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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第 30 章(4+5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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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第 30 章(4+5更)

徐端宜帶著碧溪往臨風閣那邊走, 未想半路竟碰到個人。

“平安?”

徐端宜先看到了謝平安。

她語氣驚訝地喊了他一聲,吃驚他怎麽會在這處。

他所住的院子,離這有些遠, 而這條路, 也並非他平時要走的必經之路。

徐端宜的心中有所猜測。

碧溪看到謝平安的時候,反應則有些大。

只要想起昨日謝平安的那般態度,碧溪便有些緊張,比起那位南安王,這位暴脾氣的謝三郎, 更讓碧溪感到擔憂。

脾氣不好, 還不受控的小孩, 實在是最讓人煩惱的了。

她擰著眉, 想走到主子面前,免得這位性格不太好的謝三郎,對主子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來。

她這番模樣。

謝平安自然全都收到了眼中。

他眼底略有些嘲諷, 卻也沒表露什麽, 他今日是來跟徐端宜道歉的。

不是來跟她們起爭執的。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就像昨夜他說的——

男子漢大丈夫, 敢作敢當!

他錯怪了她。

那麽這一聲抱歉, 他可以說。

還有……

謝平安正想開口, 就見他那位身份尊貴的二嫂, 竟拍了拍那婢女的胳膊,沒讓她擋在自己面前。

而後竟主動走過來與他說話:“平安, 是有什麽事要找我嗎?”

她這個反應,反倒讓謝平安有些吃驚了。

看著徐端宜這張溫和的笑臉,謝平安的腦中, 似乎浮現了一張同樣溫柔、卻稍顯年幼的笑臉,漸漸與眼前的這張臉重疊起來。

那是從前的徐端宜。

這令謝平安的目光變得有些迷茫起來。

但這種迷茫的情緒, 也只是停留了一小會功夫,很快,更多的惡意、冷言,嘲諷的眼神和笑容,同樣如潮水一般湧向他的腦中。

他幾乎是立刻板起了臉,變得比先前還要冷漠。

步子也緊接著往後倒退了一步,似乎想離徐端宜遠一些。

“這個還給你。”

他冷著臉,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徐端宜。

不用去看,徐端宜也知道那是什麽,看著少年緊繃的臉,和抿成一條冷毅直線的嘴唇。

徐端宜並沒有問他為什麽要還給她,是不是不喜歡。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她能猜到原因。

心裏嘆了口氣,徐端宜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她只是語氣溫和地問謝平安:“真的要還給我嗎?這只是我送給你和長寧的見面禮。”

少年的眉眼之間,閃過明顯的掙紮。

顯然,這份禮物,他是真的很喜歡,甚至昨晚上回去,他還愛不釋手看了好一會,做完功課之後,他更是自己對著棋局研究了很久。

這是他這些年,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

也是最用心的。

但這種掙紮並未持續太久。

謝平安投落在那棋譜上的視線,就被他冷硬地收了回來。

他什麽都沒說,只是朝她繼續保持著伸還棋譜過來的動作。

徐端宜便知道,他是真的不肯收了。

她其實很能理解他這樣的心態。

就像當初,她被姨母接到宮裏,即便姨母和太子哥哥都對她很好,什麽都顧著她。

但她還是會有種受之有愧,不敢要的心理。

那是一種不配得感。

害怕收獲了好的,卻無法回饋同樣的好東西,怕自己終有一日會被人厭棄。

這種心理,直到過去很多年,直到她的內心一點點變得強大、豐盈起來,才逐漸好了起來。

謝平安此時就是這樣的心態。

或許比當時的她,還要多幾分忌憚和不敢信任。

因為曾經受過慘烈的對待,所以這個少年,已不敢輕易相信別人的付出了,也不敢輕易交付出自己的這顆心。

沒有得到,就不用擔心失去。

一個人若什麽都沒有,自然不用擔心失去什麽,可若是有一天,他忽然擁有了心愛之物,卻又要被迫失去……那種痛苦,遠比得不到,還要來得慘烈。

徐端宜心疼眼前這個少年。

因為心疼,所以不想逼迫他。

她伸手,從少年的手中接過棋譜,見他雖然不舍,卻也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還有——”

謝平安一邊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一邊跟徐端宜說話。

見徐端宜看過來,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有撇開臉,倒顯得他逃避一般。

他才不是謝清崖!

他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捏緊,眼睛看著徐端宜的臉說:“昨天,誤會你欺負長寧了,是我不對,對不住。”

他這個反應,倒引得原本對他有些不滿的碧溪,驚訝地往他那邊看了一眼。

顯然沒想到這位暴脾氣的謝三郎,竟然會主動道歉。

徐端宜倒仍是看著他笑著:“沒事,你也沒做什麽。”

謝平安沒想到這事,竟然這麽容易就解決了。

沒有任何為難和嘲諷。

這令他有些茫然。

“還有別的事嗎?”

過了一會,見他遲遲不說話,徐端宜主動問他。

謝平安這才回過神。

沒讓徐端宜看出自己的心情,他搖了搖頭。

“那我先回去了?”

徐端宜握著棋譜,和謝平安說話。

謝平安點了點頭,讓到一旁,供人先行。

眼見主仆二人走遠,謝平安這才往她們離開的方向看去,他看了好一會,直到那邊已經沒有主仆二人的身影,謝平安也沒收回視線,就這樣擰眉望著。

過了很久。

他才轉身離開了這邊。

……

“主子拿他們當弟弟妹妹,這謝三郎倒好,真是可惜了這個孤本,您還遣人找了許久呢。”

碧溪抱著棋譜,臉上寫滿了可惜和不忿。

徐端宜沒說話。

直到碧溪問她,回去放哪裏。

徐端宜這才開口:“先放著吧,不必收起來。”

碧溪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也沒有置喙她的意思,輕輕應了聲是。

回到臨風閣。

時雨瞧見她們回來,自然高興。

徐端宜喝茶的間隙,又聽她說了今日府中發生的事宜。

倒也沒什麽太大緊要的事情。

南安王府的事,自有鄧姑姑操持,她這左右也不過是收到了一些拜帖和請帖。

都是一些眼熟人家要舉辦宴會,請她賞臉過去的。

徐端宜從前待在宮裏,日常除了蕭家之外,也沒人有這樣大的臉面,可以邀請到她。

如今既然嫁到了南安王府,那些人便是沒這個心,也得把表面功夫做出來。

徐端宜看了那厚厚一沓請帖。

隨手翻了幾張,就沒什麽太大的興趣了。

都是一些茶會、詩會,也不過是一堆人坐在一道,吃吃茶說說話,徐端宜沒什麽興趣。

“你們回頭按著身份,挑理出來,我先去洗個澡。”折騰一日,她乏累得很。

想著先沐浴洗漱一番,回頭再睡一覺,好好養養精神氣。

“奴婢喊人擡水去!”

時雨說著就走了出去。

碧溪則進去替她準備衣裳,和洗澡用的物件。

等洗完澡,徐端宜坐在梳妝鏡前,一邊由著碧溪替她梳理長發,一邊聽她說了下,今日邀請她的那些人家,主要都有誰。

“你回頭擬了回帖,先都替我回絕了,只說我這陣子有些忙,等日後得空了,再請她們一聚。”

徐端宜自己用玉容膏抹著臉,與碧溪說道。

碧溪稱是。

“對了。”

徐端宜想到什麽,問碧溪:“寶珠的親事定在什麽時候?”

這些瑣事,一直都是由碧溪記著的。

碧溪想也沒想,便答道:“就在下個月初十。”

那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了。

“明日與我去護國公府看看。”之前她成親的時候,大表兄和嫂嫂為她做了不少事。

何況她也有很長時間,沒去見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他們了。

這次她成親,舅舅、舅母倒是來了,但她與他們,統共也沒說上幾句話。

雖然她與他們的關系,並不能稱得上很好,但總歸有一份血緣親情在。

於情於理,她都該去看看。

又想到父親——

這次父親沒能趕回來。

雖然避免發生了意外,但徐端宜也怕他是出了什麽事。

因此昨夜,她便給父親寫了信。

問了他身體如何。

怕父親不說實話,私下,她又給父親的心腹覃訴也寫了一封信,問他父親沒能來的原因。

她與父親,這些年,雖然分隔兩地,很少見面。

但父親待她一直都很好。

家中沒有男丁,自母親去後一年,便有不少人張羅著要給父親重新相看一門親事。

這件事,就連姨母也沒法說什麽。

畢竟侯府就她一個女郎。

可父親卻是毅然決然拒絕了。

他說他這一生,只有一個妻子,也只有一個女兒。

無後便無後。

反正他也是無爹無娘,自己天生天養長大的,不在乎有沒有兒子送終這個問題。

若非出了什麽事,父親絕不會連她的大婚都沒出現。

只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徐端宜對此有些擔心。

正好時雨進來,徐端宜便問她:“今早讓你送出去的信,送了嗎?”

時雨忙道:“送了,門房的人聽說是給侯爺的,立刻就遣人送了出去。”

徐端宜便放了心。

所有的事都吩咐完了,徐端宜的精神也到達了極限。

她打著呵欠上床睡覺去。

走到拔步床前,徐端宜看到床上那兩個並排放在一道的枕頭,目光微頓。

不過也就一會光景,在身後碧溪問她怎麽了的時候,徐端宜便回過神說:“沒什麽,我睡半個時辰,到時間了喊我。”

徐端宜說著便掀開被子,上了床,也沒讓人把身旁的枕頭拿掉。

碧溪見她合眼,便悄悄替她放下了床帳。

大概是真的累了。

徐端宜很快就入睡了。

醒來的時候,徐端宜聽到外頭有人說話。

她起初沒聽清。

剛睡醒,大腦也還沒徹底清醒過來。

這個時候的徐端宜是最不設防的,她提著被子擋臉,翻了個身,臉朝向裏頭,試圖再瞇一會。

直到隱隱約約聽到謝長寧的聲音。

徐端宜起初,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直到拉下被子,外頭的聲音變得又清晰了一些。

“啊……嫂、嫂嫂在歇息嗎?那、那我過、過會再來吧。”

“誒。”

碧溪攔人:“女郎走一趟也累,不若先坐在裏頭等主子醒來?主子再過會也該醒了。”

“這……”

還真是!

徐端宜立刻清醒了許多。

她一邊坐起來,一邊往外頭喊話:“碧溪,與長寧說,我起了!”

說完,她便掀開被子起來了。

時雨進來伺候她,徐端宜簡單梳洗一番就出去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這點時間,碧溪也已經把謝長寧請到屋中坐好了,又替人上了一盞她愛喝的杏仁牛乳茶。

徐端宜出去的時候,謝長寧正頗為拘謹地坐在外頭的坐床上。

捧著一碗牛乳茶,慢慢喝著。

看到徐端宜出來,她立刻站了起來。

“嫂、嫂嫂。”

謝長寧和徐端宜打招呼,臉上還掛著自責,顯然是以為自己的到來,才把她吵醒了。

徐端宜看在眼中,自是忙笑著與她說道:“剛醒來就聽到你的聲音,正好,我也想找你呢。”

“找、找我?”

徐端宜的話,讓謝長寧打斷了自責的情緒。

她神情驚訝地擡起頭,不知道嫂嫂找她要做什麽。

“先坐。”

徐端宜拉著謝長寧,重新坐回到了坐床上。

碧溪也給她上了一盞碧螺春。

今年新鮮的碧螺春,還未入口,便已能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徐端宜剛起來,有些渴,便先嘗了一口。

眼見謝長寧一直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繼續剛才的話。

徐端宜看著她這副模樣,便忍不住想笑。

放下茶盞。

徐端宜下意識想擡手,摸一摸她的頭,手指才擡起,又想到昨日她不自在的躲避。

未免引起她的不舒服,徐端宜便又按捺著,沒有伸手。

“長寧。”

徐端宜喊她,繼續剛才的話:“你三兄如今還喜歡下棋嗎?”

謝長寧哪裏知道,謝平安剛才做的事?當下,想也沒想便點頭說道:“喜、喜歡啊!”

為證明這件事的真實性,也為了感激徐端宜。

謝長寧便就著昨日她送的棋譜說道:“昨、昨日三、三兄,看到嫂、嫂嫂送的棋譜時,眼、眼睛都、都亮了。”

“謝、謝謝嫂嫂。”

她今日過來,一來是為了道謝,二來是為了道歉。

感謝的話,已經說出口。

謝長寧便想再跟嫂嫂說一聲抱歉。

雖然三兄昨夜說了,他會跟嫂嫂道歉的,但畢竟事情起因是因為她,謝長寧覺得自己也有必要跟嫂嫂說聲抱歉。

只是抱歉的話,還沒說出口。

謝長寧便看到身邊的嫂嫂,忽然遞給她一件東西。

“這、這是什麽?”

謝長寧一邊伸手接過,一邊神情困惑朝徐端宜發問,瞧清手裏的東西後,謝長寧卻忽然變了臉。

“這、這個……”

因震驚,謝長寧的語氣都變得著急了許多,小臉也跟著漲紅了起來。

她想說話,卻急得語無倫次,本來說話就慢,現在更是因為著急,說不清了。

她不明白嫂嫂給三兄的棋譜,怎麽又回到了嫂嫂這邊?

心裏想到一個可能,也只可能如此……

謝長寧原本漲紅的小臉,忽然又變得蒼白起來。

“別急。”

身邊,徐端宜還在柔聲安撫她。

謝長寧卻漸漸紅了眼眶,早知三兄是這樣道歉的,她絕對不會讓他來!

嫂嫂肯定很難過。

謝長寧的心中,被自責和不安充盈著。

她看著徐端宜,急得都快哭了:“嫂、嫂嫂……我、我……”

她想道歉。

卻因不安,說不出話。

徐端宜忙先安撫起她的心情:“別急,我給你看這個,不是生你三兄的氣,也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

她讓碧溪去絞塊帕子過來。

等人拿過來後,徐端宜拿著帕子,一邊擦拭謝長寧的眼睛,一邊與她說:“我知你三兄為何如此,他並不是針對我,他只是害怕,是不是?”

謝長寧說不出話。

但雙眼卻因為徐端宜的話,而亮了一下,連連點頭表示就是這樣的!

“所以我當然不會責怪他。”

徐端宜把她臉上的淚痕擦幹凈,便把帕子放到了一旁。

她看著謝長寧的眼睛,繼續與她說:“其實我給你看這個,是想請你幫個忙。”

“幫、幫忙?”

謝長寧眨了眨眼,看起來有些不太能理解這個意思,情緒倒是終於被安撫住,話也能說出口了。

她一臉吃驚地看著嫂嫂。

不解。

她有什麽能幫嫂嫂的?

徐端宜看著她,不疾不徐與她說道:“我能看出你三兄很喜歡這個棋譜,也知道你三兄在此道頗有天賦,所以我想把它放到你那。”

“你三兄若問起,只說你喜歡,我給了你。”

謝長寧雖然今年才十三,性格也軟弱,人卻十分聰慧。

她起初並不明白嫂嫂的意思。

但聽她說完,便立刻反應過來嫂嫂的用意了。

水汪汪的眼睛,立刻湧起了光亮。

她有些高興。

嫂嫂的法子很好!

這樣做的話,三兄也就不用糾結了。

正要點頭答應,謝長寧忽然猶豫地看了徐端宜一眼:“……嫂、嫂嫂。”

她輕聲喚她。

“嗯?”

徐端宜看著她,笑盈盈問道:“怎麽了?”

謝長寧雙手揪著自己的衣擺,猶豫又小聲地問道:“你、你為什麽,對、對我們這、這麽好啊?”

她很少這樣提問。

說完,便本能想低頭,但猶豫片刻,她還是鼓起勇氣,強撐著看著徐端宜。

她看到嫂嫂在她提問之後,先是驚訝地看向她,似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提問。

這樣的註視,令謝長寧無端感到緊張,她又想低頭了。

但頭還沒有徹底低下,她就被一只溫柔的手心,輕輕按住了頭頂,然後似安撫一般,輕輕摸了摸。

謝長寧其實有些不習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這讓她渾身有些緊繃,甚至想逃避。

就像昨日一樣。

但或許因為這只手,實在太溫柔了。

溫柔的。

就像是……母親回來了。

她舍不得躲開。

謝長寧在這樣的動作下,再次擡起頭,癡癡地看著對面的徐端宜。

她看到嫂嫂臉上的驚訝,早已被溫柔的笑容所取代。

緊接著,她的聲音隨之而來:“因為我把你們當做我的弟弟妹妹,雖然我這樣的說法,你們不一定會相信,但在當年,在謝清崖把我帶來看你們的時候,在我抱起你們的時候,我就真的把你們當成了我的弟弟妹妹。”

“何況謝……”

下意識想說謝伯伯、謝伯母。

看著謝長寧稚嫩天真的臉,徐端宜又改口道:“公爹、婆母還有大兄,從前對我也很好,便是看在這個份上,我也該好好對你們,照顧你們。”

“長寧。”

她柔聲喚她。

在謝長寧茫然看向她的時候,徐端宜繼續用溫柔的嗓音,與她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年,經歷了許多事,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但永遠不要因為害怕,就去拒絕別人對你們的付出。”

“也許以後還是會有人傷害你們,但那是他們不對,不是你們的問題,不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禁錮自己。”

“你們永遠可以相信,然後一點點分辨那是對的,還是錯的,好的,還是壞的……對待那些對你們好的、真心付出的人,你們可以懷著感激。對待那些不好的、惡意的人,你們也不必因為他們,就害怕人人都會如此。”

“我們不能因為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

“要向前看,要走出不好的困局。”

徐端宜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看著謝長寧。

剛才伸手摸她的頭,是下意識的動作,手放過去的時候,就後悔了,她害怕,長寧會像昨日一樣躲開。

沒想到沒有。

又見她看著她時的雙眼,雖然透露著茫然,卻也隱含著一股孺慕懷念之情。

徐端宜便猜測。

她可能是想到了謝伯母,索性便也沒有收回。

她慢慢和長寧說話。

眼見長寧臉上的茫然,逐漸變成了思索,徐端宜又說:“這些話,可能對於現在的你而言,不是一下子就能想清楚,不著急,可以慢慢來。”

“但你若有什麽,可以與我說,我會是你最忠實的聽眾。”

徐端宜這話說完,方才收回手。

這一刻,謝長寧看到徐端宜收回去的手,竟然生出了幾分不舍和依戀。

不過她並沒有開口挽留。

只是繼續揪著自己的衣擺,看著徐端宜,小聲說道:“嫂、嫂嫂,謝、謝謝你。”

母親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與她說過這些話了。

雖然嫂嫂的話,她並不能立刻領悟,去做什麽,但有一點,她很確定……嫂嫂是真的為她好,為他們好。

鄧姑姑和芙蕖雖然關心她,可她們畢竟與她身份不同。

平時也只是照顧她衣食起居為主。

何況她們總拿她當小孩,很多時候,都是把她護在身後,幾乎從來沒有,與她這樣推心置腹地說過話。

三兄很疼她。

但三兄現在活得太壓抑、太緊繃了……她每次看到三兄,只想讓他活得輕松一些,自然不可能與他說多餘的話。

二兄……

她跟二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所以昨夜二兄會去她那,她歡喜之外,更多的是吃驚。

可她也不會因此和二兄說什麽。

她好像已經,習慣性的,把自己封閉起來了,她不想讓兩位兄長為她的事擔憂,也不想他們太操心她。

她好像……開始害怕去麻煩別人了。

她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和累贅,好似這樣,他們就能一直這樣。

但嫂嫂與她說……

你可以去接受別人的好意,你可以不用去害怕別人的惡意。

你不應該因為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你要相信這個世上,永遠會有人愛你。

太震撼了。

謝長寧只覺得自己的大腦,被這些話充斥著,可她並未感到難受,反而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和輕松。

小嘴抿成一個淺淺的弧度,謝長寧沒再拒絕好意。

而是抱起那本書,笑容燦爛地與徐端宜道謝:“嫂、嫂嫂,謝、謝謝你!”

她第一次沒有因為自己的口吃,而感到緊張。

而是用極盡燦爛的笑容,面對著徐端宜。

眼見嫂嫂笑著再度擡起手,她知道嫂嫂要做什麽,但見她又按捺著,似乎想放下去。

她也知道嫂嫂為何那麽做。

猶豫片刻,謝長寧第一次鼓起勇氣,一點點把自己的頭,朝徐端宜的方向靠了過去。

乍然瞧見她這個動作。

徐端宜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直到瞧見她有些羞赧,又有些緊張的神情,徐端宜回想先前她好似並未反感,她摸她的頭。

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徐端宜試探著把手放到她毛茸茸的頭頂。

眼見小丫頭立刻開心地彎起眉眼,徐端宜的眼睛也一點點彎了起來。

倒是沒猜錯。

屋內的碧溪和時雨看到這幅畫面,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場會面,讓徐端宜和謝長寧變得親近了許多。

眼見快到晚飯時,謝長寧主動跟徐端宜提議道:“嫂、嫂嫂,你今晚跟、跟我們一、一起吃飯吧!”

徐端宜知道她與平安,每日都是要一起吃飯的,雖然平安不是很喜歡她,但徐端宜覺得,自己也沒必要拂卻小孩的提議。

有長寧在。

平安應該也不至於,為了她過去吃飯,而生氣。

長寧好不容易才肯松下心防、親近她,這很好,不應該讓她失望。

正想點頭說好。

便又聽身邊的謝長寧說道:“我、我回頭,去、去把二兄也、也喊上!”

她自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

她喜歡嫂嫂。

她希望二兄和嫂嫂能和和美美在一起。

可徐端宜原本那呼之欲出的話,卻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瞬然頓住了。

“嫂、嫂嫂?”

沒聽到徐端宜的回答,謝長寧仰頭看她。

徐端宜與她對視。

原本答應的話,變成了溫聲的婉拒:“今日嫂嫂有些累了,就不去了,之後再去叨擾你們,好不好?”

謝長寧雖然感到可惜,但自然也不好說不好。

“那、那之後,我、我再請嫂嫂吃、吃飯!”她笑著跟徐端宜說道。

徐端宜自然同意了。

外頭天已經快黑了,徐端宜不想耽誤她吃飯,便讓人去準備燈籠。

只不過在時雨去準備燈籠的時候。

徐端宜又看著謝長寧問了一句:“長寧。”

謝長寧答應著問道:“嫂、嫂嫂,怎、怎麽了?”她眼巴巴看著徐端宜,眼睛裏面幹幹凈凈的。

可徐端宜卻記得,她昨日朝她伸手過去的時候,她那一瞬的不安和慌張。

是單純怕與人接觸嗎?

還是真的有人對她做了什麽。

徐端宜不知道。

她看著謝長寧問:“有人欺負過你嗎?”

“什、什麽?”

謝長寧像是沒聽明白,但徐端宜卻看到她短暫的茫然之後,那臉上閃過一抹慌張。

但還不等徐端宜詢問。

她便又急急辯道:“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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