
現在諸伏景光可還沒見到其他人，比如安室先生呢。
工藤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默默在心裏又補充了一下。
對，還有……
只見樹下有兩個人撥開樹叢，出現在【秘密基地】前面——是山村操和諸伏高明。
現在下起了大雨，村裏的火勢肯定已經止住了，而村民們也胳膊擰不過大腿，不會是訓練過的警察們的對手，估計這個時候，那些人已經被長野那邊趕來的警察逮捕了吧。
工藤背靠著樹幹，拄著膝蓋，心裏漫無邊際地想。
哦……還有女孩們，由衣姐應該能和她們相處得不錯，之後安排去處也不會太困難。
那個山崖下的屍坑…現在去挖的話不太好，估計得等之後雨停了，地上也幹得差不多了再挖吧。
還有四居警官，那邊有點危險啊，組織要是查到這裏了，發現他明知庫拉索在此卻沒有上報的話，四居警官絕對會被滅口的。
看來還需要公安把他保護起來。
和神游的工藤不同，樹下的兩人各自撐著傘而來，山村操看上去很輕快，只是諸伏高明的神色平靜中帶著沈重的擔憂，在熟悉的人眼中是那麽明顯。
諸伏高明是在人群外看到山村操似乎打算獨自離開時，詢問過緣由後主動跟上來的。
他趕到火場時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只從其他人口中得知對方不見蹤影，但諸伏高明也沒有太過擔憂，尤其是得知山村操似乎早就跟對方約好要去某個地方後，諸伏高明一下就了然了弟弟並未出事的信息。
他也根據山村操含含糊糊又猶豫著給出的一些信息，推斷出了對方之前提到過的兒時玩伴就是自家弟弟的事情，所以對待性情較為純稚的山村操時，也多了一份親近。
能被景光在這個情況下依舊信任著的人，哪怕能力不夠，品行也一定是端正的。
只是他們雖然來了，卻沒有在這裏看到【諸伏景光】的身影。
山村操稍顯失望，不過在已經知道玩伴和兒時說的一樣當了正義的夥伴以後，他現在心情很難變得不好。
諸伏高明則不動聲色地越過傘沿，看了眼那邊的大樹，才轉頭對山村操開口：“可否讓我獨自在這裏待一會兒？”
已經知道這個人是玩伴親哥的山村操摸了摸臉，很爽快地點頭：“哦，好啊，那我去外面等你吧。”
在他離開後，諸伏高明耳邊一度只剩下了雨珠拍打在傘面的聲音和自己的呼吸聲。
另一個躲在某個地方的人的呼吸似乎都被雨聲給蓋住了，諸伏高明聽不見，但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這裏。
可諸伏高明沒有指出，也沒有用目光尋找對方的所在，他只是像自己跟山村操說的那樣，仿佛再單純不過的只是想在這裏獨自待一會兒。
一直到離開前，他看著雨幕，面色平靜地動了動唇，似乎說了句什麽，隨後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這裏。
工藤沒有聽見，他的耳力沒好到能聽清這個距離下的氣音的地步，但他和諸伏景光都會讀唇語，所以他們也都‘聽’到了諸伏高明最後的那句話。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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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底是…波本。”
諸伏景光一從黑暗中醒來, 聽見的就是這句話。
他直到死後才降下來的警惕心在這一秒再度達到了巔峰，紛亂的思緒從諸伏景光的腦海中劃過，沒等他理清腦袋裏的毛線團, 他就先一步發現自己的視角並不隨著自己的心意變化，也感覺不到肢體的存在。
倒不如說, 現在感覺上更像是剛死後做幽靈的那段時間……
諸伏景光飛快地意識到了自己正‘附身’在別人的身上。
他無法探知身體的主人是否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因此，哪怕聽到的東西讓諸伏景光差點條件反射發出聲音，他也第一時間就忍住了。
只是最開始的沈默是出於純粹的謹慎沒錯, 但當他透過身體主人的眼睛，在那個陌生的銀發女性瞳孔中看到熟悉的倒影後，這份沈默就帶上了驚訝和迷茫。
……這個人是他自己？居然還是沒有胡須的版本！
諸伏景光閉了閉眼, 很冷靜地開始思考幽靈是否也會做夢。
畢竟他已經死了，死人是不可能倒映在活人的眼睛裏的。否則他死後七天還清醒的那時候，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幼馴染為自己的死亡而痛苦了。
緊接著，諸伏景光又冷不丁聽到近在咫尺的地方響起了兩道不同的聲音。
【啊哦，小降谷的身份暴露了？】一個人說。
【庫拉索不是瞎子的話就絕對發現得了的吧。】另一個人無情吐槽, 【公安真的沒人了嗎？這種釣魚執法的事情十拿九穩的, 為什麽還要把臥底召回去跟人家對上…真的自信到覺得能把庫拉索留住的話也太打臉了。】
【誰讓現在的情況就是公安沒攔住庫拉索, 還暴露了自家臥底的身份。】前面那個人感慨，【小陣平，你還是少說這些吧，真怕小降谷被你氣死。】
【那也得他聽得見。】後面那個人坦然無比, 或者應該說十分擺爛，【反正金發混蛋聽不見, 這裏又沒別的公安，我怎麽說都隨便了。】
‘別的公安’本人：……
萩原和松田怎麽毫無危機感……不對, 萩原和松田應該都和他一樣死掉了，為什麽他們的聲音會出現在這裏？而且聽他們的對話內容，居然還知道組織的事情？庫拉索是指剛剛那個銀發女性嗎？
雖然至今還一句話都沒說地裝死著，但諸伏景光的心裏已經溢滿了問號。
他本能地就想懷疑這是組織的陰謀，然而一想到自己本來就是個死人了，利益至上的組織哪有那個閑工夫浪費精力在自己這個死人身上。
除非他們的目的是zero。
可松田就算了，要是連萩原這個死亡多年的人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扒了出來，組織這不是就完全知道zero的身份了嗎？還有什麽試探他的必要……
組織應該沒到要把已死臥底的靈魂也拉過來審問的地步。
死後已經經歷過變成幽靈游蕩了七天這種不科學的事情，諸伏景光現在完全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情，所以他並沒有對自己的情況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在沈默的這段時間裏，除開警惕以外，占大頭的還是‘擔心’。
他到底為什麽會附身在‘另一個自己’身上暫且不提，降谷零的身份又為什麽會暴露？當然，還有一個諸伏景光也很在意的問題…現在距離他的殉職日期，到底過去多久了？
三年又十個月。
工藤聽不見諸伏景光刻意掩蓋的心聲，但他感覺到了諸伏景光覆雜的心緒，也跟著默念了一遍這個數字。
諸伏景光已經殉職三年又十個月了，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四年了。
而現在，真是太好了，他終於醒了。
在共鳴度抵達100%、並感覺到一個新的靈魂出現時，工藤狠狠地松了口氣。
這個喚醒諸伏景光的時機和計劃裏不太一樣，可是事到如今也沒辦法再挑剔了，他必須快點離開這裏，找個地方跟剛醒來就直面庫拉索爆改劇本的諸伏景光解釋清楚現在的情況。
否則這個謹慎的公安臥底說不準可以沈默到他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突然被告知波本是臥底’的蘇格蘭，最後在手臂上的傷口為了救庫拉索而撕裂的情況下、另外還帶著燒傷和打架時受的傷，趁其他人不備，從氣墊的另一邊提前輕巧跳下，逃入了山林。
他離開後沒有多久，天上密布的陰雲如同所有人預料的那樣下起了雨，劈裏啪啦的雨打葉聲鉆進工藤的耳朵裏，和草叢被撥開的沙沙聲組成和諧的樂章。
而工藤在七拐八繞了好一會兒後，終於來到了他的目的地。
和工藤共享視野的諸伏景光則是在工藤撥開面前樹枝後，楞住了。
視野中央，一座小小的、由圓木和破舊的布料搭起來的‘建築’裏在那裏，上面釘著兩塊木牌，一塊寫著‘入口’，一塊寫著‘出口’。
這是位於群馬和長野邊界線上的、小景和小操的秘密基地。
諸伏景光甚至連哥哥都沒告訴過，知道的人只有他和山村操才對，除非是誤入過…
工藤遺憾地把視線從【秘密基地】轉移到了旁邊郁郁蔥蔥的大樹上。
哎，這都不能讓主世界的景光開口啊。
現在離開了聚集著那麽多人的村裏，工藤也不急了，他心情很快就放松了下來，打量那棵樹幾眼後，他身手矯健地爬到了樹上，在粗壯的枝椏上坐穩。
外面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但茂密的樹葉給工藤撐出了一片幹燥的休息地，他靠在樹幹上，總算放松了脊背，有些狼狽地喘了幾口氣。
【小工藤…剛剛你的傷口應該裂開了，怎麽不去包紮，反而跑到這裏來？】萩原研二憂心忡忡，【不太好欸，你要不還是回去處理一下傷口呢？】
松田陣平幸災樂禍地調侃：【他來這裏是為了跟那個‘幼馴染’幽會吧。】
松田，你小學國文肯定學得很差。
某只幽靈這麽想。
“那個詞不是這種用法的吧。”工藤無奈開口，“我只是告知他記得來一趟這裏而已，畢竟這裏是‘小操的家’來著。”
幽靈一頓。
所以，這個疑似已經被他兩個同期好友的幽靈附身了的、叫做工藤的人，其實是能夠聽見他們聲音的？那麽，對方是否已經發現他了呢？
【‘小操的家’？】松田陣平吐槽的力度更大了，【他是野人也不可能住在這裏吧。】
萩原研二憋著笑，正要說點什麽來緩和幼馴染和朋友之間的氣氛時，忽然和松田陣平一起聽到了他們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而且，近段時間幾乎天天都能聽到。
【因為入口的木牌垂下來之後，被邊界線從中間穿過去。】熟悉的聲音淡然地解釋，【看上去就變成ミサオ了，是他的名字。】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忽然不說話了。
諸伏景光沒有多逮著他們說什麽，而是話音一轉，聽上去好像沒什麽特殊情緒地問向工藤：【那麽，你是從哪裏知道這個的？】
‘小操的家’什麽的，明明是他很小的時候跟小操一起玩，在調侃對方時說的，如果知道這裏還有可能是因為誤入，那這個詞對方是如何得知的？
啊，說話了。
工藤眨眨眼，從容地說：“因為我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你……”
不可能。諸伏景光在心裏說。
“……的鄰居好友。”
【小諸伏也醒了！】腦海內，萩原研二終於發出歡呼，【太好了，這樣之後小陣平就要當兩個人的捧哏了！】
【這有什麽好歡呼的！】松田陣平狠狠隔空踹了幼馴染的腦袋一腳，才轉向了諸伏景光清清嗓子，【……嘛，總之歡迎回來啊，景老爺。】
諸伏景光一時之間覺得這還不如是個夢，他實在不想肯定這兩個精神狀態堪憂的是他的同期好友，可是仔細一想，他的精神狀態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那沒事了。
諸伏景光沒有執意要等工藤的真正回答，好像就這樣接受了對方的解釋，轉而回應了兩名好友的招呼聲，並聽起了他們給他熱情地解釋現狀，仿佛直接忽略了自己現在最在意的工藤一般。
但工藤偷偷倒吸了一口冷氣。
【諸伏先生這麽冷靜不好嗎？】潛水太久的系統冒了個泡，不解地悄悄問。
工藤：【……】
工藤看了看還在下雨的外面，幽幽嘆氣。
【說實話，他的情緒穩定得令人害怕。】
穩定到無論是工藤還是那邊似乎無縫銜接跟諸伏景光聊得熱火朝天的兩只幽靈，還是諸伏景光本人，都深深地清楚這只是表象。
現在諸伏景光可還沒見到其他人，比如安室先生呢。
工藤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默默在心裏又補充了一下。
對，還有……
只見樹下有兩個人撥開樹叢，出現在【秘密基地】前面——是山村操和諸伏高明。
現在下起了大雨，村裏的火勢肯定已經止住了，而村民們也胳膊擰不過大腿，不會是訓練過的警察們的對手，估計這個時候，那些人已經被長野那邊趕來的警察逮捕了吧。
工藤背靠著樹幹，拄著膝蓋，心裏漫無邊際地想。
哦……還有女孩們，由衣姐應該能和她們相處得不錯，之後安排去處也不會太困難。
那個山崖下的屍坑…現在去挖的話不太好，估計得等之後雨停了，地上也幹得差不多了再挖吧。
還有四居警官，那邊有點危險啊，組織要是查到這裏了，發現他明知庫拉索在此卻沒有上報的話，四居警官絕對會被滅口的。
看來還需要公安把他保護起來。
和神游的工藤不同，樹下的兩人各自撐著傘而來，山村操看上去很輕快，只是諸伏高明的神色平靜中帶著沈重的擔憂，在熟悉的人眼中是那麽明顯。
諸伏高明是在人群外看到山村操似乎打算獨自離開時，詢問過緣由後主動跟上來的。
他趕到火場時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只從其他人口中得知對方不見蹤影，但諸伏高明也沒有太過擔憂，尤其是得知山村操似乎早就跟對方約好要去某個地方後，諸伏高明一下就了然了弟弟並未出事的信息。
他也根據山村操含含糊糊又猶豫著給出的一些信息，推斷出了對方之前提到過的兒時玩伴就是自家弟弟的事情，所以對待性情較為純稚的山村操時，也多了一份親近。
能被景光在這個情況下依舊信任著的人，哪怕能力不夠，品行也一定是端正的。
只是他們雖然來了，卻沒有在這裏看到【諸伏景光】的身影。
山村操稍顯失望，不過在已經知道玩伴和兒時說的一樣當了正義的夥伴以後，他現在心情很難變得不好。
諸伏高明則不動聲色地越過傘沿，看了眼那邊的大樹，才轉頭對山村操開口：“可否讓我獨自在這裏待一會兒？”
已經知道這個人是玩伴親哥的山村操摸了摸臉，很爽快地點頭：“哦，好啊，那我去外面等你吧。”
在他離開後，諸伏高明耳邊一度只剩下了雨珠拍打在傘面的聲音和自己的呼吸聲。
另一個躲在某個地方的人的呼吸似乎都被雨聲給蓋住了，諸伏高明聽不見，但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這裏。
可諸伏高明沒有指出，也沒有用目光尋找對方的所在，他只是像自己跟山村操說的那樣，仿佛再單純不過的只是想在這裏獨自待一會兒。
一直到離開前，他看著雨幕，面色平靜地動了動唇，似乎說了句什麽，隨後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這裏。
工藤沒有聽見，他的耳力沒好到能聽清這個距離下的氣音的地步，但他和諸伏景光都會讀唇語，所以他們也都‘聽’到了諸伏高明最後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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