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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貳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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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貳壹

玄關侯世子受丞相宋致所托入雲都為城軍教習,任雲都城軍督軍統帥。

名號聽著好聽,實際上是個空職。

前朝初期雲都城軍直屬皇帝,有護衛皇城安全的職責,前朝末年因先帝受不住宋致的壓迫,將城軍的操縱權交給宋致。經過宋致這十多年的放養,雲都城軍只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容身地,沒有什麽用處。

雲都城軍作為都城布防,除非調任,終其一生不得離開雲都方圓十裏。

蕭燁白進都城的第一天,就被拘在都城。

外人看來,蕭燁白對宋致這樣暗裏的軟禁很適應,五月初入都面聖,接過督軍一職,就開始他的逍遙生活。今日邀上幾許狐朋狗友去城郊天百湖釣魚,明日在銷金窟醉臥美人懷,後日醉倒酒樓無人管。

一系列操作,讓多少傾慕他容顏的世家貴女都止了心思。

“他想造就一個浪蕩無害、毫無志趣的模樣給宋致看。”容清樾收回與蕭燁白碰撞的目光,轉身背靠欄桿,環臂舉著梅花狀酒杯放在嘴邊,卻並不品嘗,“宋致那麽聰明的一個老狐貍,要是這麽輕易就能被他蒙騙,他怎麽做這兩朝權臣?”

“宋致在看一場蕭燁白自導自演的戲,還看得津津有味。”謝無呦總結道,“蕭世子還是年輕,在玄關被保護得太好了,有些……幼稚。”

容清樾睨她一眼,調侃道:“說得老氣橫秋的,你不也才二十二,比他大一歲。”

“嗨呀,我都在官場沈浮六年了,哪是他能比的。”謝無呦不服她的比較,拿自己的資歷來說話。

容清樾哼笑一聲,不與她爭辯。

謝無呦入朝為官六年,早已不是躺在街邊奄奄一息等死的小女孩了,她已能獨當一面。

“不是在信中已經說明白了,還叫我出來,又查到了什麽?”

謝無呦養的貍奴昨夜躍到公主府,叼了一塊木制的魚,是她與謝無呦之間的暗號,有急事相商才會派上用場。

謝無呦將找到的卷宗放在小幾上,她走過去打開來看。

“當年問罪孔家時,孔家族人都沒了,只剩幾個親信舊部,當時的查問官員兵部侍郎喬閩中記載是孔家舊部親口承認,是孔將軍孔懷甄不滿朝廷克扣他青營騎兵的軍餉,才故意打了敗仗,讓西佑軍隊攻入平西城十裏,讓平西城慘遭屠城血流成河——”

這些事容清樾在阿兄出事後就掌握清楚,這麽多年下來已是倒背如流。

孔懷甄乃當朝大將,忠心耿耿,西佑侵·犯北晉多年,一直守衛邊境不曾擅離。孔家宗族旁支都居於平西城,沒兵時就由宗族中的人頂上,死了一撥又一撥,直到昌寧七年,孔家已不剩幾人。

但僅因瓷俑之戰孔懷甄一朝退縮,用孔家近百口人命換來的忠名,蕩然無存。

孔懷甄忠,她信。但孔懷甄臨陣退縮,她也信,不過存疑。

戶部貪墨嚴重從前朝就存在,昌寧帝登基時國庫早已空虛,加之前朝末年天災眾多,糧食收成少,對邊疆的軍餉、軍糧都是克扣,只是哪邊克扣多哪邊克扣少罷。孔家平民出生,靠著參軍功績一路升上去,又舉家遷居平西城,朝中關系為人維系,戶部逮著勁克扣青營騎兵的軍餉和軍糧。

她記得記載中有幾年已經傳出青營騎兵的將士沒有軍糧可吃,餓得啃食草皮、樹皮。

這樣極端的條件下,孔懷甄很有可能失望並退縮,期望西佑能滅了這個不公的國。

“我給你找來這份的卷宗,也記載的當年事。”謝無呦起身走到她身邊,指了指上面某一處,“同樣都是喬閩中寫的,但與給喬家叛罪的那一份全無相同。裏面記載,孔氏舊部言最後一批運送至平西城的軍糧是黴糧,整個平西城的將士食用後均出現腹瀉嘔吐,嚴重中不治而死。西佑大軍抵達時,平西城只剩將士六千不到,他們拖著虛弱不堪身子禦敵不力,才致使平西城慘遭屠城。”

容清樾盯著白紙黑字看了兩遍,不遺漏一字。

喬閩中昌寧十五年心疾覆發暴斃家中,她沒有機會當面質問卷宗是否為他親手所寫,現下只能暫時相信是喬閩中所寫。

“你說,會不會還是宋致……”

“在什麽地方找到的卷宗?”

兩人同時開口,容清樾皺了皺眉,謝無呦先回答她的問題:“大理寺,那夜鄧子良和我一起看了孔家的卷宗找不到別的有用的東西,他就走了,我又找了找,在一堆堆積成山的書卷裏面扒出來的。大理寺的人是真不愛打掃,弄了我一身灰,還起疹子了!”

裝在大理寺的東西,秦照曳那嚴謹的性子,不可能沒看過。他若是看過,早已呈稟陛下,不會任由這東西放在存舊樓積灰。

謝無呦得到的太容易,就像是有人知曉她的行蹤,她去大理寺時故意放在存舊樓讓她找到,並帶給她。

會是誰?

宋致,還是與他敵對的人?

“有可能是宋致指使戶部的人放糧時動了手腳。”將飄出的思緒拽回來,容清樾合上卷宗對謝無呦說,“但軍糧下發,途經人手眾多,很難查證是從源頭上就出了問題還是中間有人動了歪心思。”

謝無呦明白她的意思,可能是宋致做的,也可能是別人做的,沒有證據無法明確。

***

雍華樓的小食出了名的精致好吃,菡萏豎著耳朵邊吃邊聽,吃撐了也沒聽懂兩個人講些什麽,等兩人說了些平常事,菡萏那個小迷糊喝果酒喝了半醉,容清樾走到她面前叫她,雙頰微紅的盯著殿下笑:“殿下……嗝,要回去了嗎?”

容清樾頭疼的看她:“早知道叫子廈來照顧你了。”

菡萏眉心扭了起來,嘟著嘴道:“才不要他,直楞楞的都不會說句好話給我聽。”

“他就那性子,你與他置什麽氣呢?”給她戴上帷冒,再給自己戴上面紗,與已經易好容的謝無呦頷首,前後走了出去。

容清樾著一身勁裝翻身下馬,梁郝從門內出來站在她身側,看著她的身後提醒:“殿下,有人尾隨您回來了。”

她輕輕側身,漫不經心地往後看,那渾身不著調的男子倚著墻站著,感受到她的視線還不羈笑著揮了揮手。

容清樾道:“那是蕭世子,你去請人進來。”

“是。”

蕭世子與殿下師出同門,都曾在鎮南王手下學過武,算得上師姐弟。

“師姐,這麽多年,別來無恙啊!”

容清樾跨入前堂院子,還沒進屋就聽身後爽朗一聲,隨著拳頭破空而來的聲音,微微側過身,不多不少剛好躲過蕭燁白揮來的拳頭,擡手鉗制住他的手腕,發力將人躍空拽到身前。

蕭燁白這些年也不曾閑著,眼看就要摔在地面,腰部發力旋轉,脫離了她的控制,恢覆自由的一瞬擡手就向容清樾拍去。

師姐師弟兩個出招極快,晃眼間不知道推打了幾個來回。

茗生坐在輪椅上陪李緒在廊下,看著院子裏激烈的情景。

他喃喃:“都是高手。”

李緒朝他的方向偏頭:“什麽?”

“我說,公主殿下和這個闖進來的人都是武學高手。”茗生也會武功,可以一抵十,他是高大人從幾百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中挑出來陪伴、保護主子的近衛,在南啟他足夠優秀。

但現在他看不透他們的底在何處,他們浮於表面的這些招數他都很難招架。

很明顯,如果他與院中的這兩人對上手,不出十招必敗。

“另一人是誰?”李緒看不見,他聽得出打鬥的聲音。

茗生看容顏也不認識是誰,但他知曉的東西多,答道:“他方才稱公主殿下是師姐,應該是北晉玄關侯的嫡子,蕭燁白。”

李緒沒有印象。

茗生看看容清樾,再看看自家主子,半調侃半感嘆道:“公主殿下身邊藍顏挺多。”

李緒摸著可能在容清樾眼裏不會感到驚喜的物件,默了默說:“走吧,殿下在忙,也沒時間聽你我道謝。”

另一邊容清樾和蕭燁白結束了比試,以蕭燁白被鉗制得死死的為結局。

容清樾松開手,接過梁郝遞來的帕子擦拭手心的潮濕。

蕭燁白朝廊下望過去:“那就是你新收的面首?”

“放尊重點,他怎麽說都是南啟皇子。”容清樾皺眉,“面首只是暫時給他保命的一個身份。”

“好吧好吧。”蕭燁白聳聳肩,很是自在的朝廳堂走進去,一屁股坐下,提著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過實話說,南啟皇子長得確實俊俏,難怪你會大發慈悲。”

以他自小與師姐相處下來,師姐的為人他很清楚,不會那麽輕易就對一個陌生的人大發善心,非要保他的命。她不心狠手辣要人命就不錯了。

質子啊,師姐是想到太子了吧?

容清樾卸了護腕,和蕭燁白一樣懶散的坐下:“說吧,來找我什麽事?我可不信你跟了我一路,就為了來和我比劃比劃。”

蕭燁白頓時明白,從雍華樓出去,她就已經知道他跟著他們了,要不是知道是他,或許早就被解決了。

出了雍華樓,他一路跟隨,見著蒙面化了易容妝的師姐帶著小侍女去了城郊的小屋,換一身幹練的衣服,就像剛從練兵場出來的模樣。

每一個人在皇城中都是看似自由,實則都被他人監控。

蕭燁白從懷裏拿出那日宋時雨偷偷放在安讓身上的玉佩:“進城那天宋時雨故意在路上偶遇我,在我侍衛身上放了這個玉佩。”

容清樾接過看了看上面的紋路,玉是上好的玉,雕刻一只小貔貅,可以看出給宋時雨這個玉佩的人很寵愛她。

翻來翻去也沒找出有用的東西,玉佩也沒有暗藏機關,容清樾將玉佩還給她:“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但這東西貴重,她會找機會找你要回去。”

蕭燁白了然,宋時雨是想找一個能和他再次見面的機會。

但是有必要這樣麽?她父親是丞相,她是嫡女,要見他,隨意設個宴就能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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