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後日談·其四
關燈
小
中
大
第113章 後日談·其四
◎之後的那些事·三◎
“你們聊什麽了讓我也聽聽唄”
五條悟伸出一條腿, 屈膝插進兩人之間，迫使他們往兩邊挪位置，硬生生擠了進去, 最後坐在兩人中間。
尤裏卡和夏油傑：“……”
“你怎麽突然跑出來了。”
“這裏是公共場合，老子為啥不能出來”
尤裏卡再次沈默。
是錯覺嗎，怎麽感覺他說話火藥味好濃。
“咳, 你們倆慢聊，我先回去了。”
見勢不妙, 夏油傑收回晶石, 順手放進兜裏，起身打算離開。
“欸——不繼續嗎”五條悟把胳膊支在大腿上撐著臉，擡眼看向黑發的好友，拖長語氣，漫不經心地問。
夏油傑頭也不回，只是擡起手揚了揚，腳下不停地離開這片是非之地——開什麽玩笑，看悟的樣子明顯是誤會了什麽, 他可不想留下來惹麻煩。
這個大麻煩就留給尤裏卡了，誰讓那是她的男友呢(笑)。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與夏油傑的身影一並消失，五條悟嘖了一聲：“跑那麽快幹嘛。”
“大概是不想被你煩吧。”
“聽上去好像你也不樂意欸——”五條悟低頭，好奇地問, “那你怎麽不一起溜了”
“……先把你的手放開再說這個啊!”
尤裏卡無語凝噎，這人的手還按在自己肩膀上使暗勁呢，逃個鬼啊。
“切~”
五條悟撇了撇嘴, 松開了手。
尤裏卡的肩膀頓時輕松起來, 只是很快, 大腿上傳來一股重量，往下一瞧，是旁邊的人枕了上去。
隔著短裙還能感受到發絲的柔軟。
因為重力，少年臉上的小圓墨鏡將他的眼睛遮蓋得嚴嚴實實，尤裏卡只能看到白發下兩個墨黑的鏡片。她伸手把墨鏡從他的臉上摘下，露出那雙璀璨奪目的雙眼，隨後又把墨鏡戴在自己臉上。
眼前頓時一黑。
“哈哈哈哈好奇怪!”
耳邊傳來少年沒心沒肺的笑聲。
發現自己戴上墨鏡後就真的什麽都看不見，尤裏卡無趣地摘下，給他戴回去，邊說道：“你在別人眼裏也這麽奇怪哦。”
墨鏡還沒在臉上待過三秒又被取下，五條悟瞪大的雙眼充滿難以置信：“老子的臉這麽帥氣!怎麽可能!”
“好吧——那就是帥氣又奇怪的人。”
他勉強收下這個稱號，又問道：“這就是為什麽每次和傑逛街，那些女生都沖著傑去搭訕的原因嗎”
——也有可能是因為你的性格。
尤裏卡默默腹誹，沒有明說，體貼地給他留個面子。
接著她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悟，你最近有發現夏油有什麽不對勁嗎”
“沒有吧”五條悟陷入沈思，在腦海裏對比了起來，“唔……最近話少了很多”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尤裏卡擼了把大腿上的白毛，繼續說道，“但是又沒跟我們抱怨什麽，我有點害怕他鉆牛角尖。”
“所以你剛才是找他談心”
尤裏卡點頭。
她還特地準備了啤酒，就是企圖用酒精讓他放松精神，好進行之後的交談。
“進度怎麽樣”
“被你打斷了。”
五條悟直起身子，興沖沖道：“那我去把他喊回來!”
“……怎麽感覺你興奮起來了。”尤裏卡疑惑地撇了他一眼。
“他不是老在大家面前表現出一副很可靠的模樣嘛!難得他也會有這種時候呢。”
他邊說著邊掏出手機。
“算了。特地再叫他過來，他估計也不樂意說了。”尤裏卡按住他想要打電話的手，“以後再找機會吧。”
“那我也幫忙看看吧。”五條悟摸了摸下巴。
*
於是從第二天起，兩人開始輪流盯梢夏油傑。
可惜三人的時間能對得上的很少，要麽只是在接任務時匆匆見上一面，或是上課時間，沒有什麽合適的場合。
對於兩人的不對勁，夏油傑也似有所覺，但他只以為這兩人又在背著他耍什麽鬼主意。
實在沒心情去陪他倆玩游戲，在某個清晨，夜蛾老師給他派往某個偏僻村落祓除咒靈，還悄悄松了口氣。
終於有個機會安靜一下了。
在場的還有尤裏卡，當她聽到夏油要前往舊■■村時，像是聽到什麽令人震驚的事情一樣瞪大了眼睛，隨後拽著夜蛾老師的袖子說自己也要去。
“你今天也有任務。”夜蛾正道冷酷地拒絕了尤裏卡的要求，“先把任務完成，其餘時間我不管你。”
夏油傑也道：“只不過是一級咒靈而已，我自己就能搞定，放心吧。”
沒辦法，尤裏卡只能先緊趕慢趕先跑去完成任務，原本她還給五條悟打電話，想讓他跟過去，結果發現他的任務地點比所有人都要遠——所幸尤裏卡的任務就在不遠的市區，只是清除大學裏剛誕生不久的一級咒靈，因此她將它飛快祓除後，就指示一同跟來的輔助監督載她去夏油的任務地點。
尤裏卡趕來時，帳早就撤掉。她讓輔助監督先行離開，自己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村落不大，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異常安靜。
“請問你知道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生在哪兒嗎”
經過某座房屋時，註意到有一雙眼睛正透過窗戶往外偷窺，尤裏卡走過去，敲了敲窗戶。
“你認識那位大人”
從尤裏卡的口吻探知到她似乎與今天來除魔的大人熟悉，眼神裏的警惕頓時褪去，但仍然沒有開門的動作，看上去並不年輕的男人簡單地給她指了路，說道：“他讓我們回到屋裏別離開。”
尤裏卡沒有強求，和他道別過後就往他所指的路線跑去。
那是村中最破敗的房屋。
她走進去，裏面沒有覆雜的結構，從門口就能把屋裏的一切映入眼裏。
比如穿著白襯衫背對著自己的少年，房屋中央的鐵籠，以及一地的屍體。
鮮血灑滿一地，地面幹枯的稻草也染上深紅。
“夏油。”
“尤裏卡，你怎麽來了”
少年轉過身，面無表情，臉上還沾有血跡。
他的側身也將鐵籠展現出來，尤裏卡看到兩個幼小的女孩被囚禁在鐵籠中，身上傷痕累累，明明她是新到來的人，卻無半分好奇，只是相擁著瑟瑟發抖。
“發生什麽了”
“這裏的人把她們當作招惹怪物的妖怪囚禁起來。”
夏油傑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徐徐道來，他此時才知道，憤怒到極點還會讓人陷入奇異的冷靜。
“多麽醜陋和愚昧的嘴臉啊，就跟未開化的猴子一樣。”他回過頭，看向尤裏卡的眼神黑沈沈的，“尤裏卡，你說芙卡洛斯為什麽會向往成為普通的人類”
他知曉非術師的良善與弱小，也知曉他們也有罪惡的一面。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他們咒術師為什麽要保護這種人。
“夏油，你應該還記得吧，芙卡洛斯在諭示機裏足足待了五百年。”尤裏卡說道，“歌劇院是個什麽地方”
“是審判庭。”夏油傑喃喃道。
他緘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體會到尤裏卡要表達什麽。
法庭上幾乎每天都在進行審判，把屬於人類的罪惡赤裸裸地展現出來，甚至連觀眾都是一副以審判取樂的膚淺模樣。
芙卡洛斯註視著歌劇院上演的一切，足足五百年，但想拯救他們的心卻從未改變。
她同樣清楚她所要拯救的到底是什麽人。
“我明白了。”夏油傑深吸一口氣，“看來真是太累了，本來就一清二楚的東西，現在居然想不通。”
他早就知道，無論是術師還是非術師，都有好有壞的一面，不可能全世界只剩下好人，如果真是如此，那世上就不會有維持秩序的組織誕生，更不會有咒靈誕生。
他一時被非術師弱小的一面蒙蔽了雙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也能傷害到術師。
理智慢慢回歸，原本想要屠村的心思消淡下來——
這樣的人在這世間永遠除不盡。
“冷靜下來了”
“啊。”夏油傑收回自己的咒靈，扯了扯嘴角。心中另一個想法浮現，如同扭曲的字母蟲，逐漸在腦海成型。
——咒靈自他們身上誕生，也是他們的原罪。
尤裏卡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難看。”
“哭喪著臉更醜吧。”
夏油傑蹲下身，用咒力破壞牢籠上的鐵鏈，語氣輕柔地對兩個孩子說道：“別怕，你們現在自由了。”
之後，兩人心照不宣地開始清理現場。
尤裏卡的凈化能力甚至能把咒力殘穢也祓除個徹底，有了她的加入，只要將屍體處理幹凈，把一切都推給不存在的咒靈便好。
再之後便是報警，將虐待兒童的村民通通送進局子。
因為被虐待的還是咒術師幼苗，警方那邊不敢怠慢，檢察方也盡量為拉高犯罪者的刑期努力。
最終那些虐待者被判刑二十年。
兩個飽受磨難的孩子早就父母雙亡，無家可歸，在夏油傑的爭取下，掛靠到高專，跟尤裏卡上了同一個戶籍。
“以後你們就是我的妹妹啦!”
尤裏卡彎下腰，對來到高專好幾天，仍然十分怕生地躲在夏油傑身後的兩姐妹說道。
大約是兩姐妹在村子裏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夏油的緣故，她們更親近夏油一些。
“尤裏卡姐姐……”
略矮一點的孩子膽子更大些，她還記得那天後來出現的尤裏卡，擡起頭，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夏油傑把手放到她的後背，輕輕地將她推出來。
“沒錯沒錯。”
尤裏卡憐惜地把菜菜子抱起來——她的體重異常地輕，長時間饑餓導致的營養不良，使她的身體不如一般小孩子的圓潤，反而有些硌手。
“以後你們就跟大家一起在高專生活吧!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們啦。”
“這下伏黑家那小子有伴了。”
坐在一旁看著尤裏卡逗小孩的五條悟咽下最後一片薯片，把袋子蜷成一團，投籃似的扔到垃圾桶裏。
“我們高專要不開個專門的小學算了，”家入硝子支著臉建議，“跟夜蛾老師申請一下反正他家不還有Panda麽。”
此時為數不多的三年級全擠在夏油傑的宿舍裏。
“讚成。”尤裏卡附和道。
“說起來我們也很久沒見到Panda了。”五條悟抱怨道，“夜蛾幹嘛把他藏得那麽嚴實啊。”
“大概是怕你把Panda當玩具吧。”家入硝子說話毫不客氣，“上回你把他折騰得夠嗆，Panda還是個孩子啊。”
“菜菜子和美美子還沒見過熊貓吧”尤裏卡問道，“下次可以去夜蛾老師那裏見一見哦。”
話題又開始跑偏起來。
不過他們本來也只是過來夏油這邊了解了解情況，並沒有別的目的，大家閑聊了一會兒就又各自離去，做任務的做任務，工作的工作。
只是在尤裏卡最後離開時，夏油傑喊住了她。
“尤裏卡，你可以把桐條美鶴的聯系方式給我嗎”
“欸沒問題，我短信發你。”尤裏卡有些詫異於他這個出乎意料的請求，在手機上發送消息的動作不停，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突然想起聯系那邊了”
塔爾塔羅斯一事告一段落後，他們都沒有再和巖戶臺那邊來往。
“有些想法想要嘗試嘗試。”夏油傑笑了笑，待手機嗡鳴一聲，看到發過來的數字後，擡頭道，“謝啦。”
尤裏卡狐疑地瞅他一眼。
“放心，等有了答案我會跟你們說的。”
“好吧。”
*
結果是等到五條悟把從灰原那裏回收的邪眼都交還給空，又從提瓦特趕回來後，尤裏卡都沒等到夏油傑的答覆。
大家其實都挺擔心夏油的，即使是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五條悟也如此。
雖然他很少表現出來，但尤裏卡能察覺到，他想要當老師這一事估計也和夏油有關。
所以待歌姬前輩借故離開後，她轉過頭問：“你是不是知道夏油要幹什麽”
“能猜到一點。”五條悟回答，“他之前是不是找你要了巖戶臺那邊的聯系方式”
家入硝子好奇道：“所以這幾天他是去巖戶臺了”
——等等。
尤裏卡回憶起夏油離開前那些模糊的話，她似乎也想通了。
“本人回來了，直接問他吧~”
察覺到身後熟悉的咒力氣息，五條悟側過身子，用手指向來人。
那人並沒有穿著平常的高專||制服，而是一身短袖長褲的休閑裝。
“原來你們在這裏啊。”
他插著兜走過去，臉上揚起最近很少見到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
“正聊著你這幾天偷偷摸摸去幹嘛了呢。”五條悟招呼他過來，“過來揭曉答案吧，謎語人。”
夏油傑對好友給他取的新綽號不置可否，現在他也懶得計較什麽，只是說道：“去宿舍談吧。”
尤裏卡和家入硝子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來了——夏油這麽說，肯定是偷偷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
回到宿舍後，夏油傑沒有細說這幾天的經歷，而是把此行的目的交代了出來。
“我之後會和桐條集團合作，跟他們一起研究影時間。”
家入硝子皺眉：“哈你怎麽突然想要跑進那攤渾水去”
“硝子，你還記得巖戶臺是什麽情況嗎”夏油傑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問起另外一個問題。
“十二點會出現影時間，有資質的人會被卷入異常的空間。還有——”家入硝子徹底回想起來，“咒靈也在裏面”
“沒錯。”夏油傑頷首，“這就是我的目標——擴大影時間的影響範圍，徹底隔離人類和咒靈。”
巖戶臺是目前國內唯一一個不受咒靈影響的地區。
會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就是影時間將它所影響的範圍內所有負面情感全部吸納其中。
“尤裏卡，當時九十九由基來高專的時候，你也在場吧”夏油傑將視線轉移到尤裏卡身上，問道。
“對。”
“欸那個到處亂跑的女人居然來過這裏”五條悟第一次聽說這事，神色有些詫異。
“她好像還想見見你，不過那時你在外面，錯過了。”尤裏卡解釋，後來她也忘了跟他提起這回事。
夏油傑繼續道：“她曾說過一種可能性，如果把非術師變成咒術師的話，就不會有咒靈誕生。”
“這不可能做到吧。”家入硝子評價。
“沒錯。”夏油傑點頭，他也覺得做不到。在他看來，要達成這個可能的難度不亞於將純水精靈轉變成人——這在提瓦特也得是拿回全部力量的那維萊特才能辦到。
但是普通人身上的咒靈無法被根除，普通人存在於世上一天，就會有咒靈誕生，源源不斷。
“所以你想要將影時間的影響覆蓋到整個國家，以此實現世間再無咒靈的目標”
“是的。”夏油傑坦然承認好友的猜想。
尤裏卡也順著夏油傑的想法猜測下去：“如果真的成功的話，那我們也不需要因為任務的緊迫東奔西走，只需要在每天的影時間進去祓除咒靈，再加上咒靈被隔絕在現實世界之外，因咒靈而出現的傷亡也會大幅度降低……”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陰影’會想方設法把在棺材裏的人引誘出來吞噬精神。”夏油傑說道。
——但即便如此，也比現在的咒靈無差別襲擊人類的情況好太多。
家入硝子：“如果難題能輕易就被解決的話，這就稱不上是個目標了吧。”
“很不錯的想法啊~”五條悟對夏油傑的目標很感興趣，“這樣的話大家也能變輕松起來——只不過那些爛橘子可能會氣得要死吧，哈哈!”
畢竟祓除咒靈是他們獲得地位的手段，夏油傑這樣的想法肯定會妨礙到他們的利益。
——但是他很高興!這就足夠了!
“所以你們，要加入我這邊嗎”夏油傑問道。
“我是無條件支持親近的人那一派。”家入硝子回答。
“你畫的這個餅我吃了。”尤裏卡朝他比了個拇指，“我相信你。”
“還有我還有我!”五條悟也舉起手，“我可以在禦三家這邊裏應外合哦。”
雖然在坦白前就能把他們的態度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但真面對這樣全員支持的這個時刻，他還是忍不住彎了彎眼睛。
——他好像，可以再次真心地笑起來了呢。
至此，持續十多年的改革自這一天起，拉開了序幕。
【作者有話說】
改革不會細寫，不過之後會透露一些情況吧
說一下我對夏油的理解，琢磨了下懷玉篇，我感覺他其實內心十分清楚普通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只是當時繁忙的任務，再加上他時時刻刻面對充滿負面情緒的咒靈，還有那難吃的口感，心裏肯定十分不好受。
而且青春期，說實在，他恰好處於一個容易產生偏激情緒的年齡，我回想了下自己接觸過的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還有自己十幾歲時的情況，確實不少思想偏激的。
理子和雙胞胎兩件事不斷地放大了人類在他心中惡的一面，其實這段時間讓它過去就好，就像我們看到一些非常過分的新聞案件時，也會產生人類還是毀滅算了的想法。
壞就壞在夏油擁有強大的力量，支撐著他能夠落實自己心中的想法，因此他再無法回頭。
真的十分可惜。
不過本文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為他好歹有了提瓦特的經歷(
下一章應該就是過海燈節，見家長啦!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之後的那些事·三◎
“你們聊什麽了讓我也聽聽唄”
五條悟伸出一條腿, 屈膝插進兩人之間，迫使他們往兩邊挪位置，硬生生擠了進去, 最後坐在兩人中間。
尤裏卡和夏油傑：“……”
“你怎麽突然跑出來了。”
“這裏是公共場合，老子為啥不能出來”
尤裏卡再次沈默。
是錯覺嗎，怎麽感覺他說話火藥味好濃。
“咳, 你們倆慢聊，我先回去了。”
見勢不妙, 夏油傑收回晶石, 順手放進兜裏，起身打算離開。
“欸——不繼續嗎”五條悟把胳膊支在大腿上撐著臉，擡眼看向黑發的好友，拖長語氣，漫不經心地問。
夏油傑頭也不回，只是擡起手揚了揚，腳下不停地離開這片是非之地——開什麽玩笑，看悟的樣子明顯是誤會了什麽, 他可不想留下來惹麻煩。
這個大麻煩就留給尤裏卡了，誰讓那是她的男友呢(笑)。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與夏油傑的身影一並消失，五條悟嘖了一聲：“跑那麽快幹嘛。”
“大概是不想被你煩吧。”
“聽上去好像你也不樂意欸——”五條悟低頭，好奇地問, “那你怎麽不一起溜了”
“……先把你的手放開再說這個啊!”
尤裏卡無語凝噎，這人的手還按在自己肩膀上使暗勁呢，逃個鬼啊。
“切~”
五條悟撇了撇嘴, 松開了手。
尤裏卡的肩膀頓時輕松起來, 只是很快, 大腿上傳來一股重量，往下一瞧，是旁邊的人枕了上去。
隔著短裙還能感受到發絲的柔軟。
因為重力，少年臉上的小圓墨鏡將他的眼睛遮蓋得嚴嚴實實，尤裏卡只能看到白發下兩個墨黑的鏡片。她伸手把墨鏡從他的臉上摘下，露出那雙璀璨奪目的雙眼，隨後又把墨鏡戴在自己臉上。
眼前頓時一黑。
“哈哈哈哈好奇怪!”
耳邊傳來少年沒心沒肺的笑聲。
發現自己戴上墨鏡後就真的什麽都看不見，尤裏卡無趣地摘下，給他戴回去，邊說道：“你在別人眼裏也這麽奇怪哦。”
墨鏡還沒在臉上待過三秒又被取下，五條悟瞪大的雙眼充滿難以置信：“老子的臉這麽帥氣!怎麽可能!”
“好吧——那就是帥氣又奇怪的人。”
他勉強收下這個稱號，又問道：“這就是為什麽每次和傑逛街，那些女生都沖著傑去搭訕的原因嗎”
——也有可能是因為你的性格。
尤裏卡默默腹誹，沒有明說，體貼地給他留個面子。
接著她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悟，你最近有發現夏油有什麽不對勁嗎”
“沒有吧”五條悟陷入沈思，在腦海裏對比了起來，“唔……最近話少了很多”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尤裏卡擼了把大腿上的白毛，繼續說道，“但是又沒跟我們抱怨什麽，我有點害怕他鉆牛角尖。”
“所以你剛才是找他談心”
尤裏卡點頭。
她還特地準備了啤酒，就是企圖用酒精讓他放松精神，好進行之後的交談。
“進度怎麽樣”
“被你打斷了。”
五條悟直起身子，興沖沖道：“那我去把他喊回來!”
“……怎麽感覺你興奮起來了。”尤裏卡疑惑地撇了他一眼。
“他不是老在大家面前表現出一副很可靠的模樣嘛!難得他也會有這種時候呢。”
他邊說著邊掏出手機。
“算了。特地再叫他過來，他估計也不樂意說了。”尤裏卡按住他想要打電話的手，“以後再找機會吧。”
“那我也幫忙看看吧。”五條悟摸了摸下巴。
*
於是從第二天起，兩人開始輪流盯梢夏油傑。
可惜三人的時間能對得上的很少，要麽只是在接任務時匆匆見上一面，或是上課時間，沒有什麽合適的場合。
對於兩人的不對勁，夏油傑也似有所覺，但他只以為這兩人又在背著他耍什麽鬼主意。
實在沒心情去陪他倆玩游戲，在某個清晨，夜蛾老師給他派往某個偏僻村落祓除咒靈，還悄悄松了口氣。
終於有個機會安靜一下了。
在場的還有尤裏卡，當她聽到夏油要前往舊■■村時，像是聽到什麽令人震驚的事情一樣瞪大了眼睛，隨後拽著夜蛾老師的袖子說自己也要去。
“你今天也有任務。”夜蛾正道冷酷地拒絕了尤裏卡的要求，“先把任務完成，其餘時間我不管你。”
夏油傑也道：“只不過是一級咒靈而已，我自己就能搞定，放心吧。”
沒辦法，尤裏卡只能先緊趕慢趕先跑去完成任務，原本她還給五條悟打電話，想讓他跟過去，結果發現他的任務地點比所有人都要遠——所幸尤裏卡的任務就在不遠的市區，只是清除大學裏剛誕生不久的一級咒靈，因此她將它飛快祓除後，就指示一同跟來的輔助監督載她去夏油的任務地點。
尤裏卡趕來時，帳早就撤掉。她讓輔助監督先行離開，自己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村落不大，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異常安靜。
“請問你知道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生在哪兒嗎”
經過某座房屋時，註意到有一雙眼睛正透過窗戶往外偷窺，尤裏卡走過去，敲了敲窗戶。
“你認識那位大人”
從尤裏卡的口吻探知到她似乎與今天來除魔的大人熟悉，眼神裏的警惕頓時褪去，但仍然沒有開門的動作，看上去並不年輕的男人簡單地給她指了路，說道：“他讓我們回到屋裏別離開。”
尤裏卡沒有強求，和他道別過後就往他所指的路線跑去。
那是村中最破敗的房屋。
她走進去，裏面沒有覆雜的結構，從門口就能把屋裏的一切映入眼裏。
比如穿著白襯衫背對著自己的少年，房屋中央的鐵籠，以及一地的屍體。
鮮血灑滿一地，地面幹枯的稻草也染上深紅。
“夏油。”
“尤裏卡，你怎麽來了”
少年轉過身，面無表情，臉上還沾有血跡。
他的側身也將鐵籠展現出來，尤裏卡看到兩個幼小的女孩被囚禁在鐵籠中，身上傷痕累累，明明她是新到來的人，卻無半分好奇，只是相擁著瑟瑟發抖。
“發生什麽了”
“這裏的人把她們當作招惹怪物的妖怪囚禁起來。”
夏油傑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徐徐道來，他此時才知道，憤怒到極點還會讓人陷入奇異的冷靜。
“多麽醜陋和愚昧的嘴臉啊，就跟未開化的猴子一樣。”他回過頭，看向尤裏卡的眼神黑沈沈的，“尤裏卡，你說芙卡洛斯為什麽會向往成為普通的人類”
他知曉非術師的良善與弱小，也知曉他們也有罪惡的一面。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他們咒術師為什麽要保護這種人。
“夏油，你應該還記得吧，芙卡洛斯在諭示機裏足足待了五百年。”尤裏卡說道，“歌劇院是個什麽地方”
“是審判庭。”夏油傑喃喃道。
他緘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體會到尤裏卡要表達什麽。
法庭上幾乎每天都在進行審判，把屬於人類的罪惡赤裸裸地展現出來，甚至連觀眾都是一副以審判取樂的膚淺模樣。
芙卡洛斯註視著歌劇院上演的一切，足足五百年，但想拯救他們的心卻從未改變。
她同樣清楚她所要拯救的到底是什麽人。
“我明白了。”夏油傑深吸一口氣，“看來真是太累了，本來就一清二楚的東西，現在居然想不通。”
他早就知道，無論是術師還是非術師，都有好有壞的一面，不可能全世界只剩下好人，如果真是如此，那世上就不會有維持秩序的組織誕生，更不會有咒靈誕生。
他一時被非術師弱小的一面蒙蔽了雙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也能傷害到術師。
理智慢慢回歸，原本想要屠村的心思消淡下來——
這樣的人在這世間永遠除不盡。
“冷靜下來了”
“啊。”夏油傑收回自己的咒靈，扯了扯嘴角。心中另一個想法浮現，如同扭曲的字母蟲，逐漸在腦海成型。
——咒靈自他們身上誕生，也是他們的原罪。
尤裏卡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難看。”
“哭喪著臉更醜吧。”
夏油傑蹲下身，用咒力破壞牢籠上的鐵鏈，語氣輕柔地對兩個孩子說道：“別怕，你們現在自由了。”
之後，兩人心照不宣地開始清理現場。
尤裏卡的凈化能力甚至能把咒力殘穢也祓除個徹底，有了她的加入，只要將屍體處理幹凈，把一切都推給不存在的咒靈便好。
再之後便是報警，將虐待兒童的村民通通送進局子。
因為被虐待的還是咒術師幼苗，警方那邊不敢怠慢，檢察方也盡量為拉高犯罪者的刑期努力。
最終那些虐待者被判刑二十年。
兩個飽受磨難的孩子早就父母雙亡，無家可歸，在夏油傑的爭取下，掛靠到高專，跟尤裏卡上了同一個戶籍。
“以後你們就是我的妹妹啦!”
尤裏卡彎下腰，對來到高專好幾天，仍然十分怕生地躲在夏油傑身後的兩姐妹說道。
大約是兩姐妹在村子裏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夏油的緣故，她們更親近夏油一些。
“尤裏卡姐姐……”
略矮一點的孩子膽子更大些，她還記得那天後來出現的尤裏卡，擡起頭，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夏油傑把手放到她的後背，輕輕地將她推出來。
“沒錯沒錯。”
尤裏卡憐惜地把菜菜子抱起來——她的體重異常地輕，長時間饑餓導致的營養不良，使她的身體不如一般小孩子的圓潤，反而有些硌手。
“以後你們就跟大家一起在高專生活吧!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們啦。”
“這下伏黑家那小子有伴了。”
坐在一旁看著尤裏卡逗小孩的五條悟咽下最後一片薯片，把袋子蜷成一團，投籃似的扔到垃圾桶裏。
“我們高專要不開個專門的小學算了，”家入硝子支著臉建議，“跟夜蛾老師申請一下反正他家不還有Panda麽。”
此時為數不多的三年級全擠在夏油傑的宿舍裏。
“讚成。”尤裏卡附和道。
“說起來我們也很久沒見到Panda了。”五條悟抱怨道，“夜蛾幹嘛把他藏得那麽嚴實啊。”
“大概是怕你把Panda當玩具吧。”家入硝子說話毫不客氣，“上回你把他折騰得夠嗆，Panda還是個孩子啊。”
“菜菜子和美美子還沒見過熊貓吧”尤裏卡問道，“下次可以去夜蛾老師那裏見一見哦。”
話題又開始跑偏起來。
不過他們本來也只是過來夏油這邊了解了解情況，並沒有別的目的，大家閑聊了一會兒就又各自離去，做任務的做任務，工作的工作。
只是在尤裏卡最後離開時，夏油傑喊住了她。
“尤裏卡，你可以把桐條美鶴的聯系方式給我嗎”
“欸沒問題，我短信發你。”尤裏卡有些詫異於他這個出乎意料的請求，在手機上發送消息的動作不停，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突然想起聯系那邊了”
塔爾塔羅斯一事告一段落後，他們都沒有再和巖戶臺那邊來往。
“有些想法想要嘗試嘗試。”夏油傑笑了笑，待手機嗡鳴一聲，看到發過來的數字後，擡頭道，“謝啦。”
尤裏卡狐疑地瞅他一眼。
“放心，等有了答案我會跟你們說的。”
“好吧。”
*
結果是等到五條悟把從灰原那裏回收的邪眼都交還給空，又從提瓦特趕回來後，尤裏卡都沒等到夏油傑的答覆。
大家其實都挺擔心夏油的，即使是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五條悟也如此。
雖然他很少表現出來，但尤裏卡能察覺到，他想要當老師這一事估計也和夏油有關。
所以待歌姬前輩借故離開後，她轉過頭問：“你是不是知道夏油要幹什麽”
“能猜到一點。”五條悟回答，“他之前是不是找你要了巖戶臺那邊的聯系方式”
家入硝子好奇道：“所以這幾天他是去巖戶臺了”
——等等。
尤裏卡回憶起夏油離開前那些模糊的話，她似乎也想通了。
“本人回來了，直接問他吧~”
察覺到身後熟悉的咒力氣息，五條悟側過身子，用手指向來人。
那人並沒有穿著平常的高專||制服，而是一身短袖長褲的休閑裝。
“原來你們在這裏啊。”
他插著兜走過去，臉上揚起最近很少見到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
“正聊著你這幾天偷偷摸摸去幹嘛了呢。”五條悟招呼他過來，“過來揭曉答案吧，謎語人。”
夏油傑對好友給他取的新綽號不置可否，現在他也懶得計較什麽，只是說道：“去宿舍談吧。”
尤裏卡和家入硝子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來了——夏油這麽說，肯定是偷偷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
回到宿舍後，夏油傑沒有細說這幾天的經歷，而是把此行的目的交代了出來。
“我之後會和桐條集團合作，跟他們一起研究影時間。”
家入硝子皺眉：“哈你怎麽突然想要跑進那攤渾水去”
“硝子，你還記得巖戶臺是什麽情況嗎”夏油傑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問起另外一個問題。
“十二點會出現影時間，有資質的人會被卷入異常的空間。還有——”家入硝子徹底回想起來，“咒靈也在裏面”
“沒錯。”夏油傑頷首，“這就是我的目標——擴大影時間的影響範圍，徹底隔離人類和咒靈。”
巖戶臺是目前國內唯一一個不受咒靈影響的地區。
會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就是影時間將它所影響的範圍內所有負面情感全部吸納其中。
“尤裏卡，當時九十九由基來高專的時候，你也在場吧”夏油傑將視線轉移到尤裏卡身上，問道。
“對。”
“欸那個到處亂跑的女人居然來過這裏”五條悟第一次聽說這事，神色有些詫異。
“她好像還想見見你，不過那時你在外面，錯過了。”尤裏卡解釋，後來她也忘了跟他提起這回事。
夏油傑繼續道：“她曾說過一種可能性，如果把非術師變成咒術師的話，就不會有咒靈誕生。”
“這不可能做到吧。”家入硝子評價。
“沒錯。”夏油傑點頭，他也覺得做不到。在他看來，要達成這個可能的難度不亞於將純水精靈轉變成人——這在提瓦特也得是拿回全部力量的那維萊特才能辦到。
但是普通人身上的咒靈無法被根除，普通人存在於世上一天，就會有咒靈誕生，源源不斷。
“所以你想要將影時間的影響覆蓋到整個國家，以此實現世間再無咒靈的目標”
“是的。”夏油傑坦然承認好友的猜想。
尤裏卡也順著夏油傑的想法猜測下去：“如果真的成功的話，那我們也不需要因為任務的緊迫東奔西走，只需要在每天的影時間進去祓除咒靈，再加上咒靈被隔絕在現實世界之外，因咒靈而出現的傷亡也會大幅度降低……”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陰影’會想方設法把在棺材裏的人引誘出來吞噬精神。”夏油傑說道。
——但即便如此，也比現在的咒靈無差別襲擊人類的情況好太多。
家入硝子：“如果難題能輕易就被解決的話，這就稱不上是個目標了吧。”
“很不錯的想法啊~”五條悟對夏油傑的目標很感興趣，“這樣的話大家也能變輕松起來——只不過那些爛橘子可能會氣得要死吧，哈哈!”
畢竟祓除咒靈是他們獲得地位的手段，夏油傑這樣的想法肯定會妨礙到他們的利益。
——但是他很高興!這就足夠了!
“所以你們，要加入我這邊嗎”夏油傑問道。
“我是無條件支持親近的人那一派。”家入硝子回答。
“你畫的這個餅我吃了。”尤裏卡朝他比了個拇指，“我相信你。”
“還有我還有我!”五條悟也舉起手，“我可以在禦三家這邊裏應外合哦。”
雖然在坦白前就能把他們的態度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但真面對這樣全員支持的這個時刻，他還是忍不住彎了彎眼睛。
——他好像，可以再次真心地笑起來了呢。
至此，持續十多年的改革自這一天起，拉開了序幕。
【作者有話說】
改革不會細寫，不過之後會透露一些情況吧
說一下我對夏油的理解，琢磨了下懷玉篇，我感覺他其實內心十分清楚普通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只是當時繁忙的任務，再加上他時時刻刻面對充滿負面情緒的咒靈，還有那難吃的口感，心裏肯定十分不好受。
而且青春期，說實在，他恰好處於一個容易產生偏激情緒的年齡，我回想了下自己接觸過的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還有自己十幾歲時的情況，確實不少思想偏激的。
理子和雙胞胎兩件事不斷地放大了人類在他心中惡的一面，其實這段時間讓它過去就好，就像我們看到一些非常過分的新聞案件時，也會產生人類還是毀滅算了的想法。
壞就壞在夏油擁有強大的力量，支撐著他能夠落實自己心中的想法，因此他再無法回頭。
真的十分可惜。
不過本文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為他好歹有了提瓦特的經歷(
下一章應該就是過海燈節，見家長啦!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