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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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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出乎意料

七十九章

紀先生說不走, 另幾個先生也都說他們是跟著紀先生一起來的,走也是一起走。

馮妙嫦見幾人都很堅定,她朝幾人深揖道, “幾位先生的深情厚意, 我和七爺定不會忘。”

紀先生帶著幾人回禮,笑道,“那我等往後就跟著七爺夫人發財了。”

兵臨城下,紀先生還能這樣輕松說笑,前院緊繃的氣氛一下就散了。

定陽城之所以能成為邊城,當年孜羌人契金人脫出去,同撒爾人烏戎人刮分了定陽城西邊的地方,多年來也沒能東進占了整個河西,不是四族不想,而是沒有強勁的實力很難做到。

卻是蒼雲山南北橫亙這裏,給原來的河西一分為二, 想要東西行走只有找山勢低些的谷口或是斷崖處的豁口通行。

而定陽城就是背靠茂雲山最大的豁口而建,由此成了東西通行的必經之處。

想要突破這裏,要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 這也是為什麽四族角力多年, 河西又沒多少兵力駐守, 四族卻沒誰往定陽城先打主意的原因。

一個不好被拖在定陽城這裏,後面老家很可能被另三族趁墟而入了,沒有十足的把握也只能眼饞幹看著。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 又有石奎的二萬兵在, 守幾日七爺幾日就能殺回來, 先前連紀先生都覺著高枕無憂。

恨只恨石奎,怎麽就敢跑了。

這和給定陽城城門大開, 直接叫撒爾人長驅直入沒什麽兩樣。

就算撒爾人本來只是來走個過場叫下板,對著一個沒人守的城池,等於給飯送到嘴邊了,你說他會不吞麽?

不說撒爾人,就是換了弱勢的孜羌和契金人也不會放過。

占了定陽城可說是進退自如,東進有了門戶,西退可以阻斷追敵,好處多不勝數,誰都想收歸己有。

到這會兒定下心來,馮妙嫦才想到這些關節,對大熙來說定陽城不容有失。

撒爾人本就早有北下東進的心,這回若得了定陽城,後果不堪設想。

雖說七爺走的時候說了,丟掉的地盤他都能給奪回來,可那要付出的代價得多大?七爺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兒得折損多少?

沒時候閑話,馮妙嫦和紀先生幾個商量後,叫玄三,玄四,玄十各領一百五十兵去守定陽城的西門,北門,和南門。

馮妙嫦和紀先生幾個設想了一切可能,即便可能性很小,可萬一呢?

為防著撒爾人翻越蒼雲山從東門突破,東門也派一位隊正領著五十兵守著進出。

除了這五百騎,燕府裏還有原先護院的一百兵,這些兵雖不如跟著七爺在外的那些善戰,也要比一般人能打。

這會兒都要用起來。

不說這一百兵,就是府裏的男仆雜役們也要用起來,一個都不能閑置。

想到城外莊子裏養的兩萬只羊,馮妙嫦叫過玄十,“莊子裏還有兩萬只羊,不能留著給撒爾兵做口糧,你帶些人快馬過去,趕不回來就一把火燒了。”

給玄三玄四心疼的不行,“夫人,莊子又不遠,撒爾兵不有一會兒才能到麽,多帶幾個人都趕過來吧?

馮妙嫦不容商量道,“這是撒爾人行進的慢,若是他們加急行進了呢?你們趕出來的羊不等於送到了他們手邊兒?

我不想撒爾兵吃撐了咱的羊肉,更有力氣攻城呢!”

玄三玄四趕緊認了錯,各帶著一百五十兵守城門去了。

玄十也點了二十騎走了。

紀先生撫須看著,看馮妙嫦這麽一會兒就分派得當,兩萬只羊說舍就舍了,真的是好魄力和好決斷。

今日馮妙嫦的種種所為,叫紀先生更高看了。

對著這樣的危境,多少男人都要退縮,她竟能站出來要守城。

正要留人的時候,她卻能奉上黃金放手讓自己這些人走,這氣度,這胸襟,別人他不知道,紀先生是真被折服了。

這樣的女人,齊王韓王這些妻室捆一起都不如啊!

紀先生原還想七爺少了高門岳家的助力會艱難些,現在看,只一位燕夫人就抵過了。

這會兒再看,那些高門岳家反是掣肘,不要也罷。

燕七爺有燕夫人這樣的賢內助給頂起後方,該能走出很遠!

紀先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證。

西嶺則帶著一百護院兵和府裏的男仆出去,在定陽城裏走街穿巷地告之,“大家夥聽好了,我們是燕七爺府上的,撒爾兵馬上就要攻過來了,石奎已經棄城逃了。

我們夫人知道一旦咱們都開東門跑了,撒爾騎兵很快會追上來,到時咱這一城的人都要倒在撒爾兵的鐵蹄下。

我們夫人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如此她要帶著七爺留給她的兵留下守城,於一城的百姓共存亡。

如此各家裏的成丁都去城頭搭把手啊!”

馮妙嫦也想過開東門,放不願留下的定陽城人東去。

紀先生勸住了她,“夫人三思,百姓們沒多少見識,想不到那麽些,一旦開了東城門,怕是都要傾城而出了。

沒了守城的,咱們又能堅持多久?撒爾人破城後那些跑出去的還是免不了一死,那夫人留下的意義何在?

慈不掌兵,夫人品一品這意思?”

馮妙嫦一點就通,謝道,“多虧紀先生教我。”

西嶺帶人喊話的內容,也是紀先生教的。

他不讓咬文嚼字地說,說是平頭百姓家沒多少識字的,這個時候越是通俗易懂才好。

馮妙嫦還覺著不用給她舉出來,紀先生又說這個時候一定得有個人立在那裏定民心。

七爺的兵馬和實力擺在那裏,這會兒能解定陽城之危的只有七爺。

她做為七爺的夫人站出來,定陽城的人才會覺著有盼頭,也才能定下心來守城。

馮妙嫦這會兒真知道為什麽上位者會想方設法請謀士了,一個好的謀士能給你想不到的都補上,能做的太多了。

想著這樣關緊東門不讓離開,定陽城的人必會有不滿,會出來鬧事要說法。

馮妙嫦和紀先生幾個一直等在前院,準備一會兒門前聚起了人,就出去盡力說服。

知道不能離開,撒爾兵又到了城下,別無選擇下自然會有人去守城。

只要有一半的男丁去,守住的把握就大了。

果然,西嶺他們出去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燕府大門前就不斷有人過來。

只是,和想的不一樣,外頭有驚惶的詢問聲,卻不見有人鬧起來,也沒人上來拍門。

又等了半個時辰,守門的仆從來稟報,門口已聚起好些人,一直堵到外頭街口了。

紀先生對馮妙嫦道,“這回就看夫人的了!”

馮妙嫦深吸口氣,又整了下衣裳,挺直了腰背往外走去。

將出門的時候看到紀先生幾個也跟了出來,她回頭道,“外頭亂著,紀先生就別跟著了。”

紀先生笑道,“我等自要和夫人共進退,不這樣哪配做謀士呢!”

馮妙嫦被他逗笑,知紀先生是想叫自己知曉還有這麽些人站在身後。

沒再多說,她打頭帶著紀先生幾人站到了燕府大門前。

“燕夫人出來了!”

“是夫人!”

“燕夫人真在!”

……

烏泱泱的人群裏到到處都在說起燕夫人。

馮妙嫦站在大門口的高階上,聚氣高

聲道,“是我,我在這兒呢!”

底下就有人問,“燕夫人,撒爾兵真會來麽?我們剛去瞧了,石奎府確都空了。”

卻不用她回,人群裏很快有人接上,“何止啊,我們去東城門樓上瞧了,石奎駐兵的營地也空了,除了城門衛都走了!撒爾兵必是要來了!”

人群中一陣驚喊後,所有的目光都聚到了高階上的馮妙嫦這裏。

馮妙嫦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二萬撒爾兵差不多午間的時候就能到城外,我已派府裏的五百兵去駐守城門了,可這點人遠不夠。

還望諸位在這樣艱難的時候和我同心協力守城,除家裏獨子外,成丁都往各城門去吧,我在此謝過了。”

說完,馮妙嫦和紀先生幾個都等這些人爆發,等著被質問為何不開城門。

卻沒有,只見幾位白發老者越眾而出,其中就有和安堂的那位老大夫。

和安堂的老大夫在定陽城醫治了不知多少病患,可說是德高望重。

他站出來,別人都不和他爭了,推著他站到了最前頭。

老大夫也不客氣,站那裏高聲道,“從夫人來了河西,給城裏帶了多少好,這陣子好些人和我說比以前好賺錢了。

我們雖都是沒見識的布衣草民,卻是知好念好的,夫人明明可以走了過自己的好日子,這會兒卻留下來守城,還不是想護住這一城的人,我們信夫人,我們跟著夫人守城,夫人不退,我們也絕不退!”

說完他向後一招手,呼啦站出來一排十幾位男子,從四十許的到十五六歲的都有,都認出來是老大夫的兒孫輩們。

老大夫對自己的兒孫們道,“都去給我守城去,誰退一步,就別做我李家的子孫了。”

那一排男子齊聲喊著,“我們必不會給李家抹黑,誰退誰是孬種!”

齊刷刷氣勢昂揚地朝老大夫施了大禮後,又給馮妙嫦行了禮,一行人義無反顧地穿過人群往外走。

人群裏自覺讓出一條路,看著李家的子弟往城門方向去了。

很快,人群裏陸續有男丁排出來,和馮妙嫦行禮報了家門,也往四處的城門去了。

“多些諸位!”馮妙嫦一次次地深躬回禮,早已潸然淚下。

她身後,紀先生幾個和府裏的這些人也都一樣,淚水很快打濕了衣襟!

紀先生喃喃自語著,“這就是人心所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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