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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家卿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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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家卿蘅

事情最後還是得到解決,只是比起清遠閣明面上的的那些懷柔手段,謝雲昭動起手來那可是說是非常簡單直白。

想要在京城這個人多眼雜的地方對蘭家人動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蘭家人祖傳的護短。

但也是祖傳的“講道理”。

“我也該去看看蘭家能說得上話的人了。”

蘭家明面上說得上話的人是誰謝雲昭一點兒也不關心,但是她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謝雲昭走時唇角帶笑,回頭看見燕回時還是那般溫和肅穆端著儀態,立在那塊“喜盈吾室”的牌匾下面,倒真像是寄居於室的勤奮書生,沒有一丁點兒江湖氣息。

……

得到了清遠閣“費心費力”收羅來的消息,怎麽可能不做出一點實際行動?

沒有什麽猶豫的,謝雲昭騎馬朝著舊宅去。

傍晚的陽光早已西斜,只剩下一點點金紅璀璨的鑲嵌在夜幕西側,暈染開一片潑金撒墨般的畫卷。

舊東宮的瓦角也只映出一點點金色,隨著夜晚的到來而慢慢沈寂下去。

而謝雲昭的到來自然打破了這一份沈寂。

……

長安大街金桂坊,一處偏僻府邸。

門房聽見敲門聲開了門,仔細看一眼面前一身暗紅便衣晏然自若的高挑女子,神色怔楞。

“姑娘找錯了。”

將手扶在腰側劍柄上的女娘歪頭看他,眉眼帶笑。

“小孩,我還沒說找誰呢?”

這門房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即使是語氣平穩,但是處事稚嫩不圓滑,在她面前也確實是個孩子。

對於孩子,她總是要容忍一些。

門房看著他,眼睛漸漸瞪大,但他也只是停頓片刻,轉眼就將門使勁一摔,朝裏面大喊:“大人快逃!”

不管宅子裏是怎樣的一片驚亂,宅子外面謝雲昭用劍柄抵住將要摔上的門,邁步進了宅子裏。

她長劍並未出鞘,但是手握在劍柄處,縱使面色平和也暗藏殺機。

這府上的人並不多,見到她進來驚叫一聲便躲到柱子後面去。

她也並不在意,只是順著聲響尋到後院。

這院子倒還算寬敞,沒有采用小宅子管用的鵝卵石鋪地,反而是用了常用在室內的細墁地面,竟也算是講究的。

這倒是符合他的習慣。

謝雲昭邁步向前,茫茫天色下只看見一襲黑衣從後門邊一閃而過,她立刻追出去。

院子月洞門處,一道黑影慢慢從墻隙深處走出來,悄悄地探頭看出去。

遽然,一只手自月洞門後迅捷伸出,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拽得一個踉蹌。

“蘭公子,哪兒去?”

那聲音分明既熟悉又陌生,叫人毛骨悚然!

蘭卿蘅袖中新月刺凸出,順勢挑向手腕,卻被那雙看起來並不健壯的手緊緊捏住。

她一擰!

蘭卿蘅一聲慘叫,手中新月刺卻仍然鍥而不舍地想要朝著那只有力的手逼近。

謝雲昭抿唇,將他從月洞門內側拽出。

蘭卿蘅被絆倒,她也順勢用膝蓋壓住他的後背。

“好久不見,怎麽見著我就跑?”上次宮宴也沒見著他。

蘭卿蘅算不上京中典型的紈絝子弟,他不愛逗鳥養花,也不愛良駒金銀,家族裏留給他的產業似乎也是慘淡經營,素日裏最愛的是如閑雲野鶴般游走。

如若不是他文采一般,也沒什麽文人抱負,倒真有幾分古來的文人狂士的風采。

謝雲昭離京之前,兩人還能算作點頭之交。

離京之後,北地七年兩人結的梁子那可就大了。

蘭卿蘅自然得跑。

“你怎麽又回來了?”

蘭卿蘅被壓制在地上,竭力扭頭問她。

他選擇的那個人,和他身形相似九成,便是他姐姐也不能立刻辨認出,這離京七年的謝雲昭怎麽能認出來?

莫不是她這幾年回來過,看見了他?

還是府上走漏了消息……

“你跑得沒有那麽快。”謝雲昭將他按了回去。

先前的黑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她也沒有追出去的打算。

稀奇的是她抓了這府上的主人,府上的仆人丫鬟竟然沒有一個出來的。

不是識趣,就是這府上的慣例。

蘭卿蘅哪裏想得到是這個原因,手狠狠拍在地上,在這光滑細膩的細墁地面上又顯得氣勢不足。

“不可能!”

她怎麽知道他跑不快?

他掙紮得厲害,謝雲昭又順勢一壓。

蘭卿蘅悶哼一聲,想要爬起來,謝雲昭取了他手中的新月刺,隨手扔到地上,任由他張牙舞爪撲過來。

兩人又是赤手空拳打鬥一番。

蘭卿蘅招招殺招,她也是拳拳到肉,溜著他玩。

但不過小半盞茶的功夫,她還是把他再次抵在了地上。

繼續說話,而且顯得有理有據。

“當年在德昌書院的時候,我見過你練武,雖然說有模有樣,但是資質不高也不甚靈活,這速度……也早就可見一斑。”

德昌書院從各個方面培養學生,對於學生的武藝也有所要求,甚至有考核和大比。

為了保證公平,免得誰偷奸耍滑墮了德昌書院的名聲,考核和大比都是公開可見的。

謝雲昭當年作為德昌書院的新弟子,自然見識過如蘭卿蘅這般的“老生”的實力。

蘭卿蘅怎麽也想不到,十幾年前在德昌書院的事情自己都忘記得差不多了,她怎麽還記著!

正當他在沈默中惱羞時,謝雲昭另一只手捏住他腰間絲帶的一頭。

本就松松垮垮系在外衫腰間處的黑色絲帶被輕松解開,她一把將它抽掉。

“你幹什麽!”感受到絲帶劃過腰間的束縛感,蘭卿蘅又驚叫起來。

扭頭看她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登徒子。

反正扯的是絲帶又不是腰帶,面對的又是這樣的一個人,謝雲昭也沒什麽心理負擔,直接用絲帶將他的雙手縛在身後,直接拎著他的衣裳後領讓他跪坐到地上。

“謝雲昭你有病!”

這軍中捆綁俘虜的手法,蘭卿蘅自然掙脫不開,他破口大罵。

他平日裏也沒少跪坐在地上,但是這般被捆綁著,真是莫大的恥辱!

都說她是大將軍,他看她是大魔頭!

謝雲昭尋了旁邊一塊還算光滑的巨石半倚半坐,目光沈沈地盯著他。

也不說話。

蘭卿蘅借著視線昏暗在地上摩挲著,想要找點東西將手上的絲帶劃開,但是這平坦的路面連一點碎石都看不見,哪裏來的尖石利刺。

他側頭瞥見袍子半掩蓋下的一段黑影,又對著謝雲昭的方向側目。

正當他伸手時,謝雲昭眼疾手快地一腳將那東西踢遠。

新月刺撲通一聲落入前方的水池中,似乎漸漸沈了底。

蘭卿蘅默不作聲,他的心似乎也漸漸沈了地。

“怎麽不說話,啞巴了?”謝雲昭用劍鞘輕輕拍在他的嘴上。

經過最初的羞怒,蘭卿蘅冷靜下來,開始和她“講道理”。

“謝雲昭你別沖動,我是蘭家的人,我父親是宣德侯,母親是先帝賜封的潯陽郡夫人,我姐姐是昭太子嫡妻……”

他看見謝雲昭動作頓了頓,將劍鞘收回來,心下陡然一松,卻又見她猛然站起,又縮著脖子鵪鶉似的擡頭看她。

她長得真高啊,力氣也大,怪不得在北地所向披靡……

“來這之前,我去拜訪了你姐姐,她跟我求情,讓我別殺你。”

這話出來,蘭卿蘅心提起來。

胡說八道!

他幹過的事情,姐姐若是知道,只會請她清理門戶,怎會幫他求情?

才怪!謝雲昭心想。

她確實是去了舊宅,但沒有詳談此事。

雖然不想將舊宅牽扯進這些破事中,但是蘭家能夠說得上話的,也只就那一位了。

宣德侯和潯陽郡夫人?

呵。

“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走吧。”

“……去哪?”

蘭卿蘅楞神,這是他的府邸,他還需要去哪?

謝雲昭看著他被束縛在身後的手,黑夜之中笑意更深。

“跑吧蘭大公子,我給你一炷香的機會,天亮之前別讓我抓到你,這就看你的運氣了。

“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希望你運氣好點兒。”

她捏著蘭卿蘅的肩膀讓他站起來,朝著後院的方向推去。

自己卻朝著前院走。

蘭卿蘅神色覆雜,他手中的絲帶已經被指甲摳爛,謝雲昭的背影消失在後院時,他很輕松地將絲帶甩開。

要跑嗎?

難得的機會。

當然要跑。

謝雲昭的性子雖然平和寬容,但若是她真的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殺他千百次也不為過。

如果她是詐他,必然不會用這麽平靜的語氣,反而會暴怒。

現在這樣的,倒像是火山爆發前最後的寧靜。

蘭卿蘅果斷逃跑。

長安大街百坊對著永安大街。

今日確實是大好的日子,難得沒有宵禁,永安大街的夜市也是熱鬧非凡。

屋檐下、立竿邊,各式各樣的等燈籠照亮大街,恍若白日,金紅的光伴隨夜市的開始明晃晃地亮起來,帶給游人溫暖和煦之感。

一道黑影自巷子穿過,翻墻進了一家不起眼的酒樓。

……

此時,長安大街路口處。

謝雲昭迎面遇上巡夜的差役。

“今夜取了宵禁,人多事雜,還望諸位辛苦巡查,莫讓有心之人鉆了空子。”

她腰間掛著一袋碎銀,也隨著她的話拋落下去。

隨後,就在差役的回應聲中騎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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