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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拂過窗欞,夾雜著一絲清冷的味道。林素曦獨自端坐於銅鏡之前,面色晦暗如水,眼底滿是錯雜的情緒。

她盯著鏡中的倒影出神,腦海中一一浮現往事,內心便如同翻江倒海般波瀾起伏。

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唐曉蝶時的情形。那時的唐曉蝶,不過是個初入長安的寂寂無名小卒。而她林素曦,貴為司業大人的大小姐,京中無人不曉。本以為唐曉蝶不過是滄海一粟,怎料到後來竟紅極一時,連她這個世家小姐都要望其項背。

她想起了陳燦耀與唐曉蝶私定終身的流言。那一天,整個長安城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說什麽堂堂國子監祭酒之子,竟然看上了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林素曦聽到這個消息時,氣得差點吐血。

她堂堂林家千金,青梅竹馬的發小,竟然輸給了一個不知哪裏來的野女人!

她更想起了國子監論茶大會上的慘敗。她原本信心滿滿,以為憑借自己的身份和手腕,必然能讓唐曉蝶顏面掃地。誰知到頭來,反倒是自己灰頭土臉,被唐曉蝶打得落花流水。從那以後,但凡提起唐曉蝶,林素曦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林素曦的思緒,飄回到幾個月前。那時,她費盡心機,設下天衣無縫的圈套,把周紫從到柳夏茶府。本以為,周紫從而拖累柳夏茶府的發展。可誰曾想,事情的走向竟然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不僅周紫最終和韓孟煥和離,擺脫了那段不幸的婚姻,反倒是在唐曉蝶的幫助下,重新振作,成了柳夏茶府的得力幹將。更讓林素曦難以接受的是,周紫的父母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不僅幫周紫脫離了苦海,還在南方開了家頗具規模的茶莊,成了柳夏茶府的最大供貨商。

而唐曉蝶,更是趁勢打入國子監,不僅獲得了上官祭酒的賞識,還一舉拿下了國子監的貢茶訂單。就這樣,在內有周紫協助,外有周家支持,加之唐曉蝶的妙手經營,柳夏茶府竟然一躍成為長安城排名前三的大茶莊,名震京華。

而她林素曦呢?堂堂世家小姐,原本最看不起的,就是唐曉蝶這樣的賤民和周紫這樣的小商販。可到頭來,不僅陳燦耀被唐曉蝶搶了去,連她設下的圈套,也全都變成了幫助唐曉蝶的籌碼。想到這裏,林素曦簡直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刻沖出去,把唐曉蝶碎屍萬段。

種種回憶,如鋼針般刺痛著林素曦的神經。那個當初不值一提的賤民女人,就這樣一次次地打敗了她,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讓她堂堂世家小姐顏面掃地。此仇不報,她林素曦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隨著紅蔓的離去,房間內只剩下林素曦一人。

她獨自站在碎裂的銅鏡前,目光陰鷙地盯著那些支離破碎的影像。她的心中充滿了對唐曉蝶的恨意,那種被橫刀奪愛的痛楚和家族恥辱的憤怒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無法自持。

此刻的林素曦,仿佛一只被困在籠中的猛獸,正在拼命地掙紮和咆哮,試圖掙脫那束縛著她的枷鎖。然而,無論如何努力,那份由愛轉恨的怒火卻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她心中越燒越旺,最終將她整個人都吞噬了進去。

“唉,都是那個賤人唐曉蝶!”她忽然自語一聲,聲音低沈而暗啞,“要不是她橫刀奪愛,搶走了我親夫,我林素曦又怎會有今日的恥辱?”

說著,她手一揮,將案頭的銅鏡重重摔在了地上,只聽“啪鐺”一聲脆響,銅鏡應聲而碎。她目光陰鷙地盯著鏡中支離破碎的影像,唇角泛起一絲猙獰的笑意。

“哼,你看,這就是你的下場!”她忽然大聲叫嚷起來,竟是對著那些殘馥的影子慢慢說道,“你這個賤人,我一定……一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著,她竟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發瘋般地對著地上的碎鏡捅了幾刀。只聽“當啷”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令人不安。

“小姐!”就在這時,一個惶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只見紅蔓虛扒在門口,目睹林素曦這般行徑,嚇得魂不附體。

“你這是在做什麽?快住手啊!”紅蔓大喝一聲,幾個婆子被她這一嗓子驚動,也趕了進來。

只見林素曦這時已然瘋瘋癲癲,口中胡亂叫嚷著什麽,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墻上那個模樣誇張、形態奇異的人形靶子。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個賤人!”她低吼著,竟如同一只走獸般,口沫橫飛,舞動著匕首對著那靶子亂捅亂刺。

“萬福萬福!小姐您快住手啊!”眾人被眼前這一幕嚇破了膽,忙撲上前去,用力扳住了林素曦的手臂。

“放開我!放開我啊!”林素曦嘶吼著,瘋狂掙紮,狠狠將她們甩了出去。她胡亂大喊著,忽然從地上撿起幾塊鏡碴,對著墻上的那個靶子狠狠擲去。

“賤人!你給我看著!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最後只能在地獄裏永世承受折磨!”

她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將那模糊不清的靶子當成了唐曉蝶的化身,恨不得將它生吞活剝了一般。而那靶子也果真被她用力摧殘得面目全非,支離破碎,到處是刀痕和砸擊的痕跡,令人觸目驚心。

丫鬟們嚇得渾身直哆嗦,哪裏還有半分勇氣上前。她們相互攙扶著,被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主子嚇破了膽,渾身無措。許久,才有一個稍微機靈些的小丫頭小聲說道:“小姐……您且住手罷!這般行為,禽獸不如啊!恕罪,您可曾想過會……會被人所不齒?”

小丫頭的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終於讓林素曦清醒過來。她突然止住了狂暴的舞姿,怔怔地掃視著滿地的狼藉,以及墻上那已無法辨識的靶子,瞳孔驟然一縮。

“我……我這是做了什麽?”她喃喃自語,面容已然猙獰無比。只見她慢慢松開了手中的匕首,任其“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張大嘴,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隨即雙膝一軟,跪倒在那一地狼藉之中。只見她痛苦地抱住了頭,雙目圓睜,神色恍惚而瘋狂:“我這是在做什麽啊?我……我竟然已經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嗎?啊啊啊啊!我恨……我恨啊!”

歇斯底裏地咆哮著,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喉嚨裏似乎在滾動著某種東西,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兀自抱頭痛哭,渾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就這樣蜷縮在狼藉中,任由汙濁的淚水打濕了地面。

丫鬟們被她這副癲狂的模樣驚嚇住了,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勸阻分t毫。

“小姐啊,您可不能就這樣被恨意沖昏了頭腦啊。”紅蔓輕輕拍著林素曦的背脊,勸解道,“您要明白,這樣下去只有自我毀滅的份。倘若被老爺知道了,只怕也要受到嚴懲啊。”

林素曦聽到這話,竟如夢初醒般突然瞳孔一縮。渾身一哆嗦,方才瘋癲的猙獰神態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前所未有的嚴肅和冷靜。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丫鬟們,森森冷笑了一聲。

“你們這些下等人,也配教訓林素曦嗎?”她森然一笑,盯著那群丫鬟們,語氣中滿是不屑和威嚴,“今日之事,你們個個給我牢牢記住了!我雖然瘋癲一時,卻也並非無的放矢。那個賤人唐曉蝶,早已將我們林家的臉面掃地,豈有不報的道理?!”

她冷冷地掃視著滿地的殘片,以及那已成了累累廢墟般的靶子,眼中漸漸滲出一股無比狠厲的殺意。

“你們看看,這就是我對付那個賤人的決心!”她說著,突然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匕首,對著那已不成形的靶子就是一陣亂捅亂刺,“我就是要將她生吞活剝,讓她在九幽地獄裏永世受盡折磨!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決不會放過她!”

丫鬟們聽到這番話,無不膽顫心驚。只見紅蔓默默上前,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麽。林素曦先是一楞,旋即雙目一凝,目光越發陰鷙起來。

“是啊,說得很有道理。”她低聲自語,註視著地上的狼藉,語氣中滿是瘋狂和決絕,“我不能就這樣被恨意沖昏了頭腦。我要時時鎮定下來,施展絕招,一步步痛擊那個賤人,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越說越是激動,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猙獰而瘋狂。那雙本該溫婉秀美的鳳眸,此刻竟閃爍著駭人的光芒,宛如修羅夜叉一般可怖。房中的紅蔓和丫鬟們,無不被她這幅魔障般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個個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引火燒身。

林素曦卻渾然不覺,只管著自己的心思,朝門外大步走去。一路上,她腦中閃過無數個對付唐曉蝶的毒計,每一個都讓她感到由衷的暢快。是啊,她堂堂世家小姐,豈能容忍一個賤民女人在自己頭上動土?這一次,她一定要讓唐曉蝶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到閨房,林素曦立刻吩咐紅蔓取來文房四寶。她要給遠在外地巡講的陳祭酒寫一封信,把唐曉蝶和陳燦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她要讓陳祭酒知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竟然看上了一個離異的賤民女人。堂堂國子監祭酒之子,豈能娶這樣有汙點的女子為妻?

林素曦篤定,以陳祭酒的家教和脾性,斷然不會允許這門親事。到時候,他定會出面阻撓,嚴厲斥責陳燦耀,逼他與唐曉蝶斷絕往來。而一旦陳燦耀離開,唐曉蝶還能有什麽靠山?到時候,她就是砧板上的肉,任自己宰割!想到這裏,林素曦不由得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笑得紅蔓和眾丫鬟毛骨悚然,齊齊打了個寒噤。

很快,一封充滿怨毒的信箋就寫好了。林素曦將它仔仔細細地裝入信封,蓋上火漆,吩咐紅蔓連夜送到驛站,務必要快馬加鞭,盡快送到陳祭酒手中。她要讓這個消息,如驚雷般炸響在陳燦耀和唐曉蝶的頭頂,讓他們嘗盡分離和絕望的滋味!

送走了信件,林素曦心情大好,唇角的弧度愈發張揚。回到閨房,望著鏡中的自己,只覺得無比暢快。很好,就讓那個賤人再得意一陣子吧。等到陳祭酒回來,她就死定了!到時候,陳燦耀還能護著她嗎?

想到這,林素曦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仰天長笑,笑聲淒厲詭譎,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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