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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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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心虛

101章

心裏捋了一遍, 西嶺回道,“還真巧了,往東大營去的時候碰巧就遇見了那隊傳旨的, 怕朝廷往河西這邊兒有什麽舉動, 七爺叫我去探聽了,那些人嘴也不嚴,還真叫我問出來了。”

這就知道了?馮妙嫦還以為得等西嶺往晉王府打聽回來呢。

“該不是大事吧?連個儀仗也無,也忒寒酸了。”

西嶺手心開始冒汗,一句一句斟酌著說,“可不是麽?也不知天家是怎麽想的,這樣做法,晉王越發要和那邊離心了。”

“怎麽說?你不是沒見過晉王麽,瞧著倒像為他鳴不平一樣?”

西嶺心口顫悠了一下,嘴裏有些發幹。

“實在是這回天家的做法太離譜了,咱家的小阿眠多招人喜歡啊, 想到若是阿眠遇上這樣的對待,難免就心有戚戚了。”

“怎麽還和阿眠扯上了?”

自覺鋪墊的差不多了,西嶺才說了, “說是晉王得了長子, 和咱家阿眠差不多的月份, 多喜興的事呢,結果咣唧就被親爹潑了盆涼水,來的是封旨, 封了晉王長子國公的爵位, 晉王可是嫡子, 我這聽著的都替他心冷呢。”

晉王不是病得奄奄一息了麽?這還生出孩子了?或者晉王一直在裝病?

這樣事不好和西嶺探討,馮妙嫦問道, “我記著本朝是降等襲爵的吧?親王之子,承爵的為郡王,餘子封郡公,再下一代才是國公吧?”

“就是這麽一說。”西嶺回道。

哪怕是聽熱鬧的外人,馮妙嫦都覺著太過了,將心比心,換七爺家裏這樣對她的阿眠,管多高的門第她和阿眠也不會入。

“真夠寒磣人的,得虧晉王不在府裏,他那樣的病體,不得氣出好歹來。”

尋思後,也知道皇帝為的是哪般了。

“是為著做給韓王和周家看的麽?晉王沒娶周五娘卻先有了庶長子,皇家不想承認這孩子?那孩子的母親想必也是沒什麽來路的吧?

所以說,不能給孩子撐腰還是不要生孩子的好。”

西嶺整個後背都是汗津津的,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就是夫人想的這麽回事,皇家那邊必是知曉晉王不在府上的,卻還往河西傳旨,該是為著給周家做臉。

才收到的信兒,周家的九娘被齊王納入府中做了側夫人,據說那位周九娘堪稱傾城絕色,周家同一輩兒的小娘子都不能與之相比,周家一直藏著沒叫她往外見人……”

“唬誰呢,周九娘是周家打旁枝裏挑出來的吧?”這樣事根本瞞不過馮妙嫦。

西嶺點頭,“比那個還不如,是周家外室女。”

“所以,周家是不看好韓王,轉投齊王了?”

“是呢,說是韓王已不同周家走動了。”

齊王和韓王爭成個烏眼雞也好,正合適他們在河西悶聲發大財。

等給河西這邊經營得鐵筒一樣,無論哪個上位也不怕。

想到一節,馮妙嫦幸災樂禍道,“裴尚書一向自詡清高,不借機靠上去怕後面沒前程,靠上了就是和周家一起坐實了靠女人謀富貴的名聲,這可怎麽好呢?”

見她不再問晉王的事,西嶺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臉上的笑都真實起來,“裴尚書且裝不下去了呢,徐夫人手裏的生意一家家的關門,都沒錢給裴尚書宴客會友了。

裴尚書現在一心在家盯著裴三讀書,想他考出個解元給那些憋屈事蓋去,可惜這回洛安下場叫得響的可不少,有芝蘭公子李七郎,有夫人的二兄和妹夫褚十八,另還有好幾個學問紮實的,裴三想出頭難

吶。”

“就他出頭了,我也覺著我二兄和妹夫比裴三強百倍。”馮妙嫦倒不介意裴三考上去。

上去再摔下來也挺解氣的。

裴家想壞小妹的婚事不成,反叫裴家看著小妹和褚十八訂了親,徐氏的生意也跟著全塌了,搬石頭砸了自己腳,真是報應不爽。

“徐氏這會兒閑了,更要盯著周四娘的肚子了吧?”

西嶺笑道,“早午晚地給周四娘灌苦藥湯子,周四娘喝得都一臉悲苦相了,說是沒以前鮮亮了呢?”

瞧著馮妙嫦的臉色,西嶺提議道,“夫人,要不我再叫人給……”

馮妙嫦搖頭,“先這樣吧,剩下的等我自己去找回來,總得叫他們知道是我回報的。”

閑話說完,正好紀先生打府衙回來,西嶺借機告退出來。

出了這邊的門,他趕緊又往七爺那邊兒去了。

七爺外書房裏,閔先生也在。

七爺這會兒言笑如常的,瞧不出剛才發了那樣的雷霆大怒。

他在東大營裏給封旨扔到傳旨太監臉上時,西嶺都要以為那太監見不到明天的日頭了呢。

見西嶺進來,七爺先問,“沒叫夫人起疑吧?”

西嶺搖頭,“現還沒有。”

閔先生忍不住道,“七爺,還不和夫人說麽?”

七爺明明是笑著,卻讓人不寒而栗,“給阿眠一個破國公的爵位,這是拿我當花子打發呢,我哪來的臉和夫人說。

這事兒都不要再提了,等我給阿眠拿回配得上的,那會兒才是和夫人說的時候。”

怎麽才叫配得上?彼此都心知肚明。

西嶺忖度著馮妙嫦剛表現出來的,不由道,“瞧夫人的意思,這樣事要擱她身上,憑多高的門第她也會棄如敝履呢。”

七爺笑的終於有了暖和氣兒,“夫人是寧折不彎的性子,她看阿眠眼珠子一樣,知道了這些真會撂挑子走了。

所以一定要瞞住了她,等大事抵定了我會好好給她說明白。”

想想燕夫人平日的剛性,閔先生這會兒也覺著說了不妥,“還有周家女,夫人知曉了怕也難轉過彎來。”

恰說了七爺最聽不得的,“少提吧,我不想汙了耳。”

七爺竟鄙夷周家女至此,不過想到周家弄出來個周九娘轉投齊王的行徑,確實那一門子都是上不得臺面的。

閔先生轉而說起了別的,“七爺,陛下現下倒底是個什麽心思?”

七爺冷笑,“還能是什麽心思,想叫我裝孫子唄,叫齊王和袁家以為我只想在西邊兒這一畝三分地折騰,等齊王和韓王鬥得都削弱了,我就可以漁翁得利趁勢而起了。”

閔先生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想想七爺一向都容得他們進言,還是含蓄說了,“想法是不錯,只是韓王手裏沒兵,怕是對齊王難有損耗。”

連周家都知道韓王不成了,興元帝從哪兒覺著韓王能頂事?

閔先生雖不在朝,也早聽說了興元帝是個沒什麽成算的,這麽些年為帝的手段就是和稀泥。

他這輩子只堅持了兩件事,立何皇後是一件,再就是送晉王就蕃了。

可這樣的兩件事卻更襯得興元帝無作為。

堅持立了皇後,卻讓人心力交瘁早早就香消玉損。

打心裏疼的嫡子,卻是連帶在身邊都不能,沒滿周歲就送到廣濟寺,得了玄空大師庇護才得活命。

嫡子長成了又給發配到不毛之地一樣的河西,還自以為給嫡子謀劃出了好前程。

不給錢不給人的,若不是七爺好本事,又娶的好夫人,在這樣弱肉強食的地界兒,換了韓王來怕是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興元帝比想的還要讓人無語,這麽些年的皇帝做下來竟是一點都沒長進。

這樣的阿爹,也難怪七爺尊重不起來了。

七爺也知道閔先生不好說,索性自己說道,“好在齊王也隨了那邊兒是個好糊弄的,正合適了。

只要我不對外昭告是晉王,不再往古田城以東伸手,齊王就會以為我是在示弱,不敢同他爭輝。

私底下的打壓不會少,卻不會下死手,他會等到上位了才趕盡殺絕。

算了,就讓他得意一陣子,等我料理了撒爾人再找他出氣。”

閔先生欣慰極了,“這才是能成大事的做法,解決了外患,隨七爺做什麽都行,我等絕不攔著。”

閔先生和紀先生一直擔心著,七爺一身的反骨,就沒有他不敢做的,惹惱了他,就算羽翼未豐他也敢對上齊王和袁家。

袁家經營了多少年,手裏足有二十五萬兵馬,七爺手底下的兵馬再悍不可擋,這樣大的差數下對上,縱算不敗也會膠著進去不得脫身。

到時撒爾人再趁墟而入,撒爾又和七爺有前仇,必會勾結袁家一起夾擊七爺,那樣的境況下七爺不死也很會被打落到泥土裏。

現在最緊要的是先穩住齊王和袁家,後面就可從容布置了。

閔先生道,“增到十萬兵就停了吧?”

“兵馬貴精不貴多,十萬也夠了。再多了,夫人掙錢就累了。”七爺應了,覆又笑,“若不是有夫人和阿眠,我還管那麽些,早殺過去找袁家的晦氣了,等將來算賬的時候,我得叫他們先了謝夫人。”

這邊說好了要繼續瞞著馮妙嫦,閔先生也擔保了會說服紀先生不往外說。

可臨出門的時候閔先生還是和和西嶺一樣犯了慫,“將來夫人計較起來,七爺可要給我們在夫人面前解釋清楚,我們是為著不委屈她和阿眠才瞞下的……”

見西嶺在一邊跟著不住點頭,七爺雖應得輕松,心裏也是犯怵的。

晚上回了松風院,哄阿眠的時候,七爺狀似不經意地問,“夫人,晉王的事你都聽西嶺說了?”

“嗯。”馮妙嫦隨口應道,“果然天家無父子無兄弟,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也能叫他們拿出來作這些文章。”

“何止是天家呢。”

“你這話裏有話啊?像感同身受似的。”

說者無心,可落在心裏有鬼的人耳裏,是解釋還是不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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