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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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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第58章

雲靜柔聲說:“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正想叫你呢。”

元珩握著她的手,轉過身,“本來困倦難忍, 聽到你進來就立刻清醒了。”又牽過她手背至唇邊, 輕吻了下, “今日玩兒得高興麽?”

“沒什麽意思。”雲靜垂斂眸色, “一群京中貴眷聚在一處周旋人情罷了。”

元珩見她丹唇嘟起,興致低落的樣子,不由關心問:“怎麽了?”

“柏宴夫人今日特意來找我,定要讓我當著她的面,兌現你給柏宴的承諾。我知道不能依從, 但還是答應了她。只不過故意把說的話讓柏宏夫人都聽了去。”

雲靜認真分析起局勢:“柏家嫡庶二子早就鬧得不可開交, 全京城都知道。柏宏夫人若知曉此事,定會告訴柏宏和侯爺。柏侯投靠秦王, 他既已知道柏宴要倚仗你, 那便有兩種可能:其一,侯爺不會讓你為柏宴安排官職, 因為他不會縱兒子與自己分立兩黨,估摸會自己為他謀劃;其二,還是會讓柏宴站你這邊。希望結果是其一, 如果是其二,那便是用柏宴來給你設局,亦或是柏侯怕秦王不可靠, 在庶子這裏另尋後路。到時候,我們還要根據情勢小心施策應對。”

元珩默然不言, 只是扒在浴桶邊,欣賞她投入鉆究的樣子, 唇角微揚。

雲靜儼然像個軍師,“那日,你雖搬出舅舅套出柏宴找你的真實目的,但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舅舅真的牽扯進來,那樣就坐實了你同崔氏拉攏柏宴的結黨之舉,若今後被秦王尋到什麽由頭,告到禦前,你就是有千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王妃圍魏救趙,真是妙哉。”元珩不禁誇讚,“說吧,父兄的軍報你偷看過多少?”

雲靜小梨渦一漾,“我就隨便掃了幾眼,不算偷看過。”

他懂她此番行事之因。

其實,她這麽做不僅為了解他困境,而是深知他打心眼裏從來就不願碰這些令人厭惡的黨爭。

體恤與愛重無聲匯入元珩的心河,深情的雙眸中,透出與生俱來的堅穩正氣:“以利而為朋,偽也。不管朝中人如何看,我從未想過要與誰分立陣營,現在不會,今後也不會!”

面前,雲靜粲然一笑,烏晶的眸閃出一束傾慕之光,比暗夜中的明燈都還要亮。

她的心就如一面明澈銅鏡,將他的脾氣秉性與所思所想映射於上,回現出清晰分明的照影。

這影,與他心魂相交,為此足以鐘愛一生。

雲靜輕抵著他的額頭,“柔然和談之後,朝中有人在刻意稱頌你的功績,誇讚之言鋪天蓋地,說什麽都有,這不是件好事。”

她把秦王妃故意討物之事告訴了他。

元珩聽後,神情立刻肅然,“那可是鎮國老夫人留給你的念想,我去幫你把項圈討回來!”

“不必了......”雲靜交握起他的手,“想要‘得’,還需舍嘛。”她輕笑一聲,迷人的小梨渦隨著唇動時隱時現,“做足了禮,秦王尚且還要謀劃算計你,若言禮不周全,他還指不定怎麽在暗地裏惡言詆毀呢。三王妃行事乖張,為人高傲,一般的金銀珠寶他們又如何能輕易看得上。用祖母的遺物換你的安穩,我不心疼……”

元珩捧起她的臉,註視著她眼中晶瑩,良久。

“可你分明就是心疼的。”他說。

這樣的言語深沈,柔情疼惜,漫入雲靜的心底,她展顏一笑,“祖父母曾跟隨先帝打江山,命都可以拋之腦後,一個小小項圈算什麽,該丟就丟出去。”

“你何必如此累?何必事事為我周全?”柔光在元珩星眸中流轉,“聖人言,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知、仁、勇之事,三者難而易,中庸易而難。你卻能為我行如此艱難之舉。”

元珩此言,與雲靜心中所想之事一擊合鳴,她默契一笑,轉身將那個托盤端來。

元珩覺得那張紙熟悉又陌生,好奇問:“這是何物?”

雲靜將紙張展開,在他面前一亮,“殿下的極品佳作,又被我翻出一篇!”

元珩一看,才發現是自己從前寫過的小楷《禮記.中庸》,一把接過仔細賞閱。

紙張較長,他小心將手臂探出浴桶外,生怕打濕了自己的經典之作,“這應該是我弱冠禮時寫過的那篇,後來就把它卷在一堆棄灰裏,居然被你找出來了!”

雲靜歪頭靠上他的鬢額,與他一同欣賞起來。

滿篇都是端正雋秀、規中見逸的字跡,她指尖輕劃過字裏行間,用心品鑒:“你看這句‘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運筆自在,有節制卻不拘謹,敬、信二字的骨架堪稱無暇。”她用無限愛慕的語氣讚嘆,“到底是怎樣的根骨,才能揮灑出如此華章!”

元珩雙目不離,逐行逐句而過,往日酷愛習字,花時日精工雕技的情景歷歷在目:“幼時不懂中庸之道,長大後墨書於紙,才悟見於心,也處處規勸著自己。那些年,也真是有閑時去磨自己的心性。”

雲靜忽然不高興地嬌嗔:“都說越王殿下此篇寫得最好,別家女子都能求得墨寶臨摹,我自己卻沒有,回頭你給我寫一篇吧!”

元珩眉心微蹙,“什麽別家女子,你又在聽誰胡言?”

雲靜拉著臉,“我是不曉得,殿下給多少仰慕你的女子贈了墨寶。”

元珩心犯嘀咕,認真解釋:“我極少給不相幹之人賜字,八成是誰撿了些我不要的習作,要麽就是偽造了我的筆跡......”

雲靜不聽解釋,“那你專門給我寫一篇,此事就一筆勾銷!”

她傲嬌的表情,忽然讓元珩生出一絲想故意氣氣她的念頭,便將面色轉冷道:“篇幅太長,我如今朝事繁忙,怕是沒工夫寫了,想要別的什麽字,倒是可以掂量掂量。”

雲靜急了,“不行,我就要《中庸》,整篇的,一個字都不能落!”

元珩強忍笑意,抿了抿嘴,輕彈手裏紙張,正經道:“父皇還收著一篇我寫的《中庸》,這篇比那篇寫得還好,旁人我可沒敢說。不然,就把這篇給你吧。”

雲靜居然信了,挑眉問道:“真的?”

元珩強抑住笑,“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雲靜旋即拿起拖在地上的頁尾,指了指結篇後的空白處,“這篇沒落款,不作數,要不你現在落?”說著撿起托盤上的筆,塞到元珩手裏。

元珩忍不住朗笑,握筆調勻了墨,工整考究地落上大名,而後擡起頭,交差般輕松問:“這下可否?”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靜忽閃才思泉湧的明目:“還要蓋印呢!”說罷,走到衣桁前,四處扒拉他的衣裳,翻找貼身私印。

元珩望著雲靜的背影,千絲萬縷的情愫交匯在心頭。

她讓他寫,他又怎會不答應呢。

他恨不能應下她全部所求。

雲靜翻了片刻,拿著兩枚印章走來,滿臉嚴謹認真:“既是難得的藏品,需要落上你的親王大印才作數!”

元珩只得從命,對著印呵了口氣,重重地將鐫有名和爵位的雙印落了上去,邊落邊故作窘狀搖頭,“唉,在浴桶裏給別人落印,平生還是頭一回,不知這篇佳作能否值萬金。”

雲靜滿足地拿起墨寶,剛要收起,突然被他猛地往浴桶中一拽。

她反應極快,另一只手忽地抓住了浴桶邊緣。

那篇字也跟著飄然而落,有一半都泡在了水裏。

雲靜不由驚呼了聲“呀”,嗖的一下將紙從水裏抽出。可為時已晚,沾了水的字跡,慢慢暈染模糊了起來。

她捧著濕紙,不知所措,疼惜得要命。但忽一轉念,閃動靈眸望著元珩高興道:“天意如此啊!殿下只能再給我寫一篇了!”

元珩趁機怪怨:“你故意的?”

“誰故意的!都賴你……”

她嬌嗔的話音未落,他已從水中站起,環過她的腰,吻住了她的唇。

雲靜緊緊抱上他的肩頸,回應著他的熾烈。

不知為何,他的吻百感交集。她掌心扶在他胸前,蓬勃的心脈牽動她的意志,迷失在他深情交織的網中,不願清醒。

他也感覺到她奔湧的情動,那份克制在即將潰散之時,將唇緩緩分開。

“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去濟州。”她聲音溫蜷柔曼。

他撫著她的臉龐,蹭過鼻尖,“好幾次想去告訴你,但怕一見到你,我就不想去了。”

一絲霧氣蒙了她的眼,“必須要去麽?”

“既已生疑,不親自去看看,我放心不下。”他說。

她不舍。

別說兩三個月。

就是三日不見,都不舍。

但怎能為了一己私情,忽視他心中之志。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只是獨自在京等他回來的日子太難熬,“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那邊是何情形現下還不知,若有災禍,你還要跟著一起受苦。”他凝睇著她的眸,“我要你平安無事。”

她也不願為他憑添麻煩,只溫情淺笑,“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她輕輕靠在他懷裏,想告訴他自己身子就快調理好了。

但卻什麽都沒說,最終都只沒入一句,“等你回來,我們就能有小殿下了。”

摟著她的雙臂又緊了些。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頭頂一張張輕幔飛舞,書不盡他心中千言萬語。他此念已堅,願用巍峨峰巒,為她阻擋風霜雨雪。

而此時,他卻甘願落入凡塵,與她看遍山高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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