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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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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裴忱眸色湛湛, 挑起一邊眉尾長久地凝視著她。

在桑瓷快要繃不住時,忽地笑了:“原來你也那麽早就認識我了,好巧啊, 桑瓷。”

“桑瓷”兩個字被他用閑散的語調拖長尾音念出來,蘇得直播間的觀眾們紛紛起哄:

『又爽了, 哥』

『青梅竹馬可可愛愛!好嗑好嗑!』

『果然第一期車上的那次二選一, 五題錯四題是小情侶在鬧別扭, 說實話, 這默契度真有點超神了吧?!』

『啊啊啊知道你小子高興,但你先收斂點!把瓷瓷都看害羞了啊餵!』

桑瓷不是羞的,被那樣一道鎖定獵物般的眼神盯住,她清楚地感覺到完了。

小時候只要一幹什麽壞事, 被裴忱逮到的時候,他就是這個表情。起先她不服氣,還以為裴忱是用氣勢框她,沒想到真的一抓一個準,她在裴忱面前完全無所遁形。

桑瓷心虛地笑了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裴忱意外斂起了眼底的探究之色:“我媽連這都跟你說了?”

桑瓷原本在想怎麽圓過去會比較平滑, 誰知道隨便敷衍著A了一下, 對面把大招都交了。

在心裏嘲諷了一遍裴忱果真是個傻的,她掩住喜色, 面上點頭:“聊天的時候提起過, 我印象比較深。”

為避免裴忱臨時起了抓著她一起回憶往昔的念頭,不想露餡的桑瓷主動問主持人:“特殊嘉賓到底是誰呀?”

主持人被她的可愛語氣逗笑,也跟著轉身:“既然桑瓷已經迫不及待了, 那就有請我們的特邀嘉賓——!”

來人很神秘, 保鏢手裏兩把黑色的大傘遮住了他全身的三分之二。

這麽大排場啊,她在心裏感慨。

桑瓷看了眼露在外邊的西裝褲與漆面皮鞋:是男的?能稱得上她和裴忱特別要好的男性朋友……林奕還是沈寧謙?

好奇的眼神一路往上, 兩把打傘也慢慢展開。

對上那人略微上翹的丹鳳眼,桑瓷內心期待的火苗被澆得一幹二凈。

林瓚?這混球來幹什麽?還不如讓裴忱繼續審判她呢!

林瓚眼眸彎起,朝桑瓷打招呼:“Surprise honey~”

桑瓷:“……?”

【……;什麽東西;癡心妄想做夢來了?】

裴忱繃著眼瞼,一臉淡漠地靠在椅背上。

cp粉的危機感頓時就燃起來了:

『怎麽就對瓷瓷honey了啊啊啊?這是真摯友,還是專程來挖墻角的???』

『來之前:裴忱的笑都沒停過;來之後:瘋狂掛臉』

『裴忱:媽的,真想全部炸了你們這些覬覦老婆的壞東西』

兩人都絲毫沒有見到昔日摯友的喜悅情緒,反倒是第一次見林瓚的主持人最為熱情:“歡迎小林總,小林總先跟屏幕前的觀眾朋友們打個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林瓚,三天前剛就任Slioz的副總一職,也是桑瓷和裴忱十幾年的最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在鏡頭前,桑瓷估計腮幫子都要笑酸了。

最好的朋友?最好掐架的朋友才對。

不知道內情的主持人繼續推進下一個環節:“既然小林總和桑瓷他們也算得上青梅竹馬,想必彼此都很熟悉了。剛剛桑瓷和裴忱用‘和諧友好’的相親相愛來描述他們之間的關系,從您的角度來看他們是一種怎樣的相處狀態呢?簡單地用幾個詞匯概括一下就好。”

和諧友好?相親相愛?

親眼見過年歲尚小、粉雕玉琢的桑瓷抹完寶寶霜就一路狂奔去找裴忱掐架的林瓚撲哧一聲笑出來:“幾個詞語實在太有限了,要不我舉幾個印象深刻的例子吧?”

面對這個意外之喜,主持人自然喜出望外地滿口答應,彈幕雖略有懷疑,但對他的好感度也噌噌噌地往上漲:

『我就說長得這麽帥,一看就不是能幹出撬墻角那種糟踐事的壞人』

『多說點!愛聽!』

『哈哈哈這位該不會也是cp粉吧!』

只有兩位無法抗拒的當事人不約而同地抱臂,瞧他狗嘴裏能吐出什麽象牙來。

林瓚:“我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風流倜儻的我正在書房裏看外國的著名作家喬黎海·洛斯托別洛夫斯基的詩集,他們都知道的,我一般都比較愛好文學,當然,喜歡讀書只是我眾多優點裏的最不起眼的一點……”

憋了半天的桑瓷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瓚話鋒一轉:“突然透過窗戶看到了桑瓷的身影。”

桑瓷揚起的嘴角立刻垮了回去,她微笑:“然後呢?”

“然後就看她手腳麻利的跟蜘蛛俠一樣,一路爬到了裴忱三樓的窗戶邊,去偷他的外套。”

主持人和網友:啊?!

桑瓷:這謠言王八蛋……

“我跟你哥好像已經很久沒聯系了。”

正在欣賞桑瓷看不慣他卻又幹不掉他的表情、洋洋得意的林瓚面色一僵:他媽的!很久沒聯系?前天給他哥林奕打電話告狀,害他剛從酒吧蹦完迪回來就挨了一頓家法的不就是你嗎?

雖是同齡人,但林瓚多少還是有點怕裴忱的。

對上他暗含警告的目光,林瓚不情不願地補充:“……偷裴忱外套裏的數學作業。”

被他的大喘氣嚇了一跳,主持人笑道:“這麽一說,我好像也想起了讀書時被數學支配的恐懼。”

在裴忱的註視下,林瓚後面舉的例子作妖痕跡收斂了很多,但基本都是往桑瓷身上紮:

“桑瓷小時候有段時間被家裏人禁止吃糖,然後就想辦法騙我們這些小孩的糖果。拿了個水筆說可以給大家畫神奇的能變成奧特曼的夜光手表,我們都不信她,只有裴忱天天把胳膊送上去,然後天天被騙糖。”

“桑瓷剛跳舞的時候把門牙磕掉了,聽別人說只有把牙扔到房頂上才會長出新牙,最後拜托了一圈人,扔牙的殊榮落在了裴忱的身上。別墅三層樓高,裴忱爬樹,桑瓷的牙沒扔上去,把自己的門牙也給磕掉了。”

“聖誕節,桑瓷說許完願以後真的有麋鹿來馱她,我們都不相信,結果一星期以後在裴忱家的倉庫裏看到了紅色的麋鹿裝。”

……

『……瓷瓷小的時候好可愛呀!』

『媽呀我就說青梅竹馬怎麽可能會敗給天降!嗚嗚我先嗑了』

『壞了,路人點進來準備買東西的,幾句話真把我捶進慷慨忱瓷的坑裏去了』

雖然聽起來離譜之中帶了點搞笑,但這次林瓚真沒有胡說八道。

那晚裴忱背著桑瓷從別墅後門繞到花園,在花園的正中央還有一棵堆滿禮物的聖誕樹,桑瓷以為是上天給最漂亮最可愛的小女孩的饋贈,開心了好久,長大了以後也以為是桑父桑母為了滿足小孩的心願,請專人來演的戲,沒想到神奇麋鹿居然是裴忱。

借著整理頭發的功夫,桑瓷趁機看了眼裴忱。

她有些遲疑地想:那個時候裴忱也不過八九歲吧,背上她居然走了那麽遠的路,她這些年是不是對裴忱太壞了點……?

直播進入收尾階段,主持人向鏡頭展示Slioz新系列的口紅:“給大家抽獎的就是這幾款,三位可以在其中選一個自己更偏愛的色號塗上給大家看一看~”

桑瓷挑的是一款漿果色,質地濕潤,彈幕頻頻大放厥詞:殺千刀的,這一定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婆,一看就很好親!

裴忱則是選了個比較淺的杏色,簡單地薄塗,和裸色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挨了親哥一頓揍、耿耿於懷好幾天的林瓚吊兒郎當地翹著腿,心裏的算盤打得叮當響

想在直播結束前給再裴忱找一點不愉快,他嘴欠道:“桑瓷honey,我沒用過口紅,不會塗,哎呀,人家好像有點笨笨的。”

被他故意嬌柔做作的語氣惡心到,桑瓷忍耐到達極限:“所以呢?”

“過來幫我塗一下。”

裴忱冷淡的視線掃過來:“需要我幫忙麽?”

林瓚拒絕:“不要,你看起來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桑瓷看了一下,抽了支正紅色的口紅:“行,我來。”

林瓚挑釁:“謝謝honey,你真好,不會嫌棄人家笨笨的呢。”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下一刻,下巴被大力地掐住。

“不客氣,為你專門設計的造型。”

把他的嘴往外厚厚地塗了一圈,桑瓷滿意地看著像是裹了一根大紅腸的嘴唇,誇讚道:“哎呀,笨笨的也可以很可愛呢!”

……

桑瓷早出晚歸,在劇組待了一個星期後,被幾個發小攛掇著去她們合夥新開的酒吧玩玩。

裴忱也不知道最近去幹什麽了,連著兩天不在劇組,她單人的戲也沒多少可拍,桑瓷閑來無事便早早地坐了車去往酒吧。

不料去得太早,人都沒到,幾人清楚桑瓷的酒量,就讓她在訂好的包廂裏先吃點果盤等著。

“呀,這不是桑瓷麽?”嬌滴滴的女聲截住她的去路,“前兩天還當著那麽多人都面給我哥塗口紅呢,現在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是不是太生疏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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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直播上被桑瓷戲弄,最註重外貌的林瓚出醜後罕見地在家憋了好幾天,等風頭過了點才敢出來組局,沒想到沙發墊子還沒捂熱就看見讓他丟人的罪魁禍首。

林瓚咂舌:“是啊桑瓷,你怎麽突然這麽冷漠?”

桑瓷駐足,從包裏掏了支全新的口紅:“今天也想來一遍?”

草!神經病吧!林瓚立馬ptsd地捂住嘴。

“來都來了,喝一杯再走唄?”

桑瓷循聲望去,說話的這位,也就是剛剛攔下她的那個女生,沒記錯的話,叫林杳杳,是林瓚的表妹,小時候來安城長住過一段時間,還總黏著她不放來著。

也不知道那時候一口一個姐姐的小甜心怎麽就變成帶刺的玫瑰了,桑瓷有些遺憾,淡聲回覆:“抱歉,我酒量不好,喝不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你站住!”林杳杳年紀小,臉上的表情明顯藏不住事,上下打量她一番後,眼底滿是怒氣,“你之前不是跳舞的麽,怎麽突然進娛樂圈了?”

“你小時候不是蘑菇頭麽,怎麽現在燙了大波浪?”

“關你什麽事!”

桑瓷好整以暇地看她:“哦,那我進娛樂圈關你什麽事。”

雖然吵不過裴忱,但桑瓷還不至於連個上大學的小姑娘都講不過,“還有別的事麽?沒有我就走了。”

林杳杳著急,抓住她的胳膊,口不擇言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我就是因為你才去學了芭蕾,結果這次回國,他們告訴我,你居然早就不跳了。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廢了腿,你是不是有病啊?”

桑瓷當年“為愛反抗、不惜犧牲自我”的事二代們不說很了解,但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此時大氣都不敢喘,默契地噤了聲。

混不吝的林瓚也覺得不妥:“杳杳,行了。”

“不行,我偏要說!”林杳杳怒目圓瞪,“你以前還跟我說,跳舞是你在很多無聊的愛好裏挑出來的最有意思的一個,所以你會一直一直跳下去,等拿了世界級的金獎還要把獎杯送給我……結果你居然為了一個男的,不惜自己傷了腿來跟家裏決裂,你不會以為自己很厲害吧?虧裴忱哥還放棄了比賽回來看你,誰都知道他有多喜歡你,可你就是這樣對他的?”

桑瓷張開嘴,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出聲。

林杳杳說的東西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什麽為了男人廢了腿,裴忱又放棄了什麽比賽來看她,一切都好像是空白的篇章,在記憶裏讀取不出一個字來。

林杳杳以為她不承認:“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現在還是跟那個姓餘的鳳凰男糾纏不清麽?這次沒法用腿來要挾了,又要怎麽樣做?威脅裴忱哥和叔叔阿姨要退圈?還是像去年一樣,過年都不肯回家?你怎麽能這樣……你到底把我那個桑瓷姐藏到哪裏去了?你把她還給我,我好討厭你!”

最後一句話,林杳杳幾乎是哭著吼出來的。

根據她情緒化的言語,桑瓷差不多將事情原委拼湊出來了。

她嗓子發幹,隨手抓起桌上的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然後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酒應該很烈,在入喉的時候就能感受到。可桑瓷卻感覺腦子異常地清醒。

她清醒地解開手機的屏幕鎖,清醒地在列表裏找到裴忱的號碼撥了過去。

“怎麽,又跟昨天一樣,替蒸糕傳達罵我的話?”

聽到聲音的一瞬間,桑瓷突然有點想哭:“你在哪?”

那邊的笑音頓住:“誰欺負你了?你在哪,我二十分鐘之內到。”

“可我還沒說我在哪,你怎麽就能確定二十分鐘就可以到,你是不是在騙人?”

聽筒裏傳來汽車發動的引擎聲。

裴忱聲音很輕:“桑瓷,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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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忱趕到的時候,桑瓷正坐在酒吧後門外的樓梯上低著腦袋,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繃緊的那根弦頃刻間松懈下來。

裴忱走近,在她面前蹲下:“知道自己是什麽水平,還敢一個人來喝酒?你菜你有理是吧,怎麽不叫我?”

“……好像叫你就有用的樣子。”

同樣酒量不佳的裴忱對上桑瓷烏黑的眸子,又氣又好笑:“那換個話題,說說看,什麽事能讓桑大小姐煩到借酒消愁的地步?”

問完久久都沒收到回應。

裴忱四下看了一圈:“先帶你回車裏,你坐一會,我去買瓶果汁。”

桑瓷吸了下鼻子:“……裴忱。”

“嗯。”

“我好像對你不太好。”

裴忱輕嘆一聲:“誰說的,挺好的。”

“我小時候還把你當麋鹿騎,實在太不是人了!”

“小時候的事就算了,我都不計較,你愁這個幹什麽?”

“不能算。”桑瓷撐著膝蓋慢騰騰地站起來,避開裴忱攙扶的動作,搖搖晃晃地在他面前蹲下,“作為補償,我今天背你回去。”

裴忱笑:“你知道這邊離禦蘭苑有多遠麽?十一公裏,你要背我回去?”

桑瓷沒聽進去,固執地指了指自己的後背:“上來,我最近一直都有健身,勁很大,沒問題。”

裴忱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說:“你是不是沒背過人?”

“怎麽可能。”桑瓷下意識反駁。

“別裝,你一看就沒背過。”

“……你怎麽知道的?”

他騙她:“因為你的手法不對。你沒背過,所以不知道,背人的時候要站在臺階最高的地方,然後再伸手。”

桑瓷楞楞地想了一會,照做:“是這樣嗎?”

“嗯。”裴忱托著她的手腕,將人穩穩地背好,“你學得挺快,應該比較有天賦。”

桑瓷下巴擱在他的背上,得意地哼了兩聲:“那是當然,我背得還挺穩的吧?”

“嗯,好穩。”裴忱哄完人,借機問,“所以今天是發生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

桑瓷的情緒又低落下來:“裴忱……”

“嗯。”

“你高三的時候來蘇城看我比賽了嗎?”

裴忱停下步子,半晌才又應了一聲:“嗯。”

其實嚴格地來說,也不算看,畢竟她沒跳,他的花也沒能送出去。

桑瓷抓著他的衣領,聲音有點委屈:“可我那晚在場館外吹了好久的風,都沒有等到你。”

裴忱的聲音很啞:“因為你那個時候應該不會想見我。”

所以他一直沒出現,在外面陪她等到月上枝頭,等到所有人都散去,等到她回了賓館,然後一個人在樓下枯坐了一夜。

溫熱的液體落在他的頸間,桑瓷輕聲道:“想見的。”

裴忱凝眉:“怎麽哭了,喝了多少?頭難不難受?”

“沒有喝多,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桑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沒有為了餘澤斐受傷,我當時好疼,好疼啊裴忱,我想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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