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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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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珠

席承淮:“時隔多久?”

辛滿略一計算,答,“正巧一個月。”

席承淮未再多言,將那包裹打開,即刻一陣腐臭味傳了出來。

辛滿見此有些尷尬,但恐懼勝過情緒,又補充道,“這便是那位道長給我的符紙,自從壓在枕頭底下後,起先那兩日著實睡得無比踏實,但後來....”

席承淮想了想,“覆發夢魘後的一個月樓裏便出了事是吧。”

辛滿點了點頭。

一旁,元汀禾仔細聽著,眼前這位辛老板所言貌似沒什麽毛病,可細細聽去,卻能發現不少疑點。

譬如說,為何她身為滿繡樓的主家,卻要親自出外采買,即便她真是為人隨和,可滿袖樓日日生意紅火,哪來的時間閑暇去做這些。

然而席承淮卻先一步問了出來。聽此,辛滿道,“那時正逢新春,樓裏生意倒也沒這麽多了,只偶爾進出幾人。”

席承淮笑道,“既是新春,又沒有生意,辛老板依舊願意開張,供著樓裏的廟客仆婦?”

辛滿一頓,道,“世子,小人自小離鄉,無親無故,如今在京城落了腳,這滿袖樓便是小人的家。便是無人光顧,小人也是要在新春慶年之時待在此地的。”

席承淮點點頭,又道,“這倒解釋得過去。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辛老板為何夢魘多日卻不去尋助,如若你倒下了,這滿袖樓可就散作一團了。”

聽到此話,辛滿渾身一滯。滿袖樓雖生意紅火,內部管理卻多有不足,時常須她耗費不少心神,只是不知璟王世子為何知曉。

辛滿緩過神,回道,“我知曉,可若身為主家卻遇有這等事,也會叫樓裏的人亂了心神。”

席承淮起了身,將她擺出來的符箓收了起來,“行,你這些東西我先拿回去一用。”

辛滿連道,“欸,世子只管拿去。”

...

下了樓,底下衙役等都還在,見席承淮來了便圍了過來。

當中,大理寺許評事率先上前道,“世子,可有線索?”

席承淮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上頭寫了些案件相關內容,遞了過去,“你同付司直商討走一趟,查查這個。”

“明白。”

許評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竟是年前那走失後七日再次出現的小童一案。記得當時萬年縣並未將此案報上大理寺,自行便結案了。他也是無意中知曉,如今世子要再查探此案,難不成還有不妥,不由更為重視起來。

席承淮似乎還有別的事要忙,又各自交代後,才往外走去。當然沒忘記帶上站在一旁沈默的“男仆”。

元汀禾跟在他的身後,不禁思索起來。此子明明不屬大理寺等要職,卻能在這群人裏有這般高的威望,若單憑世子這個名號自然是不足以的,想必是真的有不凡的能力。

雖說她在長安城待過的日子並不長,但妖邪作祟,受難的是百姓,是手無寸鐵之人,她雖為道家所出,卻並非那善心泛濫,菩薩心腸,無事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可若面前有人無辜受難,她也難以做到坐視不管。

於是,她快步上前,與他並肩,開了口,“世子只查過滿袖樓的人,是否想過周邊的人或許也有問題?”

席承淮看她一眼,“元娘子有何高見?”

元汀禾道,“我前些日子無意入了綠夢樓....”說著輕咳一聲,“總之就是進去了。結果發現綠夢樓中有異象,雖未見妖氣,卻必然不太平。”

席承淮:“看見什麽了。”

元汀禾斟酌道,“那老鴇說話遮遮掩掩,樓裏的娘子....”

回想起那日情形,元汀禾不由笑了一下,“樓裏的都知娘子更是藏有怪力。世子,你可見過有常人可驅使瘴氣,通其靈性?”

席承淮聞言終於停下步子,看著她,上了幾分興趣,“哦?常人使這等事物除卻師承道家,便是學來禁術。只不過,聽元娘子所言,這位都知娘子情況很是特別啊。”

元汀禾眨眨眼,“世子見多識廣,可曾聽過所謂,‘附骨邪靈’?”

百年前,群妖出世,許多深藏於地底下的生靈都被喚醒,其中便有這附骨邪靈。

這東西古怪的很,附身時根植於骨上,如同種子入了土裏,生根發芽,且也是為數不多感知不到妖氣的東西,極難發覺。

其妖力並不強大,尋常符箓便可降伏,然而其真正糾纏之處,便是可供邪祟驅使,協助俯身。

元汀禾略一思索,“這東西邪乎的很,我那日也不過是匆匆打量,並不能完全確定。還得再去一回。只不過我那次問過以後,樓裏的人應當會三緘其口,若再扮作尋常客人進去,很難挖出有用的消息。”

席承淮幾乎一下子便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略一打量,竟也答應了,“我可以給你安排身份,只不過須得與我同行,不可擅自前去。”

一聽這話,元汀禾下意識便狐疑道,“不會又是要我扮成你的仆人吧。席承淮,你別太過分了。”

都直呼其名了。席承淮心裏覺得好笑,然而面上一副無辜模樣,“元娘子真是誤會我了,今日本是權宜之計,只能委屈元娘子,但接下來的事沒那麽規矩,便也不需要太謹慎,元娘子只須稍作遮掩便可。”

元汀禾盯著他看,這人說的話她一句也不信,考慮了一會兒,方道,“世子此番進入也得作些偽裝吧,畢竟並非行公事。”

席承淮大方點頭,沒有否認。

元汀禾循序漸進,“既如此,上回我聽世子的,那這回不如聽我的,我的偽裝術世子也知曉。如何?”

席承淮撫了撫下巴,心想若此女敢做手腳,他也並非無還手之力,不如先答應下來,看看她到底打的什麽主意。於是便勾唇道,“行啊,有來有往,合作更上一層樓。”

...

元汀禾上了犢車,預備卸下身上裝備,不妨擡頭拿起衣裳時,幫著伺候的苡仁卻是面色有異。

元汀禾不解,便問,“怎的了?”

苡仁猶豫片刻,這才拼命忍著笑道,“娘子方才是去做什麽了,怎得臉上鬧得像只花貓。”

聞言,元汀禾楞了一下,隨即想起方才飲茶水時,為了將茶水溫度降下使了把戲,不慎用力過度,擦歪了偽裝。怪不得席承淮看她時眼中總帶調侃....

一股無名火登時竄了上來。

-

天色將暗,雲層匿了圓月。

正是宵禁時刻,街道上行人早早歸了家,或是到外頭酒樓盡情縱樂。

綠夢樓前,自幾年前滿袖樓開張後便再不覆曾經輝煌。而如今滿袖樓出了事,前幾日帶的周邊幾處生意都寥落了不少,然時間一長,便又無人在意了。

而既然滿袖樓閉門不開,那些光顧的人便只能轉而去往綠夢樓了。

如今,綠夢樓生意空前鼎盛,比之當年更甚。剛入裏,便有人迎了上來。

此人正是前幾日見過的羋姬,現今滿面春光,如沐春風,笑盈盈地招呼著來往的人。

這時,門口走來二人,作胡人打扮,一高一低,像是兩兄弟。

其中個子稍矮那人剛進來便滿目怒意,不耐地拍了下身邊的高個子,動作略顯粗魯,那巴掌是實打實的落了下去。

至於那高個子,原是下意識便要抓住那矮個子的手,不知想到什麽,便又放了下去。

這一掌嚇得一旁本要湧上來的姑娘往後一縮,楞了片刻。

矮個子不爽道,“都怪你,人都不願意上來了。”

高個子面上帶笑,卻不及眼底,“那你先進去,我隨後。”

矮個子哼了一聲便先一步進了去,誰知腳下不知絆了什麽東西,一個傾身便要往前掠去。

矮個子只微微提氣,便要正回身來,誰知此時伸來一只手,假意要抓住她,實際卻是借力將她往前壓去。矮個子哪能任人擺布,便要往旁一歪,熟料這正中對方下懷,下一秒,便有一臂膀穩穩拖住她,往後一帶。

接著,矮個子便聽到那人戲謔道,“弟弟,怎得這般馬虎,如此平地也能摔了去。”

矮個子假意笑了笑,“多謝阿兄,我這便站好。”卻在起身時,趁勢擡腿一絆,那人早有預料,躲了過去,於是這一腳便踢到了門口擺著的木飾上,竟是裂了個縫。

高個子嘶了一聲,讚道,“弟弟腳力不錯。”

矮個子險些笑不出來,“彼此彼此。”

這一番動靜不大不小,羋姬見此從善如流,很快便走了過來,笑面道,“二位公子不必介懷,這東西無甚重要,切莫壞了公子興致,快快進來。”說著,招呼了兩名姑娘,“紫羽,木青,帶兩位公子進去。”

“是。”

很快,便迎來了兩位婀娜多姿的姑娘,言笑嫣嫣,“兩位公子,隨奴家進來吧。”

矮個子卻是將手一揮,怒目圓睜,直直嚇退了二人,“不必!待我先看這東西能否修好!”

高個子讚同地點了點頭,“弟弟做得對,踢壞了東西總是要賠的。”

說完,矮個子便俯下身去,摸了下那條裂縫,一旁高個子視線卻未落在那木飾之上,反倒是盯著眼前的羋姬。

果真,羋姬定定地看著矮個子,又見矮個子翻騰一番,什麽也沒看見,這才不動於色地收回了視線。

羋姬笑道,“二位公子當真不必如此在意,這玩意兒不過是奴家隨意采購來的,算不上什麽。”

矮個子聽罷,這才點點頭,“看過了,確實不是什麽稀奇東西。”又看向高個子,“阿兄給了銀錢我們便進去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紫羽和木青很快便忘了方才的插曲,笑盈盈地迎上來。卻見高個子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她的接觸後,二人登時一楞。

矮個子於是道,“別管他,就這樣,死腦筋一根筋,有色心沒色膽,回回進來也就敢看著。兩位姑娘這兒可有好酒,先來上兩壺。”

待兩名姑娘下去後,矮個子這才將視線放到高個子身上去,接著道,“阿兄這樣可不行啊,既然都來了這花樓,怎能不叫姑娘碰呢。莫非....”

忽然,矮個子訝道,“莫非阿兄不近女色.....”

高個子似笑非笑,“弟弟說笑了。只是,方才那幾掌可謂是有些過了吧。”

矮個子笑了笑,“演戲而已,不必在意。”

高個子挑眉,“演戲?那弟弟可真真是敬業。若非提前說過,我竟以為那一腳並非朝著那東西上瞄,而是看準了我來踢啊。”

矮個子笑得愈發燦爛,“阿兄真是越來越幽默了。”

酒釀遲遲沒有拿上來,矮個子指尖敲打著桌面,百無聊賴,“西北方向。”

高個子嘴角帶笑,“東南方向。”

樓裏人滿為患,處處笑語嫣嫣,滿目春色。

矮個子嘆了口氣,“阿兄,這花樓還是得多來啊。瞧,我同你顯得多有格格不入。還是被看出來了啊。”

“猜猜看,現在有多少人在盯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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