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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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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主仆

席承淮隨後趕來時, 聽到的便是這兩段對話。

微一頓步,心裏便多了幾分考量。

蒙面人聽到這番話,卻也並不著急, 略挑起眉來,說道,“你很聰明。不過, 猜到了也並無用處。你想抓量人蛇, 那就去抓,我讓給你,反正現在我也不需要了。”

元汀禾聞言一陣了然,果然, 他的確是要找到下印之人了。或者, 是已經找到了。

聯想起最近發生的種種事件, 元汀禾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道, “看來閣下很是在意那位, 否則也不會在發現量人蛇以後, 還願意為其賣命。”

蒙面人聞言,竟是有些恍惚,猙獰的面容下,甚至看出了幾分懷念與恭敬。

其中,懷念占了一分, 恭敬占了九分。

的的確確是個衷心的人,原來是她猜錯了。

只是,這般毒辣之人, 所效忠的定然不會是個慈悲的主, 甚至比之他會更加的心狠手辣。

這樣的人.....不對。主仆二人下了咒生印,既然這人是鬼, 那主人定然也非人。

若是真叫二人相遇,那可是相當棘手了。所以,她一定要在他之前找到那個下印人。

“既然知曉了,那你們還在這裏做什麽,我說過,不要插手。”

那人回過神來,朝著他們說道。

元汀禾正要開口,卻聽見席承淮先一步道,“沒什麽,我只是很想知道,當時你上這個人的身時,對方是否還活著。”

“當然沒有。否則,我也不能如常人一般混跡在這世上,而不被你們這些道士發現。”

蒙面人有些自得,又對他道,“只是,我很好奇,你既是皇家人,為何也要不遠千裏跑來這裏?你們皇家人不是很惜命的麽?”

誰知,此話一出,席承淮與元汀禾皆是倏地變了臉色。

而那個蒙面人也自知失語,面上沈了幾分。

席承淮瞇了瞇眼,道,“你怎麽知道的?”

蒙面人沈默片刻,隨即想到了什麽,便也不再避諱。

於是揚著下巴,諷笑道,“我為何會不知道?這世間,我最熟悉的氣味便是你們皇室人的。”

皇室,蛇。

還有最近發生的一樁樁事情,陡然間,腦海中劃過一個片段,席承淮想到了曾在道觀裏問師公要來的那一本薄薄的冊子上,有記錄過這麽一段相關的事跡。

於是,他心中試探,嘴上卻帶著堅定的語氣道,“你是蕭側妃的人。”

果真,話音一落,那人便霎時間便盯了過來,眼白也如充血一般,咬牙道,“你怎麽會知道!”

看來猜對了。

席承淮不由心中冷笑,他就知道,那時在平康坊收來的根本就不是蕭側妃的原身,而是分身,又或是一縷魂魄。

當年那女子惹出來的血雨腥風,根本就表明了她不會那麽好對付,這不,連咒生印都出來了,當真是頑強至極。

席承淮於是說,“你不都說了我是皇室的人,一個百年前曾也是皇家人的人我又怎會不知曉呢?”

“閉嘴,你們不配提她!”方才還洋洋自得的蒙面人此時喪失了理智般,擡手一起,身子跟著騰空,手裏陡然多出兩條綠蔓般的東西,與當時拽著元汀禾入湖的東西一樣!

接著,他伸手一展,兩條綠蛇即刻朝著他們奔來。

元汀禾立馬避開,回身助力一躍,堪堪踩在破碎的圍墻上。

扭頭一看,席承淮正拿出金弓,釋出的火丸將兩條小蛇烤的滋滋響,沒兩下便一動不動了。

還待再看,忽然,院子頂上如同鋪蓋了一層罩,呈灰白色,暗暗湧動著。

緊接著,那蒙面人詭譎一笑,不知做了什麽,只見一陣濃郁黑霧過後,頭頂剎那出現了數不清的綠色小蛇,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叫人為之一震。

元汀禾火速祭出一層保護罩,那東西雖靠近不得,但就在你眼前接連不斷地拍啊拍的,怎麽都覺得膈應。

趁著這個空擋,那個蒙面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沒一會兒,“蛇雨”終於停了下來,席承淮拉弓再發一彈,將那些小蛇全部燒了個盡。

然而就在火光觸及過後,沒多久,原先扭曲蠕動的小蛇便消失不見,儼然是幻象,而非實物。

元汀禾蹲了下來,看著一瞬變得幹幹凈凈的地方,出聲道。

“看來你已經猜出來他是誰了。”

席承淮聞聲看過去,沒說話。

元汀禾接著道,“蕭側妃....還記得上次我問你的時候,你說這是皇家秘聞,不能告訴我。算了,不說就不說吧,反正現在霖鄉這事兒,就差抓到量人蛇了。”

席承淮還沒說話,這時,阿淩跑了過來,破清陣已經徹底完好施展開來,也便不必再有人坐鎮。

他喘了口氣,道,“對了師兄,還有阿汀姐,方才王務又想起來件事兒,就是當時那個蒙面人還說過,人服下蛇川以後,確實是會引發癥狀,不過,前提是要有人使法引導才會生效。沒有人引導的話,不出十日,待那蛇川分解以後,便就沒什麽事了。”

聽到此話,席承淮稍稍放下心,若這蛇川長久不得克化,那長安城裏服下過這東西的達官貴人們可就遭了殃,加之各個身份不凡,一窩蜂地出了事,定會引起大亂。

元汀禾道,“我看,當時你說的那些關於那人的那些猜測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除去你說的什麽苦練一年縱蛇術。”

席承淮點頭,“嗯。所以,實際上並非是苦練術法,就是被那蛇妖上了身了。”

“我想,當時霖鄉的蛇災,應當是原身的意思,以自己的身軀,換來了讓那個蛇妖幫自己報仇的條件。”

幾人商量過後,決定還是先將量人蛇拿下,等回到長安城了,再叫官府的人來處理霖鄉的事。

畢竟有兩條人命在裏頭,無論如何霖鄉的人也不會是無辜的了。

用了約莫四日的時間,三人終於趁其不備之時合力壓制住量人蛇,收到葫蘆裏,由席承淮帶回觀裏。

那東西畢竟與皇室的過往有牽連,元汀禾便不打算摻和過多。

臨走前,王務到初見的路口處攔下他們。

經由元汀禾的救治,此刻他臉上的溝壑已經開始恢覆,雖然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模樣,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條小蛇跟在他的身邊,卻不再覆有什麽殘魂,而是一條無比普通的小蛇。

元汀禾問起時,王務只說,阿娘已經陪了他這麽多年了,也知曉那些害他的人的下場了,這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就不再將她綁在自己身邊了,讓她入輪回,轉世為人吧。

今日十分晴朗,天藍雲白,一切都很好。

他笑了起來,真切地朝著幾人行了謝禮。

最後,說道,“諸位一路順風。”

.....

-

炎節已至後半。

風清日烈,如今剛過辰時,城門便有不少人來往,再往裏走走,便能瞧見熱鬧招搖的街市。

時隔小半個月,終於再度返回長安。

元汀禾先進宮向太後請安,這才返回郡主府上,仔細凈身洗漱一通,這才一頭栽到榻上,準備睡個天昏地暗的。

再睜眼,竟已是第二日傍晚。

元汀禾坐在榻上緩了一會兒,恰巧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便下了塌,走到門前。

苡仁瞧見她,頓了下,很快便迎了上來。

“娘子,休息的可好?”

元汀禾伸了個腰,捂著嘴道,“嗯,挺好的。”

苡仁點點頭,道,“娘子可是餓了,我叫人準備些吃的?”

確實有些餓了。元汀禾又轉而捂著肚子,立馬道,“好。”

苡仁吩咐完便進了屋,斟了一壺茶,邊說道,“娘子,昨夜宮裏有人來過一趟,只是知曉娘子還在睡,便吩咐不可驚起娘子,隨後便走了。”

元汀禾剛喝一口茶,聞言手頓了頓,問,“宮裏來了人?”

苡仁垂首,“是,雖說瞧著有些面熟,不過同先前來的宮人都不一樣,倒也不曉得是誰。”

元汀禾思酌一番,猶豫過後,試探道,“可是男是女?”

苡仁猶疑道,“是個年輕的郎君,不過看著好似不是宮裏的人。”

元汀禾心裏便有了個答案,問,“那人可有留什麽話?”

苡仁點頭,“有留一張字條。”

說著,便取出遞給了她。

元汀禾展開一看,上面只寫了一行小字,其跡遒勁有力,又如行雲流水,瀟灑與端莊並存,可以見得字跡的主人有一定筆力,卻非是那循規蹈矩之人。

上面寫道:到珍香樓會面。

——

-

席承淮倒了一杯茶,拿起來放到唇邊抿了一口,便放下不再碰了。

元汀禾註意到,便也跟著喝了一口,馬馬虎虎,但也不至於下不了咽。

席承淮啟箸夾了塊兒煎白腸,放到碗裏,卻並未張口去吃,反倒又將一雙箸擱下,道。

“先前你說想知道關於那位蕭側妃背後的故事,後來我仔細想了下,覺得其實也沒什麽好瞞的,想來你也不是多嘴好事之人,自是不必糾結會不會被說出去。”

他一下子說出來這麽一大段話,末了,元汀禾道,“所以你是特地把我叫出來說這事的?”

一聽到這個她頓時就來了興致,好奇地看著席承淮。

席承淮看她一眼,沒忍住笑了下,“你是真對這事兒感興趣啊。”

元汀禾心想皇室秘聞誰不想知道,何況時間更是對得上百年前的血案,她行清觀雖是大道觀,可皇室內幕卻也不能全然知曉,只能從細枝末節中大致推論一番。

她笑瞇瞇地說,“沒有沒有,也就一點點而已。”

席承淮沒戳破她,只指尖敲了下桌面,道,“百年前曾有一位王爺,與其王妃恩愛非常,神仙眷侶,世人皆羨慕不已。然而身為當年不受寵的妃子之子,許多事情身不由己,譬如被迫迎娶側妃進門。”

“那位側妃是名滿京城的傾世才女,面貌一等一,出身極高,作為側室本就算是降了分位。其父本想以功求旨當時的聖人撤銷婚約,然而那位側妃卻阻止下來,只道命已如此,便隨遇而安好了。”

“起初,大家都想著這位側妃當真是好生可憐,嫁給不愛自己的,甚至已有摯愛的人本就不幸,卻從未曾鬧事。或許是那位王爺覺得愧疚,便從不缺那側妃的銀兩,有什麽金銀財寶也從不吝嗇。”

“誰知,卻是禍從此起,那位側妃隱忍蹉跎幾年,終於攢下足夠銀兩,重金雇來人手,引發了轟動一時的百人焚魂。”

元汀禾道,“是如何景象?”

席承淮搖搖頭,“不知,卷上只以文字記錄,寥寥數語,未曾細說。”

元汀禾問,“所以那位側妃其實是在意王爺的?”

席承淮頷首。

然後又道,“師公說,那是那個王爺的情劫,避不過。”

元汀禾沈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再次開口。

“說到情劫,我觀上曾有一人也遇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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