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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招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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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招親

蔣萍心中除了舞蹈和白鶴之外就沒有別的了,有的話那就是純情。

她們組上經常坐滿來客,人多嘴雜簡小瑛、顧薇薇免不了會生氣冒火,每次都因她的微笑而澆滅了火氣。

她們三個有時一天之內翻山越嶺走幾戶人家,去婚禮或上梁儀式上跳舞,人家備馬來接,有想得不周的,只備了一匹馬,她一定要與女伴換著騎乘。

女伴說你腳累呀,我們腳又不累,說而已,曉得她不會聽。

生產隊為給她遮風避雨用竹子在鹽田邊搭了個涼棚,兩個女伴故意吃醋:“哼,我們在地裏勞動有哪個來搭涼棚呀!你謝隊長沒有?”

“沒有呀!又不是我請他搭的。”

她們去跳舞的人家要給酬勞,知她不會接,她甚至不會花錢,總是拿給小瑛或薇薇。

她就是個跳舞之精,只要跳舞無論怎樣都不累,做農活和家務就不行了,水只能挑半桶兒,還幾步一歇氣。做農活還不如八九歲的小姑娘。家務她從來沒有摸過鍋鏟。

讚蔣萍的說她單純與世無爭。惋惜帶譏諷的說她腿長無腦,為何就在鹽田跳舞而不去總政歌舞團跳。

但有次一夥知青談理想時,她竟望著星空說想將來開個演出公司——在場很多人除百貨公司外根本沒聽過什麽別的公司,震動不小。部分人從此對她另眼相看。

她因善打唿哨而導致了武功的傳說。

她不誇耀自己舞跳得多麽好,比烏蘭諾娃跳得好,比戴愛蓮跳得好,笑謂自己唿哨打得好,比簡小瑛的竹笛傳得還遠,小瑛不服氣說來比,可怎麽比呀?派人站到山頭去聽?

小瑛男朋友羅中立對小瑛說要比能從十裏之外把人招來你肯定比不贏,你招來的人等於零!過去的綠林好漢嘯聚山頭就是靠打唿哨,蔣萍也就用此方法召集知青。

生產隊要給她們組上建房。知青有安置費和建房的木料指標。第一個冬天社員上山伐木,建房又得等到下個冬天,冬季也就是農閑時建房是農村慣例。

在小瑛和薇薇攛掇之下,她於是就打唿哨召集來了一批知青,都自己背著米,有的還提著肉。

新房落成時盛傳鶴仙將至,為看她與鶴仙對舞,造成人山人海的局面。

結果鶴仙並未來儀。美好願望而已,她們也並未就此發通知。

為答謝眾鄉親的光臨,蔣萍在簡小瑛和顧薇薇的配合下使出渾身解數,精彩的獨舞、雙人舞和三人舞如俄羅斯套娃般層出不窮。

其中她跳一個蒙族舞蹈,把鹽田當做草原,沿一道道狹窄的田埂滿鹽田跑,喝彩把山中的老熊都吼出來了,不少農民這輩子第一次學拍巴掌,巴掌都拍紅了。

公社書紀和社長都是叫老婆把自己鎖在屋裏才沒有去看她這次跳舞。

這次耽誤的工時是個天文數字,據說嚴重破壞了生產,要是成份差的話肯定槍比,成份好也要關起。縣上叫公社把她嘯聚知青的事加在一起進行處理。

公社研究結果認為蔣萍思想單純,雖數次嘯聚知青而無鬧事的動機和事實。這次也無故意破壞生產的動機,而且她跳的那個蒙族舞蹈內容是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中的《讚歌》,“從草原來到天安門廣場……”引得全場歡聲雷動。

將此情況報給縣上,縣上研究才說算了。

就因她能打唿哨招集知青,而產生出她會武功的傳說,開始叫她十三妹。十三妹是武俠小說中著名的俠女,這話傳到她的耳內,她高興說那我就叫十三妹吧!

此前都叫她飛燕,那可是自古以來跳舞的巔峰,絕技是能在武士手掌上舞蹈,這比她在狹窄的鹽田埂上舞蹈還高一籌。

但她自從曉得飛燕是皇帝妃後對此綽號就不以為然,都說她腦筋有個包。

新房落成當天,白鶴來了!與往回不同的是,他這次是植入蔣萍身體去了,成了身體的馬達或加了一付筋骨在旋轉和跳躍。

試想舞之魂十三妹再加上個鶴仙那還了得,所以到後來像瘋魔一般的越跳越精彩。人的肢體難以跳出的舞姿也被她跳出,奔跑的動作就像著翅在低空飛翔。

從此白鶴就如魔魘般進入了她的身體,像株大樹將根須伸進她的所有細胞,如一朵花而把她全身包裹了。她就變成了這樣一株樹和一朵花,由舞之樹、舞之花而成了愛之樹、愛之花。

新房落成後三個女生各有了自己的一間屋。簡小瑛和男友羅中立早已同居,這時羅中立便搬來與簡小瑛住在一起。顧薇薇也有男友的,唯蔣萍是單身。

一月到來兩三次的鄉郵員每次都交給蔣萍一大包信和明信片,這些信和明信片每件都是有熱度的啊,一大包捧在手中會感到發燙,簡直都要燃燒起來。她因而一封都沒有拆開看過,都已經堆了半床腳。

正因為沒有拆開過,這些堆在床腳下的信還會繼續拱火,不是手燙而是心發燙,搞得她寢食難安。

各地的愛慕者隔三岔五的找上門來也是件很令人頭疼的事,生產隊為不讓這些不知來頭的人去鹽田在通往鹽田的兩個路口各派一人把守。但他們就賴在組上不走也很傷小瑛和薇薇的腦筋,不好趕人家走,況還都是帶了禮物來的。

小瑛和薇薇在她們男朋友羅中立和佟大為授意後,幹脆主動對十三妹挑明此事。顧薇薇:“你人都瘦了!你守鹽田都站起在發呆,你是在害相思病吧!”

“呸!”

“我說,你來個拋繡球招親!”

“啥,拋繡球?想得出來!”

簡小瑛:“她亂說!羅中立和佟大為說的比武招親,可以考慮。又不是說馬上結婚,名義上有個男朋友,才好杜絕這些來訪者,門檻都快要踏爛了。”

“想得怪!比武——哪個武字?”

“嘻嘻,就妙在不說破是哪個武字,跳舞還是武功,你又叫飛燕又叫十三妹,遠方的還以為你兩樣都通。對方要有一技之長,這樣把好多多排除了。你見了人,印象好,看得起的,叫他打一套拳或什麽的,就行了。”

顧薇薇:“你看不起的,他偏要誇誇其談,那你就跟他比跳舞——他除非是中央芭蕾舞團的首席!”

簡小瑛:“嘻嘻首席真的來了,就算比你不贏也就嫁給他算了。”

說話間她倆男朋友也來了。羅中立道:“還有,不可能是一介武夫,要考文化!”

羅、佟都是老三屆高中生。小瑛道:“哼,你文化高!你考人家的文化,怎麽考法?”

羅中立便如此這般說了。十三妹一直沒說話,顧薇薇、簡小瑛推她都還是不說話,說明她是默認了。

十三妹比武招親的消息令金河一帶和知青家鄉市裏沾了點兒武功氣息的人,都躍躍欲試。

當比武者趕來時,在家的簡小瑛或顧薇薇便請他坐下飲茶,自己先去叫羅中立,這才去鹽田換十三妹回來。

十三妹在經過多次之後,都還是緊張和害羞之至,不好意思與之對視,看也只是快速一瞥。

而對方為掩飾心中的不安和緊張,同時也為了早早將僥幸心理付諸實施,便都忙不疊地起身以武林方式向她一拱手,說小可專程而來,就請姑娘賜教。

言畢,就要抽身往門口的空地上去。

“你不忙,還請坐。”

陪著喝茶的羅中立說,站起走到擺在堂屋正墻前面的方桌邊,取來個簽筒似的竹筒,說你要先對個對子。說的同時將竹筒交給蔣萍。

對方無不驚訝,即使神氣無所謂的,也看得出嘴唇邊帶的是一種苦笑。

羅中立只要他覺得目審合格的,便道:“簡單,都是短的,比如望明月對個思故鄉,兩個黃鸝對一行白鷺都算可以。十三妹陪你進行下一步。”

對外貌氣質他看不順眼的,便加高門檻說如花灼爍能對個草蒙茸,人間清暑殿能對個天上廣寒宮,途次早行之客能對個溪邊晚釣之翁就行。對方聽得乍驚乍寒的不知其所雲。他說了便侍立在側,以目與十三妹交流。

羅中立將其收集的這些短聯一副分寫在兩張紙條上,合擰成一根紙索。

兩張紙條一張是出題的上聯,一張是蔣萍手中作參考的下聯。

由於對子上聯可以有多種對法,這就得靠羅中立來裁斷了,他隨後便以目與十三妹交流是也。

竹筒內插著十多根這樣的“簽”。蔣萍對羅中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並不全知,但她相信決定權是在自己手中,也就不去多與他究詰,而是比較平靜。

可想而知武功愛好者們能過這種文化關的基本沒有。盡管如此,卻並未出現怨聲載道的情況,這因組上不僅有獻茶,還留著吃飯,並且蔣萍還專門跳舞給他們看。

這些人都沒有空手而來的道理,也有背一口袋米來的,也有捉只雞來的,也有提根自己用好木料做的凳子來的,這些東西已經堆了半間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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