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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白石碑(一)犯罪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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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白石碑(一)犯罪相師

芙蓉帳下荔枝香,赤殿燃燈堯韭重。

寒氣忪落,茶葉生霜。

華欄勾角,蘭艷糜入骨髓,推杯換盞之際,床榻上只剩下一堆人面皮子,此案一出,江陽之中人人自危。

一時各種猜測塵囂甚上,有人說是狐貍索命,更有人說是死人無碑,脫人面皮立骨碑去了。

約莫一月的時間,便是她祖父的壽辰,只贈一處茶莊勉顯淺薄,恰好辛佳榆做了幾只新茶寵送來茶莊,其中一只可以和辛芷蘭生前所制的茶寵不分伯仲了。

辛佳榆見林醉君購買了不少禦寒用品,不明所以,近日天是降了幾分熱,可清明過後氣候該是悶熱的了,林醉君為何購買那麽多木炭?

“林姐姐,這是做什麽?”這是她頭一次主動和方遠之外的人搭話。

“買些,防著。”林醉君沒細說明白,她那一身淺緋色的錦衣繡上一片片芙蓉花,煞是好看。

“哦。”辛佳榆不敢再問了,又覺得自己不說些什麽不太好,道了一句:“姐姐這身衣裳真好看。”

林醉君低眸看了一眼衣裳,這一身衣裳還是那日查案之時,黎茯苓瞧著好看,給她買了下來,她不怎麽細看。

如今一看,這繡工實在精細,頗有巧匠之風,在江陽地區看見了蜀繡手法,確為難得。

正巧莊中新進來不少婦人,還未給她們添置新衣作為見面禮,再過半月,她就要啟程回華京,工人們也得安置好了,她才肯心安。

“佳榆,這是一百兩,可否替我做一只南極仙翁的茶寵,你且先在莊中休息,我出去購置些東西,買張南極仙翁的畫像供你捏形,這位是芳蓮,她會好好照顧好你的。”

林醉君習慣性將一切安排妥當,還不等辛佳榆說些什麽,她便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

“小妹妹,你好,我叫芳蓮,是小姐的婢女,你叫什麽?”

辛佳榆怯生生地縮著腦袋,不自在地坐著,一動也不好動。

“小妹妹,你要吃酸棗糕嗎?鄭師傅做的酸棗糕味道很好吃的。”

辛佳榆嗅了嗅,好像是遠哥兒開的藥味,她是遠哥兒的病人嗎?

她微微點了點頭,怯怯從食盤裏拿過一塊酸棗糕。

酸棗糕,這是個什麽東西?她從未吃過,嘗在嘴裏入口即化,松松軟軟的,和遠哥兒從城裏帶回來的糕點不一樣。

“小妹妹,你跟誰來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呦,你還賣起了關子!等等,你方才是跟我說話嗎?”芳蓮有些驚喜。

這裏難道還有別人嗎?

“佳榆,回家了。”方遠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姐姐讓我在這裏等她,還說給我一百兩銀子。”

雖然他們現在不缺錢,還有了縣令撐腰,但再多的錢財也不能丟了糊口的手藝。

聽是林醉君讓辛佳榆在這裏等,方遠也坐了下來等。

芳蓮別過眸子,不敢直視方遠。

方遠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是了,來主人家做客的,還是不速之客,該帶點東西過來以示禮貌,也不怪人家婢女不待見他了。

“抱歉,下次一定帶禮品過來正式拜訪。”

芳蓮心頭一喜,方大夫下次要親自登門拜訪,還要帶上禮物,莫不也是對她春心暗許了?

“嗯。”

購置新衣,林醉君只帶了莊子裏新來的關阿婆和黎茯苓,阿婆也是個會駕駛馬車的好手,馬兒在她的手裏格外聽話。

前方忽有熙攘之聲,官府封鎖整條道路。

“官府查案,車輛行人通行,都要經過審查!”是鐵錘的聲音。

“小姐,前方有官府查案。”關阿婆拽住了韁繩。

查案?江陽又發生了新的案件?

不知道李縣令是否能夠忙活得過來,別不是又犯了什麽裝腔癥,胡指誰人是兇手才好。

“走,下去看看。”林醉君直接跳下了馬車,顧不得那麽多規矩了。

黎茯苓面容上略有不滿之色,微微跺了跺腳,怎麽逛個街也能碰上案件,莫不是她家主子被什麽臟東西纏上了?看來得找一個道士驅驅邪了。

鐵錘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林醉君,恨不得就地將她供了起來。

女子一身華霞勝一池芙蕖,眉間輕點一點流雲,頗有仙姿月媚之質。

“林姑娘,這邊這邊!”鐵錘招了招手,怕林醉君看不見,還特意跳了兩下。

身後的李捷面有不悅之色:“你何時同她如此熟絡了?”

“啊?主子,我這不是在拉攏未來主母嗎?”

李捷正了正嗓子,脖子挺得老直,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本官廉政愛民,向來不會對任何人有所偏頗,你莫要胡言,汙了人家姑娘家的名聲。”

裝吧就。

林醉君走了過來,看見了李捷,面色微微生寒,抄錄之仇不共戴天!

“今兒個,李大人也在,倒是個勤勉的好官。”林醉君說這話字字帶刺。

奈何李捷聽不出來個中味道,只當她真是實心地稱讚,便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

“本官卯時批卷,稱不上是日理萬機,但也知廉政之道任重致遠!”他自己倒是誇了起來。

林醉君:“……”

這人的臉皮子,怎麽沒有一個頭呢。

“這是發生了何事?”

春風欄,多為勾欄女子待的地方,這尋歡作樂的地方出了何事驚動了官府?

“林姑娘,您是不知道,昨夜春風欄發生了命案。”

春風欄她有所耳聞,這兒的姑娘像是被圈養的牲畜,每日被指派伺候不同的男人,素日裏出了命案也是常有的事,老條子為了息事寧人,少不得花點銀子打通,也不見如此大動幹戈。

如今,李捷也在這裏,莫非是什麽重大人物死了?

“細細說來。”

“今早上春風欄的婢女起身去叫姑娘起榻,只見床榻上……”想到這裏,鐵錘幹嘔了一下,不敢說出來。

李捷伸長了脖子,正色道:“床榻上,只有一堆面皮,人面拼湊起來了,是昨夜來的晏家公子,晏行之。”

晏行之?晏西行的弟弟!

晏家祖上三代從官,五代從商,且從官時,三位皆是官位尚書,到了晏行之這一代沒有從仕的心思,便也由著年輕人來了。晏家在文薄的江陽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死的人還是晏家公子,晏家人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莫說這小小的春風欄,就是封了這一條龍華街,也不是什麽大事。李捷作為縣令,還是長公主之子,面對晏家還是要給幾分薄面。

“晏家說了,七日為限,若是找不到兇手,整個春風欄的女子都得為晏陪葬。”

晏家暗地裏豢養的死士相較於林家,少不了多少,屠街的事也能幹的出來。

七日為限,若是找不到兇手,春風欄的姑娘就要香消玉殞了。

“若是死了老條子倒也沒什麽,這欄裏還有十歲的姑娘。”賣到春風欄裏的姑娘是贖不了身的。

春風欄不同於其他勾欄,可贖身。

春風欄作為明面上的青樓產業,背地裏關乎著江陽許多大人物的秘辛,就算是僥幸逃出春風欄的姑娘也會被追殺滅口。

一月十兩銀子,進來了出不去,能出去的只有被擡著出去,只立一塊路邊撿的白石作為墓碑,證明這是出自於春風欄的姑娘。

林醉君微微一想便明了其中的利害關系。

若說仲孟秋以文才名氣裏身,暫興風浪,那麽春風欄的背後隨便一個人便可以在江陽只手遮天,華京路遠又有暗勢相制,皇帝想管江陽之事也不能管個盡。

若真捅破了這一層關系,大不了世家們推舉一人出來擔t罪責,他們的地位依舊不可撼動,除之不盡,盡又再生,麻煩得很。

“林姑娘這是要去哪裏?”

“出來添些衣物。”

若非有事,她便不出來,不來縣衙探望他一二嗎?他李捷好歹也算是半個天潢貴胄,怎麽不招人待見嗎?

“便不打擾縣令和幾位官爺查案了。”林醉君忍著內心一股子癢勁,今夜必須來春風欄探看一二!

李捷看得出來,她內心很想查案,可能是沒個正當的身份。

好,他便給林醉君一個接近他的機會。

“鐵錘,從今日起,林醉君便是縣衙的犯罪相師,享師爺一列俸祿,回去之後便令魏來之擬訂文書。”李捷大手一揮,神色傲然。

鐵錘???

大人,林姑娘沒說她要當什麽心理相師啊,您不要自作主張啊!

更何況,上個月的俸祿還沒下發,林姑娘缺那點師爺的俸祿嗎?更何況,師爺一職還是高縣丞兼職。

“楞著做什麽?”

林醉君輕撫額角,她一定是對他的決定給震驚到了,畢竟那麽大的一份禮,一般人他可是不舍得給的。

林醉君只想快速離開李捷,華京放他出來的時候,難道就沒配一根繩子拴住嗎?任由他亂來真的不怕吠到人嗎?

“大,大人,多謝,目前尚未有……”

“本官知曉你志存高遠,勿怕,女子又當如何,女子亦可巾幗不讓須眉,你也無須太過於感動,或者認為本官任人唯賢。”李捷轉過身子,自我陶醉了起來

林醉君招了招手,兩指劃拉到左邊,讓黎茯苓帶著關阿婆駕車往左邊悄悄地走。

而她自己躡手躡腳地離開了現場。

這邊的李捷還未從陶醉中走出來。

“毫不隱瞞地說,本官一直都是這樣,在華京時,本官就是知人善用的標桿!”

回過身來,佳人已不見。

尷尬了餵。

“看什麽看,本官可有說錯?回縣衙!”李捷漲紅了臉,拂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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