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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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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廟鬼

元汀禾方才會有反應, 應是因為先前叫那蛇念入過體,如今再遇同類,便會有類似於共鳴存在。

這兩條蛇一雌一雄, 一玄一白,有點像...志怪錄上面記載的...

“這是蛇衛吧。”席承淮蹲下身,仔細看了看。

蛇衛是蛇妖中類似於護法的存在, 成對出現。而特殊的是, 其二實力不俗,然若要發揮出來,需得有人為滲入引導。

當然了,蛇妖不會甘於被人控制, 所以這個所謂引導的“人”, 實際上是被蛇念附身後的傀儡。

元汀禾說:“蛇念的源頭可不好找。不過, 可以慶幸的是, 蛇念實際上有許多習性與尋常蛇類相似。所以, 還是先找到阿淩, 引蛇出洞還得用他的法子。”

“對了。”元汀禾突然想到什麽,“昨夜我被雷聲驚起時,似乎聽到了類似於泉水湧動的聲音。徐大娘的宅子裏只有一口水井,更非背靠高山。這道聲音並不真切,想來有點像刻意造出來的。”

席承淮思酌一會兒, 道,“還記得初來那日的那盞茶嗎,裏面放的蛇川加了東西, 似乎有致幻的作用。”

元汀禾頓了頓, 差點忘了這件事,那日想著往後找機會問他, 卻一直沒想起來。不過.....蛇川?為什麽她沒有看出來?

見她的神色不對,席承淮問,“怎麽了?”

元汀禾如實說道,“我沒看出來那裏頭放了蛇川。”

先是全身發麻不得自控,再是發現不了茶裏放了蛇川,難不成她真被那飲子波及到了?不對啊,她分明及時清理了蛇毒,逼走蛇念,怎麽可能會....

席承淮蹙起眉頭,正要說什麽,忽然想起來,“還記得那天守村那老頭的話嗎,要我們把女子留下。”

元汀禾想了下,覺得似乎的確有哪裏不對,“我一開始以為是....可後來想想,那老頭身上什麽氣息也無,不像是常年與蛇妖打交道的樣子。還有,那天他將我們帶到這兒以後便走了,不像是急著去做什麽,更像是害怕什麽。”

“嗯,他害怕徐大娘。”席承淮笑了下,“或者說,是害怕這個宅子。”

應景似的,此話剛落,一陣無名風忽然襲來,卷帶起樹上的葉子,發出漱漱的響聲。

這個宅子確實有許多怪異之處。

想了下,元汀禾半蹲著身子,想在地上畫個陣,可那陣小雨把地面變得濕潤,畫起來會很麻煩。

這時,眼前閃過一道火光,頃刻間,地面上燒起一圈明火。幾息後,被風一吹便滅了,只見方才燃過的地方冒起一圈水汽,待水汽散布到空中,畫面變得清晰,於是原本潮濕的地面便幹透了。

擡眼一看,席承淮正將金弓收回去。

元汀禾笑道,“多謝了。”

說完便不再猶豫,在地上熟撚地畫出一副陣法圖,最後收尾之際,正要破開手指,卻聽見席承淮道。

“用我的。”

元汀禾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剛想說不用,卻突然一頓。

席承淮已經蹲了下來,一只手捏著一沓符紙伸過來,口中邊說,“布這個。”邊破開手指,往陣法圖尾部以血為痕畫了個圈,頃刻陣圖亮了一下。

元汀禾強迫自己目不斜視,直楞楞地走到另一邊,將符紙一一鋪好。

“弄好了?”席承淮沒擡眼問。

“嗯。”

這個陣是用於吸食陰煞的,對蛇妖的禁錮並不明顯,因為布陣的目的,是為了將這宅子裏的偷偷隱匿的另一樣東西引出來,再逼出去。

席承淮於是起身讓開,接著,元汀禾走上前去,面向陣圖所指的方向,單手捏決,喝道,“起!”

話音一落,便見一道流光自陣法底端起,一路流向頂處。

緊跟著,宅子院落某處拱起一處小小的沙包,隨即飛快地朝著門外奔去。

以他們二人的速度當然可以直接抓住,但他們目的不在此,於是,隨著那東西往外疾速逃爬,自己則慢悠悠地跟在後頭。

一路跟去,只見那東西不知何時消失不見,隨後映入眼簾的,則是一處山廟。

-

志怪錄中有記載,某處山中破廟曾有一行僧人途徑,進去以後因天色已晚,看不清東西,又恐山中野獸闖入,便未有起木燒火。

結果沒一會兒,幾人剛要睡下,卻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其中一人起身去看,登時魄散魂飄。只因看見一只渾身如泥覆鑄,身軀肥黑的東西正直直地盯著他看,那就是廟鬼①。

“廟鬼每隔幾日,便須在夜裏入泥沼修養。這東西力量不大,卻十分難纏,燒不死,砍不爛,得找個法子對付。”

席承淮剛說完這話,便聽見廟門處不大不小地傳來一聲動靜。

二人對視一眼,頓時了然。

於是,元汀禾輕咳一聲,繼續說道,“嗯,我想想...不如,先扼住它的喉嚨,再用滾燙沸騰的熱水澆過去,把它的表皮剝下....”

席承淮眼角抽了下,這聽起來有些熟悉,前年在城郊外辦案時正逢上日前夕,好像見到過有戶人家就是這麽處理賀歲用的雞禽。

不過,不知情的人聽起來,只會覺著這人實在是殘忍至極。

果然,剛說完,便見那廟口處的動靜變大,接著一道黑影晃了過去,同時廟門大開。

他們先前來過此地,不過因為那門上添了禁制,故而沒能進去。現下倒是誤打誤撞。

於是在門打開的那一霎那,一粒銀黃色的彈丸便同時擲出,正好卡在縫隙上。

二人立馬跟上,推門而入。

裏頭殘敗不堪,頂上甚至布有一層蛛網,以及厚厚的灰沈

奇怪的是,這裏頭什麽特殊之處也無,連帶著廟鬼的那縷氣息也隨著入內後消失不見。

若說是這裏頭也有什麽禁制可以保護它,那也說不通,因為這裏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這裏會不會有什麽機關?”元汀禾猜測著。

就像當時吳郎中宅院裏的那個地下密室。

誰知,還沒等席承淮回話,那個原本擺放神像的臺子後面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師兄?阿汀姐....?!”

兩人齊齊回頭,只見一人驚詫地從後頭走了出來。

“阿淩?”元汀禾驚道。

而隨著阿淩一同出來的,還有方才那只沒見過正臉的廟鬼,就藏在臺子後頭,只露出頭來,瞧著十分恐懼一般。

阿淩一哽,“你們總算來了。”

-

聽阿淩講述了這幾日的遭遇後,他們這才得知,原來那日守村那老頭把阿淩帶回了自己的屋裏。

屋裏還有另外三人,都是中年男子,且其中一人不會說話,只知道盯著他看。

頭一日還什麽事也沒有,他就呆在屋子裏老實休息,老實進食。

結果到了第二日,那老頭突然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正巧看見欲要偷偷逃走的阿淩。

阿淩尷尬一笑,正要找借口搪塞,卻見那老頭忽然發起了怒,擡手便要扇過來。

就在這時,另外三人出現,阻止了老頭的動作,不顧老頭掙紮,合力將他一把丟了出去。

然後...

阿淩說著,神情又似怒不可遏,又滿含屈辱,“他們...他們居然說要把我送給他們的村長!我不願意便要拿繩索上來捆我,嘴裏還罵著難聽的話!”

席承淮問,“然後呢?你把他們打了一頓。”

阿淩戛然而止,有些羞愧地點點頭。如果他能忍一忍,說不定就能找到線索。

誰知,席承淮卻道,“打得好。”

阿淩一楞,下意識問,“可是我這回沖動了,師兄您不罵我?”

席承淮覺得好笑,“罵你做什麽,他們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難不成還要忍氣吞聲?”

阿淩聽罷,吸了吸鼻子,便要伸手去抱,“師兄嗚嗚嗚...”

“走開。”

元汀禾自是心中愧疚,“抱歉啊阿淩,這些原本不用委屈你的,他們原先要的人是我。”

當時她沒多想,只覺著切記不能順著他們的意來,到底是自己獨來獨往慣了,就顧著自個兒安排。

阿淩立馬搖頭,“阿汀姐不用抱歉,我以往捉妖時經常扮作娘子。而且就算當時你不說,我也會主動上去的,何況若當時真放你一人過去,我和師兄都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對吧,師兄?”

席承淮微微別過頭,摸了摸鼻子,又瞥一眼阿淩,“聽起來你還挺喜歡扮作女孩的,以後行清觀就沒有師弟了,只有師妹。”

阿淩還要說話,卻見那只廟鬼偷摸地想要溜走,剛走兩步,面前卻倏忽砸來一把彎刀,生生止住了他的動作。

廟鬼短粗的小腿一抖,頓時癱在地上不動了。

席承淮:“方才是你給他下的禁制?”

阿淩點頭,“嗯,我看他挺可憐的,說自己正被人追殺,就幫他隱蔽的氣息,只是沒想到。”

追殺他的壞人就是師兄和阿汀姐。

“你可知道這東西是廟鬼?”

阿淩點頭,“知道,不過我看他未犯過殺孽,便也就沒動手。”

席承淮暗自搖頭。阿淩本事不低,只是有個缺點,那就是心太軟。

邪祟妖鬼害人殺人,本就不該留有善念。

“這只廟鬼身上的確沒有背負殺孽,可卻間接造成了很多人的不幸。這破廟曾被泥水沖垮,便是因它而起。幸而當時無人在這附近,不然便是害了人性命。”

阿淩猶豫著,“那時它才剛成型,所為依賴本性,有了自己的意識後,便沒再害過人。”

席承淮挑眉,“你也說那是他的本性,在沒有意識時便能做出害人的舉動,何談善類。”

元汀禾沒有開口,只因她與席承淮同一立場。

妖有好壞,人非善惡,可有的東西,它生來就是惡種,怎能以一絲僥幸而放過。

阿淩低著頭,沒再說話,不知在想什麽。又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他低低地說,“師兄,我明白了。”

見此,席承淮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將手掌覆在他的頭頂,拍了拍,“走吧。”

阿淩點點頭,於是解開了給予廟鬼的屏障。

廟鬼呆呆地看著三人的背影,再低頭一看,原先被彎刀釘過的地方留有一道深痕。

於是,那雙黑瞳驟然緊縮,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爬向門口,看著早早不見蹤影的幾人離開的方向,眼中陡然生出惡意。

——

-

三人剛行至山下,便看到不遠處的火光明滅閃爍,更有人群攢動。

仔細看去,元汀禾眉心一蹙,道,“是徐大娘的宅子。”

席承淮說,“沒記錯的話,徐大娘說她明日才回。”

元汀禾眸色一沈,“所以,他們是沖著我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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