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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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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第39章

“幹什麽呢?”男子的聲音粗獷有力, “把頭轉過來!”

雲靜跟著胡姬調過身,深深埋首,視線落在男子的靴尖。

那人一步步走近, 藏青勁裝, 手中長劍逐漸顯現。

這種暗場, 怎少得了此般暗衛巡守。

“噌——”

長劍拔出, 直接挑開胡姬面紗。

“你怎麽還在這兒?前幾天不是已經把你送進越王府了嗎?”

這麽不巧,這胡姬竟是個熟面孔。

胡姬只說,帶著越王府新賜的婢女,回來拿些要緊的貼身之物,又一指角門, “嬤嬤找人送了些外族的吃食, 稍後會等在門外,讓我也取些, 所以我就先來開門了。”

暗衛在她二人面前踱了幾步, “怕你們逃跑,素日裏若有吃食送來, 都是嬤嬤親自開門,從不會派別人……”

這幾步雖走得極穩,卻在雲靜心裏踏出亂頻。

倏一駐足。

他似是察覺出了不對, 停在雲靜面前。

隨後,劍緩緩擡起,卷著風鳴在雲靜身邊呼嘯。

鋒尖即將觸到面紗之時, 他喉間阻塞,全身忽然頓住。

“咣當——”劍從手中掉落。

雲靜擡眸, 看見一把匕首直入他側頸,一刀斃命。

這時, 君蓮從天而降,拔出頸中匕首,帶著雲靜和胡姬闖出角門,登上王府來接應的馬車。

馬車順利前行,雲靜才緩下心神,對胡姬說:“我答應過放你走,就絕不會食言。此時逃走不會有人發覺,過陣子若楚王問起,我們隨便尋個理由就能應對。”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那胡姬感激不盡,忙給雲靜磕頭,看了眼車外,“王妃把我放在北城門附近的酒肆便可,我自己知道去哪裏找族長。”

此處本就離北城門不遠,行了只一刻便到。

胡姬跳下馬車,走入護城河邊的地階後,悄然消失……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車夫快馬加鞭踏上回府的路。

入府時,天已全暗。

不知為何,今晚府裏異常冷清。以往掌燈時分,通向頤宸苑的小徑總有婢女小廝路過,而今日卻連只喜鵲都沒有。丹蓉答應過會在府門前等她,卻根本沒見人影。

她獨自一人進了頤宸苑。

院裏也是一個下人都無,暖閣門緊閉,甚是奇怪。

輕輕將門打開,屋裏安靜得無人一般,她進來轉身闔上門,朝裏間喊了聲“丹蓉?”。

“王妃這是去哪兒了,這麽晚才歸?”

雲靜被男子的寬醇之音嚇得一激靈,轉頭一看,見元珩正坐在桌案後,斜倚憑幾盯著她,雙眸睽睽。

“我......”她本想隨意找個理由誆過去,但低頭看了眼身上粟特裝束,忽然編不下去了。

穿成這樣,料是編什麽樣的理由,都騙不了心目如鏡的越王殿下。

便幹脆閉起眼,橫下心,將自己去了何處,如何去的,一股腦吐了幹凈。

元珩不發一言,起身向她走近。

他身上的雲灰色窄袖袍平整垂順,腰間玉帶井然,步履緩慢,走出一陣令人生畏的壓迫感。

雲靜禁不住後退,直至靠上門框,已沒有退路,轉身一頭往內室裏紮。

一條手臂忽然伸過身前,攔上腰間。

異族裝束輕薄,上身只一件短襖,腰上大片雪膩都沒被遮擋,剛被風吹得涼意浸滲,他手掌覆上,似有一股灼熱逐漸傳遞至身下敏感。

又被他一掰,轉成正面相對,前身相貼。

元珩掃了眼她身上裝束,黯眸淩厲:“剛解了禁足,就穿成這樣出府?”

“我方才同你講過,如果不這樣,怎麽得到有用線索!”雲靜被箍得喘不過氣,試圖用力推開他,“我累了,想歇著。”

元珩不放手,“那你昨夜是在做什麽,誘惑完我就準備冷著嗎?”

雲靜直說不是,到最後話音變得又小又軟,“我只是怕你不讓我去嘛……”

元珩輕嘆:“你可知我為何不讓你去?”

她點頭,“你一向穩妥謹慎,定不會讓我行如此冒險之舉。”

他急道:“是因為我……”擔心你。

但沒有說下去。

他想起她昨夜怨嗔禁足時的委屈,便不知言何。

他只是想護著她,看見她安然無恙待在府裏才安心。

可她闖虎穴龍潭何嘗不是為了他。

元珩迫使自己漸漸斂卻那份急切,將她徹底擁入懷中。

雲靜也有些不知何從,因為這樣溫情的相擁,她從未感受過。

是種禁錮,卻不危險;

是種庇護,卻不逾矩;

是種深情,卻又克制。

她尚且體味不透這樣的覆雜和矛盾,只覺他溫暖的臂彎能給自己無限安全感。

她穩穩地靠著他,環上他的腰。

互予的溫存,聚成一團濃郁熾熱,浸透在彼此體內。

雲靜替他鳴不平,“一想到修行宮的銀子都進了楚王的小金庫,你卻還要苦苦籌銀子,我就氣得湯水都喝不進去。怪不得楚王要給你送禮,就是想讓你高擡貴手,別把要銀子的手伸到他那兒去。而且,我懷疑賢妃的死可能和慧貴妃有關,如果能將她們母子罪行揭露,乖乖讓楚王把銀子還上,你也不必再四處‘化緣’了。涉及後宮和太醫署,我來出面還是更穩妥些。”

“就這些事麽?”他沒接她的話,反而問,“沒別的事瞞著我了麽?我的事可是什麽都告訴你了。”

雲靜從他懷裏鉆出來,篤定地保證,“一字不差,全都坦白。”

但剛一說完,她就心虛了。

還有一個擷英齋,一直沒告訴他。

但眼下這情境,也不是非要全都說明白的好時機。

秀如山水的眉睫眨動了兩下,墨亮的眸飛快劃過他眼底。

元珩知她並未完全與自己交心,轉身即走,“王妃早些休息,本王還有事要處置。”

“等一下——”雲靜拉住他手臂,輕聲請求,“不要走,今晚你……就歇在我這裏吧,我有點害怕。”

白日往悅園去這一遭實在驚險,直到現在心還慌慌懸著,餘悸不止。

元珩依舊背對她,只略偏了下身,輕笑,“險事都做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雲靜拉緊他的手,“就是事後才害怕的嘛......”

她話裏帶著小小的嬌怨與不安,正摧毀他原本就不夠堅硬的心殼。

他轉過身,把手抽出負後,肅起臉冷道:“這可是本王的府邸,本王的去與留,豈是王妃一句話說了算!”

愁緒聚在雲靜眉間。

昨夜的色.誘確實管用,但不興用第二遍,況且今日她已經穿的這樣少,他都不為所動,也不知他到底吃什麽招數。

黔驢技窮之時,不知哪來的靈光,忽一乍現。

她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落下溫涼一吻。

吻後,摸了下發燙的臉,不敢正視他,嘟囔了句:“我去更衣了。”也沒管他是否願意留下,快步晃入了內室。

元珩站在原地,唇邊濕濡久未散去,如嚴冬裏突降的一抹春色,不可扼制地布滿心野。

雲靜沐浴更衣後出來,元珩正靜坐在案旁,換好了寢衣,外罩了件披風,頭也不擡處理未完成的題本。

她不敢去擾,上床榻躺好。細忖了少時,往裏挪了挪身,將外側的位置留了出來。

燭光旖旎間,他的影越來越近,先在對面軟榻前停頓稍許,又朝她的床邊走來。

紗帳輕一撩起,她便移目看向他,指著一旁的枕被道:“那個軟榻太小,睡著不舒服,還是這裏寬敞。”

元珩掀開被,仰面躺下。

兩人同時望著帳頂,聽院中池水泠泠響動。

她啟唇:“勞煩殿下吹燈......”

他忽然伸臂去拉她的手,“還害怕麽?”

“睡著就不會怕了吧。”她說。

元珩緩緩側身面向她,“不要為了我去冒險。”

她也回頭看他,認真道:“如果換作是你呢?你也會為了我去冒險的。”

他把她往身前一攬,“那不一樣。”

雲靜躺在了他的枕上,兩人額頭幾乎相抵,明亮的星眸近在咫尺。

有何不一樣?

她被元瑞追殺那晚,他難道不是奮不顧身去救她嗎?

或許,確有一點不同——

在她心裏,無論他們是否是夫妻,他這雙眼已成為她的依戀,這裏成片的輝光是她不停追逐的彼岸,讓她心甘情願為之冒險。

他調整了下睡姿,整個人又離她近了些,雲靜也跟著微微動了下,臉一低一擡,蹭上了他的鼻尖。

誰也沒再挪動,在若即若離的觸碰中靜止。

誰也沒有闔眼,卻沒有望向對方,目光在前方某一處漫無目的漂游。

呼吸交纏在一起,滲入彼此的血液肆意翻湧。雙唇間的距離可有可無,明明可以向前,卻都像在退後。

像在沖動,又像在克制。

有一根弦正在繃與松之間反覆糾纏。

不堪相持之時,他長舒一口氣,徹底把她摟入懷中,將方才席卷而來的情.欲全部剝落,溫柔輕哄:“睡吧,有我在,不怕。”

寢閣裏的火熱匯入燭光,在寂靜的夜中熄滅。

翌日卯時,元珩全身收拾妥當準備去上朝,邁出寢閣,看見侍奉雲靜起身梳洗的嬤嬤婢女已經候在門前。

他蹙起眉,問丹蓉:“這才什麽時辰王妃就起身,怎麽不再多睡一個時辰?”

丹蓉回話:“今日十公主生辰,慧貴妃娘娘懿旨,宣各宮娘娘、皇子妃和臣工貴眷進宮祝禱,吉時是辰時一刻,不得耽擱。”

天邊漸開一條蒙亮的縫,在元珩眸中映出明暗交替……

近來,禦史多被派往各地巡察,是以臨近晌午的禦史臺公廨卻如午夜般安靜。

臺座下,一位禦史擲地有聲:“下官不明白,東原縣暴動死傷成百,楚王之錯昭然,既有現場實據,又有請願書在此,為何不能彈劾?”

裴旸掃了眼此人,只淡淡道:“朝政之事沒那麽多‘究竟為何’,張禦史多日操勞,許是累了,本官特賜你一日休沐,回府歇著吧。”

張晟朔半步不挪,挺胸凜然:“大人若不給一個理由,下官就寸步不離跟著大人,用膳,睡覺......包括如廁。”

裴旸扯了下嘴角輕笑,“張禦史入禦史臺有多久了?”

“一年。”

“一年時間,也該學會如何聽令於上官,如何馭下行事。”

“不巧,下官只知道身為禦史要公正嚴明,為民除害!”

裴旸不悅,“連上官的話都聽不明白,居然還被定了上品,進了禦史臺?”又不耐煩地問,“你的中正官是誰?”

張晟朔揚起臉,大聲道:“裴老太師!”

一滴墨從裴旸筆尖滑落,在紙上暈開。

剛完成一半的奏疏被毀,裴旸立刻變得煩躁,揉成團扔向一邊。

張晟朔得意地挑眉,“到底該如何聽令於上官,還請大人不吝賜教!”

裴旸重新著筆,慢條斯理敘來:“下從上相與之道,不過就一個‘合’字,若是遇見志同道合,脾性相投之人,‘融合’便可;若上官盛氣淩人,不易讓步,‘配合’便可。”

“下官明白了。”張晟朔笑著深深一揖,“但請恕下官拒不配合!”

一甩袖走了。

怒氣揣了一路,不知不覺轉到吏部,張晟朔一頭紮進去,看見整理奏疏的陳言中,也不管四周有無旁人,張口便道:“自打進了禦史臺,我還是頭一次這麽憋屈,小裴大人似是不同意我彈劾楚王,但就是不說明白因何不可,這些大人物的心也不知都是什麽做的,說幾句話能白一撮頭發......”

“噓——”陳言中趕緊示意他噤聲,朝坐在上首的元珩覷了眼。

張晟朔立刻合緊嘴巴,頷首低眉。

“張禦史可是遇上了什麽難處?”元珩笑問。

張晟朔膽子不小,直接湊上去直言:“楚王私拆民宅致使暴動一事證據確鑿,罪責難逃,理應稟明聖上降旨治罪,但裴大人卻阻攔吾等上奏,令臣不解。但更不解的是,據臣所察,裴大人也不是要掩飾楚王罪責,王載大人去往東原一行也頗為順遂,明明就可以盡快了結,臨了卻沒個結果,微臣困惑。”

張晟朔是五品官,少在禦前,他看不清楚之事,元珩卻參得十分明白。

元琪憑空結出民怨,魏帝自是生氣得很,估摸著早已私下裏命裴旸好好查明這個八兒子到底幹了什麽荒唐事,回頭狠狠給老八些教訓。但他顧及自己顏面,又不願自己兒子被大張旗鼓擺在公堂上審判,是以才會如此。

但聖意又不能隨意宣之於口,敏銳之人自然可以意會,不過這位張禦史卻是坦率有餘,但城府不足了。

元珩問:“不知張禦史與陳綽交情如何?”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一抹惋惜浮上張晟朔的臉,“兄弟相稱,情如手足。”

“陳禦史剛直不阿,時至今日,本王仍敬佩不已。但只是他失了官職,此生再難入朝,縱使他一顆濟民濟世之心不朽,也無處施展。”元珩走近,“依本王之見,張禦史還是不要出頭為好。”

張晟朔不甘:“殿下所言,微臣豈能不懂!只是若人人都懼怕出頭,不願出頭,久而久之,誰還能做到身先士卒?到最後,雖千萬人吾往矣也只是一句空話罷了!”

“但時機不對則一步錯步步錯。”元珩鏗鏘,“暴動已經過去多日,朝臣們所想皆是要不要彈劾楚王,彈劾會觸及什麽人的利益,卻沒人關心濟州和東原縣署是否還有力所不能及之地?那麽多百姓流離失所,究竟安置與否?”

似有一汪清渠流入,將張晟朔眼中的憤懣洗刷。

元珩道:“為穩民心,朝廷定會派度支將所需物資送往東原,禦史臺也會派人同往。張禦史心中所屈若實在難以紓解,倒是可跟去東原監看撫恤災民詳情,也算是為百姓盡一份力。”

該說的話都已說完,元珩放下圈過的文書,出了公廨。

陳言中用手肘碰了下張晟朔,“一會兒別走啊,請你喝碗餿了的酪漿,清清胃,省得下次酸苦積多了,控制不住往外倒。”

張晟朔朝自己不聽話的嘴使勁兒打了幾下。

許征正在端門外等元珩,“殿下,王妃此時正在慧貴妃宮中,您可等事畢後一同回府。”

元珩朝宮門內望了眼,“君蓮跟在王妃身邊嗎?”

以往雲靜進宮時,君蓮都會扮作婢女,與丹蓉或水韻一起陪同。

許征說沒有,“王妃出門時特意交待,宮裏安全,君蓮不必跟在身邊,若被宮中侍衛發現她死士的身份,反而徒惹麻煩,丹蓉一人跟著就好,還利索。”

不知何故,鋪天蓋地的擔憂在元珩心頭翻湧,“照理,與宮妃們敘話用不了多久,如果王妃到了午時還未出宮,立刻來報!”

此時,眾妃祝禱過後,被慧貴妃邀入自己宮中喝茶。

純妃頻頻打瞌睡,掃了眼滿桌幾吃不下的茶點,心煩道:“這祝禱時辰也太早了些,往常的祈福祭禮,太史令都是先多算出幾個吉時,後供陛下挑選定奪。慧姐姐選了這麽個時辰,不會是故意折騰人吧。”

慧貴妃的貼身宮婢木槿瞪著她:“你竟敢惡意揣測貴妃娘娘!”

慧貴妃擡手制止木槿,笑言:“也是不巧,今日太史令只算了一個吉時。”

有嬪妃開口:“臣妾們怕是不好與純妃娘娘比的,這段時日,陛下十日裏有九日都歇在純妃宮裏,伺候聖駕本就累倦,晨起如此早,確實難為了。”

慧貴妃笑意煞滅,品了口茶,“伺候陛下本就是份內之事,今日為公主祝禱也是奉陛下旨意,純妃怎好言累!”

純妃被堵,吊起眉梢閉口不言。

雲靜和眾皇子妃們安靜跪坐後排,品品茶,嘗嘗點心,甚是無聊,又不好提前離開,就當打發時辰。

一旁的秦王妃忽然對她說:“妹妹這禁步是專門為今日祝禱所戴吧?”

雲靜低頭看了眼,禁步上精巧玉梅成串,澄透無暇,與其他女眷所佩的珊瑚金銀很是不同,易引人註目。

她點頭稱是,“玲兒最喜歡白梅,今年越王府白梅盛開她也不曾親眼所見,故而戴著此物來看看她。”

秦王妃道:“妹妹恐怕不知,不止玲公主喜愛白梅,就連賢妃也喜歡呢。你說你今日戴這個來,不是給慧娘娘添堵呢麽。”

頓時,殿內鴉雀無聲。

這話好似觸了不可犯的禁忌,眾人皆在一瞬間默下,連輕微的咀嚼聲都漸息。

令人惶惑的靜謐中,忽然傳來慧貴妃一聲輕笑,“賢妃與本宮同出北涼王族,死者為大,她曾經也算是本宮的主子,情誼深厚,怎麽能說是添堵呢。”

秦王生母謹妃別了眼兒媳,先是責她言語有失,後又圓場道:“本宮記得賢妃懷小皇子時,隔三岔五往貴妃娘娘宮裏說體己話,可見對娘娘的信任。”

秦王妃像是還欲說些什麽,慧貴妃恰在此時站起來道聲我乏了,“把姐妹們留下的時辰也不短了,也都快回去各自忙罷。”

雲靜隨眾人站立含身,等嬪妃們出了大殿才跟上。

“越王妃留步——”

慧貴妃將她喚住。

身後人都已散盡,獨留她一人在殿內,看著慧貴妃風韻綽約向她走來,又把頭低了幾寸。

慧貴妃勾起她腰間禁步,忽然抽泣幾聲,眨眼竟潸然淚下:“方才你也瞧見了,宮裏這麽多人,也就只有你是真把十公主放在心上的。聽聽她們那些風涼話,這是要讓賢妃九泉之下都屍骨不安吶!”

方才,秦王妃的嘴也不知中了什麽邪,非要逞一時之快,令雲靜的禁步無辜受牽連。她此時實在不敢多說一句,恐遭懷疑。

慧貴妃落了一陣淚,連雲靜半個字都沒等到,便拭了拭眼角,“你記得回去給寧姐姐上柱香,若是在那邊能見到賢妃,就讓她好生照顧一下吧。”

雲靜福了下身,目送她進了內室,趕忙離開。

丹蓉在殿前迎她:“主子可算出來了,離太醫署最近的那間偏房,嚴嬤嬤都打點好了,午時之前不會有人靠近。”

“現在什麽時辰?”

“已經巳時一刻了。”

雲靜加快了腳步。

她今日另有籌謀。

因身份之礙,她無法像宮妃那樣有正當理由進太醫署傳喚、拿方或詢醫案,接到慧貴妃懿旨後,她就打算趁此去趟太醫署,將賢妃的醫案拿到手,便托嚴嬤嬤要了間偏房用來更衣,若遇緊急還可藏身。

在宮裏,打點這類房間多半都是方便宮女和內侍官尋刺激,只要銀子給足了,管值的小黃門慣常不會管。

到了偏房,丹蓉趁四下無人,麻利開鎖,跟著雲靜進去,幫她換好事先備好的內侍服。

即便是瘦小尺碼,穿在雲靜身上還是不太熨帖,丹蓉急著為她緊腰帶,“都怪慧貴妃,都敘完話了,還把您單獨留下,浪費寶貴時辰。”

“因為她心虛。”雲靜理著衣領,“她知道賢妃與母妃更親密,比起其他人,我與殿下應該更關心賢妃才對,是以特來試探我的態度。”

越是懷疑,就越不能打草驚蛇,她今日一直貓在眾妃間不敢冒頭就是為此,但最終還是被慧貴妃拎了出來。

一身都拾掇好,雲靜便含身跟著丹蓉去了太醫署。

臨近午膳時辰,公廨內當值的太醫已無幾人,丹蓉徑直闖進去,說要找劉太醫拿藥。

門口的小學徒立刻上前攔她:“師父立了規矩,他不在時,藥和藥方都不得亂拿!”

丹蓉故作狂傲:“怎麽,你的意思是,他若不回來,我們王妃就得一直等著?”

小學徒嘴笨笨的,也不知該如何回這些貴主,只說師父就快回來了,等不了多久。

丹蓉不依不饒,繼續往裏闖:“王妃還有許多正事要趕回去處置,怕是等不了,藥方在哪兒,我們拿回去自己配。”

小學徒又跑過去。他攔她躲,場面一度混亂。

雲靜趁無人註意,轉身溜向存檔室。

門虛掩著。

她側身鉆進去,小心註視四周情形,掃尋著賢妃的舊檔。

這屋子徑深幽長,存檔多而雜,靠近門口多是些醫書。

雲靜輕盈地在書閣中穿梭,靈慧明眸飛過每一塊名牌,終於在靠裏之處找到後妃們的醫案。

一個個巡過,當看見“賢妃”二字時,她眸中淬了光,忙去開櫃門。

一打開,她眼底霎時黯淡——竟然是空的!

裏面連一張白紙都沒有。

怔楞之時,面前忽然出現一雙手,“啪嗒——”將櫃門合了回去。

她反應敏捷,立刻低頭退遠。

一襲深紫色的官袍闖入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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