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90章
在安小六與莫希交談的時候, 英萬裏也在與楚留香等人講述登島後的經歷。
莫希拿著請帖帶著英萬裏等人進入石廳後，蝙蝠島就出現了騷亂——
有人在石洞中點火，違反了蝙蝠公子定下的規矩。
剎那間，石廳裏一片嘩然。
蝙蝠公子的屬下一部分留在石廳待命, 另一部分匆匆前往事發地。
“火是安姑娘點的, ”金靈芝有些激動道, “她點亮火折子後，巡邏的黑衣將我們兩個前後堵在洞穴裏，安姑娘一把藥粉撒過去他們全倒了。”
英萬裏忍不住笑了：“那可真是太巧了, 莫老也做了同樣的事。”
待蝙蝠公子的手下離開後，沒有任何預兆，莫希忽然出手，一把“子午催魂沙”潑了出去，所有人都沾上了他的毒沙。
雖然安小六認為莫希這個“江湖毒榜第三”有些名不副實, 實際上“子午催魂沙”毒性極為霸道，運功只會加速死亡的速度。
英萬裏欽佩道：“多虧莫老出手果斷，掌握了最佳時機，我等才有機會在那石廳裏反客為主。”
楚留香摸著鼻子, 總覺得莫老爺子是受到安小六的影響。
金靈芝也面露古怪：難不成用毒的都是這個行事風格？
莫希為英萬裏等人解毒後, 開始調查“子午催魂沙”制作秘方洩露一事。
不過他運氣不及安小六，駐守石廳裏的黑衣人莫不是蝙蝠公子的心腹, 面對莫希的的追問他們東拉西扯，莫希不得不借助白獵的力量震懾那些黑衣人。
這就是造成石洞最底層地動山搖、碎石滾落真相。
待英萬裏講述完自己這邊的經歷後。
安小六、莫希回來了。
安小六看起來心情很好，莫希卻肉眼可見的精神萎靡。
金靈芝忍不住偷偷問：“老爺子怎麽了？”
安小六學著富貴兒的語氣說：“大概‘被現實教做人’了？”
金靈芝：？？？
一切愛恨情仇都將落幕。
眼下安小六需要的卻是一艘大船。
她要帶那些可憐的姑娘離開。
蝙蝠島的客人非富即貴, 他們不遠千裏來到蝙蝠島, 船只肯定早已準備妥當。
隨便找個人都願意與楚留香等人同乘一艘船。
可安小六卻不同意。
蝙蝠島任何一名客人都是蝙蝠公子的幫兇，那些聲名赫赫的武林豪傑, 他們有名望、有財富、有地位，卻吝嗇將一點點同情心給予那些可憐的姑娘。
安小六不認為七娘她們還願意與蝙蝠島的客人有交集，她寧願留在蝙蝠島等先走的一批上岸後返回來接她。
胡鐵花是性情中人，他怕無人讚同安小六，安小六話音剛落，他迫不及待跳出來說：“你們先走，我不喜歡和那麽多人同住一個船艙，我要留下陪六爺爺一起等。”
英萬裏也不願意乘蝙蝠島客人們的船。
在莫希點亮石廳後，英萬裏發現石廳裏的人十個裏面有九個和他有舊仇，“神鷹”一生嫉惡如仇，得罪了不少江湖人，登這些人的船，他怕是睡覺都不能安生，於是說：
“在下也想留下來，與瘟娘娘一同等。”
說著，他拽了拽鎖鏈，鏈子那頭是垮著臉的勾子長——這裏沒他說話份兒。
“我也要留下來！”金靈芝站在安小六身邊。
但誰也不知道她是為了安小六還是為了胡鐵花。
只是金靈芝留下來，暗戀他的白獵自然也不肯走了。
眼看大家都說要留在蝙蝠島。
張三忍不住道：“你們都要留下，誰來接人？”
楚留香笑道：“我看不用借船，剛剛我發現蝙蝠島礁石邊有一艘小艇——”
他認為原隨雲肯定另外準備了船只，且就在蝙蝠島附近。
楚留香尚未說完，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安小六？”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石洞裏走出一個衣著華麗、樣貌英俊的年輕人。
莫希、英萬裏等人對視了一眼：“是他？”
顯然對年輕人印象深刻。
安小六驚訝地望著來人：“唐天容，怎麽是你？”
聽到“唐天容”三個字，胡鐵花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楚留香，小聲道：“六爺爺怎麽會認識唐門的二公子？”
傳說中唐二公子雙手已廢，看起來不像啊。
唐天縱來到安小六面前，定定道：“家裏出了叛徒，我和天縱過來調查。”
“唐天縱也來了？”
“他在距島不遠的船上等我的訊號。”
“船，你有船？”安小六飛快抓住了關鍵字。
“這是自然。”
“介意走時多帶幾個人嗎？”
唐天容擡頭，掃了一圈安小六身邊的人，鷹一般冰冷銳利的目光在楚留香身上停留的格外長。
楚留香微笑頷首，唐天容收回視線，只看安小六一個人：
“他們？”
“不止。”
“可以。”
任誰也想不到船的事就這樣解決了。
唐天容不是蝙蝠島的客人，這是他第一次來蝙蝠島，為的是調查唐門遺失的十三種毒藥。
“多謝。”
安小六很少對別人說“謝謝”，因為她過往極少有需要旁人幫助的時候。
但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對唐天容說謝謝。
“不必。”
唐天容淡淡道，仿佛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他驚訝。
事實上，就算面對七娘她們，唐天容也只是短暫的皺了一下眉頭，很快恢覆了平日陰郁沈穩的表情。
“你身上的毒……”
莫希一把“子午催魂沙”撒下去，石廳裏每個人都中招了，唐天容也不例外。
“餘毒而已，”唐天容說，“登船前，莫前輩已經把解藥給我了，還送了我一瓶毒沙。”
安小六：！！！
為什麽莫老頭從來沒有給過我毒沙？
“要嗎？”唐天容將瓶子遞到安小六面前。
安小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她說：“莫老頭小氣得很，他給你你就拿著，待會我向他要！”
唐天容勾了勾嘴角，輕輕“嗯”了一聲，收回瓷瓶。
溫柔的海風吹拂著二人的發絲。
遠處的艙房，胡鐵花一邊喝酒，一邊將手放在楚留香眼前晃了晃：
“老臭蟲回神了，回神了，你再看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
楚留香虛虛踢了他一腳，胡鐵花一個跟頭躲開，酒壺沒灑出一滴：
“你想知道人家說什麽直接過去問就是了，依六爺爺的性子，興許會直接告訴你。”
楚留香“皮笑肉不笑”道：“你倒了解她。”
“嘖嘖嘖，你這醋壇子快把一船人淹死了，沖著我有什麽用，有本事沖著唐二去，”胡鐵花真是相當了解楚留香了，專撿他不喜歡的說，“雖然你是我的朋友，我也要說唐二人不錯，雖然不愛說話但為人很痛快，不似那原隨雲那般裝模作樣。”
張三笑道：“你先前還說原隨雲有世家公子的風範，怎麽這會兒又說他裝模作樣了。”
胡鐵花臉一紅：“我那不是看走眼了嗎，誰能想到無爭山莊的少莊主居然會是蝙蝠公子，和蝙蝠公子的手段相比，連石觀音都是小娃娃了。”
他如此大方承認自己的過錯，倒讓張三不好再說什麽。
不過多時，水手走到甲板對唐天容說了什麽，唐天容就此離開。
胡鐵花正要調侃楚留香，一個青衣窄袖的姑娘來到安小六身邊。
胡鐵花不由得收斂了笑容，張三有些費解地望過去，發現安小六身邊的人從唐二公子換成了……
“高亞男？”
海面平靜，絲毫看不出幾個時辰前它差點要了眾人性命。
安小六也沒有想到高亞男會主動來找自己。
更想不到她對自己的第一句話是——
“我曾想殺了你。”
安小六沈默片刻：“你做不到。”
“是啊，我做不到，”高亞男的笑容很苦澀，“我甚至連與你同歸於盡的能力都沒有。”
江湖皆知瘟神不會武功，行走江湖靠得是鬼神莫測的毒藥和暗器，卻不知她還是個內功高手。
“對不起，”高亞男說，“我沒有辦法說出真相。”
蝙蝠島的石廳裏不乏“耳力奇佳”之輩，安小六那句“原隨雲就是蝙蝠公子”並未收斂聲音，離島之時所有人都已知道“無爭山莊的少莊主原隨雲就是蝙蝠公子”。
沒有人質疑一個瞎子為何能做出這樣大的事情。
因為蝙蝠島漆黑一片，在那種環境下瞎子反而有更大的優勢。
胡鐵花等人出於對高亞男的維護，誰也沒有提枯梅大師，不會再有第三方知曉德高望重的枯梅大師曾與蝙蝠公子沆瀣一氣、詐死欺騙小輩，甚至想要想要殺死調查蝙蝠島真相的所有人。
“我可以理解，但也僅此而已了，”安小六說，“你接下來的路並不需要得到我的諒解，不是嗎？”
高亞男說：“無論你原不原諒，我必須要道歉，為了我師父，也為了我自己，也許你會覺得我厚顏無恥，但我必須活著，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枯梅大師死了，整個華山派只有華真真有資格執掌掌門之位，而華真真雖然聰慧卻善良單純，還需要旁人協助，她必須活下去，為了華山派活下去。
安小六沒有說話。
就在高亞男以為她不會搭理自己時，安小六忽道：
“你沒有厚顏無恥，雖然有些愚孝，但遠遠談不上厚顏無恥，蝙蝠島上有太多比你無恥的人，他們都還活著，你也不必去死。”
安小六徑直離開。
沒有遷怒，也沒有原諒。
高亞男望著聽著翻滾的海浪聲，回想過往枯梅大師的種種，不由得落下一滴淚：
“謝謝。”
通往艙房的途中，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小娃娃還怪會安慰人的。”
說話的人瘦骨嶙峋，宛如裹著皮的骷髏，正是“子午催魂沙”莫希，莫老頭。
安小六擡頭道：“我沒有安慰她，我只是實話實說。”
頓了頓，安小六伸手道：“給我‘子午催魂沙’。”
莫老頭瞪眼：“憑、憑什麽？！”
安小六理直氣壯道：“你都能給唐天容，為什麽不能給我？”
“老夫的東西，老夫願意給誰就給誰！”
“你是怕我像你那個朋友一樣，破了你的配方用筆記下來留給後人嗎？”
莫希沈默，過了好久才嘶聲道：“你不會。”
安小六楞怔了一下，嘆息：“確實，我不會。”
許多年前，有個用毒的交了一個行醫的好友，所謂“醫毒不分家”，行醫的好友也是個用毒的行家，他一生破解無數毒藥配方，卻始終對友人獨門暗器的配方束手無策。
一晃許多年過去了，二人從少年成為白頭翁，行醫的好友生命走到盡頭，彌留之際，他向用毒的提出一個要求，想要觀摩他的獨門暗器半個時辰。
用毒的同意了。
半個時辰後，行醫的好友將暗器還給了用毒之人，留下一句“贏了”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任誰也想不到，行醫的一生暗自與友人較勁、鉆研友人毒藥，終於在死前最後一刻開竅將完整配方寫了下來。
那句“贏了”，不是“你贏了”而是“我贏了”。
……
莫希回過神，半戲謔半認真道：
“小娃娃成天覺得老夫名不副實，老夫豈會留把柄給你，等老夫研究出更厲害的毒藥一定送你一份，讓你瞧瞧老夫的厲害。”
“一言為定，前輩到時候可不能耍賴……還有錢，”安小六小聲提醒，“你還欠我五根金條呢，先把這個賬結了吧。”
——金條金條金條，一天到晚就知道金條！！
莫希一甩袖子：
“滾滾滾，小討債鬼，三句話不離錢，再說一個銅板都不給你！”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在安小六與莫希交談的時候, 英萬裏也在與楚留香等人講述登島後的經歷。
莫希拿著請帖帶著英萬裏等人進入石廳後，蝙蝠島就出現了騷亂——
有人在石洞中點火，違反了蝙蝠公子定下的規矩。
剎那間，石廳裏一片嘩然。
蝙蝠公子的屬下一部分留在石廳待命, 另一部分匆匆前往事發地。
“火是安姑娘點的, ”金靈芝有些激動道, “她點亮火折子後，巡邏的黑衣將我們兩個前後堵在洞穴裏，安姑娘一把藥粉撒過去他們全倒了。”
英萬裏忍不住笑了：“那可真是太巧了, 莫老也做了同樣的事。”
待蝙蝠公子的手下離開後，沒有任何預兆，莫希忽然出手，一把“子午催魂沙”潑了出去，所有人都沾上了他的毒沙。
雖然安小六認為莫希這個“江湖毒榜第三”有些名不副實, 實際上“子午催魂沙”毒性極為霸道，運功只會加速死亡的速度。
英萬裏欽佩道：“多虧莫老出手果斷，掌握了最佳時機，我等才有機會在那石廳裏反客為主。”
楚留香摸著鼻子, 總覺得莫老爺子是受到安小六的影響。
金靈芝也面露古怪：難不成用毒的都是這個行事風格？
莫希為英萬裏等人解毒後, 開始調查“子午催魂沙”制作秘方洩露一事。
不過他運氣不及安小六，駐守石廳裏的黑衣人莫不是蝙蝠公子的心腹, 面對莫希的的追問他們東拉西扯，莫希不得不借助白獵的力量震懾那些黑衣人。
這就是造成石洞最底層地動山搖、碎石滾落真相。
待英萬裏講述完自己這邊的經歷後。
安小六、莫希回來了。
安小六看起來心情很好，莫希卻肉眼可見的精神萎靡。
金靈芝忍不住偷偷問：“老爺子怎麽了？”
安小六學著富貴兒的語氣說：“大概‘被現實教做人’了？”
金靈芝：？？？
一切愛恨情仇都將落幕。
眼下安小六需要的卻是一艘大船。
她要帶那些可憐的姑娘離開。
蝙蝠島的客人非富即貴, 他們不遠千裏來到蝙蝠島, 船只肯定早已準備妥當。
隨便找個人都願意與楚留香等人同乘一艘船。
可安小六卻不同意。
蝙蝠島任何一名客人都是蝙蝠公子的幫兇，那些聲名赫赫的武林豪傑, 他們有名望、有財富、有地位，卻吝嗇將一點點同情心給予那些可憐的姑娘。
安小六不認為七娘她們還願意與蝙蝠島的客人有交集，她寧願留在蝙蝠島等先走的一批上岸後返回來接她。
胡鐵花是性情中人，他怕無人讚同安小六，安小六話音剛落，他迫不及待跳出來說：“你們先走，我不喜歡和那麽多人同住一個船艙，我要留下陪六爺爺一起等。”
英萬裏也不願意乘蝙蝠島客人們的船。
在莫希點亮石廳後，英萬裏發現石廳裏的人十個裏面有九個和他有舊仇，“神鷹”一生嫉惡如仇，得罪了不少江湖人，登這些人的船，他怕是睡覺都不能安生，於是說：
“在下也想留下來，與瘟娘娘一同等。”
說著，他拽了拽鎖鏈，鏈子那頭是垮著臉的勾子長——這裏沒他說話份兒。
“我也要留下來！”金靈芝站在安小六身邊。
但誰也不知道她是為了安小六還是為了胡鐵花。
只是金靈芝留下來，暗戀他的白獵自然也不肯走了。
眼看大家都說要留在蝙蝠島。
張三忍不住道：“你們都要留下，誰來接人？”
楚留香笑道：“我看不用借船，剛剛我發現蝙蝠島礁石邊有一艘小艇——”
他認為原隨雲肯定另外準備了船只，且就在蝙蝠島附近。
楚留香尚未說完，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安小六？”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石洞裏走出一個衣著華麗、樣貌英俊的年輕人。
莫希、英萬裏等人對視了一眼：“是他？”
顯然對年輕人印象深刻。
安小六驚訝地望著來人：“唐天容，怎麽是你？”
聽到“唐天容”三個字，胡鐵花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楚留香，小聲道：“六爺爺怎麽會認識唐門的二公子？”
傳說中唐二公子雙手已廢，看起來不像啊。
唐天縱來到安小六面前，定定道：“家裏出了叛徒，我和天縱過來調查。”
“唐天縱也來了？”
“他在距島不遠的船上等我的訊號。”
“船，你有船？”安小六飛快抓住了關鍵字。
“這是自然。”
“介意走時多帶幾個人嗎？”
唐天容擡頭，掃了一圈安小六身邊的人，鷹一般冰冷銳利的目光在楚留香身上停留的格外長。
楚留香微笑頷首，唐天容收回視線，只看安小六一個人：
“他們？”
“不止。”
“可以。”
任誰也想不到船的事就這樣解決了。
唐天容不是蝙蝠島的客人，這是他第一次來蝙蝠島，為的是調查唐門遺失的十三種毒藥。
“多謝。”
安小六很少對別人說“謝謝”，因為她過往極少有需要旁人幫助的時候。
但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對唐天容說謝謝。
“不必。”
唐天容淡淡道，仿佛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他驚訝。
事實上，就算面對七娘她們，唐天容也只是短暫的皺了一下眉頭，很快恢覆了平日陰郁沈穩的表情。
“你身上的毒……”
莫希一把“子午催魂沙”撒下去，石廳裏每個人都中招了，唐天容也不例外。
“餘毒而已，”唐天容說，“登船前，莫前輩已經把解藥給我了，還送了我一瓶毒沙。”
安小六：！！！
為什麽莫老頭從來沒有給過我毒沙？
“要嗎？”唐天容將瓶子遞到安小六面前。
安小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她說：“莫老頭小氣得很，他給你你就拿著，待會我向他要！”
唐天容勾了勾嘴角，輕輕“嗯”了一聲，收回瓷瓶。
溫柔的海風吹拂著二人的發絲。
遠處的艙房，胡鐵花一邊喝酒，一邊將手放在楚留香眼前晃了晃：
“老臭蟲回神了，回神了，你再看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
楚留香虛虛踢了他一腳，胡鐵花一個跟頭躲開，酒壺沒灑出一滴：
“你想知道人家說什麽直接過去問就是了，依六爺爺的性子，興許會直接告訴你。”
楚留香“皮笑肉不笑”道：“你倒了解她。”
“嘖嘖嘖，你這醋壇子快把一船人淹死了，沖著我有什麽用，有本事沖著唐二去，”胡鐵花真是相當了解楚留香了，專撿他不喜歡的說，“雖然你是我的朋友，我也要說唐二人不錯，雖然不愛說話但為人很痛快，不似那原隨雲那般裝模作樣。”
張三笑道：“你先前還說原隨雲有世家公子的風範，怎麽這會兒又說他裝模作樣了。”
胡鐵花臉一紅：“我那不是看走眼了嗎，誰能想到無爭山莊的少莊主居然會是蝙蝠公子，和蝙蝠公子的手段相比，連石觀音都是小娃娃了。”
他如此大方承認自己的過錯，倒讓張三不好再說什麽。
不過多時，水手走到甲板對唐天容說了什麽，唐天容就此離開。
胡鐵花正要調侃楚留香，一個青衣窄袖的姑娘來到安小六身邊。
胡鐵花不由得收斂了笑容，張三有些費解地望過去，發現安小六身邊的人從唐二公子換成了……
“高亞男？”
海面平靜，絲毫看不出幾個時辰前它差點要了眾人性命。
安小六也沒有想到高亞男會主動來找自己。
更想不到她對自己的第一句話是——
“我曾想殺了你。”
安小六沈默片刻：“你做不到。”
“是啊，我做不到，”高亞男的笑容很苦澀，“我甚至連與你同歸於盡的能力都沒有。”
江湖皆知瘟神不會武功，行走江湖靠得是鬼神莫測的毒藥和暗器，卻不知她還是個內功高手。
“對不起，”高亞男說，“我沒有辦法說出真相。”
蝙蝠島的石廳裏不乏“耳力奇佳”之輩，安小六那句“原隨雲就是蝙蝠公子”並未收斂聲音，離島之時所有人都已知道“無爭山莊的少莊主原隨雲就是蝙蝠公子”。
沒有人質疑一個瞎子為何能做出這樣大的事情。
因為蝙蝠島漆黑一片，在那種環境下瞎子反而有更大的優勢。
胡鐵花等人出於對高亞男的維護，誰也沒有提枯梅大師，不會再有第三方知曉德高望重的枯梅大師曾與蝙蝠公子沆瀣一氣、詐死欺騙小輩，甚至想要想要殺死調查蝙蝠島真相的所有人。
“我可以理解，但也僅此而已了，”安小六說，“你接下來的路並不需要得到我的諒解，不是嗎？”
高亞男說：“無論你原不原諒，我必須要道歉，為了我師父，也為了我自己，也許你會覺得我厚顏無恥，但我必須活著，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枯梅大師死了，整個華山派只有華真真有資格執掌掌門之位，而華真真雖然聰慧卻善良單純，還需要旁人協助，她必須活下去，為了華山派活下去。
安小六沒有說話。
就在高亞男以為她不會搭理自己時，安小六忽道：
“你沒有厚顏無恥，雖然有些愚孝，但遠遠談不上厚顏無恥，蝙蝠島上有太多比你無恥的人，他們都還活著，你也不必去死。”
安小六徑直離開。
沒有遷怒，也沒有原諒。
高亞男望著聽著翻滾的海浪聲，回想過往枯梅大師的種種，不由得落下一滴淚：
“謝謝。”
通往艙房的途中，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小娃娃還怪會安慰人的。”
說話的人瘦骨嶙峋，宛如裹著皮的骷髏，正是“子午催魂沙”莫希，莫老頭。
安小六擡頭道：“我沒有安慰她，我只是實話實說。”
頓了頓，安小六伸手道：“給我‘子午催魂沙’。”
莫老頭瞪眼：“憑、憑什麽？！”
安小六理直氣壯道：“你都能給唐天容，為什麽不能給我？”
“老夫的東西，老夫願意給誰就給誰！”
“你是怕我像你那個朋友一樣，破了你的配方用筆記下來留給後人嗎？”
莫希沈默，過了好久才嘶聲道：“你不會。”
安小六楞怔了一下，嘆息：“確實，我不會。”
許多年前，有個用毒的交了一個行醫的好友，所謂“醫毒不分家”，行醫的好友也是個用毒的行家，他一生破解無數毒藥配方，卻始終對友人獨門暗器的配方束手無策。
一晃許多年過去了，二人從少年成為白頭翁，行醫的好友生命走到盡頭，彌留之際，他向用毒的提出一個要求，想要觀摩他的獨門暗器半個時辰。
用毒的同意了。
半個時辰後，行醫的好友將暗器還給了用毒之人，留下一句“贏了”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任誰也想不到，行醫的一生暗自與友人較勁、鉆研友人毒藥，終於在死前最後一刻開竅將完整配方寫了下來。
那句“贏了”，不是“你贏了”而是“我贏了”。
……
莫希回過神，半戲謔半認真道：
“小娃娃成天覺得老夫名不副實，老夫豈會留把柄給你，等老夫研究出更厲害的毒藥一定送你一份，讓你瞧瞧老夫的厲害。”
“一言為定，前輩到時候可不能耍賴……還有錢，”安小六小聲提醒，“你還欠我五根金條呢，先把這個賬結了吧。”
——金條金條金條，一天到晚就知道金條！！
莫希一甩袖子：
“滾滾滾，小討債鬼，三句話不離錢，再說一個銅板都不給你！”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